第1505章 奮力一搏 作者:未知 在葉春秋看來,楊廷和這樣做,明顯就是想趁此機會翻身罷了。 想到楊廷和要翻身,葉春秋心裏就忍不住想笑。 到了今日這個地步,他還妄想憑藉着這個翻身,實在是可笑。 又或許,他只是心裏絕望,只是想單純地報復一下而已。 自知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已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反而變成了滾刀肉了。 只是,要說服一個這樣的人,恐怕並不容易,連他兒子尚且說不動,何況葉春秋還是楊廷和的仇人呢! 可是葉春秋還是想試一試,孝治天下,這不是玩笑話,不解決這個麻煩,誰曉得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葉春秋想罷,便動身準備去了。 ……………… 朱厚照在暖閣裏,眉頭微微皺着,神色顯得有點煩躁。 打賭打輸了不要緊,反正是和葉春秋賭的,大家關起門來,汪汪汪幾聲罷了,似乎……好吧,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怪怪的,只是一想到張太后那兒,卻令他的心情頓時就不好了。 對於自己母后的性子,朱厚照表面雖是沒心沒肺的,可心裏卻是摸透了的。她篤信佛教,對此深信不疑,也正因爲如此,誕日的法會,她早就張羅許久了,除了給弘慈廣濟寺佈施之外,還延請了數百各地高僧,母后也已在後宮之中喫齋了許多日,還嚴令後宮之中不得輕易殺生。 由此可見,母后對這場法會的看重。 而抄錄的佛經,也是要專門裝裱好的,需找有緣人抄錄,早在三月之前,太后就請了高僧去擇選抄錄經文的人,最後諸僧一致認定楊廷和的行書有靈,這事兒也就交代在了楊廷和上頭。 說來也怪,經文抄錄了一些送去了母后那兒先看了看,母后還真覺得這經文看得舒服,竟隱隱之間感覺有了感應一般,當然,這或許是心理作用。 可無論如何,若是這經文不抄錄完,不免讓母后覺得不吉利,這實在是一件遺憾的事。何況,現在若是再請人重新抄錄,怕也是來不及了。 朱厚照抿了抿嘴,想了想,幽幽地道:“估計春秋怕是指望不上了,他雖素來足智多謀,想試一試,可他和楊廷和的關係……哎,朕還是要及早有所準備,明日啊,朕還是去給母后問問安,和母后將這件事說了,好讓她心裏有準備,母后爲了這場法會,實在是太費心了。” 朱厚照越想,心裏越是感到鬱郁的,爲人子的,想到母親會不快,心裏怎麼能痛快呢。 劉瑾最是擅察言觀色的,只一看朱厚照的表情,心裏便大抵明白了,口裏笑吟吟地應承道:“是,奴婢先去和仁壽宮的人暗暗打個招呼,今兒叫他們好生伺候着,省得娘娘明日心情不好。” 朱厚照很是欣賞地看了劉瑾一眼,才道:“去吧。” 說着,朱厚照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又道:“或許,說不定葉春秋真能將這事兒辦成呢。” “啊……”劉瑾愣了一下,旋即不禁失笑,陛下就是這樣的,總愛幻想,尤其是遇到了難事的時候。 朱厚照看着劉瑾的表情,道:“怎麼,朕瞧你臉色有異,莫非你心裏有話?說吧。” 劉瑾嘆了口氣,道:“說起楊廷和這個人,奴婢算是略知一些的,他其實就是個假君子,心裏呢,全是算計,而今他到了這個境地,肯定還是想死中求活的,這抄錄經文,看來就成了他最後的保障了,可是陛下怎麼可能受他的要挾呢?奴婢斗膽,自以爲若是先帝遇到這樣的情況可能屈服,給他一條生路,可陛下是絕不會任人擺佈的,既如此,楊廷和就絕不會抄錄經文了,他自知自己到了絕境,定是打定了主意了。此人最擅隱忍,不會輕易就範。而鎮國公……哈哈……鎮國公和那楊廷和,陛下也是知道,他們可是一對冤家呢!” 朱厚照便忍不住擠了擠眼,嘆着氣道:“哎,是啊,朕真的想多了,少廢話了,死去仁壽宮吧。” ……………… 此時,在刑部大獄裏。 這裏很是陰暗潮溼,即便這裏已算是天下設施最齊全的監獄了,卻也因爲密不透風,帶着某股莫名的悶氣。 靠着刑房不遠,是主要關押犯官的所在,不過自弘治天子以來,犯官卻不多見了,此地便形同虛設了,絕大多數人,要嘛是直接關入詔獄,卻又因爲弘治以來對待官員還好,倒也沒什麼真正犯事的官員。 楊廷和便成了這裏鮮見的‘客人’了,他自入獄之後,便開始神神叨叨的,時而讓胥吏來,說是自己有話代爲傳報,時而又不甘不願地讓獄卒去尋什麼人。 其實說穿了,就是他不甘心,總認爲自己還有奮力一搏的機會。 畢竟他這輩子算計來算計去,可眼前的這一切來得過於突然了,他又怎麼會就此任命? 接着,他開始絕食了,胥吏們被他攪得煩了,也怕他出事,此人現在雖是被關押在此,可畢竟是內閣大學士呢,胥吏們實在不敢怠慢,只好滿足了他的要求。 於是楊廷和在這裏靜靜地等待,謀劃着許多如何脫出這囚籠的辦法,他首先想到的人是李東陽,他們以往關係匪淺,這或許是自己的轉機;若有一份悔過真摯的奏疏,也或許能打動天子,還有…… 他的腦海裏,無數的人如走馬燈一般地劃過,他排除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又對一個又一個的人燃起了希望。 還有一個人……一個其實很重要,卻曾經被楊廷和忽略的人。 張太后…… 張太后篤信佛教,此次爲陛下做法會,一直將其當做是頭等大事的,中途有任何地差錯,都可能導致不痛快。所以當有人尋上來,要求自己繼續在獄中抄寫佛經時,楊廷和拒絕了。 聰明如楊廷和,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還有被利用的價值,一個已經被榨乾了的人是毫無價值的,也是最容易割捨的,可是一個尚且還有價值的人,就未必了。 只是……接着來又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