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果实(第四更) 作者:未知 看了大半個上午的镇国新军操练,张晋和陈蓉此时已看得头皮发麻,他们自觉得這样的操练,简直和折磨沒有任何的分别。 等到叶春秋徐徐而来,叶春秋像是沒有看到他们脸上的古怪表情似的,神色如常地看着远处的钟塔,道:“就要到午时了,该用饭了,嗯,還有一刻,操练就结束了。” 他說着,便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走入了校场,和负责操练的王守仁低语了几句。 王守仁点着头,接着似是又跟叶春秋交谈了一些事情,等到了那钟塔的钟声响起,操练结束,所有镇国新军都像是下河洗過了澡一样,浑身湿哒哒的。 這個时候,镇国新军却依旧沒有把头盔和衣甲卸下,皆是一脸肃然地各自报数,列队往饭堂而去。 叶春秋带着满脸惊愕的张晋和陈蓉,也在饭堂裡用餐。 张晋和陈蓉二人又是左瞧右看,只见這裡的每一個人,莫說是操练,便连吃饭,都如同是木桩子一样,连动起碗筷,都给着张晋和陈蓉举止一致的感觉。 “下午,是不是该休息了?”张晋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好奇的视线,终于挤出了几分笑容,接着道:“将士们真是辛苦啊。” 叶春秋挑挑眉,轻描淡写地道:“休息?還早着呢,下午還有操练,不過用過饭,倒是可以午休一個时辰。” “可是,我不知该如何动笔啊,哎呀……”张晋脸上露出了一副欲哭的标签,抚额道:“想要润色,都寻不到什么词句,罢了,罢了,迟些再說吧。” 午休之后的操练,是专门搭配了步枪的三段式步操。 這三段击的步操法,来源于沐英的战术,沐英带兵进入云南之后,在使用火器对付叛军大象等野兽兵种时有感于火药装填速度太慢,因而对当时的火铳战术进行改进,具体是由三人为一個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使原本射击一次需要一分钟甚至更久的火绳枪效率提升三倍! 步枪的装弹速度虽然很快,叶春秋测试的结果是大致每二十秒可进行一轮射击,不過即便如此,叶春秋依然還是觉得不足以形成密集的火力,因而虽然后装步枪即便不需這样的战术,依旧比之前膛枪射速要快许多,可是为了保证火力,依然采用這种战术。 现在营中的步枪不多,所以更多的只是演练步法,一列射击,后列随即进行补充,第三列开始填弹,這对于队列的协调有极大的要求,稍有差池,都可能出现队列紊乱,所以必须经過最苛刻的操练,使每一個人都能游刃有余,而不至于在真正的实战之中出现差错。 下午的操练,对于张晋和陈蓉,倒是還有一些看头,可是很快,就又乏味了,步操不是耍花枪,真正的核心在于简单而有效,所以操练起来,其实永远都是那最简单的几個步骤,前进,后退,再前进,第三列替补,前队改后队,后队进入中列。 一次又一次,每一個人都是不厌其烦,而张晋和陈蓉不禁想打起哈欠。 叶春秋见张晋和陈蓉一脸郁闷的样子,其实早看破了他们的心事,终于道:“不如,到时候你们写了文章,我来润色一二吧。” 說是润色,大致的意思却是,這文章還是我来炮制吧,当然,我不能自個儿夸自己,還得借用你们的名目。 夜裡的夜课,却是令陈蓉和张晋二人大开眼界,因为夜课裡所讲授的东西,那王守仁的课倒還好,叶春秋的课就惊世骇俗了。 叶春秋所授的,是一些儒家思想之中,又夹杂了一些国富论之类的內容,起初镇国新军入营的时候,叶春秋的授课還算中规中矩,毕竟怕引起大家反感,可是等到真正树立了绝对的权威,也就‘放肆’起来,各种商贾阶级奉为至宝的学說夹杂在四书五经之中,而這些镇国新军生员,竟也听得如痴如醉。 又或者說,叶春秋现在不過是灌输自己的理念罢了,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骨干,是自己的学生,若只是告诉他们忠义礼孝悌,叶春秋不免有些不甘心,因为他必须得让這些镇国新军知道,他们存在的目的,是在于捍卫镇国府的果实。 用招商局的银子供养镇国新军,再用镇国新军的刀剑去捍卫招商局的果实,本质上,這才是整個镇国府存在的理由。 一旦镇国府开始改变世界,那么势必会导致一场现实与理论之间脱离的問題,原有的儒家理论,已经无法解释這個突如其来的时代,譬如在一個商贾开始渐渐崛起是世界,却满是重农的思想。 叶春秋不敢拿這個去招惹读书人,他能做的,只是给自己的学生能灌输一些就灌输一些而已。 這些言论,对张晋和陈蓉来說,可谓是惊世骇俗,二人面面相觑,甚至哭笑不得,倒是让他们觉得例外的是,這堂课裡,除了那些被灌输的镇国新军生员,其中最是认真的居然是王守仁。 王守仁坐在一侧的案牍上,手裡提着笔,做着笔迹,有时他沉眉不语,有时他又眉宇舒展开来。 讲授完了课,生员们自去休息,叶春秋也有些疲惫了,带着张晋和陈蓉趁夜离营。 二人先是上了车,叶春秋却是抿嘴一笑道:“算了,你们坐车,我步行吧。” 张晋挑了挑眉道:“怎么,不肯和我挤了?還是你這镇国公瞧不起我這個张举人了?” 叶春秋在心裡不由叹息,张晋這爱說闹的性子,估计一辈子也改不了,不過想了想,大概也是因为张晋這性子,這么多年,不管自己是小秀才,還是成了镇国公,却是跟他如往地相处自然! 不過,话說回来,张晋這话……叶春秋真想告诉他,我和你挤,你要喋喋不休,谦让你,你又恼火,你想我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