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107章
張辭順的腳步停頓了一瞬間，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十三層酒吧正如X之前介紹的那樣，一進門，便是直接映入眼簾的大廳。大廳的燈光溫和，並沒有記憶中酒吧那種色調。對他們來說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在這個大廳裏的各個角落。
張辭順的記憶力很好，至少在車隊的那幾天的時間，不光是自己所在的車上人，其他車隊的人能看到能記住的，他基本上都留了意。
而在他們正對面，則是一個橢圓形的吧檯，吧檯前零零散散的坐着幾個人，內部調酒的並非是張辭順直觀意義上理解的那種調酒師。
而是一個……
“機器人？”景爍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是很喜歡這種機械的東西的，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在這方面下功夫。尤其是在八十八號城那個知識封閉的地方。
吧檯裏的機器人穿着一身正裝，衣服很得體，這讓他即便不是真正的生命體，卻仍舊錶現出一股類似於管家紳士的氣質。
它沒有罩仿真蒙皮，所暴露的，都是赤裸裸的鋼鐵。唯一區別極大並且吸引人目光的，是它的大腦位置。
那是一塊透明的罩子，罩子下面有無數星點在漂移，就像是電子雲一樣，極爲絢爛美麗。
五人的隊列中，景言表現出一種莫名的開心，身體蠢蠢欲動，似乎準備隨着音樂的節點跳動一樣。
她往前走了幾步，不顧自己的手還在被溫言拉着，湊到了景爍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服。
“哥哥。”
她說。
景爍似乎被嚇了一跳，轉頭望過來，結果正對上景爍笑嘻嘻的眼睛。
“這裏好快樂呀，我們去玩吧！”
對景言來說，景爍是不一樣的，不僅僅是因爲他的能力可以抑制住自己的能力，更是因爲自己看不透。但儘管看不透，她還是能夠感覺得到，景爍對她沒有惡意，有的只是無可奈何和偶爾被撩撥的但是又隱藏的很好的暴躁。
這讓她很依賴，也很享受這種感覺。
和景言比起來，又又顯得謹慎的多了，她看着這裏的人手中的酒杯，嗅着空氣中瀰漫的芳香，手掌在身上擦了擦，擦去了那微微滲出的汗水。
“那個……”又又囁嚅了一番，似乎是在斟酌什麼一樣：“我們好像沒有錢。”
是的。
沒有錢。
但也不能完全說沒有，如果這裏願意進行以物易物的交易的話，他們還是能夠拿出些東西來的。
“叫我名字，或者哥，或者叔都可以。”張辭順開口說道。
“哦哦哦。”又又忙點頭。她剛剛猶豫的就是這個，因爲她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稱呼張辭順。就這幾天她的觀察，這個隊伍古怪極了。
就拿稱呼來說，除了溫言之外，又又沒見過其他人叫這個名字，甚至也沒用什麼稱呼。在這一點上，景爍表現的尤爲明顯。他在和張辭順的交流之間，通常都是彼此一個眼神，然後直接進入正題。甚至有的時候連眼神都不需要。
張辭順也是，從來不用稱呼來叫景爍，就連叫他的名字的情況都不多。
她本來還打算跟着景爍學習他的叫法來着，但景爍根本不給她機會！
“錢的話……跟我來。”溫言拍了拍又又，然後攥着景言的手更緊了一些。這個小屁孩最近力氣越來越大了。
溫言和張辭順擦肩而過，代替了後者帶着隊伍前進。張辭順也沒有反對，而是邁步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適格者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它的能力釋放隱藏情況都要便捷太多太多了，至少不需要像他們在解放心核能力的時候，雙眼中會出現非常引人注意的標誌。
在這個114號城，融合者，顯然是一個陌生的詞彙，張辭順也不準備主動的暴露些什麼東西。本來他就打算在這段時間裏讓溫言辛苦辛苦的，但現如今對方主動了，他自然輕鬆的很。就是不知道……溫言是不是又對自己用她的那個能力了。
但這不重要。
溫言輕車熟路的走到吧檯前，就在那個機器人調酒師前方坐下。然後衝着他們歪了歪頭做出示意之後，將景言也拉起來放到了一張椅子上。
“兩杯酒，三瓶飲料。隨意上就可以。”溫言說道。
“好的。”機器人調酒師略微躬了躬身，手下的動作開始加快，沒一會兒的功夫，五杯飲品被分別推到了幾人的面前。
酒自然是她給自己和張辭順準備的，三瓶飲料則是給剩下的三人的。
“再給我們準備五枚綠洲核心。”溫言抿了口酒，說道。
“好的。”調酒師應下，但是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不過沒多久的功夫，酒吧內的其他方向走過來一個侍者，侍者的手中頂着托盤，在走到張辭順他們身邊的時候，伸手將托盤上的蓋布掀起後，把裏面工整排放的五枚綠洲核心放在了他們前方。
“你的核心，祝您遊戲愉快。”侍者說道，說完彎腰行禮離開。
毫不拖泥帶水。
這時候，調酒師走了回來：“需要我爲您們講解嗎？”
“暫時不，一會兒再叫你。”溫言拒絕了他。
然後，她捏起了一枚綠洲核心，衝着正在品味酒水滋味的張辭順遞過去。
“接下來應該是你擅長的。”她說。
張辭順掃了眼她，目光最終落在那核心上。一隻手端着酒杯，一隻手將其接了過來。
綠洲核心並不大，方方正正的，厚度也不算太厚，像是個厚點的貼紙一樣，外部有非常精緻的封裝，它的用法也並不困難，將它被膠封的那面撕開就可以，撕開后里面就會露出細密的接觸點位，然後，就可以將它貼在自己的身上。
可以將它看作是另類的腕錶。或者說，它就是腕錶，獨屬於114號城的腕錶。
張辭順掃了眼系統面板上關於它的描述數據後，放下了酒杯，將其封裝的那一面薄層撕開之後，略微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向着上面貼去。
作爲一個核心，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比八十八號城的腕錶來的精緻，但是功能性卻大大的降低，它只有兩個功能。一種，是依附於人體生物電進行的激活啓動，第二個功能是數據交換。
當張辭順將它貼好後，就閉上了眼睛，在等待激活完畢之後，他的意識瞬間沿着其數據交換產生的信息流進行干涉。
虛擬的空間內，代表着張辭順擁有的財富值，也就是在八十八號城被稱爲信用點，在114號城被稱爲綠洲幣的數值從零開始向上飛速增長！
當然，爲了防止114號城的信息自檢核對機制檢測出問題，張辭順並非是憑空創造財富，而是通過所有人的‘賬戶’，將他們賬戶中微不足道的一枚綠洲幣轉移進了自己的賬戶中。
這很麻煩，但相對安全。
在看着自己賬戶中的綠洲幣向上保持着高頻率低數值增長的同時，張辭順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起了自己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
好像是叫做一分錢小偷。
那個故事講述的是一個銀行職員，從每個賬戶中轉移一分錢進自己的賬戶，最終成爲千萬富豪的故事。
當時感覺這個故事很扯淡，因爲人力效率的原因再加上監管機制，是做不到的。但現在，張辭順依靠心核的力量，做到了。
“搞定。”
良久，張辭順睜開了眼睛。
溫言點頭。緊接着將調酒師叫了過來。
“結賬。”
張辭順已經做好了付款的準備了，但是調酒師走過來之後，並未向他們收取綠洲幣，而是開口說道：“各位應該是第一次光臨114號城，按照114號城的準則，所有首次進入本城市的人員，首日消費全部免單。所以……這單並不需要您付錢。另外……
祝您遊戲愉快。”
“首日消費全部免單？這114號城資源這麼豐富嗎？”景爍問道。
他從不覺得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是可以喫的，在經歷了八十八號城的種種，他覺得自己應該抱有最基本的警惕。
現在是什麼時代？末世！而在末世什麼東西最重要？
自然是資源！沒有人不需要資源，沒有城市不需要資源。或許存在比八十八號更富裕的城市，但再富裕，也不應當像114號城這樣，設立在他看來是如此離譜的行動準則吧？
難道114號城的掌權者就從不考慮，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會對114號城造成多麼大的影響嗎？它是一定會吸引荒野上的人前來的，哪怕是爲了那一天免單的消費。
景爍的疑問客觀存在。但張辭順更在意的是另一點。
“他爲什麼要祝我遊戲愉快？”
疑問只在張辭順心裏產生的，但溫言卻彷彿是心有靈犀一樣的，擡手指了指大廳的屏幕。
張辭順側頭看過去。
屏幕上是極爲真實的影像，張辭順猜測是某種飛車的電影。但劇情似乎有些無聊，或者說根本沒有劇情。就好像是那完全不做任務在街道上開車亂逛亂飆車的俠盜獵車。
直到影像上的畫面隨着一次猛烈的撞擊導致劇烈的翻轉之後，畫面瞬間暗了下來。
“本場遊戲得分：47。請再接再厲。”
“當前記錄榜最高分爲：98分。記錄創造者：邊拉玩去。”
彷彿總結一樣的文字彈出，幾秒鐘之後消失，畫面變爲了最開始的樣子。
“這是遊戲畫面。而且還是實時的！”張辭順之前沒有注意，現在藉着右手橫在眼前揉着兩側太陽穴的功夫，能力解放。
心核力量捕捉到數據流正從酒吧更裏處的某個房間裏傳出來。眼前的這個影像，只是那個房間中的人遊玩遊戲的投屏而已。
“114號城是一個偏向於享樂的城市。想必伱比我更清楚，這裏的網絡有多麼的發達且龐大。人們爲了避開現實世界的痛苦和折磨，選擇了深層次的潛入遊戲中獲得快樂來麻痹自己。
他們創建了一個極爲龐大的遊戲世界，在那個世界裏，人們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東西而不必再去在意現實世界的苦惱。綠洲幣，是虛擬世界的產物，是他們在遊戲中進行交易的籌碼，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綠洲幣漸漸的不僅僅侷限於遊戲中進行交易了，它還開始向現實世界擴散，取代了原有的貨幣體系，形成了新的貨幣。”
“他們所謂的首日消費免單，是吸引人的一種手段，只要在這個114號城，就不可避免的會接觸到這個城市的遊戲，當首日過去那些到來的人卻仍舊還想要享受這裏的一切，他們就必須要進入遊戲世界裏，通過各種遊戲任務，或者是其他的各種各樣的方式，來獲取綠洲幣去支撐他們的生活。”
溫言的聲音聽不出來好壞，她只是非常平淡的在闡述一個事實。
她聲音平緩，說着說着，擡起手中的酒杯到眼前，目光透過玻璃杯，透過酒液，最終落到吧檯裏的調酒師身上。
“我看不懂的東西，又多了一個。不……應該是多了一羣。”
張辭順消化着溫言帶來的信息。
景爍也若有所思，甚至眉頭逐漸蹙起。
又又則是聽得懂又聽不懂，怎麼就知道了？他們不是纔剛剛到這個114號城嗎！難道我暈過去了？還暈了好幾天？
張辭順他們從沒有在又又面前遮擋什麼，但卻也沒有給又又詳細的解釋過什麼，所以導致了她目前的局面。
景言則一無所慮，喝喝喝喝的，杯子裏的飲料見了底，甚至還悄悄的伸手去抓景爍的杯子。
景爍當然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但是並沒有說什麼。對他而言，只要她不亂用她的適格者能力，這些東西都不是事情。
“按照你的意思，這一百一十四號城裏，都是些享樂主義、逃亡主義的人？”景爍說道。
“大部分是，仍有一部分不是。總之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們解釋。”溫言長出一口氣：“114號城對我的適格者能力而言，有相當大的負擔，其中小部分是那些機器人。我就像是看不清垃圾車一樣看不清他們。其次是那些沉浸入遊戲世界中的人。當我試圖從他們的身上獲取信息的時候，絕大多數的反饋都是基於遊戲世界的信息來的，很混亂。這也是我爲什麼沒有多說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