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這衚衕那時候住了個姓石的接生婆,所以因此得了這麼個名字。
從這裏這也能看出來,老四九城的大半的街巷衚衕起名還是特別接地氣。
類似百花深處這樣名稱的地名實在不多。
多的是麻線衚衕、某某廟夾道這樣的地名,讓人一看就知道個大概。
好記又好懂,不懂的到地兒一打聽,總有老人家會知道爲啥。
大差不差,至少也能聽段野史,長個見識。
李想國能記住百花深處這個名字,更多還是因爲那裏有個錄音棚。
李想國上輩子喜歡的那些萌芽即巔峯的搖滾歌曲多出於此。
更有那句“不敢在午夜問路,怕走到了百花深處。”強化他的記憶,所以才記住這麼一條有詩意的名字。
類似的,還有一條鮑家街。
他能記住這地方,絕對不是因爲央音,反倒是因爲上不去頭條的皮褲歌手早年的組合“鮑家街43號”。
既然已經到了地方,李想國倒也不急了,照例在巷子口找了一圈兒。
最後找到幾個坐在街邊拉呱的大媽打聽一番,倒也真的聽到了這條衚衕的一些故事。
以前這巷子東頭兒有個當街廟,民初被拆了。
石老孃衚衕前朝到民國,這裏都住過數位大員,後來這些宅子都被張宗昌給佔了。
甚至後來張宗昌自己就佔了從四號到七號的大半條衚衕。
住在這裏的時候,女人不夠多的張宗昌也沒閒着招妓女、養小妾……
說到這裏,給他講古的大媽還啐了一口。
只說當時附近的人家都說這老孃衚衕都要變成小娘衚衕了!
逗得幾個跟她一起的大媽也都哈哈大笑。
李想國不得不大寫一個服字,這跟“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餘無不可。”那位有得一比了。
也不知道杭城那位許三多跟他誰的女人更多。
再往裏面兒,八號院兒是吉林會館。
……
謝過幾位大媽,推着車子朝衚衕裏面走去。
四號院看上去也挺大的,兩邊是倒座房,中間是一座金柱大門。門邊掛着白色的牌子,上面黑字的宋體寫着“中央文化部電影局表演藝術研究所”。
(嗯,找不到任何一張歷史照片,只能這樣編了。另外六五年衚衕號碼重拍以後,這院的門牌號就變成了北五條七號。)
門是敞着的,不過門口裏面有個戰士在那裏站崗。
李·天真爛漫·想國上線。
將車子靠在對面牆邊,然後走過去問到:“大哥哥,能麻煩你件事兒嗎?”
“什麼?”看着是個小孩子過來,操着一口豫省口音的年輕戰士倒也不太在意,也笑着朝他問到。
“您幫我拍張照片,好嗎?”站在門前,從包裏拿出來相機,擡手朝着大門晃了一下。
“我不懂這個。”畢竟在這地兒,別說拍照,就算拍攝電影他都見到過一次。
不過拍電影的機器金貴着呢,別說他一看大門兒的,就算學生也都只能看看,別想着伸手去碰。
“我明年秋天要上學,想在這之前走遍四九城的大學,打聽好久才知道這裏的。”
“可是,這裏不是大學啊!”戰士指着牌子,“你認識字嗎?”
“認識啊,可我聽人說就是這裏教拍電影,不是前面招了好多學生嘛。就是我還要好幾年才能上高中,不符合招生標準,要不我也要報名呢。”
說着話,李想國看向門裏,不過也只能看得到照壁,根本看不到後面院子,只是隱約間能聽到有人在講什麼。
或許有人在院子裏練習表演吧。
“也許以後想考這裏呢。”
戰士點點頭,人不多,但是說是學校倒也說得過去。
“以後高中也要考這裏,到時候考上了我就可以拿照片給我同學看,跟他們說:‘這就是我當年想考的學校!’”
這理由很扯,也很孩子氣。
這樣一個願望,倒是可以滿足,不過他也爲難,這輩子就沒用過這東西。
“我不會用。”
“那這樣,您站這兒,我幫你拍一張。等下我站你拍的地方,你站我這裏幫我拍,只要這裏能看到我的全身就行了,按下這裏就行了。”
戰士靠在門上,然後雙目平視前方,看着表情就很嚴肅。
“大哥哥,別緊張……”
調好攝影參數,咔嚓一聲搞定,招手讓戰士過來站到自己這裏,再給他講了一遍拍攝要點。
“那行吧,不過拍不好不賴我哦。”戰士倒也看明白了,只是第一次難免緊張,拿着相機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怎麼會,真的沒拍好,下次我重新再來找你幫着拍,想必你也能拍得更好。”李想國也笑着說到。
走到門口,心下忐忑,卻也不動聲色地跨過門檻,微笑着看向戰士手中的鏡頭。
在心裏默唸“簽到”。
“叮,簽到成功。”
“技能列表已經載入,請儘快到空間選擇技能。”
“可在技能列表中選擇一項技能強制開啓,可另選一項被動開啓。”
“更多操作,請在空間中查看、執行。”
現在自然不是琢磨這事兒的時候,李想國接過戰士遞過來的相機,然後跟他道謝,並且詢問了他的名字。
只說如果自己萬一沒時間過來,也好通過信件把他的照片給他寄過來。
搞定了簽到,李想國也急着回去研究技能,跟王二狗同志告別,騎上車子,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往回騎去。
又是大半個小時,也算回了南鑼鼓巷地界兒。
先去買了個木製馬桶,畢竟哪怕用來裝裝樣子也得有這麼個東西。
之後又去雜貨鋪買了一打高麗紙,再買了一領豆兒紙,兩捆草紙,又挑了個竹篾編成的畚箕。
離家沒剩幾步路,他也懶得再折騰,所以乾脆就把東西固定在自行車上推着直接回了家。
掛在車把上厚厚的一疊豆兒紙,灰白色的紙面很是粗糙,上面還能看到裏面有沒徹底打碎成紙漿的報紙,還能看到紙面上一個個破碎的黑字。
還有一顆顆不知道誰家掃帚上面掉下來的黑紅色的糜子殼,真的就像起了一顆顆的水痘。
難怪這東西在之前叫做痘兒紙,以訛傳訛才被叫成了“豆兒紙”。
他也默默地哀嘆了這時代的衛生條件。
在鄉下時候,靠着棍兒刮,到了這裏又挨“砂紙”擦……
豆紙這東西還是上輩子偶然聽說過的。
四九城的豆紙大半都是白紙坊那裏產的。
這東西本質上就是再造的粗紙。
就是把那些回收來的廢紙,去除裏面的垃圾之後,重新打成紙漿,再抄紙晾曬烘乾製成的。
唯一的用途就是拿來當成廁紙。
自己這一刀,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造的,鬼知道里面會不會有哪個半掩門兒的姨媽紙……
胡亂想着,他都覺得自己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真是夠噁心的。
他也只能慶幸自己可以把它們收進空間,雖然不能改變它的本質,但是至少能夠清除裏面的微生物,不至於真的用了會感染什麼病。
畢竟自己總得入鄉隨俗,不能太出挑。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哪個穿越客能萬界購物,買到衛生紙,又會不會因爲用這東西被抓……
他也只是想着弄一捆豆兒紙扔在那裏當道具,不過上廁所嘛,那當然得用草紙纔行。
至少這東西細膩得多,也更乾淨,不會讓他有任何心理負擔。
只是萬一有人挨着自己蹲坑,那就只能用豆兒紙了,畢竟用草紙的都是有錢人,搞不好可會讓人覬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