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女人間的對比
陸恆晃了晃手中的紙幣，言道：“這是六塊錢，是你應得的報酬，收好。”
李秀芝卻婉拒道：“我不要這些錢。”
陸大哥接納了她，給她提供了這樣一個舒適的家，並從自己有限的糧食中分出一部分來照顧她。
陸大哥已經給予她這麼多，她實在不好意思再接受他的金錢。
“拿着吧，這是你應得的。”
“最近你也辛苦了，因爲我加班無法顧及家裏，全靠你在家中忙碌不停，還要負責接送雯雯上學，你的付出最多。”
聽到自己的努力得到陸恆的認可，李秀芝心中充滿喜悅和歡快，面龐上淺淺的酒窩綻放開來。
她接過陸恆執意塞過來的錢，感受着上面尚存的對方體溫，輕輕點了點頭，柔聲迴應：“我都聽你的。”
這純淨的笑容，怎麼如此動人。
這溫婉的聲音，如何這般悅耳，撩人心絃。
陸恆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李秀芝的笑容與聲音觸動了他的心絃，讓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不過，身爲前世歷經繁華之人，陸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
若換成其他女子，他或許並不介意稍稍調笑一番。
當然，這僅限於談論人生理想層面。
若要進一步發展，除非是真心實意奔着婚姻而去，否則，對“流氓罪”的認識還需深刻理解。
但是換成李秀芝，他連想都不敢去想。
難得遇到這樣一位性格溫良、勤勞肯幹，還能幫他照顧雯雯、減輕壓力的好姑娘。
萬一不小心把她嚇跑了，他又到哪裏去找另一位逃荒而來的女孩呢？
於是，他決定適可而止。
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位貼心的小幫手給嚇跑。
陸恆收斂思緒，見李秀芝已將錢收好，遂點頭說道：
“你就安心收下這筆錢，可以慢慢積攢起來，等災荒過去後，將來若有機會回家，錢還是會有大用處的。”
“陸大哥，我不想再回去了。”
李秀芝看着陸恆，那如水般溫柔的目光此刻透出堅毅之色。
陸恆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曾記得李秀芝初來乍到時，他問過關於她家裏的情況。
李秀芝告訴他，家裏還有父母和兩個哥哥。
雖然信息不多，但足以讓陸恆推測出事情的大致輪廓。
在家庭中，年輕男子的生存能力通常強於年輕的女性。
然而最終離家逃荒的卻是李秀芝。
她穿着一身補丁斑駁的衣服，懷抱着一牀單薄破舊的被褥，口袋裏只有兩個野菜糰子，除此之外身無長物。
某種程度上來說，與其說李秀芝是外出逃荒，倒不如說是被家人無奈遺棄。
家中無力養活所有人，父母又重男輕女，決定留下兩個哥哥在家，
然後給了她兩個野菜糰子、一牀被褥，讓她這個只讀過兩年書的女孩獨自踏上火車，走向遠方，期盼能夠僥倖存活。
陸恆從李秀芝平靜的語調中，聽出了她對父母的怨憤之情。
儘管讀書不多，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明事理。
簡單的人情冷暖，李秀芝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爲什麼離開家鄉的是我？”
當她在火車上喫完最後的野菜糰子，餓得頭昏眼花之際；
當她在火車上被夜風驚醒，緊緊抱着冰冷的被褥，仰望寂寥星空，不知所措，淚流滿面之時。
這個問題，她不止一次地在心底追問。
無人給她答案。
然而，在那種孤獨與煎熬之中，對於曾經養育她的故鄉，李秀芝心中的眷戀已然消減殆盡。
“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李秀芝再次強調，眼中泛起朦朧的淚光。
她突然感到無比恐慌。
倘若有一天，陸大哥不再收留她，她又能去哪裏呢？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我又沒趕你走。”
“瞧你這丫頭，也開始學雯雯了，動不動就掉眼淚珠子。”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堅強、善良、勤勞的李秀芝哦。”
陸恆察覺氣氛不對，忙不迭地安慰了幾句。
“好了好了，我們去看看衛生間和廚房。”
“雖然你們都已經看過了，但我還是要教教你們怎樣合理使用。”
陸恆說着，一手牽起剛從上鋪下來的雯雯，一手輕輕拍了拍李秀芝的手背，一同走出房門。
李秀芝輕撫着被陸恆碰觸過的手背，那殘餘的溫度驅散了她內心的幾分悲傷。
是的，從現在開始，她有了新的家，是陸大哥給她的新家。
只要陸大哥願意收留，她就要盡心盡力地幫助他，把這個家打點得更好。
李秀芝堅定地想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隨陸恆的腳步，邁出門外。
“這個臉盆架是我特意定製的，可以放下兩個搪瓷臉盆，方便兩個人同時洗臉洗手，節省時間。”
“上方的架子可以掛毛巾，中間的小檯面上則可以放置牙刷杯、肥皂香皂等物品。”
“對了，這裏還需要配一面鏡子。還有你們和雯雯房間裏的梳妝檯上，也得裝上鏡子。”
衛生間按照陸恆的記憶進行了佈置，雖然沒有現代設施那麼便利，
比如沒有熱水器，需要手動提水沖廁所。
但至少比起寒冬臘月裏還得跑到外面解手，這樣的條件已經算是很好了。
隨着陸恆的一一介紹，雯雯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充滿了好奇。
而李秀芝同樣滿臉驚訝，從未想過生活竟能如此便捷。
想到陸恆剛纔提到的，裏面有人洗澡，外面還可以正常上廁所……
李秀芝的臉頰不禁微微泛紅。
參觀完室內外的一切，陸恆教會了李秀芝如何整理和使用新家的各項設施，隨後三人合力將室外的桌椅搬進了客廳，
接着又將日常用品歸置到位。
這一晚就這樣悄然流逝，轉眼來到了週五早晨。
聽着鬧鐘響起，陸恆迅速起牀，趿拉着拖鞋走進衛生間。
此時的李秀芝已經完成了昨天換下的髒衣服清洗工作。
“陸大哥，你起來了？我去準備早飯。”
李秀芝擦乾手上的水漬，正欲起身去做早飯。
“你幫我準備好麪粉和水就行了，擱在那兒就可以。”
“前幾天加班太忙，都沒好好喫過一頓像樣的飯，今天我來做刀削麪。”
陸恆說完，正要開始洗漱，卻發現他和雯雯的牙刷杯裏已經倒滿了水，甚至連牙膏都已擠好放在那裏。
陸恆愣住了。
這位小幫手未免也太過勤快了。
以後要是習慣了這樣的
“秀芝，咱們一道走吧，正好昨日領了糧票，趁這機會我帶你熟悉一下買米麪的去處。”
陸恆望見李秀芝正欲洗滌碗碟，遂出言邀她同行。
“好的，陸大哥。”
李秀芝應承下來，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因能與陸大哥共度這段時光，而暗自欣喜。
沐浴着初升陽光的洗禮，不久後，學校已然在眼前。
“哥哥再見！”
“秀芝姐姐再見！”
小丫頭熟練地接過陸恆手中的糖果，歡快地向教室奔去，兩條小辮子隨步伐搖曳生姿，煞是可愛。
“陸先生，今天您親自送雯雯來上學嗎？”
正當陸恆轉身之際，一個聲音悠悠響起，冉秋葉那溫婉的笑容映入眼簾。
“對啊，冉老師，早上好。”
陸恆迴應以微笑，心中感激冉秋葉曾幫忙照顧雯雯之事。
“早上好！”
“這位是……”
冉秋葉目光轉向陸恆身後的李秀芝，明知故問。四合院中並無祕密可言，閻富貴身爲同校教師，閒聊間提及李秀芝的故事，於是乎，學校的教職員工們也大致知曉了情況，這其中自然包括冉秋葉。
“這是我的一位遠房表妹。”
除了某些特殊情況，例如面對王副廠長時不便撒謊外，對於其他人的詢問，陸恆都以遠方來的表妹介紹李秀芝。若逢人便直言她是逃荒而來的女子，雖能博取同情，但陸恆深知，像李秀芝這樣善良且堅韌的姑娘，並不願接受他人憐憫的目光。因此，他選擇用一個善意的謊言，守護這個花季少女的尊嚴，畢竟這樣的付出並不費力，也不會給自己帶來損失，何樂而不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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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從遠方來的表妹，名叫李秀芝。”
陸恆先給冉秋葉介紹了李秀芝的身份，隨後側首對身後道：“秀芝，這是雯雯的班主任冉秋葉冉老師。”
當雙方互相介紹完畢，陸恆注視着面前兩位同樣梳着麻花辮的女子，在心裏默默地將她們進行了比較。
李秀芝外表純樸柔弱，骨子裏卻蘊藏着堅強的性格。她在艱苦的農村環境中成長，猶如頑強生長於石縫中的野草，鑄就了她無比堅韌的品格。儘管遭遇逃荒之苦，她雖曾心痛迷茫，卻未曾被困境所壓垮，而是將過去的艱辛深藏心底，積極樂觀地迎接新的生活。
相較之下，冉秋葉如同溫室裏精心培育的花朵，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父母疼愛有加。她待人溫文爾雅，知性善良，然而面對挫折，其承受能力或許不及李秀芝那般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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