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一絲疑慮
秦長青點頭贊同。
他站起身,看着漸漸昏暗的夜幕,目光凝重中流露出一絲疑慮。他隱約感到這次的楚地行程將面臨更多的未知數。從一開始似乎就有所偏誤。
即使試圖矯正,前方之路依然曲折。
利用時間差雖是個好策略,但若敵方實力強勁,或許能破萬難,尤其在此異域之境,秦國的力量並不能完全施展開來。
秦長青心中默嘆,看向了西北方的咸陽方向。
心想:始皇帝,你早已洞悉了一切嗎?所以特意安排陶舍,就是要引我步入這場宏大的博弈之中麼?爲何如此確定我能無害返回?
畢竟這裏還有項羽啊!
秦長青低垂頭顱,心中頗感苦惱。如果在其他地方或者擁有足夠的兵力或人力資源,在他心中已有把握讓對手無法翻身。但在咸陽的支持僅是一句空談且兵數不足。
即使一千五百人看似可觀但也無法掌控局勢,更不用提及將對抗那位威名赫赫的英雄項羽,以前他對項羽抱有敬意。但目前卻毫無同情之心,相反希望聯合大家之力將其消滅。
因爲項羽與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不受常規邏輯限制,只遵循自己的信念並憑藉其勇猛的意志行事,這樣的一個人天生就具備了激發士氣的能力。
倘若交給項羽些許兵力,長青還真擔心對方是否會徑自前來進攻。
之前的那一次魯地險些喪命於對方之手。
此刻更換地點,相同的情節或許再度上演,秦長青不由得心中打了個突。環顧四周士兵隊伍,感覺帶來的確實太少了。
小憩之後。
秦長青回到軺車內。隨行士兵也轉換路徑向淮水進發,這一舉動並未被監視者忽視,夜色籠罩之下,很快情報就傳遞迴了楚地諸候耳邊。
只是長青並未表現在意,仍舊繼續朝淮水方向前行。直至晨曉將明之時。
樊噲晝夜不停,終於到達壽春,雙眼已是疲勞難睜,若無身邊長吏支撐他可能早已倒下。
儘管這樣,他的眼睛依舊是
項梁正率領着族人趕往壽春。
此刻。
項莊匆匆趕過來,低聲耳語了幾句。
聽完後。
項梁的臉色驟變。
他望向一旁的范增,冷聲說道:“正如範兄預料的那樣,那小子果然已在壽春早做準備,昨晚有個屠夫去見了那個毛頭小子,且連夜匆匆趕回。”
范增微微眯起眼睛,捋了捋鬍鬚。
緩緩道:
“這其實是預料之中之事。”
“兩年前在士人**上,我就發現此人非池中之物,他的行事從來都有理有據。這次卻反常公開了進入楚地的消息,顯然別有用心。”
“甚至......”
“若我沒看錯。”
“恐怕殷通等人傳遞消息的背後,多半是秦長青特意允許的。”
聽到此言。
項梁臉色劇變。
凝重道:
“範兄此言有何根據?”
“如果真如範兄所說,那秦廷應該早就掌握了殷通傳信的情報。這意味着我們的計劃豈不是早就被秦廷得知了?”
項梁顯得有些焦慮。
不能怪他緊張,若是秦廷早有察覺,憑藉其勢力,必已佈下了天羅地網,一旦動手必然遭致命打擊。
范增搖頭。
淡淡道:
“項兄多慮了。”
“即便秦廷確實可能察覺了某些祕密,但他們未必知道具體情況,不知道誰傳達的消息,何時傳遞,又是傳遞給誰的,不然我們現在如何能做到如此淡定呢?”
“秦廷雖然強大。”
“但遠未能達到運籌帷幄的地步。”
“項兄不必過於擔憂。”
“然而......”
“秦長青確是有所防範而來。”
“前幾日我聽說了個消息,最初秦廷只批准五百兵馬隨秦長青來壽春,但他執意增加,最終增至一千五百人。”
“再考慮到昨天現身的那位屠狗人。”
“很可能秦長青早就看透了我們的企圖,並設下圈套讓三大氏族陷入紛爭,試圖漁翁得利,可惜他未曾想到我們會提前調整計劃,避開了陷阱。”
“如今我們讓三大氏族成爲釣餌,各個小氏族充當餌魚,而我們的強大勢力則隱蔽其後,猶如飢餓的巨魚伺機而動,等將小魚吞食乾淨後,項氏未必不可異軍突起,成爲真正的猛龍!”
“攪動大局亦非不可能。”
“然而,確實不能輕視秦長青,竟在他的掌控之下找到破綻並安排了眼線,如今我們都處在他的注視之下,只是他還不完全瞭解我們的實際力量。”
“此外......”
“我有預感。”
“秦長青對我們的策略變化有些措手不及。”
“此話何解?”項梁頓時起了興趣。
范增笑道:
“秦長青或許能通過臥底掌握一些情況,但臥底數目有限,並不能深入偵查,經過我們與宋氏、唐氏等數個大族的祕密協商,使得他們獲得了足夠時間來備戰,這才使三大氏族最終處於易攻之勢。”
“然而,與此同時。”
“他們也明白自身的處境十分危險。”
“在商量計劃後的第一天起,各大氏族迅速啓動逃生方案,採用了真真假假的計策分散撤離,企圖誤導我們,從而保全自家子嗣的生命。”
“這種策略對我們而言僅僅是帶來些許困擾,並未嚴重影響我們的部署;但對於秦長青來說,這就頗爲棘手了,畢竟他在此地並無大量資源可用,楚地官員他也未必全然信任。”
“這樣一來,他或許已失分寸。”
“因爲......”
“秦長青原先是打算將這三大氏族的錢財納入囊中,並且打算連我們這些楚地貴族一舉拿下,現今他左支右絀,甚至可能一無所獲。”
項梁放聲大笑。
范增看向項莊:“負責監視秦長青的人有沒有彙報什麼情報?我想知道秦長青獲知後採取了什麼對策。”
雖然項梁能夠暫鬆一口氣,但他還做不到放鬆警惕,身爲
一旁,項梁焦急地問道:“範兄,可知這孩子究竟意欲何爲?”
范增並未開口,依舊盯着地圖上的細節,在紙上反覆勾畫。他突然開口問道:“那名屠夫回來之後又去了哪裏?見過誰?這幾日又做了哪些事情?把你知道的一一道來。”
項莊面色一沉,低聲迴應道:“這些我已經打聽過了。”
“那位屠夫回到壽春後直接回到了一間位於偏僻地區的房子。我們通過調查附近的居民得知,這個房間裏一度有將近十個人同時居住。最近除了他和另外一個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在場。”
“另一位則是一個亭長。”
“正是沛縣的亭長!”
“不過此人不簡單。”他補充道,“最近居然同三大家族的成員勾結。最近一段時間更是頻繁出現在酒肆中與三大家族的人混跡一起,但尚未探得他從中得知了何種信息。”
范增仔細聽完了項莊所講述的內容,若有所思地道:“此人估計並無大礙,這些人還常常在酒肆消磨時光,很可能是被三大家族拋棄的角色。至於其他七、八個人,則似乎一直在監視着三大家族成員。”
“這表明現在,根據情報推測,秦長青很可能已經瞭解到至少六個方位的信息了。”
項梁聞言,皺起了眉頭。
他詢問道:“範兄以爲秦長青可能會對付這些人?可是如果他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爲何不立刻行動起來一網打盡,去分散兵力呢?”
范增搖頭表示不解。
“恐怕他亦非不想這樣做,實實難以實現。”
“他在楚地可以信任的下屬只有寥寥幾人而已,現在都被派遣各處執行任務。短時間內要把這些碎片化的信息整合確實困難重重,尤其是那三家人的行蹤不斷變更,方向時刻變換,這兩天根本無從捕捉固定的位置。”
“我看他應該在等待確切的位置情報。”
范增的目光移向了淮河的方向,說道:
“這秦長青的洞察力倒是挺準,他清楚在當前情況下,單靠傳遞消息的方式很難跟上,所以他大概是要沿着淮河水路尋找目標。”
項梁看了看地圖,在上面研究了一圈,認可地點點頭。
他說道:“確實有這樣的可能性。”
只是秦長青真的就這樣放棄麼?”
范增無法對此做出明確回答。
他表示:“這個我也無法確切斷言。但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如果秦長青不去採取這樣的策略,他可能什麼結果都得不到;那時恐怕在朝中他的名聲會遭到嚴重的損害,這絕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情況。”
“他顯然是想在這次任務中立下戰功。”
范增點了點頭說:“有這個可能性存在,項兄,所以我們立刻派人詳細偵查剩餘幾人所在的地方。無論如何,我們得先於秦長青捉到這三個世家出逃的餘孽。否則無法確保無虞。”
除此之外,對於那位屠狗和那位亭長也應當嚴密監視着他們。”他補充說。
總覺得他們有些不同尋常。”范增分析着,“或許那裏藏着秦長青隱藏的一手牌吧。只因爲我們瞭解不多,難以準確評估其真正意圖,因此我們現在必須以緊密觀察爲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