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變得凝重
“別再自己哄騙自己。”他說。
“即便還有一些遺留在外的六國顯貴存在，但是指望這些人數有限的遺民能成何氣候？你應該也看到秦長青在吳楚之地的行爲模式了罷。假如他繼續沿用自己的這一套治理方式，你會覺得其他五個地區的老百姓會跟着我們的路線前進嗎？”
何瑤臉上神色變得凝重。
他又聽張良說道：
起初我們得以一搏是因爲秦王朝還未立下儲君，只要皇帝去世國家便會有變局，另外由於扶蘇對皇上的某些主張持有不同的意見，若是扶蘇掌管國家事務必然引起**內部**從而提供予我們機會，然而現如今皇室繼承問題已定。而且扶蘇上位可能性微乎其乎。”
“雖朝廷內也有官員不認可秦長青但長青已經有自建的權力架構，大不了將其認爲不合者撤去，秦王朝歷代領袖又有哪一個會手軟？再有儒生們的勢力日漸衰弱，那些在六個國家留下的官僚們也不會那麼大膽。即使在短期之內我們還能搗亂製造一些問題，但是您要知道：南嶺之地即將被平定，而邊境上的長城軍團也在待時以動。胡人們已被打敗，長城的軍團本來應該遣返回國，但他們並沒有離開依然在那裏嚴陣以待，這是爲了防範誰？就是防止我們的行爲。從南方和北方各有幾十萬精兵監視之下我們又怎麼能掀起大事？楚國是唯一有機會引發事情的地方，也向秦廷投降了，單靠其它五地力量薄弱又怎麼對抗強大的秦國呢？”
我們已無力迴天！“
何瑉的眼裏滿是憤怒和憤恨，大聲質問：“你就這樣甘心屈服？這不是對我們過去的國家血仇的一種拋棄？”
“你也許會認爲已經無事可做決定不再與外界來往，然而秦朝會寬恕你嗎？”
“還記得博浪河刺秦始皇一事你可是親自參與了。假如此事暴露出來哪怕你想退居山野恐怕秦王也不會輕易放過您吧，所以我們根本沒有了退路，唯一的途徑就是拼到最後。”
張良長長嘆息。
他輕聲說：打算親自去咸陽看看。’
何瑉疑惑的問：你要去那裏幹什麼
我想親眼去認識這個名叫長清的年輕人。
何瑠嗤笑道：見了又能有什麼結果？絲毫不會改變什麼
天逐漸轉涼。
這兩個月內，咸陽顯得格外寧靜。
不過始皇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政務處理時間日益減少，越來越多的事情交由秦長青打理。
勘字署內。
官員們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每天都在反覆整理着字體，彷彿與外面的世界無關。他們多爲年紀較長、無更多升遷可能的老臣，早已把全部心思投入到了隸書的歸整之中。
黎明破曉。
正當勘字署的官員們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時，突然聽到一道嘹亮的聲音。
“太子殿下到！”
衆人先是一怔，然後面色一變，匆忙出門迎接。
勘字署是個小官署，隸屬於內史，裏面的官員多爲年邁者，沒有更多晉升機會。此時突聞太子到訪，無不誠惶誠恐。
很快，一個身影步入官署——正是久未出門的秦長青。
“臣方和帶領勘字署官員參見殿下。”
秦長青拂袖道：
“免禮。”
“此次前來，一是爲了拜訪故人，二是看看勘字署的情況。我對於隸書的整理非常重視。”
聽到此話，
方和愣了一下，隨後面露喜色。
他清楚秦長青的故人是指此前被派往勘字署的程邈和王次仲。
他曾一度考慮過高攀，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畢竟程邈和王次仲雖與太子有舊交，但如今情況大不同，如果太子真的念及舊情，應該早已提拔二人，怎會讓二人繼續留在勘字署？
況且數年間，二人未曾提及過殿下，讓他以爲關係已不如以前親密。
沒想到今天太子居然親自前來，這讓方和驚喜不已。
他連忙道：
“來人，速去通知程夫子和王夫子，說殿下在外等候。”
秦長青說道：
“不用這麼麻煩，我親自前往。當初是本宮親自請程夫子來整理隸書的，禮數不可廢。程夫子不喜歡旁人打擾，你就領路即可。”
“殿下這樣……”方和露出猶豫。
秦長青道：
“不必擔心，你只管領路便是。”
“諾。”
於是方和帶路，衆官員簇擁着秦長青踏入勘字署內。只見室內牆壁掛滿了書籍和文獻，各類書桌連成一片，擺放着無數還未整理完的大竹簡。
寬敞的大廳現在顯得極爲擁擠，堆積成山的小卷軸幾乎擠佔了整個空間。地上厚重的紅毯上，各種圖冊與簡牘隨處可見，墨跡還未完全乾燥。
幾張大桌上堆積如山的文書和卷宗，使得程邈的身影淹沒其中。
然而，更令人讚歎的是那竹簡上密密麻麻排列的端正大方的字跡。筆鋒有力、方正嚴謹，透着一種無法模仿的意蘊。
“程邈。”
“程邈！”
在一旁焦急等候的方和，忍不住喊了起來，生怕讓秦長青不悅。
隨後，從一堆文獻中走出一個身影。
眼前的程邈已經白髮蒼蒼，頭頂歪斜的竹冠戴了很久；身上的破舊棉袍凌亂不堪；一雙皮靴幾乎露出腳踝骨，臉上斑斑墨跡。
他顯得極爲落魄，像一個可憐的乞丐，但渾身散發着書香氣息，仍能辨認出其非凡之才。
即便如此，秦長青依然充滿真誠的欽佩，心中滿是對這些文人的敬仰。
秦長青鞠躬行禮：“夫子。”
程邈似是從書山字海中醒來，茫然四望，看到秦長青的面容時才如夢初醒。
“臣參見殿下。”
“我的一句話，讓夫子如此辛勞，我實在不安！”秦長青深深一拜。
“臣不敢當。”程邈急忙扶起秦長青，“殿下週詳萬象之心胸，並指引了我們的方向，怎不讓我們盡力報答呢？”
“忽忽數載，夫子您已經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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