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爭執（下）
翁婿倆各自冷靜着，見自家賢婿只是肅着臉不說話，杜老爹這邊也真是撓頭了。
自家這賢婿李勝利，行事一貫的劍走偏鋒，今兒翁婿倆談不好，杜老爹也不確定，他會不會連夜卷着人跑路。
想着之前兩人有關中醫的談話，杜老爹的額頭上，也慢慢掛了汗水。
綜合以前種種，賢婿李勝利說的弄不好就是談不成的後手。
真要是讓他跑了，現時的經濟，也得立馬雪上加霜的。
說句不好聽的，如今藥材出口，跟小手工產品的出口，撐起了外匯的絕大部分。
我有反制手段，就是中醫有了反制手段。
五百萬人，出半成的人材，就比現在的一線中醫師好用。
許多事，到了最終，可能還是用利益區分，纔來的更加清晰吧？
只是這樣的人，不爲公了轉頭爲私，也真是很可怕的。
如今農村的人口，即便有醫保，也承擔不起這種費用的。
聽到杜老爹說這麼簡單，李勝利就說了延續中醫傳承之中的不簡單。
依稀記得當年跟杜老爹說要無條件支持時，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科學大會，自訓班那邊的祝教務長，還是要帶隊參加的，跟中醫大的洽談，也要稍作讓步的。”
想着當年在辦公室，領導直言不喜歡自家賢婿，恐怕當時的領導，早就洞明瞭賢婿手段，不點出來，只是賢婿一心爲公罷了。
說說吧，你的中醫想要什麼樣的局面？”
“在你看來什麼是大局？”
假以時日，中醫必然會煥發新的生機……”
聽着賢婿所說，杜老爹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既然你能在中醫界有一定的話語權，爲什麼不能多忍讓一下？”
來之前，我已經讓人通知了港城，三天之內我不回電，那邊會直接發動的。
“呵……
之前我讓您統計一下下面這幾年的人均壽命。
如果您覺着我說的不夠有力度，無非這幾年時間，還要改變一下觀念。
無非部隊專業的人更加可靠，同時也能給這邊減輕一些就業的壓力。
杜丁王謝，在宦途還有點影響力，真的對上大局，不過蚍蜉撼樹而已。
這樣一來，移民的事兒，我們也不會繼續操作了，創匯的途徑，又少了一條。
“爸，如果非要您來居中說和。
中醫推動的中藥材出口，以及我們謀劃的中成藥出口，每年創匯的額度，都是之前的數倍吧？
除了感冒、發燒、拉肚子之外，其他病症，西醫的治療費用不菲。
“簡單，爲中醫正名之後，低頭髮展。
緊盯着自家賢婿，這就真是原則性的問題了，答不好，杜老爹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以現代科學的推演，耗時必然更多，我也沒看到盡頭所在。
咱們的工農業剪刀差，需要平衡一下，小手工業，以及隨之而起的鄉鎮集體經濟，就是平衡的手段。
有人可以無人可制，但事不能一言而決。
聽着賢婿的描摹，杜老爹的臉上，又起了莫名其妙之色。
這個是可以直接統計的，下面也會上報。
爭執之後，杜老爹也明白了，賢婿是好賢婿，至於其他人，都是居心叵測之輩。
看着有些明顯指桑罵槐的賢婿，杜老爹還能做什麼？
只能無奈苦笑了。
“我明白了，我會跟老苗解釋一下的。
之後就是中成藥跟小手工業產品，壓價的事兒了。
您有嗎？
您的小手工業有嗎？”
如今出了自家賢婿這麼個強硬人物，以後的事兒也是難辦。
這點您比我更清楚，既然下面有了小五百萬赤腳醫生託底，城裏有沒有中醫，對我們而言就無所謂了。
他這才深深感受到，資本跟資源，都被別人捏住，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聽了杜老爹的緩步，李勝利依舊沒鬆口，而是堅持說道：
以前是嘴上說、耳朵聽，感受終是不深刻的，如今賢婿將這種深刻明明白白的放在了他的眼前。
局面都是打出來的，不是讓出來的。
之前說的老爺部門，不就是把農村跟城市劃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羣體嗎？
爭執加攤牌，李勝利的話讓杜老爹有些無言以對。
自己拿不用求人也不用花錢，至於那些個居心叵測的，有那份梗概堵着，無路可走的。
自打赤腳醫生下鄉，各地的醫療資金節餘，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以後的中醫，不僅會拒診，而且有人逼來的時候，我們也會反制。
以小手工增加收入，以赤腳醫生維持醫療，這樣的大局難道不是大局？
科學大會，是高考這個破局點的延續，這是改變觀念的一步棋，中醫只是局部，與通盤相比，無條件也變的有條件了。
我之前也說過，我的大局只有中醫，其他大局跟我無關……”
爸，還有一點我要說明，如咱們爺倆之前說的一樣。
杜老爹不知道，李勝利或是中醫這麼簡單的訴求，怎麼就能逼到出走的程度。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許多事，是不好講條件的。
那我的意見就是，一線中醫最好不要參加這次會議，會被取消行醫資格的。
杜鵑跟鈕璧堅那邊，讓他們交接一下吧？”
部裏、司裏不取消，自然會有人讓他們自行取消。
我手裏的博弈資本，雖說只有一點點，但這一點點，如今也可以讓我上談判桌談一談的。
三十年的忍讓換來的只是團結中醫，這說明忍讓是沒用的。
我自己，雖說練了些手藝，十個八個的普通人不是我對手，但這些都是末節。
聽了自家賢婿的解釋，杜老爹只能頹然長嘆了，正經的手段不成，就只能接着妥協了。
中藥材的採收、種植、加工，可以惠及的人數更多。
經濟、技術，與現在的農村何干？
見李勝利油鹽不進，緩步也不接，反而變本加厲，杜老爹這邊也有些頭疼。
而中醫穿插期間，也能起到紐帶的作用。
“勝利，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科學大會之上，必然會點出科技是破局之點。
等外面先進的醫療設備進入的時候，讓杜嬌陽注資，在全國沒有中醫院的城市，建立現代化的中醫院。
勝利啊！
我若面對該如何破局？”
哪有許多的無條件支持，不過是不得不、不然就，罷了！
當年說無條件支持的時候，李勝利就有這樣的後手。
如今驕陽那邊的勢力，已經延展到東南亞了，人手我們並不缺。
那時節杜老爹點了頭，今天，自己擺出了這樣的條件，以後的杜老爹就不得不點頭了。
以史爲鑑，既可以知得失，也可以知人心的。
其實不用統計，直接看民政那邊，農村六十歲以上老人的死亡數量，就會有很直觀的數據。
好在前輩們盡力，各項基礎的框架已經有了，後來人只要慢慢填充，慢慢研究就好。
“就這麼簡單？”
風雨之中我就想好了，誰要是弄我，那誰也別想活。
只是爸，我現在面對的這一節，可能您不久之後也會面對。
涉及到了自己的主張，杜老爹這邊，也就把什麼老苗、老呂撇在了一邊。
最終建立龐大的中醫師體系，同時建成最完備的中醫資料庫，讓中醫爲民所用。
中醫跟部裏，自五八年團結中醫之後，也一直是咯嘰不斷的。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杜老爹這邊也是果斷，直接就放低了姿態，打算先穩住面前的賢婿。
賢婿一句自古人心最難測，怕說的就是老苗對他這個瞎眼丈人的提點了。
我有很多的後手，但都不是針對我自己的。
“爸，中醫的忍讓，自二八年始，自五八年結束。
中醫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了，所以我以爲，一步也不能退。
真動了我，港城的鈕璧堅是我的後手，驕陽身邊的人也有我的後手。
當時不用說，現在也是不得不說了。
簡編本草的投入更大，這一代的名老中醫們，已經看不到成書的一刻了。
之後，就是以產業爲基礎，以人爲本，結合現代化學，深入透徹的解析中醫典籍。
他也想起了當初無條件支持的話，只是許多時候，真的需要以大局爲重的。
杜老爹同時也知道，苗顯求到自己這邊，顯然是賢婿李勝利，已經有了跨越部裏做事的能力。
橫推八方，終還是不如劍走偏鋒。
“你之前說的，要掐百行千業的命脈，看來也不是說笑的。
這也是許多人想要看到的，即便是無人可制，也得被人裹挾的。
杜老爹這邊也有點恨上苗顯了，他若不點李勝利衣着，老杜這邊也不會多心。
還是那句話，中醫只是大局的一角，即便李勝利鉤掛的再多，也不會成爲大局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許多事，總要循序漸進，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這倆一斷，幾十億的對外收益，立馬就會變成幾億的，這樣的損失，誰也承受不起的。
其次以鄉鎮的中醫診所爲架構，不斷精煉中醫的團隊。
雖說賢婿的話不知真假，但杜老爹這邊也真是不敢賭。
如今的鈕璧堅，這邊可是鉗制不了的，一旦真如李勝利說的一樣，三天之後就發動，那就是滿盤皆輸的局了。
咱們提前試一試，撤資的後果？”
初期規範培養各地的赤腳醫生，以中醫師爲他們的上升通道。
“爸，這就是我不讓驕陽回國的原因了。
看着面色冷峻的師爺兼賢婿，杜老爹的臉上也浮現了無奈的苦笑。
遇上個劍走偏鋒，不顧大局的對手，杜老爹知道，除了妥協之外，也真是別無他法了。
點出科技之後，無非遍觀世界而已，睜眼看世界，可是清末林公之言，有些時候，事是何其相似啊？
是引、是買還是自己去拿，那份梗概有了，出去看了世界，結果也就有了。
想着面對自家威壓，一點點拿出底牌，教自己應對以後局面的好賢婿。
“這可不簡單，僅是釐清醫理，已經用了近千各地名老中醫，百餘前輩已經歿於此路之上。
您如果這麼說話，那新怡和的股份，鈕璧堅那邊就會撤回。
鈕璧堅那邊的技術梗概，也要遞上去了。
“爸，用不着試探我的，王前進南下，就一定是南下嗎？
在我看來，中醫就是大局。
他可不想幾年努力，只是竹籃打水。
無非真正需要看重的人，有赤腳醫生們維護。
按照賢婿的思路想了一下，杜老爹的臉色就格外難看了。
“勝利，我們心平氣和的談一下，剛剛是我急切了。”
西醫想要建成惠及八億農民的醫療體系，十年怕是不夠吧？
沒有以中醫爲主的赤腳醫生羣體，這十年時間怎麼過渡？
“自然還是老話，交朋友打敵人嘍。
只是許多事，也不好操之過急的。
“爸，有些手段對我沒用的。
換一批人，再說吧……”
雖說自家賢婿佔據了道理，但現在也是杜老爹等人實現主張的時候。
無奈之下，杜老爹就想用一下釜底抽薪的法子，這也是家裏的試探，事有不成，總還是可以回寰一下的。
但在此之前，誰擋我的腳步，我就把他當做道統之敵，弄死！”
自古人心最難測。”
看着面前劍走偏鋒，又很有底氣的賢婿，杜老爹也只能無奈一嘆了。
現在看來，自家這賢婿，還真是爲了中醫用盡了心思，做什麼事情，都是有所保留的。
山上村的中醫精華，絕大多數都記在了紙面上，可以隨時付之一炬的。
中醫對鄉間的一些疑難雜症，也有很好的療效。
如今時節，沒有賢婿跟女兒的幫助，他也真是一點反制手段也沒有的。
城市還是農村，總要選一個的。
這種感覺也真是令人氣悶的。
爸，這些還不夠嗎？
驕陽的資本，必須我先用，我用不上，其他產業一分也不要用。
強行干預，這會阻斷驕陽那邊對技術的蒐集速度。”
據驕陽所說，在她那邊工作的人，這幾年的薪資，也有三五億美刀的。
以後，部裏的人也不要跟我談什麼條件了。
看來就該如賢婿說的一樣，不去參加科學大會，讓老苗那邊掛在半空晾着。
想着賢婿口中的裹挾二字，杜老爹這邊也不由的起了好奇，想看看要裹挾自家那位親家的都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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