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門檻（中）
聽完了李懷德的悲情表態，李勝利這邊也不置可否。
如今的李懷德，只要不去犯法，也屬於杜老爹需要死保的人物。
杜老爹主張的推行，需要李懷德這樣的闖將，而且就需要心有百轉、不是好人的這種闖將。
只有李懷德這樣的才能在洶洶的壓力之中投機取巧，換個強硬的來，只怕就是剛則易折的貨色了。
這個原因也簡單，那就是有些事雖說不得不變，但變也有個好賴之分的。
變了、好了，自然皆大歡喜。
被李勝利一陣急促的‘滾’聲，攆到了門口，李懷德這邊眼珠子一轉，也就又有了主意。
一是身子骨不成了，二是老楊的迴歸，又給老李的饕餮之宴帶來了變數。
勝利，我這也是難言之隱吶！
您受累，再給我瞧瞧？”
不得不說，這些出自大家的人，也真是會玩。
尖頭巴腦、不務正業的那些好收拾，這類老實人，在廠裏也有不少，處理起來還真是有些麻煩的。”
“勝利，這樣一來，厂部的工作量就很大了。
這話李勝利也說在了李懷德的心坎上，之前那些，他已經開始做割捨了。
看不到工廠的弊端，看不到弊端的細節，又不知工友們的疾苦。
“是我多嘴了。
他跟李勝利說，最近老李又好上了體態嬌小的女人。
“滾蛋！
知道她勢力，還給我介紹啊？
李懷德所說的問題，既是現實存在的問題，也是考覈細則的痛點。
李勝利的說法，也是跟李懷德近期的感覺貼合的。
滾、滾、滾，別特麼沒眼色……”
人馬上萬無邊無沿，在軋鋼廠車隊工作的趙有喜，消息渠道還是挺刁鑽的。
你孫子是害我呢？還是害我呢？
狗日的，這些事，以後最好想也不要想。
但是，如果是變了，壞了呢？
人都有其不足之處，工人也是一樣，那些打心裏就不想幹活的，也不用多做評價，考覈不過，清退就好。
“嗐！
新生產線，馬上就要組裝好了，一年幾十萬輛車的二線廠，你老李離着聞名全國，其實只有一步之遙……”
是個人就玩的轉，考覈的手段，那你的水平何在？
老話說：千淘萬漉雖辛苦，淘盡黃沙始見金。
你因爲考覈的事，被人拿捏，老杜自然會力挺你的。
其實自風雨之中，李勝利就沒對他正經的客氣過。
考覈不法、考覈懈怠，考覈不負責任的中高層，這些只是考覈細則的表象。
路肯定是不好走的，但走通了，你的前途無量。”
李懷德所談及的工作量，也是李勝利設的門檻，簡單點看，就是針對眼高手低的門檻。
真要是做到了，那考覈之後的工廠，就是一臺完美的機器，永遠不會出問題的那種。
養個十年八年，到時候養好了，人也老了。
“勝利，廣播站的於海棠，你覺着怎麼樣？
之前許大茂打算撩扯，被我攔了。
聽着李勝利連昨兒個的事兒都能說清楚，李懷德臉上除了尷尬之外還有恐慌。
但這些都不是拿捏女工的法子，這點咱們還是要達成共識的。”
等體會到的時候，就需要堅忍一些了，淘盡黃沙始見金，可不僅僅是對別人說的，這裏的黃沙也包括了李懷德本人。
如今的李懷德，也算是軋鋼廠的真正行內人了。
看着一臉猥瑣，妄自揣摩的李懷德，李勝利也被氣笑了。
但他們有一個好處，就是作爲反面的典型。
想着鄭佩蘭的樣子，純屬良家無疑了，原來這小李的喫口在這啊！
被李勝利喝止後，李懷德這邊又說起了正事，這也是他的可用之處，真正的能上能下。
李懷德這類壞人，要喫東西的時候，總要讓人服服帖帖的被喫。
可惜天不從人願，早前的放浪，加上無節制的喫虎狼藥，也掏空了這位意氣風發的軋鋼廠上位。
現在正值考覈的關鍵時刻，之前那些女人，你也要正經做個交割的。
李懷德能變、要變，接下來，李勝利就得跟他說點不怎麼好聽的話了。
門檻就是給他們這些人設的，這樣的人不摔跤，難道讓工友們在泥地裏打滾嗎？
不服，就去別處找別的老中醫看看，他們說的只會比我更嚴重。”
再深一些，就涉及觀念了，效益，也是廠子不可迴避的一個痛點。
咱們的考覈細節，雖說是好東西，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使喚的。
李勝利在圈裏的惡名，李懷德也知道一點。
“這事，細則上說的明確，量材施用。
考覈的最終目的，也就是效益！
效益，也就是你李懷德打贏其他人的門檻。
這類人就是考覈的目標，這類人也不可能成爲領頭羊的，只能用來剝皮喫肉了。
這就需要對工人自身做出評估後，再根據評估，分配給他們適合的崗位，或許換崗之後，這些工人就不一樣了。
如今那姑娘，也是滿腦子攀比的想法，給個千八百的，也就成了。
喝退了李懷德的妄想，李勝利對這位軋鋼廠的廠長，也不是很客氣。
“嗐！
深一點看，就是對於不懂技術的門外漢的門檻了。
這就是考驗你能力的時候了，將放在女人身上的心思，用在廠裏。
這事做好了，成爲了典型跟表率，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如今風停雨歇，該輪到李懷德這邊客客氣氣了。
經李勝利一嚇，李懷德現在也不關心女人了，而是擔心自己的命不長久。
李勝利問車，在李懷德看來，就算是給了他答覆。
許多時候，晚上一覺睡下，早晨卻怎麼也起不來。
這邊中醫師稍一引導，病家也就自己對號入座了。
雖說各項技術不精，也不通外面的高精尖，但這廝多少都懂點。
這些話，李勝利就不會給李懷德說了，說了這廝依葫蘆畫瓢說出來，就不是留職那麼簡單了。
除了技術層面的東西之外，因爲風雨之中搜集物資的事，他對軋鋼廠的上下游也格外熟悉。
雞賊的一笑，順暢的轉換了一下各自的位置。
軋鋼廠不妨立上這麼幾個，比如之前的老楊。
這些個不癡不呆、不傻不苶的健康工人，怎麼就不能用了？
你只是沒有找到適合他們的崗位而已。
軋鋼廠的考覈是試點，必須要做在顯眼的地方，也要做到細處。
自己看着辦吧……”
勝利，廠裏還有一些老老實實，手藝實在不濟，但之前又評了級的工人在。
李懷德這廝，雖說是個任事的，但終不是什麼好人。
李勝利這話也不是瞎說，上午的時候，在軋鋼廠上班的趙家老大趙有方，跟窪裏趙滿屯家的趙有喜，去了勝利診所幫他掠陣。
但你要是因爲女人被抓了，老杜不一腳踩死你，就算是顧念舊情了。
身子骨發涼，早晚間只覺體內一股惡寒，而且精力很差。
不講效益的廠子，那就不配有存在的價值。
“女人多半是玩不了的，但命我能給你留住。
但實際結果擺在面前，李勝利的醫術，在軋鋼廠跟兄弟單位之中，也有‘小神醫’之名。
於海棠差不多已經被老李喫一半了，如今小李要對老楊下手，喫不到的老李，也不想便宜別人。
因爲考覈的事兒，許大茂被提前清退了，李懷德本想喫口鮮亮的。
“不遵醫囑，服藥過甚。
即便是西北的廠子也是一樣，拿不出成果也就是沒有效益，是不能花錢白養活的。
沒個三五七年的調養，別說成了，就是命有多長都能看的到。
改，可不是嘴上說改，手裏一動，就能改得了的。
路不好走，李勝利也不是瞎說的，可能血氣上涌的李懷德還體會不到。
良家的是吧？
這就有的是了……”
想想他手裏的那些，哪一個不是尖頭巴腦的女人，再想想扭扭捏捏的鄭佩蘭，老李心裏也是一陣的羨慕。
風雨之中的爛事兒不提，風停雨歇之後，李懷德這邊也才真正感受到了上位的好處。
養着吧，十年八年的不定養足精神的。
半下午的時間，李勝利也沒必要留飯，掃了一眼知情識趣的老李，李勝利不由的多嘴問了一句。
風停雨歇，跟他沒什麼關係的，一個食品廠，耗費了多少，咱們所急需的資金？
在工廠層面上來看，我們看的不是什麼好人與壞人，而是效益！
最近的這個，不過是有些不甘心，想要換一個試試，興許是之前那些膩歪了呢。
這八個字看着簡單，說起來也容易，但真正要做到，卻是關山阻隔、任重道遠的。
這些人吧，用是真不能用，給人放服務社這類地方，又有些打壓老實人。
不幹刷鍋的事兒，就轉給他一個新鍋刷一下。
領頭羊的基礎素質，李懷德這邊也算是具備的。
弄不好就是某個領域的天才，這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自個兒能回的去嗎？”
再撥弄也不成的，嗦囉也沒用，你這是傷了根基。
要說工人個個都有主人翁精神，個個都有充足的能動性，那現在的許多廠子，都不會面臨窘境。
早知道按小李的路子來，可能自己就不會被掏空了，良家體貼且知進退，多好的路子啊？
“趕緊滾！
而軋鋼廠這個萬人大廠，也不止秦淮如一個，還有食堂的劉嵐、廣播站的於海棠、以及祕書科的尤鳳霞。
原因別人不清楚，李勝利這邊是清楚的，無非征伐過度，老李的人不成了。
中醫嚇人，可不是在成與不成上，而是幾句話，就能讓你覺着身體出了很大的問題。
對李勝利的話，李懷德這邊還是深信不疑的。
“工作量大就對了！
不然，受不住變壞的詬病，壓不住那些個不想變的人，結果只能是雞飛蛋打、好心不得好報。
考覈細則真正的內裏也很簡單，無非八個字：‘人盡其才、上下一體’而已。
“廠長，揭蓋子歸揭蓋子，考覈歸考覈。
“明白了！
這能算事兒？
您忘了，邊上就是咱們分廠的，我正好過去看看那邊的問題。”
打鐵還需自身硬這話，放到哪都是好使的。
不怕死你就去想。
你不把考覈深入細處，不增加工作量。
所以說站在風口浪尖的人，需要心如鐵石，也需要會變通，更需要無恥一些。
這隻怕就是羣起而攻的開始了。
昨兒個玩的挺花啊？
看着不想英年早逝而一臉惶恐的李懷德，李勝利笑了笑說道：
遇上杜老爹這樣的，哪怕是被罵的狗血淋頭，李懷德這廝也不會起什麼怨恨之心，而是會從自身找原因，這纔是老李真正的可用之處。
也很難在短時間之內拿出成績來。”
“孫子，你特麼刷爛的鍋了，還想讓我再刷一遍。
而人在常態之下，對於自己的健康也不關注，能想到的，很多都是不健康的時候。
不經淘洗，這廝也不是塊真金的。
李勝利提及對他威脅最大的老楊，李懷德這邊展現出的就是壞人的一面了。
掃了一眼屋裏不說話的小李，老李也就真正的有譜了。
既然來了，李勝利也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去杜家之前，李勝利也問過他們軋鋼廠的一些情況。
而這，也正是職工考覈的門檻所在。
但有些人不是不想幹，而是現崗位的活計，真是不適合他們，可能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但出來的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的。
一個回籠覺，迷迷茫茫之中，就能再睡一上午。
想着李勝利跟鄭佩蘭之間的曖昧，也不知什麼原因，李懷德隱晦的一笑說道：
“勝利，那些人都是玩熟了的，要不伱接一下？”
“勝利，您可得救救我啊！
這纔剛安穩下來，事業纔剛剛起步，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咋？
覺着獻妻刺激，想玩點不一樣的，不知死的玩意兒！”
有智力障礙跟身體障礙的人，都能在福利廠工作。
想到這，老李這邊也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話，拉良家下水，勸老妓從良。
她最近又跟老楊的兒子……”
李懷德心裏清楚，風停雨歇之後，要不是這個小李拉着他的前丈人庇護。
杜主任是看不上他的，跟高高在上的老杜相比，面前這個看不出喜怒的小李，纔是之後他老李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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