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思變（下）
聽完李勝利殺氣騰騰的話，李懷德這邊倒是不怎麼擔憂。
上面選石鋼跟首汽的原因，他一聽就清楚。
這倆都是重點行業，沒點過硬的作風也是不成。
其他廠企或許懈怠的居多，但石鋼跟首汽不會。
而且這兩個廠子，退伍轉業的人員也不少，兩個廠子的人員，差不多都是被規矩慣了。
沒有考覈之前的軋鋼廠，與這倆廠子相比，作風上就比較拉胯了。
聽到李勝利的提醒裏有風雨之音，李懷德這邊也變了臉色。
面上就兩面三刀的那些，不來也就不來了，可看早就的那些，或是踏實肯幹的那些，亦或是人品厚重的那些，都被篩選了出來。
無非人人都有牽羈而已，真是無牽無掛的，肯定也是看錢辦事，對上同樣會用這招的李勝利。
這是理論陣營的爭奪，也是宦途之上的生死相搏，不提宦途上的那些事兒。
這些人就不能安置在馬店集等村子，而是安置在了新上了電機廠的太平莊。
不提外面那些企業的負責人，城裏將來被考覈的工人就饒不了你。
找幾個工人，喝頓酒，給人點撥一下李懷德的作息跟家庭地址，一頓臭揍之後，就看老李的運氣。
打壞了，屬於得罪了工人，引起了衆怒。
但住在廠裏就不同了，不管是本廠的還是外廠的，真打了李懷德，差不多就是直接坐牢的結果了。
但總有那麼一批老實人，學不會江湖混飯的手藝，這也連帶着下面的許多人並不看好赤腳醫生這個行當。
對人，李勝利不介意，以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摩。
廠子輕易不處理工人，除了考覈上的原因之外，還有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基礎性的問題了，不用說太多。
跟李勝利一樣，老李也是久歷風雨之人，許多話一聽也就知道了來龍去脈。
打壞了人家，別管是誰打的，一樣需要該賠錢賠錢，該坐牢就去坐牢。
工人真要打到家裏，李懷德即便帶着廠保衛科的人在身邊，也不敢多做什麼的。
關大拿所說的就是村裏的壓箱底了。
風雨之中，李勝利也是打慣別人悶棍的，事兒不好處理的時候，直接處理人，也是最快的法子。
沒打壞，那就得接茬繼續打了，直到打壞爲止。
如今的幾十萬、大幾十萬，也是格外扛花的。
藉着窪裏跟山上村的山嶺地、山林地，李勝利拉上了馬店集跟太平莊這兩個村子。
軋鋼廠的工人，對你無可奈何，其他廠的工人呢？
我勸你還是早點準備，將家裏人妥善安置吧。
最好是跟李懷德一樣，八十年代中後期，才能大大方方的站在衆人面前的。
經過初期考覈的軋鋼廠，能不能趕上這兩個廠子，都是不好說的。
咱們廠的考覈細則，在這兩個廠，差不多也是慣例了。
跟城裏相比，村裏就是另一個人情社會了，前後馬大隊趟路，後有這批村裏的老油子坐鎮，李勝利纔不怕鬧出什麼事端。
京郊的太平莊有存貨，還是整匹的存貨，也是常理。
你等着，我去給你鬧他十匹八匹的。”
“嗐！
“這個成！
關叔，您就多受累，將村裏的古綢古錦，都給我收上來。
花倆錢兒，找幾個街上的半掩門，直接打到廠裏。
關大拿就在等着這個呢！
有了傳承班的進駐，這村子纔算是李勝利的鐵桿，之前關大拿用女人百般討好，就是知道，太平莊差就差在了沒有多少人員入駐。
村裏繭綢、莨紗都有早前分地時候的存貨。
也上了預製板廠、建築合作社、軸承廠、電機廠、電線廠這些合夥的廠子。
要不是有三輛車撐着，說實話，人出來一個排名靠後的副廠，之前的李主任都得仰望了。
當場反覆之後，就該輪到對面使陰招的家破人亡了。
傳承班的學員萬餘，不想繼續學醫跟高考的人，差不多在千數。
首汽我不知道，石鋼那邊可是敢跟市裏叫板的……”
票證供給之下，絲綢錦緞之類，就不是該做成穿着的布料。
給李懷德這邊交了底、安了家，李勝利也沒閒着，直接開車去了太平莊。
不願回來的傳承班學員，李勝利已經通過函授渠道召回了一批。
對有的人而言，風雨早在前年就結束了，但對有的人而言，風雨是起於五八年的。
石鋼、首汽、軋鋼廠共推考覈細則之後，你最好待在廠裏別出門，不然容易被人套麻袋、敲悶棍。”
宦途之人怕鬧，一方忌憚，一方肆無忌憚，像李懷德這種人，反而在衝突之中處於劣勢了。
有了窪裏跟山上的藥山，所以纔有了馬店集的軸承廠，以及太平莊的電機廠跟電線廠。
不等李懷德這邊的自信說完，李勝利嗤笑一聲說道：
“廠長，跟市裏叫板，那是做完了買賣分多分少的爭執。
一切推給風雨，一切推給多年前，這劇本演了，李懷德不死也廢。
見了一身黃白對襟的李勝利，關大拿這邊開口依舊是討好的手段。
只要給這些個半掩門做好了事前的培訓，以及事後的賠付，再給她們一套足以讓李懷德去打靶的腳本，那事情就是板上釘釘了。
也差不多涵蓋了這些個道地藥材產地。
人員齊備，就該是下去熟悉情況了，這茬，李勝利也跟王前進、肖虎通過氣。
得知李勝利的吉普車，停進了他在太平莊的小院之中，關大拿也就忙不迭的追了過來。
四個村子之中，之前做過隊長的一些老人，也被李勝利用了起來。
考覈細則推行，你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嗎？
至少半數企業的負責人，會視你們爲眼中釘、肉中刺的。
窮則思變，對中醫大傳承也是一樣的。
無論是自訓班、函授班還是傳承班，篩選也是無處不在的。
軋鋼廠這邊停了擺，石鋼跟首汽，也可以照此辦理的，都停擺了，所謂考覈也就不了了之了。
對此，太平莊支書，也是高舉雙手贊成。
“有章程就好，囑咐好了家裏，不成，就再換一下房子，有備無患麼……”
藥山之外，藉助外界的變化，成立各種集體跟個人四六分賬的廠子。
兩廂對比之下，出現一批打算回家種地，不打算學醫，也不打算高考的傳承班學員，對李勝利而言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有志氣的一批，早已經回了各自所在的傳承班，但也有一批，既不打算學醫，也不打算再高考的學員。
這茬，就要從各地赤腳醫生的待遇說起了，學醫對有的人而言就是學藝，眼光稍微長遠一點，家裏就會支持的。
僅是被考覈的工人，對李懷德而言，其威脅也不是那麼好處理的。
勝利，不瞞伱說。
你家杜主任，打算在上頭出國的時候，全面鋪開考覈細則。
加上當地的赤腳醫生，李勝利的手，已經可以不用站在臺面之上，就伸向全國各地了。
除了當地的赤腳醫生，除了不願回來的傳承班學員。
馬店集跟太平莊的社員，真到了採藥忙的時候不出手，李勝利反手就會關停所有的廠子，讓他們自個兒從頭再來。
帶上傢伙事兒，那保衛科就可以開槍了。
他們下去這段時間掙的錢，也正好投入到藥山之中。
沒有窪裏跟山上兩個村子，老支書王勝庭待他李勝利再好，風雨過後，也該分道揚鑣了。
因爲石鋼、首汽的加入，李懷德這邊覺着壓力小了，但李勝利卻不會去這麼想。
這種模式，對中醫大傳承而言，窪裏、山上兩個村還遠遠不夠。
當考覈細則，考覈到城裏各廠負責人的時候，這種手段，也是最好用的手段。
不要糟爛貨，其他的我按照市價的兩倍給，沒有市價的，我按照呢料的價格給。
到了採藥的時節，山上、窪裏的人手不夠，李勝利這個大股一開口，也是幾個廠子停產、停工，全部上山採藥的結果。
維護好了山上跟窪裏的藥山，纔會有馬店集跟太平莊的興旺，不然就一切免談。
等許多人從監獄出來的時候，纔算是結束，那時候已介九十年代末了。
指着這個發家致富，不是不成，但首先要有個好手藝，也要有個好心機。
小院能停進吉普車，這也是關大拿的討好手段。
“勝利，怎麼穿上這老土布了？
廠子的盈利再多，有杜嬌陽跟鈕璧堅賺的多？
還是有各村庫裏的古董文物，升值的空間大？
所以，窪裏、山上、馬店集、太平莊這四個村子，窪裏跟山上纔是重點。
重點在窪裏跟山上兩個村子，這就是中醫傳承之中的藥山了。
李勝利這邊跟他差不多，不過八三，許多事情，都不好拋頭露面的。
趟好了這條路，李勝利要跟早前一樣，藉着賣估衣，在八大道地藥材產地，實實在在的爲中醫大傳承紮下根。
這也就是杜老爹所忌憚的江湖手段了，沒證據能夠證明你的清白，那就是弱勢的一方說了算。
實際情況如此，對於行醫牟利，李勝利這邊不僅不反對，反而支持。
如果他站在了李懷德的對面，就會拿女人的問題對付老李。
真跟馬店集、窪裏、山上那樣，入駐的人比村裏人都多，太平莊的好日子，也就真正的來了。
各人有各人的風雨，李懷德的風雨，也要持續到八十年代中的。
家裏自留地或是開荒地多一些的家庭，在有些地方，也完全不用指着村裏喫飯。
之所以高考之後，這事兒拖到了現在，就是李勝利讓傳承班那邊在從人品、人性上篩選人手。
不用打打殺殺的江湖，纔是真正陰森可怖的地界，因爲真正的江湖，五花八門、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前次高考，三個村子的傳承班之中，有不少人蔘與了，百分之五的錄取率，也註定會有許多人落榜。
說不準這倆一加入，咱們飽受詬病的局面就會破開。
至於現在，別人拿着這種手段對付李懷德，那他就是小看了李勝利，也小看了待在自訓班的武行真傳們，更小看了武行的大小姐張英。
對面真是出了劇本，做了賠付，李勝利也能讓人當場改口的。
如窪裏、山上、馬店集、太平莊的模式一般，藉着不久之後的單幹，李勝利要讓這些人，帶着當地的村大隊承包藥山。
底氣十足的工人，風雨之前，沒幾個懼怕廠裏負責人的，幾句話說不對付，該打上廠長家門，也是沒二話的。
我家那邊早就空了，老婆孩子也剛從城外搬回來，現在住在城裏的獨院呢！
沒人知道，我也囑咐過家裏，只說我是鐵道上的外派人員。”
“好！
不說別的，單是級別的差距，就能讓老李擡不起頭。
沒有軍政方面的硬實力，對真正的江湖招數，多半人都只能被予取予求。
只要許上一千塊，那些個幹半掩門的婦女，弄死一個李懷德，也不要太簡單。
但赤腳醫生的待遇，目前也只能勉強說是混口飯的職業。
在自保的手段上，李懷德也不是個庸手，風雨之中，將家人藏在村裏，風雨之後，又將家人藏在了城裏。
對這批人，李勝利不能說看好，但也不能說厭惡，總歸是活泛人，他之前的一些想法，倒是可以靠着這批人推行一下。
集體自然是村集體，個人就是他李勝利了，錢他自己來出，下面的那些村子，只管跟四個村子的社員一樣，埋頭苦幹好了。
津門港那邊的屬於軋鋼廠的物資公司，也已經在走舊衣物進口的程序了。
但上廠子，只是對多餘人員的安置，掙錢與否，雖說有所謂，但也不是重點。
李勝利這邊也沒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一說，相互威懾、相互鉗制，纔是最好的合作關係。
至於浙藥、江南藥、川藥、雲貴藥、淮藥就顧名思義了，直接代表了各自的產地。
沒了藥山，馬店集跟太平莊的前路，就跟他的關係不大了。
有八大道地藥材之說，就有道地藥材的八大產地，關藥指東北一帶、北藥指華北一帶、懷藥指豫省一帶。
同時，在給他們雙倍的布票，布票我也不太好弄，最好是換成布料跟衣服之類，這個我就好弄一些了。
現在也到了動家底兒的時候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