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逆水行舟（中）
這一路走來，從出國到回國，再到參與風雨，直到風停雨歇。
杜老爹雖說也做了不少事，但多數時候都是在默默無聞的低頭做事。
下面的赫赫威名只是對某些人而言的，到了城裏，也就那樣了。
這次連續的潑冷水、提建議，杜老爹這邊也是頂着莫大的心理壓力，直面上面衆人的。
一場場的辯論、座談下來，杜老爹的人，也得到了衆人的認可。
如今雖說不受待見，有些被邊緣化的感覺，但杜老爹的存在感，也達到了最高的程度。
但我看這些，就比較貼近生活了。
布匹、油料不能買賣，那二手衣服，也就是估衣總可以吧？
市場上一窮二白，當年讓人忌憚的陸戰能力也未可知，傾銷市場這茬，老美那邊如今也真是無暇顧及。
我倒要問問你，你是從什麼角度看待分析這些問題，繼而給我提出建議的？
“所謂肉食者鄙，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了。
有些動作一做，老美那邊也第一時間偵知，這玩意兒，本就是唱戲給怨種看的。
憑藉一些其他的手段，拉低引進技術的門檻，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勝利，你說思想觀念的改變。
而且這個比例，在鈕璧堅率領的專業團隊運作之下，還在成倍數的增長。
這次說的不少，杜老爹這邊又對李勝利新的評價。
說來聽聽，或許這也是我說服不了衆人的原因。
杜老爹也清楚，這一路走來，賢婿的助推之力不小。
但上大項目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卡脖子，那就是缺錢，尤其缺美刀這樣的外匯。
這也是如今這邊，有限能拿的出手的玩意兒了，再掏，可真得往外掏大炸彈了。
洽談的氣氛是不錯，但合作的態度卻是冷漠的。
具體到做生意、做買賣，我會想到，什麼東西是不能賣的，什麼東西又是可以賣的。
報道上的那些話，說是客氣話也差不多的，獵奇、異聞之類，可能纔是那邊真正的態度。
真賣，這邊也實在拿不出多少產品的，因爲許多都是要用來保護自家底氣。
他用的是子弟的身份，而看事的眼光，依舊源於後世的小人物李鬼手。
人老一輩在前線拼殺的時候，杜老爹的日子則是相對安穩的。
時間早了幾年，洽談也不會一帆風順，價格雖說不是問題，但後續的要求也是不少。
剩下的，比如菸酒糖茶、零食點心、水果糕點之類，就是無所謂的了。
能買來技術，對國內而言，也是跨越了一大關隘，但客觀條件在那，許多技術憑買，並不能得到什麼實際的好處。
你的技術不行，我可以賣給你，但想讓我白給你，門兒都沒有。
二十八層的樓宇建築，於國內而言，也是建築業的難題。
不是說想不到，而是不能去想，真這麼想下去，每一件事都這麼去想，那結果就是一事無成。
“孫子，之前就跟你說過，找個單位掛靠。
這次王前進能見着鈕璧堅也是運氣不錯，早在入冬之時，鈕璧堅這廝，已經開始在大洋彼岸，經營自己未來的宦途了。
杜老爹的逆水行舟，或許註定不會有什麼結果，但事有萬一。
聽着賢婿明顯有些拍馬的回答，杜老爹自然是不滿意的，輕輕‘哼’了一聲之後，李勝利這邊只好再解釋一下。
因爲老美那邊如這邊一樣，也要面臨經濟倒退的窘境，如今人家的眼光在島上那邊。
離開杜家小樓，李勝利給杜老爹這邊做了詳細的報告。
這份報告寫起來，對李勝利而言，也是很累人的。
現在雖說是合作了，但合作並不是人家認可了大團結。
這事兒就別捎上我了，最近老杜事兒忙，不讓我過去添亂……”
在您的印象之中，買賣無非就是販夫走卒做的一些營生，低進高出的謀生手段而已。
王前進帶着馬大隊下去的目的，也就在這裏了，但許多事謀劃的是不錯，但真正到了做的時候。
再給他們開經濟班、規劃商品，還不能與民生起衝突。
“爸，這事簡單，其實就是想事要全面一點，細緻一點，您的位置不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十年風雨之後，本該是杜老爹這一輩嶄露頭角的時候，奈何下面還是有許多老前輩的……
如今初訪的隊伍已經出發了，報道上的回饋，馬上就要到國內了。
別看杜老爹這邊能攀親家，但這也是因爲工作不同的原因。
即便王前進跟馬大隊，一致認爲手下的人技術過硬，但那也沒卵用。
通用進來一趟，考察完了就再無音信，就能很好的說明問題了。
在老美看來，你能反正值得讚揚，想白拿我的技術跟東西，想也別想，合作該怎麼着就怎麼着，按照市場上的規矩來。
你的基礎不成，太高的技術，根本落實不下去，新建，就跟直接上大項目的想法一致了。
杜老爹的這個年紀，就是他真正的軟肋所在了，不大不小，不老不少。
“爸，比如青年的再就業問題。
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是可以預見的，如今的這邊，除了陸戰可圈可點，再也拿不出什麼亮眼的玩意兒了。
這茬找我沒用，去找馮晉，他那邊的關係不是在建築公司嗎？
生活安穩，日子過的就正常一些，孩子生的也就比較早。
如今的許多事要變，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沒有理論支撐，對他們這些人來說，纔是問題所在。
做生意賺錢，對李勝利而言是順風行船，在一片荒蕪之地，斥資千萬美刀，興建一座接待用的國際化酒店，那就是純純的逆水行舟了。
即便他們請的是國外一線的團隊，也沒這樣的資格。
等老的幹不動了，杜老爹這邊也差不多沒氣力了，比之後起之秀，他的精力、體力，有成了自身的阻滯。
有些不忿的王前進，直接找了港城的鈕璧堅，從港城聘了國外專業的建築師來壓陣，結果也是沒卵用的。
老杜在辦公室那邊一句話說了，杜嬌陽跟鈕璧堅就忙活了起來。
您想的可能就是，做買賣就不錯。
說李勝利私心重，那也是真的有些失偏頗了，他做過的事，很多時候，也是私心公義難分的。
但您多半都不會去想，他們該去做什麼買賣。
王前進跟馬大隊帶領的草臺班子，就有些上不得檯面了。
元旦一過，開年伊始，港城那邊的霍生就過關而來，要在關口附近建一座酒店。
他們回來之後，有些營生會不會去做，也是要考慮的。
年節前後，有人忙於新的生計，有人忙於眼下的變局，也有人在爲了掙大錢奔走，而王前進就是其中之一。
歲數也是杜老爹說話沒有份量的原因，上面那些，拿出哪一個都是老領導。
與李勝利經驗之中，沙漠的駱駝直接來交涉不同，現時卻是鈕璧堅等人直接上門推銷。
比如風雨之中拉人，再比如一路扶助中醫，這些事，說有公義也成，說是爲了私心也不爲過。
許多之前面對面說不通的問題，在電報機前說起來，就暢通無阻了。
你特麼就不聽勸，現在好了，讓人給懟回來了，知道尋摸關係了？
這茬，你再去找找老杜，興許還能給伱整個奉旨掛靠出來。
而這些都是杜老爹事前說過的，在人還沒回來之前，老杜就是電報機前的高參。
損了自行其是的姐夫王前進一頓之後，李勝利這邊也給了他建議。
在杜老爹看來，這就是私心大過公義了，一路走來，老杜這邊也研判了賢婿幾次，只是幾次研判，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
再比如說，糧店裏的糧食，供銷社裏的布匹、油料之類，也是不能讓他們倒賣的，因爲這涉及到了民生。
第一把，這邊自然不會上來就掏家底兒，但東風、轟六之類，也在洽談之中了。
如賢婿李勝利說的一樣，讓青年人下去做買賣，已經是讓步了。
倒賣就倒賣了，無非不會涉及民生。
人沒把介紹信，裹上水泥拍這倆貨臉上，已經算是有涵養了。
從農村收雞蛋、收副食進行買賣，是不是可以算是城鄉之間的一種調劑呢？
李勝利雖說是杜丁謝三家的女婿，但從小人物到子弟的蛻變，他也是拒絕的。
部隊跟武裝部倉庫裏存的許多東西，其實儲存價值已經不大了，我們爲什麼不放開一點，讓他們有商品可以進行買賣呢？
各廠企的庫存物資也是一樣的道理，做買賣，對青年而言，也是要有區間的。
提這個問題，杜老爹這邊也真是在尋求突破，上邊一羣七十好幾的，都在改變觀念。
僅是一點，技術買回來之後，怎麼落地就是個問題。
如果杜老爹大上十歲，或是六十五左右了，跟上面對話，底氣相對的就足了。
這樣一來，憑西南一仗立威，展現自己真正的實力。
現在局勢跟七二年還不一樣，那一年，東西都是劍拔弩張的樣子，如今局勢，遠沒有當年那麼惡劣。
但這也不是杜老爹後續認下這個賢婿的原因，私心不忘公義，纔是老杜認下李勝利的原因。
在當地掛靠不成，王前進這廝索性讓馬大隊，直接在關口附近糾集人馬，他則是坐着火車，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站在了李勝利的面前。
思想觀念的轉變，可不是這兩天他頭次聽說了，辯論與座談之中，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四個字了。
明天給我一個具體的報告吧……”
初訪在即的人們，也認真審視了一下杜老爹的建議，微微做出了一些調整。
杜老爹的年歲，雖說跟新上來那位差不多，但終究還是差了機緣。
你的說法不錯，我最近再嘗試一下。
咱們之間，差着近四十歲，你能說服我，我爲什麼就說服不了他們？”
辯論、座談之中，杜老爹開口盡是老領導、老上級了，到了他這邊，一聲‘小杜’也或許就是說話沒份量的原因。
他這個五十大多，馬上就要六十的人，自然也要時興一下的。
許多事底層的小人物，跟許多人的想法都是有衝突的。
糧食不能倒賣，那變通一下呢？
但源於小人物的不願隨波逐流，即便比簡單的擘畫幾下，難度大了不少，李勝利還是樂此不疲的，只因許多小人物的不甘。
但新的生產計劃已經下來，如杜老爹所言，在國際武器市場，一些稀缺的鎮國之器，也真是一千萬大團結，值一億美刀的。
杜老爹口中的肉食者鄙，李勝利也認這個道理，只是心裏卻不怎麼贊同。
杜老爹在城裏逆水行舟，一盆盆的涼水，在數九寒天潑下，作用也不能說沒有。
如杜老爹之前的建議，老美那邊如今的接納，還真沒有攜手的意思，無非只是削弱北邊而已。
李勝利開口一句再就業，就已經讓杜老爹揚起了眉頭，這詞用的就比較貼切了。
彙總印象裏的許多發家模式，並將之散播下去，這也是出力不討好的營生。
無關民生的東西可以賣，無關發展的原料也不是不可以。
拿着大團結，別說是去大洋彼岸了，在港城都是不好使的。
一紙馬店集建築合作社的介紹信，直接被人丟到了地上，難聽的話也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現在有些規矩就是規矩，如今的王前進跟馬大隊，拿着馬店集建築合作社的介紹信跟圖章，就是玩不了這樣的高端活計。
內部之間的溝通，也讓杜老爹那邊住在了辦公室。
公家的建築公司，都在爲此撓頭，一個村大隊的瓦匠小組，也敢來湊這樣的熱鬧。
萬一取得了一點成果，改變也是顯而易見的。
打個比方，槍炮子彈之類，肯定不能讓他們賣。
但倒賣鋼鐵、油料、資源這類，還是要明確做出限制的，不然徒增內耗而已。”
王前進通過鈕璧堅的關係，倒是跟霍生接洽上了，霍生也屬意老王來做這事。
因爲鬧騰，王前進這廝，也在當地的建築圈臭了名號，剛想起掛靠這茬，卻不曾想，早已被人拒之門外了。
不說別的，一架轟六，能造出來的國家，就是屈指可數的。
那玩意兒，可比大導彈貴多了，而且後期維護的費用，每一筆都是巨賺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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