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要當領導了?
“年輕人朝氣蓬勃,正是我們國家的希望所在嘛!”
和藹可親的楊廠長如是說。
康思傑的師父王永順,將《關於我國能源問題的淺見及若干解決方案》的報告修改一番後,主要就是把裏面的數據給加強了一下,再拿去和楊廠長探討了一回。
緊接着,在車間裏摸魚的康思傑,就出現在了廠長辦公室。
“小康,你的上一份報告,也是很有想法的,”楊廠長看着下首平靜沉穩的康思傑,接着笑道:“比如那個安全問題,我就覺得很好嘛!只是...”
“就是動作太大,要是整個廠都按計劃來重新規劃,涉及的人力物力比較多,加上熱軋車間又是日夜不停機,”唱雙簧的王永順,順着說起:“等到有個時間合適了,上廠裏的會議大夥一起討論了,都同意了,再來分批逐步施行。”
“楊廠長,師父,確是我年少不知事,當初只想着自己有了個不錯的構思,沾沾自喜地想爲廠裏做點小小的貢獻,導致只用上了個人的眼光去看待工廠的表面現象,而沒有像廠長和師父那樣高瞻遠矚、統籌兼顧,在整個戰略層面上,爲工廠的未來考慮謀劃。”康思傑點點頭,表示同意。
“哎,小康,年輕人可別認爲是受打擊了。年輕人朝氣蓬勃,正是我們的國家的希望所在嘛!”楊廠長笑道:“尤其是像你這樣有知識有文化的青年人,就該大膽靈活、獻言獻策,爲我們國家、我們工廠做貢獻嘛!未來紅星軋鋼廠的擔子,也是要交給你們年輕人的嘛!”
三人經歷了一番友好的交談,才說起了正事。
“小康,蜂窩煤真比煤球好?現在家裏,燒得也是煤球,都用了好多年,也習慣了這圓圓的,黑不溜秋的東西了。”楊廠長說道。
“是的,廠長,要好多了!”康思傑爲這位軍轉政的楊廠長,詳細科普道:“可以作個簡單的比喻,蜂窩煤和煤球比喻成一張紙的兩種形狀,蜂窩煤是展開的紙,煤球是攥成一團的紙。”
“展開的紙被火點燃了,接觸的空氣多,燃燒得很快,紙也能燒成灰燼,把紙上面的能量,都釋放出來了。這種現象,就叫燃燒充分。”
“一團紙,燒得比較慢,火勢也小,而且,等火熄滅後,攤開燃燒過後的紙團,會發現裏面有些紙是沒有燒着的。像這種燃燒不充分現象,等於是浪費了能量。”
“俗話說,物盡其用,人盡其才。跟現在家家戶戶使用的煤球相比,蜂窩煤能把煤炭裏儲存的能量,都釋放出來,這不是變相節約了國家能量?”
“而且,我在報告上也寫了,還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改良蜂窩煤的配方,不單單隻加黃泥混合,還有...到時候,煤炭這個主原料用的少了,又能將其他東西變廢爲寶...”
“當然,這有個最爲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蜂窩煤燃燒起來的火勢大小,是可以調節的!因爲有些居民,就想要煤球燒的緩慢,不要一下子就燒完了,好讓房間裏保持溫度...這個,是可以通過改良的新煤爐子來有效調節...”
“而這個改良的新煤爐,鐵桶外殼就可以用我們廠的鈑金來做!”
“因爲是改良的煤爐子,不是燒煤球用的底膛大、上膛小,每年要搪一次的鑄鐵爐子了!新煤爐裏面搪好的耐火泥,一般可以用上10年!”
“至於廠裏是隻賣半成品的鐵桶,還是做出成品的新爐子一起賣,就需廠裏的領導決策了。”
一口氣說完了,康思傑朝楊廠長點頭微笑。
“來來來,小康,先喝口水,潤潤喉嚨。”楊廠長熱情地招呼着,拿了會客桌上擺在盤子裏的陶瓷杯,倒了些熱水進去,遞了過來,轉頭便笑:“老王啊,你教出來的徒弟,說起來是通俗易懂、條理清晰,讓我這個對能源問題是一頭霧水的大老粗,都聽得明明白白的,可了不得了嘛!”
王永順扶了黑框眼鏡,附和着說笑:“都是些紙面文章,還要老楊把好關纔行!”
官職你最大,當然是你頂上去!
楊廠長笑道:“小康啊,你來說說看,如果事情定了,我們廠是隻賣鐵桶好,還是新爐子一起賣好?”
法子不錯,人,還要考察考察。
康思傑先是瞄了眼王永順,無特別的暗示,就回應道:“廠長,如果事情定下了,廠裏賣哪個,或者是兩個都賣...還是需要問一下我們的人民,他們來幫我們決定!”
“雖然這兩年時間裏,國家都在推廣宣傳,建議城市裏的居民使用更爲經濟的蜂窩煤。但是,當下的羣衆,還有很多家庭,繼續用那更爲熟悉的煤球子。”
“廠長,師父,我想了一下原因,也是不成熟的看法,還請二位領導幫忙指點。”
“老百姓們在接受某一個新事物的時候,都得需要有一段時間過程,纔會被人民普遍接受。這個時間段的過程,有信息差造成的,有生活習慣造成的,還有就是生產工具造成的。”
“頭兩個因素,只能依靠加大宣傳推廣的力度,來逐漸改變。”
“最後一個因素,就是通過改良工具,讓人民使用後,覺得更爲便捷耐用,當然了,還有價格適中。”
“宣傳推廣的幾個方法,我已寫在了報告裏,想必二位領導也看過了,我就不多敘了。”
“改良工具這方面,我將現在的鑄鐵煤爐子,改成價格相對便宜、鐵皮包裹的新煤爐,只要搪爐子搪得好,一樣堅實耐用。並且,用耐火泥搪一次爐子就能用許久,不必像鑄鐵爐子隔年搪一次。”
“想必,各種方法,雙管齊下,應該能讓神州大地上的人民,更容易接受使用,更爲經濟的蜂窩煤!”
“到時候,人人都能爲國家作出一份貢獻吧!”
說到最後,康思傑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
家國情懷,不以年代而作變節。
最後一句,竟像是四十歲年齡的惆悵語氣,讓室內的楊廠長和王永順面面相覷。
他們哪知,身處後世信息爆炸的年代,層出不窮的奇聞怪事見多了,人人都比較成熟。
而且,個個名之爲鍵盤之俠,愛動口,發牢騷。
“小康啊,年輕人如同八九點鐘的太陽一樣,意氣風發、充滿熱情,纔是應有的風貌!可不許像我們這些老頭一般,年紀輕輕的,就表現出這種垂垂暮氣的姿態來!”和顏悅色的楊廠長,調控起了現場氛圍。
這顆苗子,像是不錯,可別成“傷仲永”了。
感覺已看不透自己徒弟的王永順,也勸了一句:“老楊說得在理,年輕人要有年輕人的模樣。你這次的想法,很好,上面的領導,應該也會同意下來。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那到我辦公室坐會去。”
“對,小康,聽你師父的,到他辦公室休息一會去。”楊廠長說道。
“好的。”自知言語失常的康思傑,也就順勢離開了辦公室,卻沒有到王永順的辦公室去休息,而是直接回到了車間。
康思傑走後,屋裏的二人又溝通了一下細節。
隨後,楊廠長在辦公桌上,撥通了一個紅色電話:“喂,喂,是李祕書嗎?”
計劃是經濟,但沒說不增加經濟。
車間
“康技術,廠長叫你過去,是給你升官兒漲工資嗎?”有好事者問起。
“呵呵,真要升官兒漲工資了,我請你們喫糖。”康思傑淡淡一笑,接着說道:“上回我說想要整理一份報告,不是向你們請教了家裏使用煤爐子和煤球的事兒嗎?這報告,我師父拿給廠長看了之後,就叫我過去問了幾句話。”
當時向工友們,諮詢了各家各戶使用煤爐子和煤球的相關數據。
說出來,是覺得這事兒,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而且,事情真成了,後續的一大堆事,還要全廠人共同努力呢。
“康技術有文化有知識,就是比我們強!隨便做了一份報告,廠長看了都說好。”圍觀羣衆,無不羨慕。
長得年輕,又有本事,關鍵是還好看。
令人恨不相逢未嫁時。
“這都是大夥給的資料,大夥也出了力氣的,我不過是把它彙總起來罷了!不算什麼。”康思傑謙虛地拱手。
“那康技術,如果廠裏給你發了獎勵,也分我們一份。”有人戲言。
“一定一定!等廠裏發了獎勵,大夥都商量着,怎麼分。”康思傑笑道。
午飯時間,第三食堂
近萬人的軋鋼廠,廠裏共有3個食堂,爲努力工作的工人們,提供熱飯熱菜服務。
第一食堂,第二食堂,第三食堂。
第三食堂的規模算是比較小的,最多能容納兩三百人同時就餐。
但仍有不少人願意走遠幾步,到第三食堂排隊喫飯,是因爲第三食堂裏,有位經常爲領導開小竈的廚師。
他不僅小竈做得好,就連普普通通的大鍋白菜,也比其他食堂的廚師,炒出來的要好喫。
“康技術,聽說你要升官兒了?”何雨柱又是打了滿滿一勺白菜入碗。
“哪吹來的風?”康思傑好奇不已,笑道:“升什麼官?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聽人都傳開了。”何雨柱嘿嘿笑道。
“沒有的事兒。”康思傑猛烈搖頭,矢口否認。
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事兒就讓人道聽途說、三人成虎、以訛傳訛了?
康思傑坐在桌上,喫菜咬饃饃,耳邊就有人喊:
“康技術,聽說你要當領導了?”
“高加林,熟歸熟,我一樣可以告你誹謗。”康思傑鬱悶地問道:“你們都是從哪兒收來的消息,怎麼身爲當事人的我,卻一點兒也不知道?”
“大姐她們都說了!”高加林笑嘻嘻將康思傑的碗中菜,倒了一半到自個的碗裏,“說是你做了一份什麼報告,廠長看了連連說好,就給了你個官做。”
康思傑哭笑不得,解釋道:“廠長只是喊我過去,問了幾句話兒,哪就有了官做了?”
“廠長看了你寫的東西,還能叫你過去問問,也是你的本事。”許靈均開口了。
“康技術,你要當了領導,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工人朋友啊!”頑皮的顧青,開了個玩笑。
“別,國務院又不是我家開的,說當領導就領導啊!”康思傑接連擺手,岔開話題,說道:“靈均,周閏發那個班,怎麼說?”
“元旦前周閏發本是答應下來了,昨天又說先找你先談談。”許靈均平靜地回道:“我猜他可能是有什麼事兒吧!”
“嗯...”康思傑笑了下,說道:“那晚上,我在廠裏等他。”
用了仰泳的姿勢,摸魚人混到了下班時刻。
不會做飯的康思傑,照例在廠裏食堂喫完了晚餐,接着,來到了工廠的報刊室。
“昨日,我國滬海,首例斷肢再植手術成功!”
康思傑靜靜地閱讀報紙新聞、書刊雜誌,直到了晚上10點,報刊室關門。
暫時想不到去處的康思傑,便在廠裏閒逛了起來。
始建於民國的軋鋼廠,佔地不小,廠區裏面的建築,多爲平房。
因爲當時國內產量稀少的鋼筋水泥,比地價要來得貴。
而建國後,全國的鋼筋水泥分派,由國務院直接安排。
“咣噹”“咣噹”“咣噹”
車間,仍在加足馬力,生產中。
裏面的溫度,比外面高了許多。
只是,空氣不太好。
康思傑在門口站了一會,又走在了廠道上。
“什麼人?!”在廠裏巡邏的兩名保衛處人員,舉起了手中的利器。
一個是長柄手電筒,另一個是58式長槍。
“是我,康思傑!”康思傑用手掌擋在臉蛋前,防止被手電筒耀花了眼睛。
“哦...是康技術啊!”有幾面之緣的保衛人員收起傢伙,走過來笑道:“聽說您要當領導了?可別忘了照顧哥兒幾個啊。”
“嗨,我要是真要當領導了,就讓你給我開車,怎樣?”康思傑笑道:“不過,你得先學會開車纔行。”
“那感情好啊!等着呢!”二人笑嘻嘻的,又問:“這麼晚了,康技術怎麼還沒回家?難不成這次又要做什麼調研?”
“有點事兒,想請教下週閏發,所以等他上班。”康思傑解釋道。
“他有什麼事兒能指教您?他們過來上班,還要1個小時呢!”一人笑道:“康技術,不如跟我倆到保衛室坐坐,喝點熱水,大夥正好聽聽你那祕訣!”
“行啊!前頭帶路。”康思傑笑道。
“...要說那女人啊,我們的老祖宗,早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了,她們是那種,你靠得太近了,就覺得你煩人,但是,你要是走遠了,又會抱怨說你不關心她...”
“這個近和遠,既是距離的長短,也是感情的深淺...”
在有點溫度的保衛室裏,好爲人師的康思傑,在爲幾個如飢似渴般好學的光棍,科普動物世界。
“康技術,您一直在等我?”被在門口喊停的周閏發,先是一頭霧水,再是有些感動。
“康技術,從下班等到現在,說是有事請教你呢!”有人笑道。
“哥們,開個玩笑就行了啊。”康思傑說了句,就拉着周閏發走遠了。
“周班長,聽許班長說你有事兒,想跟我談談?”康思傑問道。
這車間整理好了,也是大夥的好事。當時溝通後,本是答應了的人,怎麼想要反悔了?
是出了什麼幺蛾子?
周閏發搓了搓手,哈了口氣,踟躇地開口:“康技術,想問問您,您那張抽獎得來的自行車票,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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