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拉幫套?
剛下班回來,心不在焉的秦淮茹,用那凍得開裂的手掌,搓洗那幾件,連續穿了幾年不變的舊衣裳。
“媽,傻柱什麼時候回來?我都餓了!”在屋裏等得不耐煩的棒梗,走出屋來踮腳張望,心急問道。
“噓!”秦淮茹忙拉扯住了胡言亂語的棒梗,小聲說道:“好兒子!喊‘傻柱’別在外頭喊!讓人聽到了,你媽我又要掃大院了!”
四合院裏的三位大爺,定了一項嚴厲的規定,大院裏不管大人小孩,所有人不得再喊何雨柱的曾經外號,“傻柱”二字。
不然,得做一回有益於羣衆之人。
清掃大院。
“哼!”頭鐵的棒梗,一臉不服氣,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回屋去了。
明年就上四年級的十來歲小男孩,已經有了自個的小脾氣。
時下,城鎮小孩開始的上學年齡,一般在7、8歲左右。
無心幹活、頻頻張望的秦淮茹,在原地又等了幾分鐘,仍是不見人影。
心裏正想着這何雨柱,不會是失約了?心神焦躁的秦淮茹,終於在門口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柱子,你回來了!”趕緊迎上前去的秦淮茹,努力地展開了笑容,而那雙在圍裙上不斷擦拭的溼漉漉手掌,在壓抑着衝動。
怕一個忍不住,從一個男人手中,搶奪過那裝着滿滿菜餚的鋁飯盒。
“秦姐...”眼瞧大院裏最好看的女人,爲自己綻放的笑容,心中暗爽的何雨柱,在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小得意,連連掂了掂手中,分量不清的網兜,在眼巴巴的女人,一上一下、跟着移動的眼珠裏,遞了過去,“秦姐,今天的小食堂,領導們剩了點紅燒八爪魚,還有幾個四喜丸子,也不知合不合你們口味?”
自從國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之後,國營重工大廠,紅星軋鋼廠裏的食堂伙食標準,應有的菜品種類,也是多了起來。
當然,每個食堂裏的肉菜,一般都是最早最快被給搶盡一光的。
因爲,國營食堂裏的飯菜,上面都是有補貼的。
比之自行買材料回家來做,要便宜、省時和省事,不少。
最少,油鹽就能省下來。
所以,在大食堂裏所謂能剩下來的肉,只不過是有人私藏下來,罷了。
“都好,都好!”兩手忙伸的秦淮茹,喜之不盡地感謝:“柱子,真麻煩你了!你先回家坐會,等會我就上你家去!”
說完,秦淮茹就急急轉過身去,留給男人一個後腦勺。
還有,在幾個男人眼中,扭動的身姿。
一些在黃昏時分歸家的大(雜)院子弟,再次目睹了,夢中人腿上那肥厚的棉褲裏,藏之不住的大腚。
然後,現場的不少大男孩,都有些妒忌地,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廚子。
有工作,有用處的廚子。
能帶食物回來的廚子。
“是什麼東西?這回傻柱拿回來的,是什麼肉?”屋裏的賈張氏,也是早就等得閒不住了,還沒等人完全進門,就是一陣詢問。
畢竟,也餓了。
“柱子說是八爪魚和四喜丸子...”秦淮茹連忙應道。
秦淮茹一邊說着話,一邊將網兜裏的飯盒,取了出來,打開。
“媽!好香啊!”圍到桌子邊的小當,聞着盒飯裏冷凍後的食物,散發出來的淡淡空氣,開心地咬起了手指頭。
是肉的味道。
“媽,快去熱熱吧!我都餓了!”盯着桌上的美食,不想擡頭的棒梗,催促道。
等秦淮茹將飯菜熱了,一起端上桌子,就解下圍裙,說道:“媽,你們先喫,我去給柱子的房間,收拾收拾。”
“哎,站住!”賈張氏一揮手,發話了。
“媽,怎麼了?”站定轉身的秦淮茹,一臉不解。
不讓,去了?
“不用急!坐下來,先喫飯,我再跟你說。”賈張氏一副老神自在模樣。
“媽,什麼事?”秦淮茹忐忑地問道。
秦淮茹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賈張氏一個強制命令,以後就不能再進何雨柱的屋子。
那自己,算是徹底沒了依靠。
事實證明,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可不是一個弱女子,隨隨便便能撐起來的。
自賈東旭去了後,當地的居委會街道辦(工,社),按國家規定,接濟了幾個月,等秦淮茹上班後,就停下了救濟。
因爲,一戶家庭,城鎮戶口本上的人均收入,低於5元錢的界限,才達到國家救濟標準。
而賈家,只有頂替前人,加入到紅星軋鋼廠上班的秦淮茹,和當時還在秦淮茹肚子裏的槐花二人,算是非農戶口(居民戶口)。
非農業戶口,是指依靠國家分配口糧的城市戶口居民。
俗稱,喫商品糧的。
而賈張氏、棒梗、小當三人,仍屬於農業戶口。
(注:時下北平的戶籍制度,家中的孩子,隨母同戶。)
現如今秦淮茹上班了,學徒工的工資是每月18元,家裏城市戶口的人均收入水平,已達到9元了,就不能享受街道辦的救濟了。
於是,賈家的日子,便又過得艱難不少。
畢竟,家裏有5張嘴。
眼下,在大院裏,除了易中海會不時地接濟一下,賈家已無其他照顧。
致使賈家,月初尚可有喫的,月底則要寅喫卯糧。
餓啊!餓肚子的滋味,真叫人難受!
大人還能忍忍,家裏的小孩,可不忍心讓他們忍!
種種因素,才讓無計可施的小女人,逐漸有了些膽大的想法。
想找個安全的港灣。
相對來說,同居一個大院裏的光棍何雨柱,算是個知根知底的男人,不會有人過來干擾,也不會去嫌棄,一個殘花敗柳的人。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何雨柱是個能明目張膽地,從工廠裏帶回點剩菜剩飯的炊事員。
別管什麼混在一起的折籮,什麼剩下不衛生之類的,有得喫,就夠了。
“今天你就別去傻柱家了!”賈張氏平靜說道。
“媽,爲什麼不讓去了?”剛拿起筷子的秦淮茹,激動地問道:“如果不去,那家裏以後,就沒這些菜,吃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以後,自己該怎麼辦?
“跟我進來...坐下,聽我說完!”進入裏間的賈張氏,沉聲對帶着一副倔強眼神的秦淮茹,說道:“不是不讓你去,是今天別去了!”
這不省心的兒媳,真,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不行!
爲了自己能喫好過好和以後的養老計劃,還賈家的血脈(棒梗),最少,得讓人留在這個大院!
萬事都好商量!最起碼得等到賈家的男丁,長大成人,纔行!
如此,有些事,就必須做一點取捨了!
“嗯?”繞口的句子,讓有了三個孩子的秦淮茹,一時轉不過來彎了。
讓去,又別去?
“傻柱今天,比平時回來得晚了吧?”盤坐在牀上,抱着槐花的賈張氏,換了一副臉面,口中的態度也柔和不少,“這說明了什麼呢?說明他將這事不放在心上!”
“這事”指的,自是要求何雨柱準時將,從廠裏帶回來的剩菜剩飯,乖乖奉上。
“嗯?”計較心理還沒最終完善的秦淮茹,很是不理解。
這事,能苛求別人?
不是該好聲好氣,求人家麼?
“咱們家,現在的這種情況...”嘆氣的賈張氏,艱難地開口:“跟以前在村裏的某些人家,是不是很相似?”
聽得秦淮茹,仍是陣陣迷糊。
“家裏的孩子,棒梗槐花都還小...他們不能沒有媽媽...”假裝傷感的賈張氏,抽了兜裏的手絹,抹了眼角那不存在的痕跡,打起了苦情牌,“雖然你在廠裏有一份工作,但咱們的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的...我老了,但是還可以在家裏帶小孩...”
“我兒子的撫卹錢,用得也沒剩幾個了...上回你去做了那個不生小孩的手術,街道辦送了一些東西...幾個月過去,都喫完了...”
“不說以後,就是現在,咱們家的日子,都不知該怎麼過下去...”
“你師父易中海,看到家裏困難,也幫襯過幾回...只是他家的那口子,有些不樂意了...”
“這兩三個月來,有了傻柱帶回來的剩菜,家裏才能喫得好點...”
“這些日子,想來想去,我也想開了...”
“都是爲了活下去!”
“你也是農村的,應該也聽說過...所以,傻柱這人,我是同意的,同意他入門拉幫套...”
違心的賈張氏,神色晦暗,緊閉雙目,嘮嘮叨叨。
一聽賈張氏的言辭,原本懵懂的秦淮茹,反應過來了。
頓時,秦淮茹臉色紅漲,羞恥難抑,捂嘴哭泣:“媽,您別說了...”
拉幫套,得先從舊社會環境下的東北大車(馬車)說起。
初時的拉幫套,是具有應急幫忙的性質,常把幫人幹活,稱爲拉幫套。
後來,有人將此詞,演變爲另一種含義。
形容一個落敗家庭的無奈之舉。
秦淮茹壓抑的痛哭,如聞泣幽咽。
讓曾經的苦悶人賈張氏,也忍不住抹了幾滴真正的眼淚。
好一會兒,裏間都是隻有“嗚嗚”之聲。
“媽,我們喫飽了!”喫得滿嘴流油的棒梗,拉着妹妹進來了。
見到了大人的傷心,讓兩個沒有處事經驗的小孩子,舉手無措,不知怎辦。
“媽,您放心!我絕不會做對不起小當爸爸的事!”秦淮茹忙用手背,抹光了眼淚,就抱起小當,出去了。
生活,難以持續。夜晚,又寂寞難耐。
加上,很多人腦子裏的根深蒂固思維,讓種種自怨自艾自己不幸之人,左右爲難,真不知,小女人該何去何從?!
“棒梗,出去做作業去!”賈張氏難得對大孫子發了一次脾氣。
自己還有不少話,沒說完呢!
飯桌上,原本裝了不少肉的大碗裏,現已只剩下小半碗。
棒梗和小當的碗裏,各自的雜色窩窩頭,只被啃了一兩個缺口。
桌上的飯菜,都已經涼了不少。
尚餘點點溫度。
抱着小當的秦淮茹,坐在了凳子上,拿起兒子和女兒碗裏的窩窩頭,不聲不響地吃了起來。
賈張氏在飯桌前坐下了,拿起一個饃饃咬了口,立馬皺眉。
於是,講究的賈張氏,把飯和菜,又重新熱上了。
心如枯灰的秦淮茹,依舊啃着手裏的糧食。
此時,食物冷和熱,對小女子來說,有什麼區別?
“家裏現在的情況,是離不開傻柱幫襯了!”賈張氏重新坐回飯桌凳子上,將思索了許久的想法,說了出來:“今天不讓你過去,是因爲,傻柱是男人,是男人都一個德行!喫完了就變臉了!不要讓他太容易得到,要像放風箏一樣,在底下時刻拉扯,男人身上的那根線...”
“今天這麼晚纔回來,得讓他長點記性,得吊着他...最好每次都能早點回來,還會把飯盒送上...”賈張氏興致勃勃地說着自己的經驗。
“明天,就說是我又頭痛了,你要照顧我...”
說個沒完的賈張氏,在說個沒完。
正院堂屋
原本有着樂滋滋心情,在屋子裏靜靜等待的何雨柱,神情變得暴躁不少。
怎麼,人還沒來?
眼福,不給飽了?
像是在遊戲裏,今天提交了任務,卻不給發放任務獎勵了?!
需求不滿的何雨柱,心裏很是不高興。
於是,何雨柱走出屋來了,看着右方燈光朦朧的房子,發出了一陣鼻音。
下次,可沒那麼容易,讓人佔便宜了!
何雨柱在院子裏,藉助從天而降,飄落下來的雪花片,消融自個的煩躁身體。
省得發火。
“傻柱!”鄰近春節,到鄉下放映電影的許大茂,牽着配置的單車進來了,哈着白霧嘲笑道:“瞧你那傻樣!大冷天的站在院子裏,是準備做個長得傻的大雪人麼?”
何雨柱一聽,不怒反笑。
這麼巧?
出氣筒,回來了!
何雨柱笑呵呵地迎了走過去,再一腳踢了過去。
“哎呦!”不長記性的許大茂,差點連人帶車,摔了個踉蹌。
幸好,車上的放映設備,都已放回保管室去了。
不然,兩個人的工資,都賠不起。
心情舒暢不少的何雨柱,又衝了上去。
頓時,許大茂那特有的鬼哭狼嚎聲音,把整個大院裏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事後,四合院裏的三位大爺,將鬧事的二人,各大五十大板處理。
隨後,看熱鬧的衆人,各自散去。
平平無奇的四合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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