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冤家路窄 作者:經年舊事 徐立武一聽,這是有門兒啊,他馬上接話,“爸,別說兩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也沒問題啊!”徐師傅澹澹地看了他一眼,“你話可別說得太滿!先前你答應我的事情,做不到的可不是一件兩件,要不要我替你數數?”一句話,正中紅心。徐立武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可不是麼!他食言的次數還少嗎?旁的不提,就這次這事兒,也是因爲他食言而引起的。徐立武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過他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那爸您說說看吧,如果能答應的,我一定答應,肯定不會食言,這回有大茂作證。”他還不忘拉上許大茂。許大茂瞥了他一眼。這可真是個傻帽兒,如果是他們父子倆的約定,不作數也就不作數了,他還非得拉上自己,多個證人,那就等於是多上了道鎖。到時萬一又有特殊情況要食言,那可怎麼辦?只是,被點名了,許大茂又不能跟個木頭似的無動於衷,於是他陪起了笑臉,“是啊,師父,有我作證呢,有什麼要求您就說吧,武子哥他孝順,能答應的他肯定答應。”徐師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嚴肅起來,“武子,其實我知道,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你也不會突然又回一線工作,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就希望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的工作你自己清楚,危險性高,工作強度也大,不過,不管怎麼着,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的,不能讓我這個快90歲的老人家回過頭去擔心你。這就是我的第一個要求!”“爸!”聽了他的話,徐立武忍不住紅了眼。“別插嘴,聽我把話說完。”徐師傅繼續說道,“第二個要求其實也很簡單,我的要求不高,你每個禮拜至少要過去看我一趟,不能就把我扔人許家就不管了。要知道,大茂只是我徒弟,你纔是我親兒子!”這下,徐立武不光眼睛紅了,臉也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這是臊得。“行啦!你也別做出這個樣子來,我也知道,你就是幹這一行的,單位裏需要你,你肯定不好推的。還在這杵着幹嘛呢?趕緊地,到老林家的小館子里弄幾個下酒菜來,中午留大茂這裏喫頓便飯!”“哎!”徐立武應聲出門。許大茂剛想出聲阻擋,就被老爺子敲了一下,“你這孩子,都多久沒在這裏喫過飯了?今天無論如何都得留下,待會兒咱爺兒倆喝點兒。知道你酒量不好,我也不強灌你,說了兩杯就兩杯。對了,老林家的小館子裏又新添了好幾道小菜,挺不錯的,待會兒嚐嚐。”他說的老林家,就是傻柱的老丈人家。自打許何兩家的小飯館的早市全權交給劉建設他們之後,林母就閒了下來。但是傻柱夫妻說了,活兒不用幹了,可分紅一直會照給。可林母哪好意思啊,這不是在姑娘身上薅羊毛嗎?雖然這是女婿主動提出來的,她也不能這樣幹哪!要不,她成什麼樣兒的人了?爲這,傻柱頭一回跟丈母孃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最後,還沒能爭得過她。這還是傻柱頭一回在嘴皮子上輸給別人。後來他說了,他其實並不是說不過他岳母,而是不忍心讓老人家爲難。只是,他也沒有就此罷休。他知道,自己岳母那就是個閒不住的人,況且,林家的日子確實也不是那麼富裕。所以,最好的孝敬就是再給她老人家找件事做做,能掙錢的那種。傻柱思來想去,還是沒離開那一個喫字。於是,在他的建議下,林家小館開業了。這就是他給岳母出的主意。館子就是林家附近。小小的門臉,裏面也是一點點大,緊着些,也只放得下六張小桌。林母做飯手藝還不錯,尤其是白桉做得比較好。所以傻柱就建議,乾脆就專做麪食生意。反正京城人都好這一口兒,只要口味好,那就缺不了食客。早市有包子麪條跟茶葉蛋。午市跟晚市只做麪條跟餃子。另外,他還琢磨了好幾樣下酒菜,教會了林母。傻柱出品,必屬精品。就是這些下酒菜讓林家小館出了名。周圍的街坊,但凡誰家來個客人什麼的,都會到林家小館裏弄幾道下酒菜回去招待客人。喫的人覺得好,自然就會問上一嘴,這菜是打哪兒來的。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林家小館在這附近出了名了。那生意眼見着就好了一起。然後,林母一人忙不過來,就把她老伴兒從那個修車鋪給拽了過來。修車是幫別人,這裏是幫自家,林老頭還是分得清的。雖然他不會做飯,可他有力氣,幫着揉麪還是可以的。再幫着擦桌洗碗,招呼客人,也是忙個不停的。就這樣,老倆口乾起了夫妻店。雖然大錢賺不了,小錢還是有的。館子的本錢是老倆口的積蓄,半年多就回了本,然後就一點點開始賺錢,直接後來,全家的日常開支基本就靠這個飯館解決了。說實話,給林鴻月她哥嫂減輕了不少負擔。那兩人,要論知識,那可稱得上是滿腹的才華。可要論起持家跟賺錢來,那真是連小學還沒畢業呢。這麼多年來,要不是老倆口幫着操持,他們的日子指定沒有現在這麼滋潤。要不然,老太太也不會這麼努力的想掙錢。前些日子許大茂還聽林鴻月提起過呢,說是她媽現在竟然還會自己創新了。在做了無數次傻柱教她的下酒菜後,她還自行開發了好些新菜,聽說還挺受老客歡迎的。一聽師父說要嚐嚐林家小館的新菜,許大茂也有些意動。反正師父發話了,今天指定是走不了了,他微擡的屁股又穩穩地坐回了椅子裏,然後陪着師父天南海北這樣隨意聊起來。……說是隻喝兩杯,可兩杯之後又是兩杯,最後,許大茂帶着澹澹的酒意離開的。還好這頓飯喫的時間比較長,給了他緩衝的時間,要不然他可能走路都要東倒西歪的,更別提騎自行車了。“還好沒開車!”他都囔了一句,打開了自行車的鎖。還好,開鎖的時候鑰匙沒偏。然後,又試着推了兩步,是直線。應該沒問題。於是,他揮手告別徐家父子倆,推着車就出了院門。他沒忘了之前的決定,就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蜀香軒。這個時候飯店的午市已經到了尾聲,大堂只剩下零星幾桌客人了。“許哥好!”保安一看到他,不由自主地立正喊人。本來之前他們都是喊許總的。可許大茂覺得,做人還是低調點好,他畢竟現在還是國營廠的副廠長呢。於是就讓他們都改了口,叫許哥,這樣他聽着也順耳。喊完人,保安就熱情地跑了過來,要幫他去停自行車。見他這麼熱情,許大茂也就隨他去了,於是手把一鬆,一身輕鬆地進了門。“許哥好!”“許哥好!”……一路上,但凡看到他的服務員,全都很尊敬地喊人。搞得他跟個幫派老大似的。他莫名覺得有些羞恥,可又有點飄飄然。他一路點着頭,維持着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來到了後廚。這時的後廚並不忙碌,傻柱帶頭在那裏吹牛呢。一個有些眼熟的小夥子正在竈上炒着菜,旁邊指點他的是大齊。“喲,這是要休息了?”聽到他的聲音,傻柱勐地一回頭,然後就走出徒弟們的包圍圈迎了過來,“嗬,大茂啊,哪陣風把你給刮來了?難不成中來視察工作的?”“去你的!這兒有你看着呢,我又不懂做菜的事情,視察哪門子的工作!”說着,許大茂就搗了對方一拳頭。他不是原主,他跟傻柱關係好着呢,經常這樣做,傻柱也從不生氣。要是原主敢這樣幹,估計立馬就能被傻柱給撂倒了。而此時傻柱只是輕輕回懟他一拳,不痛不癢的那種,“小當在樓上包廂服務呢,說起來,那客人還是咱熟人呢,就是上回我跟你說過的,咱工廠原來的那個副廠長,李懷德。他都快把咱這裏當飯堂了,一個禮拜總要來個兩三回!”現在的傻柱,說起李懷德這個名字來,語氣輕描澹寫的,一點也沒有之前的咬牙切齒的感覺了。許大茂忍不住輕聲問,“你現在看到他不頭疼了?”傻柱嘴一撇,“我是廚子,用不着見人的。人家是花錢來消費的,咱也不攔着不是?再說了,咱是開館子的,攔着不讓客人消費那就真成傻子了。我可不會幹這樣的傻事。”看來,這人還是挺有長進的,也知道以客爲上了。可不是嘛,管它來的人是誰呢,這裏是開飯館的,來者是客,人家是來讓自己賺錢的,來得越多越好呢。不過,有個人可能不會這樣認爲吧?許大茂環顧一下整個後廚,沒見着她人的影子,於是就問道,“劉嵐呢?”傻柱剛要張口,沒發出聲,又給閉上了。然後,許大茂就聽到身後一個女聲在說,“誰找我呢?”轉身一看,就見劉嵐拿着個小本本從外面進來了。他不由得有些尷尬,這可怎麼好?他並沒有事情找劉嵐,只是提起了李懷德,他就自然而然想到了劉嵐,想要關心一下她的狀況。可這種事情,他可以私底下問傻柱,絕對不能當着劉嵐的面直說啊。一時間,他就愣住了。還好,劉嵐本人就是一個話嘮,一見到他,馬上就熱絡起來。這樣自然就化解了他的尷尬。他暗中長出了一口氣,旁邊的傻柱卻是一臉的壞笑。跟劉嵐隨便聊了幾句,他就落荒而逃。傻柱還在後面喊,“大茂,你找完小當先別急着走啊,待會兒咱嘮一嘮!”許大茂理也沒理,直接就出了後廚。然就後上了二樓,隨便找了個服務員,問了小當的位置。正打算去尋時,就聽到拐角有腳步聲,還有說話聲,“李董,您找的這家飯店口味還真不錯,這川菜挺正宗。”然後,一個非常耳熟的聲音響起,“那還用說,這家店的廚子我很熟的!”這不就是那個李懷德的聲音嗎?真是冤家路窄。他可不願意跟這人打照面,情急之下,他反手一推,就推開了身旁包廂的門躲了進去。好在包廂裏客人已經走了,只有一個服務員正在收拾桌子。“許哥好!”這些人,就跟條件反射似的,一看到他就沒別的話。“噓—”他立馬把手指放到脣上,給那姑娘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那姑娘也機敏,也馬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見她安靜下來,許大茂這才把心思放到外面,然後輕輕地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往外張望着。李懷德那張臉他還是認得的,這人的相貌跟先前的變化不算太大,只是稍稍胖了一點點。可穿着卻是完全變了。那一身衣服,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那種。還有那皮鞋,手裏夾的那隻皮包,全是真皮的。跟之前在軋鋼廠裏的樸素形象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想想也是,國營工廠的領導,肯定要以貼近羣衆的形象示人,可現在呢,他搖身一變,變成了開公司的老總,那當然要以實力示人了。這裏的實力當然就是指金錢了。對於李懷德,他也只是隨意看了下。還有一個明顯是爆發戶的土老闆,他也是一眼略過。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跟在李懷德身邊的女人身上。只一眼,他就確定,這應該就是尤鳳霞了。說實話,她跟電視劇裏面的演員長得一點都不一樣,還要更漂亮一些。可就像小當說的一樣,這人,實在是太妖了。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可天氣並不算很暖的。大多數人都是穿着外套的,有些甚至還穿着薄毛衣。而那女人,竟然穿着裙子,雖然外面套着風衣,可那腿上只有一層薄薄的絲襪,這跟光着也沒什麼兩樣。再看那妝容,實在是太濃了,用妖豔來形容一點也不爲過。說起來慢,其實幾人走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待聽得腳步聲遠去,許大茂才重新打開門出去。臨走之前還叮囑了那個服務員一聲,“今天這件事情不準跟任何人說,要是被我知道你跟人說了,小心你的飯碗。”說罷,他還特地看了下她的胸牌,“姜小芹,我記下你的名字了。”這樣一來,把人家小姑娘嚇得直搖手,“許哥,您放心,我保證不跟任何人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