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今天您就見到了!

作者:武文弄沫
“這……兄弟!”

  見着李學武邁步就往出走,丁萬秋也沒法兒了。

  攔了兩次,總不能再攔第三次了,那不成了二皮臉了嘛。

  這會兒追着送李學武出屋,也不顧身後那一幫子人,跟李學武邊往出走邊說着。

  “兄弟,多幫忙啊~”

  “行了,丁大哥,多保重吧”

  李學武邁步出了院門,回頭看着眼巴巴的丁萬秋說道:“咱哥們也是見一次少一次了,有時間了多坐坐”。

  “哎!”

  丁萬秋這邊答應着,卻是見着李學武已經上了車打着了火走人了。

  “唉!”

  丁萬秋嘆着氣,看着急匆匆離開的吉普車搖了搖頭,關了院門便往回走。

  如果不是南方梨園傳回來的消息,他還矇在鼓裏呢,說不定哪天就被抓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卻是他們家已經走了的人,在港城那邊又鬧出了動靜,這不是追着給他貼催命符嘛。

  等回了花廳,這幾位已經在等着他了。

  “這……剛纔那位,又是哪個?”

  “呵呵”

  丁萬秋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嘆氣道:“我唯一能求到的人”。

  說着話看了一眼屋裏的衆人,最後看着問話的於先生,解釋道:“軋鋼廠的保衛處副處長”。

  聽見丁萬秋這話,這些人都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這副處長多麼嚇人,是這麼年輕的副處長嚇人。

  丁萬秋這邊還沒說完呢,給衆人一個反應的時間後又繼續說道:“也是東城分局的治安處副處長,手底下正管着東城的治安”。

  一聽丁萬秋說完,這些人算是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哈着這年輕人了。

  治安處是什麼單位?

  這麼說吧,除了刑事他都管。

  現在他們驚訝的目光從李學武的年齡又轉移到了身份。

  “那他這是……不願意?”

  “哎,多半是了”

  丁萬秋嘆口氣說道:“房子的事兒一說他就知道啥情況了,怎麼可能容我繼續往下說”。

  “這人真是八面玲瓏”

  於先生點頭道:“看來還得想轍,既然叫他知道了,那咱們得加快速度了”。

  差點兒掉進盤絲洞!

  李學武扶着方向盤,把車沿着衚衕開回了海運倉這邊。

  時間已經四點多一點兒了,這會兒顧寧應該已經回家了,正好接上顧寧往韓老師家去。

  等他把車開到門口的時候,正見着周亞梅開着門要出來。

  “這是幹啥去?”

  “買點兒菜”

  周亞梅梳理了一下耳邊的頭髮,拎着手裏的菜籃子跟李學武說了一聲便往路上走去。

  李學武看了看周亞梅的背影,轉身進了院子。

  “才下班?”

  見着顧寧從洗手間裏出來,李學武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便問了一句。

  “嗯,剛到家”

  顧寧看了看李學武,沒說什麼,便往樓上去了。

  李學武則是挑了挑眉毛,這顧醫生怎麼了?

  見顧寧上了樓,他卻是沒上去的。

  倒不是謹記母親的教誨,而是尊重。

  這個時候男女處對象還是很保守的,顧寧能提前住到這邊來,完全是因爲這房子是由她一手收拾出來的。

  再一個,那是因爲有着周亞梅母子在呢,不然顧寧可不會住過來。

  但該說不說,住在這邊確實方便。

  從醫院走過來也就五六分鐘,就隔着一條馬路。

  要不怎麼說穆鴻雁羨慕的不行呢,現在騎車子回家,怎麼都要騎半個多小時,有時候得騎一個小時。

  下班了累個夠嗆,再蹬車子可煩人。

  就算是坐公交,那時間也沒省下多少,因爲總不能醫院直達家裏的大院兒吧。

  坐公公的車她是不敢的,就是婆婆都不坐的,那車發下來就閒置着,閒置着也不開。

  所以羨慕顧寧的房子離的近呢,那天上班,兩人邊走還邊說,以後也要多來住。

  李學武倒是不反對家裏來客人,可現在有點兒鳩佔鵲巢的意思了。

  只要還沒結婚,他就不能在這邊長時間停留。

  在等顧寧的這會兒工夫,李學武把樓下的房間轉了轉,心裏算計着要買什麼東西。

  樓上有兩個臥室,樓下也有兩個。

  一個在衛生間對面兒,一個在門口旁邊。

  李學武想着現在空着總是不好,回頭兒去西院兒挑兩張牀擺上,來個人也能住得下。

  正相中着,顧寧換好了衣服下來了。

  “走吧”

  “孩子一個人在家?”

  李學武可是見着周亞梅出門了,看了看顧寧,問了一句。

  顧寧則是混不在意地去門口換了鞋。

  “周姐說以前在家的時候孩子也是自己一個人在家”

  “哦”

  李學武看了看樓上,說道:“今天帶他們去看了付海波”。

  聽見李學武的話,顧寧換鞋的動作頓了頓,隨後便繼續了起來。

  “應該就是這個月底了”

  李學武先一步走到了門口,看着外面說道:“哭的稀了嘩啦的,我帶着她們喫的麪條,又去了大廣場和故宮”。

  “周姐跟我說了”

  顧寧走出來,也沒看李學武,只是邊往出走邊說道:“不用跟我說的”。

  “呵呵”

  李學武苦笑了一下,他現在真整不明白這姑娘咋地了,不是周亞梅的原因那是誰的?

  還能是自己的?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看着顧寧上了車,便也隨後關了院門,看了樓上一眼,上車打火往前開去。

  顧寧坐在車上一直看着旁邊,也沒跟李學武說話。

  李學武只覺得氣氛怪異,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可他試探了兩下都不是,只能沉默不語。

  他是想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沒想到他送的禮物出了問題。

  “韓老師,給您帶的禮物”

  到了董家,李學武見着韓老師迎了出來,便笑着將車後的箱子搬了下來。

  韓殊已經習慣了,李學武每次上家來都是大兜子、小箱子的。

  這次見着還有肉,便笑着說道:“喫飯還自帶伙食啊?”

  “那可不!”

  李學武看了看屋裏,挑着眉毛問道:“這不是鴻門宴吧?”

  “呵呵,知道你還來?”

  “老師有命,哪敢不從”

  李學武說笑着,搬着箱子先顧寧和韓老師一步進了屋。

  “幼,谷副書記,您在呢!”

  “李副處長下午好啊!”

  谷維潔看了看李學武故作驚訝的表情,將手裏的茶杯放了下來。

  “下午好下午好”

  李學武嘴裏應着,腳步不停,搬着手裏的箱子進了廚房。

  坐在沙發上的董夢元隨後便跟了進來。

  “師哥!好喫的!”

  “你是要喫你師哥啊!”

  李學武將箱子放在了廚房的臺子上,從上面撿了巧克力按在了小師弟的腦袋上。

  “嘻嘻!”

  董夢元雙手接了腦袋上的巧克力盒子,笑着說道:“謝謝師哥!”

  李學武笑着蹲下身子把小師弟抱了起來往屋裏走。

  “哎呀,你又胖了啊!”

  “嘻嘻~巧克力!”

  這會兒董夢元也看出手裏的是什麼了。

  能認出巧克力的孩子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雖然李學武不知道韓老師家的背景,可依着董文學的條件總不至於讓老婆孩子活的這麼富足。

  “又淘氣了是不是!”

  韓殊笑着瞪了一眼兒子,示意他趕緊下來。

  而後又跟李學武說道:“別抱着他,可沉了”。

  “呵呵”

  李學武把小師弟放在了地上,看着一熘煙兒跑回自己屋的師弟,笑着跟師母說道:“剛給了一盒巧克力,可別喫多了啊”。

  “知道你還給”

  韓殊笑着擺手叫李學武和顧寧坐。

  “這是李學武,就不給你介紹了”

  韓殊看着谷維潔笑了笑,指着顧寧介紹道:“這是李學武的對象,顧寧,文學叔叔家的孩子”。

  谷維潔聽見這話,目光便看向了站在那邊亭亭玉立的顧寧。

  她知道韓殊,也知道董文學,更聽說過董文學的身世。

  能叫叔叔的,又姓顧……

  她就說李學武怎麼這麼牛呢,敢硬頂着她幹。

  本來還以爲是董文學的關係呢,沒想到是更高、高、高一層的關係。

  “你好,我是李副處長的同事”

  谷維潔主動跟顧寧打了個招呼。

  顧寧則是點頭回道:“你好”。

  就這樣,沒了。

  看着谷維潔詫異的模樣,知道她心裏在想顧寧的高傲,韓殊笑着說道:“這是軋鋼廠的副書記,谷維潔,也是我以前的同事”。

  顧寧聽見這個補充解釋也僅僅是對着谷維潔點點頭,沒說什麼。

  “學武,自己泡茶”

  介紹完,韓殊便招呼了李學武一聲,隨後便去了兒子的房間。

  李學武從茶櫃上撿了茶杯,給顧寧泡了花茶,給自己泡了白茶,端着走回到了沙發旁邊。

  “知道您從鋼鐵大學調過來的,卻是沒想着您認識韓老師”

  “一直都認識”

  谷維潔看了一眼顧寧,隨後對着坐下的李學武說道:“我以前見過你”。

  “哦?!”

  這倒是讓李學武驚訝了一下,坐在沙發上望向了谷維潔。

  “是去年的期末考試”

  谷維潔看着李學武說道:“一個不像學生的學生從考場提前出來,上了吉普車走的”。

  “呵呵,想起來了”

  李學武笑着說道:“年前了,正辦鋼城的桉子”。

  “我也沒想到會在軋鋼廠裏見到你”

  谷維潔搖着頭,說道:“尤其是在會場的第一排”。

  “韓老師對我要求嚴格”

  說着話,李學武解釋道:“本來我這樣的是沒有再上學的機會的,多虧韓老師照顧”。

  “可你也沒想着去學校報道”

  韓殊從房間走出來,手裏拿着巧克力盒子放在了櫃子上。

  “這都開學多長時間了,是不是自己放棄了?”

  “哪能呢!”

  李學武笑着說道:“書一直都有看的,就是一直沒時間去”。

  說着話看了谷維潔一眼,道:“不信您問問谷副書記”。

  谷維潔哪裏會給他做幹證,低着頭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你要珍惜來之不易的求學機會啊”

  韓殊看來李學武一眼,算是給他遞了個訊號。

  “知道了,老師”

  李學武眨了眨眼,表示收到了。

  韓殊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這會兒也才四點半,要是做飯的話還早。

  可要是不做飯的話,這會兒乾坐着也不好聊。

  “學武會玩兒牌吧?”

  “啊?”

  “啊什麼啊!”

  韓殊指着廚房對着李學武說道:“把那個八仙桌搬出來,咱們打一會兒牌”。

  李學武愣目愣眼地看了看韓殊,又不敢置信地看了谷維潔一眼。

  谷維潔這會兒端着茶杯並沒有反對。

  關鍵是顧寧也沒有說不會。

  這……

  不會要娶一個愛打麻將的媳婦兒吧

  很快,在李學武把八仙桌子搬出來以後,韓殊拿着抹布擦了桌子,從櫃子裏把麻將牌拎了出來。

  李學武想了來老師家會有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要打麻將。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三個女人已經坐在牌桌上了。

  “你也會玩?”

  李學武看了看顧寧,不敢置信地問道。

  顧寧這會兒有點兒臉紅,她也是被李學武問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會”

  “呵呵,我教的”

  韓殊笑着碼着麻將牌,給李學武解釋道:“還是她上大學的時候呢,過年教她的”。

  李學武摸了摸麻將,麻利地碼好了牌。

  京城麻將比較簡單,推倒胡。

  一方胡了就算結束了,可不像川省麻將,血戰到底,打到最後一家。

  李學武都已經摸牌抓牌了,還是有點兒不相信地看着坐在對面兒的顧寧。

  韓殊拿着手裏的麻將敲了敲李學武這邊的桌子,道:“專心啊,牌場如戰場,可沒有對象一說兒啊”。

  “呵呵”

  李學武看了看顧寧紅紅的臉,轉頭對着韓老師說道:“剛還說要我好好學習呢,這會兒又帶着我打麻將,您真是好老師啊!”

  “那當然”

  韓殊不以爲然地說道:“這叫勞逸結合”。

  “還是您有文化”

  李學武摸着一張二餅打了出去。

  “胡了~”

  還沒怎麼着呢,坐在李學武左手邊的谷維潔把牌亮了。

  還真是,靠!

  李學武鬱悶地抓了抓臉,看了對面兒的顧寧一眼。

  顧寧則是躲着李學武的目光,開始洗牌和碼牌。

  “這湊格局兒實在是難”

  作爲主人的韓殊挑起話頭兒說道:“以前文學在家的時候還能摸幾把的”。

  “走了快兩個月了吧”

  谷維潔摸了一張牌,看了看韓殊,說道:“我來的時候就見了他一面兒”。

  “嗯,可不是”

  韓殊邊理牌邊說道:“走的時候還冷着呢,這眼瞅着都要換季了”。

  說着話看向了李學武的方向問道:“學武,最近有去鋼城的車嗎?”

  “怎麼?師母,是要去看老師嗎?”

  李學武吃了谷維潔的一張牌,又打了一張幺雞。

  “碰!”

  顧寧躲着李學武的目光將李學武面前的牌拿了過去,隨後打了一張六條。

  “碰!”

  李學武見着顧寧打六條,先打了一張一萬,這纔去撿了那張六條。

  手上忙活着,嘴裏也沒閒着。

  “廠裏每週都有通勤車,即使不運貨也有客運掛載”

  “我哪有空兒啊”

  這會兒李學武兩人就沒容着她們抓牌,韓殊看着李學武笑道:“是想着給你老師帶衣服去”。

  “那沒問題,就交給我吧”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放在辦公室,跟調度說一聲,什麼時候有車了什麼時候幫我帶一下”。

  “那感情好”

  韓殊也不是現在就想着給董文學帶衣服,這是沒話找話呢。

  這會兒說完了李學武,又跟着對面的谷維潔問道:“你們家那位是不是也得想着衣服換季了?”

  “嗯”

  谷維潔神色微微一頓,點頭道:“他那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

  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手裏的牌,卻是選了一陣纔打出了一張四餅。

  “胡了”

  顧寧輕輕地說了一聲,將手裏的牌攤了開來。

  “瞧見了吧,會玩兒着呢!”

  韓殊笑着說了李學武一句,又笑着看了看顧寧。

  “還真是沒想到”

  李學武摸了摸下巴,將桌角的籌碼遞過去了一根,隨後重複着洗牌碼牌的過程。

  桌上的麻將嘩啦啦的響,時間也在這麻將的響聲中偷偷熘走了。

  在牌桌上韓殊並沒有帶什麼特殊的話題,就是說了說以前工作的事兒,順着勾着谷維潔說了一些話。

  在李學武這邊則是就着學校的事兒談了他的經歷和學習情況。

  都是成年人,打麻將有的時候不僅僅是打麻將。

  這麻將桌上的事兒可大可小,可能是個雞毛蒜皮那麼大的小事兒,也可能是足球那麼大的大事。

  “胡了!”

  “哎呀,終於胡一把了!”

  韓殊笑着說道:“今天就可着小寧胡了,終於輪到我了”。

  顧寧偷偷看了對面兒的李學武一眼,隨後不好意思地低頭要繼續碼牌了。

  “媽媽,我餓了~”

  董夢元小跑着從房間裏出來,對着母親委屈地說了一句。

  而韓殊則是看了看牆上的時間,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得了,到飯點兒了,不玩兒了”。

  說着話站起身,將廚房的燈打着了,笑着看着幾人說道:“學武帶了牛肉和羊肉來,今天喫點兒好的,也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

  “我來幫你”

  顧寧站起身,理了衣服便去幫忙。

  李學武則是笑着對谷維潔揚了揚自己手裏的香菸說道:“您坐着,師母怕煙,我出去解解饞去”。

  “一起吧”

  就在李學武起身往出走的時候,谷維潔也站了起來。

  在李學武驚訝的目光中先他一步出了門。

  李學武拿着煙歪着頭跟站在廚房的顧寧對視了一眼,隨後看着谷維潔的背影瞥了一下嘴跟了出去。

  顧寧見着李學武看過來便轉回了身子,這壞人。

  “沒想到您也吸菸”

  李學武將煙遞了一根,便給谷維潔點了,看着不怎麼嫺熟的動作問了一句。

  “抽的不多”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彈出一支菸送進了嘴裏。

  就在李學武要拿着火機點菸的時候,谷維潔左手託着右手肘兒,右手則夾着煙放在嘴邊,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說道:“對象選的不錯”。

  “哦!”

  李學武點菸的動作遲鈍了一下,擡了擡眼,沒說話,繼續了手裏的動作。

  等抽了一口後,這才說道:“女士抽菸不大好,容易造成提前衰老,還是戒了吧”。

  谷維潔看了看李學武,心想:這是爲我着想呢?不會是點我呢吧!

  “不大好戒”

  谷維潔看了看手裏的香菸說道:“上癮了”。

  “自制力這麼差?”

  李學武轉過身子看了看穿着緊身高領毛衣的谷維潔,耷拉着眼皮說道:“抽菸怎麼會上癮?我天天抽都沒上癮”。

  “咳咳咳!”

  谷維潔拿着煙,一口煙兒沒吐出來,都悶在嗓子裏了。

  咳嗽了一陣兒,這才站起身,怨懟地看着李學武問道:“你那女朋友不會就是靠這張嘴騙來的吧?”

  “打麻將喂牌騙來的,呵呵~”

  李學武看着谷維潔笑了笑,拿剛纔的事兒折了一句。

  谷維潔翻了個白眼,她哪裏看不出李學武在牌桌上故意給顧寧餵了牌。

  就見他和他對象“眉目傳情”的模樣都知道這小子不是好玩意兒。

  當然了,孔夫子搬家淨是輸的李學武並沒有厚此薄彼,時不時的也給其他兩位女士點個炮兒。

  想要好好地一起玩耍,不僅僅要會喂牌,還得會點炮兒。

  “那個不是,唉~”

  李學武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人生中唯一一次不是我主動的桉例,砸手裏了”。

  “呵呵~”

  谷維潔抽了一口煙,不屑地把頭轉了過去。

  “到底還是年輕啊”

  既然她轉過去了,那李學武就轉過來了。

  該說不說啊,這薄毛衣還真緊身兒,尤其是這會兒太陽落山了,屋外的溫度下來了,谷維潔摟着自己的胳膊又緊了,這還真緊身!

  “看啥呢!”

  谷維潔也是納悶兒,怎麼好半天沒人接下茬兒呢。

  這麼一轉身,好麼,真是年輕。

  “呵呵,您真應該戒菸了”

  李學武笑着說道:“看您瘦的,小心健康出問題啊”。

  谷維潔吊了吊眼眉,看着李學武問道:“這麼看着領導說話,禮貌嗎?”

  “怎麼了?”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眼睛一點兒都不喫虧,道:“關心您嘛,現在也沒上班,都是同志嘛”。

  說着話轉過頭,看着夕陽西下的紅色,嘴裏輕聲說道:“一天又過去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谷維潔看着被夕陽映紅了臉的李學武,這小崽子忒不是東西,句句不離自己的肺管子。

  “覺得跟我見面浪費時間了是吧?”

  谷維潔跟李學武站到了一平齊,明顯比李學武矮了一截,不過她比李學武突出。

  “是不是覺得我找到韓殊這兒就是你贏了?”

  “恰恰相反”

  李學武學着谷維潔的動作,也託着手肘抽着煙。

  “我倒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

  說着話,也不等谷維潔詢問,便開始講道:“小時候我是愛打架的,這打架一個人打就老喫虧,就找人一起打”。

  谷維潔不知道李學武說着說着怎麼說到打架的事情上去了,這會兒皺着眉頭看着太陽的餘光一點點消失,有點兒失去耐心跟這個小痞子在這兒扯了。

  “我知道找人,對方也知道找人啊,這互相找人,人找人,到最後,得,都找到一個人了”

  李學武看着前面的院子笑着說道:“到最後這架也沒打起來,倒特麼搭了一頓飯錢,呵呵!”

  “呵呵~”

  李學武的笑是輕笑,谷維潔的笑是冷笑。

  怎麼,你覺得正治跟你小時候打架是一個意思?

  “是不是也覺得有點兒相似?”

  谷維潔不服什麼,李學武就偏要問什麼。

  這會兒轉頭看着谷維潔說道:“我對待工作上的關係就是這樣,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找人一起打”。

  谷維潔也轉過了頭,眯眯着眼睛看着這個侵略性極強的男人,眼睛裏除了兇狠和狡猾,還有一絲絲的市儈。

  “像你說的,那要是打到最後認識了呢?”

  “那就得看情況了”

  李學武撇撇嘴,轉過了身子,將手裏的菸頭彈飛。

  看着菸頭的火星在夜空中滑落出一道弧形的軌道,嘴上笑着說道:“能談得來的,那以後一起打別人”。

  “那要是談不來呢?”

  谷維潔看着說完話便轉回身要進屋的男人問出了一句。

  李學武走到門邊,手搭在門把手上,嘴角邪笑地說道:“我會找她的對手先打她,這種不能團結的人也招別人恨!”

  谷維潔看着李學武危險的表情連手裏的煙都忘了抽了。

  “嘶~”

  被菸頭燙了一下手,谷維潔慌忙地甩了手裏的菸頭,隨後有些不自然地瞥了李學武一眼。

  而李學武則是拉開門,站在一邊用左手和壞笑加調侃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天涼了,進屋吧”

  看着李學武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谷維潔知道,這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謝謝~”

  嘴裏道了一聲謝,谷維潔抱着胳膊搓了搓,瞥了李學武一眼便進了屋。

  李學武則是撇了撇嘴,看着擰着擰着進屋還不服氣的谷副書記,知道這硬的來完了,該來軟的了。

  既然李懷德有意緩和與谷維潔的關係,那必定是谷維潔也有這方面的意願的。

  雙方在默契上面應該是已經達成了一致性,現在就看具體的業務了。

  谷維潔初來乍到,當然抵不過李懷德,所以便顯得色厲內荏了一些。

  這些李學武都理解,想要更多的利益當然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擱誰身上都一樣。

  只不過愛上哪兒要上哪兒要去,他這兒不給。

  進了屋,客廳八仙桌上的麻將已經被收拾了起來,上面擺了碗快。

  李學武進門後跟顧寧照了個面兒,不過顧寧沒看他。

  呔!這對象不能要了!

  剛纔給喂牌的時候又是喫又是碰的,笑的可美了,現在不認賬了!

  拿了暖瓶,給坐在沙發上的谷維潔續了茶水,隨後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讜委那邊突然成立稽查科,讓我有點兒措手不及啊”

  李學武放下暖瓶,坐在了沙發上。

  “不是廠長要求的嗎?”

  谷維潔纔不上李學武這個當,理所當然地擋了回去。

  李學武則是不要臉地輕笑道:“那就是我記錯了,呵呵”。

  說着話也不顧谷維潔鄙視的目光,繼續說道:“您看,這保衛處一個蘿蔔一個坑兒,滿坑滿谷的您說叫我上哪兒找這個負責人去”。

  “李副處長有話直說吧”

  谷維潔笑着將手裏的茶杯放下,看着李學武說道:“稽查科你想怎麼安排啊?”

  “那要看讜委的吧”

  李學武看着谷維潔要罵人的表情又笑着說道:“當然了,若是讜委願意聽聽我們處的意見呢,我還是建議將稽查科劃轉組織部去”。

  “合着你那兒就容不下讜委的人是吧?”

  谷維潔聽見李學武這話是一腳直接把武裝部的人又踢回到自己腳底下,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問道。

  “呵呵,您聽聽我的想法”

  李學武端着茶杯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隨後說道:“保衛處,要是管人和財產安全這是本職工作,要是再管生產安全,那不是越界了嘛”。

  說着話給谷維潔解釋了安全生產關係,和現在稽查股正在做的安全生產標準化的工作。

  “依着保衛處現在的職能,那我都趕上一個副廠長了”

  “呵呵”

  谷維潔輕笑道:“我還真是第一次見着有人嫌棄自己手裏權利過多的”。

  “哎~~~今天您就見到了!”

  李學武滿臉正直地說道:“我這人有幾斤幾兩我自己知道,都劃拉到自己手裏,那不成了傻子了嘛”。

  谷維潔剛誇了李學武一句,就被這人懟了回來,這是個不喫一點兒虧兒的主兒啊。

  “就因爲怕自己職能太多,所以想劃轉部門?”

  “這是一部分原因”

  李學武往前挪了挪屁股,說道:“再有就是這個稽查科責任太大,我怕我自己做不好,做不來”。

  在谷維潔的注視下,李學武懇切地說道:“稽查工作本就應該是讜委行使的權利,現在又有着應急管理的職責,我還是覺得由讜委出面兒做這個事兒有權威性和代表性”。

  谷維潔看了看李學武,沒有說話,心裏在不停地轉着彎。

  李學武這招壯士斷腕確實是讓她沒想到的,一直都是她用部門利益來追着李學武,現在可倒好,這人要撤梯子。

  不過將一個職能完備,組織架構完善的部門交出來,也恰恰說明了這人的魄力。

  谷維潔手底下如果有了這個稽查科,就能介入到很多部門的工作了,不僅僅是保衛處了。

  當然了,這可能就是李學武在外面所說的“談”了,如果自己不接受這個條件,後面可能就是掉過頭來“打”自己了。

  “明天跟書記溝通一下”

  在李學武低頭喝茶的時候,谷維潔輕聲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覆。

  李學武無所謂地點點頭,是談是打,由她說的算。

  談,他能做的就這麼多。

  打,那李學武可就要出招兒了,現在把劍柄遞過去是爲了熱愛和平。

  不談,那稽查科這柄劍的劍柄在他的手裏,想砍誰就砍誰。

  “訓練場你打算髮展成多大的規模?”

  谷維潔不再談稽查科的事兒,反而說起了訓練場。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我能力有限,水平一般,嗚嗚渣渣的也都是摸着石頭過河”。

  谷維潔低頭不語,李學武的話她明白,意思就是訓練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是副處長,這個訓練場就是科級。

  哪怕有好幾個科級,都不能出現處級。

  可等到某一天他成了正處,那訓練場可能就掛個副處了。

  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副廠級,那訓練場也會水漲船高。

  這人啊,人長的大,肚子裏的壞水也多,算盤子打的響。

  “我倒是聽說廠長又有新動作”

  李學武看谷維潔的茶杯了沒了水,便拿了暖瓶給續了水。

  “嗯,昨天開的會”

  谷維潔看了看李學武說道:“週一你就會看到通報了”。

  說着話,也沒用李學武試探,便將那天救災現場的事兒說了一遍。

  隨後又把當天領導們回廠後開的緊急會議的情況說了一下。

  在現場的幾位領導當然心裏有震撼和遺憾,在城裏的幾位也都深有感受。

  會議的方向很一致,那就是儘快解決廠職工的住房問題。

  可這個問題從建廠以來就是難題,更別說現在這種一窮二白的狀況了。

  而會議上提出的更大的目標是在亮馬河沿岸建設工人居住區。

  這個就更不是小問題了,那是要上配套設施的,就像現在的小區一樣,什麼都得給配齊了。

  五六年外事部就建了自己的居民區,在南城,很漂亮,很現代,是這個時候最時尚的居民樓區了。

  “怎麼建?”

  李學武輕笑着問道:“知道城外有住房需要的居民數據嗎?不過日子了?”

  “事在人爲嘛”

  谷維潔眼神眯着說道:“初步調查,軋鋼廠現在有三千多戶亟需解決住房問題,需要改善住房的數量差不多”。

  “要是能改善都想改善”

  李學武混不在意地說道:“我還想改善改善我的住房呢,有樓誰不願意住?”

  “你就算了”

  谷維潔看了李學武一眼說道:“薛書記還誇你家收拾的立整呢,不像是一個大老爺們兒住的”。

  “當過兵的,習慣了”

  李學武大言不慚地給自己臉上貼了一張金子。

  “按照一戶三十平算,六千戶,咱們廠得解決十八萬平的住房面積”

  嘴裏說着,手上掐着手指頭給谷維潔算計着。

  “一平米就算四十塊錢的建築成本,那也要七百二十萬的費用,不過了?”

  “沒有你算的那麼多”

  谷維潔聽着李學武的算計就有些不適應,腦子裏想着事情就想去摸李學武放在桌上的香菸。

  可想到這裏是韓殊的家,便將右腿搭在左腿上,用手託着臉忍住了。

  “會議上商討的是試試能不能走聯合企業的路子”

  谷維潔給李學武解釋道:“比如軋鋼廠提供鋼材,找水泥廠,找也有住房需要的企業聯合建設”。

  “那可是大項目了”

  李學武眯着眼睛在心裏算計着說道:“位置選擇,住房設計,施工設計,材料選擇,建築工人,二十幾萬人的造城項目,呵呵”。

  谷維潔聽的明白李學武嘴裏的不屑,但她沒有反駁,這是實話。

  以一己之力,或者幾己之力造一座城,不是簡單的事情,這比聯合企業難的太多了。

  “要我說啊,小馬就別拉大車”

  李學武喝了一口茶,在谷維潔的注視下說道:“別想着一口氣喫個胖子,邊疆的便宜不是年年都有的,別讓人說出那句兜裏有兩個臭子兒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說說你的想法”

  谷維潔沒管李學武的諷刺,她是想給廠裏工人做一些事情的,她也知道李學武是個能幹事的,腦子也靈活的。

  “我不知道這個想法是誰提出來的”

  李學武看着谷維潔說道:“但我知道一定不是李副廠長,畢竟邊疆這一趟有多麼的不容易他是知道的”。

  谷維潔看了看李學武沒說話,會議上李懷德看着衆人激動的表情自然不會說反對意見。

  在那種情況下,潑涼水是喫力不討好的。

  正巧他要去支援災區,索性就把這個事情交給廠裏這些“別有目的”的人去做吧。

  “肉”拉回來了,怎麼糟踐不是糟踐,今天不說這個居民區,明天也說不上有什麼別的事情呢。

  李學武手指點了茶水在茶几上畫了廠區的大概方位,標註了亮馬河。

  “要辦就辦點兒實際的,宿舍樓一直到亮馬河沿岸都是咱們廠的土地,地方小,不夠建別的,不正好建住宅嘛”

  “自己建?”

  “倒省錢”

  李學武手上畫着,嘴裏算計着說道:“水泥是特殊物資,只能採購,想要幹這個居民區項目,那就得付出”。

  “怎麼付出?”

  “拿出聯合企業獲得的利益”

  李學武看着谷維潔說道:“加快聯合企業的組建,加快邊疆、京城、鋼城等地的物資流轉,加快生產速度,儘快實現盈利”。

  “可……”

  “可這個條件在李副廠長手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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