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你不會拉屎去了吧?

作者:武文弄沫
李學武回到院裏的時候正看見竇師傅他們收工。

  “李處長”

  竇耀祖走過來主動打了聲招呼,道:“緊瓦的活兒今天忙活着,地基也都清理出來了”。

  “這麼多人?”

  李學武看了看來幹活的人,卻是挺多,要是這麼算,這點兒蓋房子的錢,別說材料了,都不大夠工錢吧?

  “呵呵”

  竇耀祖笑了笑,道:“不打緊,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有活兒就幹唄”。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可別這樣,都給我整不好意思了,我蓋房子,要是讓你虧了錢,那我可真沒法兒跟你處了”。

  “哈哈,我也不是那種拉硬屎的瘦驢,心裏有數兒着呢”

  竇師傅笑了笑,解釋道:“最近組織了些人,專門給人幹緊瓦的活兒,一處是一處的,這邊是先着幹,在您家這兒幹活的不多”。

  李學武的意思表達到位就行了,沒再多矯情,客氣着留竇師傅喫晚飯。

  竇耀祖可沒那麼大的臉,前天晚上那是趕上了,今天還喫?

  送走了竇師傅,李學武跟院兒里人打着招呼便進了院兒。

  “你怎麼回來的比我晚?”

  傻柱正站在屋門口挽着袖子,見着李學武進院兒便招呼了一聲。

  李學武則是揚了揚手裏的一個編織袋子,見着傻柱望過來便扔了過去。

  傻柱還以爲什麼呢,伸手這麼一接,卻是撒了一些冰水出來。

  “嘶~你個損小子,髒了衣服你給我洗啊!”

  這會兒接住了袋子,也看出裏面是什麼了。

  李學武對着傻柱笑着說道:“晚上加菜啊,我去後院兒了”。

  他纔不管什麼髒不髒衣服呢,傻柱身上繫着圍裙,能髒到哪兒去。

  傻柱看着李學武進了垂花門,拎着手裏的袋子看了看,除了一塊兒牛肉和一塊兒羊肉,還有些辣椒。

  “扔的啥?”

  於麗擦着手走了出來,聽見是李學武回來了,照例是要去後院兒伺候李學武換衣服的。

  “好東西~”

  傻柱將袋子打開來給於麗看了看,隨後說道:“晚上說加菜”。

  “那得您掌勺了”

  於麗看了傻柱一眼,轉身對着屋裏的迪麗雅說道:“迪麗雅,幫着柱子哥忙活啊,我去趟後院兒”。

  “好~”

  迪麗雅是個好脾氣的,這會兒聽見於麗的話點頭便應了一聲。

  西琳這會兒正站在廚房案板上切着菜,聽見身後幾人的說話聲便轉回頭看了一眼。

  這會兒卻是正瞧見那個傻柱往屋裏看來。

  這什麼眼神?

  傻柱見自己偷看被發現,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說着話走進廚房,拿了盆子要去泡那兩塊兒肉。

  迪麗雅接過傻柱手裏的盆子要去幫忙。

  因傻柱手裏還拿着肉,搶也沒搶過,還是由着迪麗雅給打了水。

  “謝謝啊~”

  “不客氣”

  兩人在那兒說着話,站在門口的於麗看了一眼,閃身出了門。

  西琳則是拎着刀,看了看傻柱兩人在那兒搭着手地清洗肉,又看了出去的於麗一眼。

  事情好像不大對啊。

  早上的時候,這傻柱的妹妹就跟於麗呿呿呿地說了什麼,這會兒屋裏兩個人呢,怎麼就單叫了迪麗雅幫忙?

  倒不是她多心,或者嫉妒,而是那於麗有點兒不大對勁兒。

  於麗能有啥不對勁兒的,早上雨水跟她說了,自己哥哥想要追求迪麗雅,讓於麗幫幫忙。

  這幾人都是在廚房忙活的,見面的時間也多。

  於麗聽見雨水的話時倒是沒覺得驚訝,迪麗雅是帕孜勒的親妹妹。

  從李學武這邊論,那是知根知底兒的,倒是個好姻緣。

  既然迪麗雅是單身,傻柱也是,那於麗也樂得成人之美。

  “爸,這是……?”

  李學武進了後院兒剛要回自己屋,卻是瞧見父親和一大爺從聾老太太屋裏出來。

  “老太太身子有些不舒服”

  一大爺應了一聲,請了李順先走,嘴裏回着李學武的話,道:“這不是找你爸來看看嘛”。

  “怎麼了?也是地震嚇着的?”

  李學武看了看老太太那屋一大媽伺候的身影,多問了一嘴。

  “許是吧”

  一大爺嘆了一口氣,道:“一季冬天一季坎兒,熬過冬天就好了”。

  李順看了看追着進了後院兒的於麗,瞪了兒子一眼,沒說什麼,揹着藥箱子往前面去了。

  於麗閃着身子讓着一大爺和李叔先走了,等見着兩人進了月亮門,這纔跟着李學武進了屋。

  “聾老太太怎麼了?”

  “不知道啊~”

  於麗看了看窗子外面聾老太太家,說道:“早上回來就忙着門臉兒的事兒來着,沒聽說有啥事兒啊”。

  李學武搖了搖頭,邊脫了外面的衣服邊說道:“那老太太,呵,但凡能不麻煩人的都硬挺着”。

  接了於麗遞過來的襯衫看了看,像是新做的。

  “還說呢,這次地震可真嚇人”

  於麗接了李學武身上換下來的衣服拿去衛生間泡了,嘴裏跟李學武說着話。

  “今天上街買菜,好些個帶紗布的,出殯的也有好幾個”

  “唉~”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等穿好了襯衫,見於麗沒有給自己拿毛衣便問道:“不用穿毛衣嗎?”

  “都啥時候了~”

  於麗嗔道:“回來沒見着有穿裙子的?”

  “這也忒早了點兒”

  李學武也感覺今天有點兒熱,倒是沒想到溫度升的這麼快,眨眼的工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於麗笑了笑,從衛生間裏投了熱毛巾出來,看了看李學武穿着的白襯衫,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李學武則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給家裏去信兒了嗎?沒事兒吧?”

  “沒啥事兒”

  於麗無奈地說道:“我爹說地震的時候家裏人都睡的正香,地震這回事兒還是早上起來聽別人說的”。

  “呵呵呵~”

  李學武聽見於麗這話也是笑了笑,這得多大的心啊。

  於麗當時聽見這話的時候也是哭笑不得,這會兒卻是跟李學武解釋道:“我爸我媽都喝酒,那天也不知擱哪兒掏噔的酒,都喝了點兒”。

  “那還真有量”

  李學武笑了笑,接了熱毛巾擦了擦臉和手,說道:“時間你自己定,每個月都回家去看看老人,也惦記你呢”。

  “知道了,甭管我了”

  於麗笑着接了李學武手裏的毛巾,去衛生間投了。

  李學武則是挽了挽袖子往門口走,準備去前院兒,前院兒還有客人呢。

  剛走到門口,裏屋書桌上的電話鈴聲卻是響了起來。

  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於麗看了看裏屋,又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往裏屋去接了電話。

  這個時候能來電話的,最大可能就是軋鋼廠或者分局。

  無論是哪個,都不會有好事兒。

  嘿,今天這個電話他可猜錯了,哪個都不是。

  “喂?”

  “歪~我一猜你就下班了!”

  聽見這聲音,李學武拿着電話筒看了看,挑着眉毛說道:“呦!這電話來的蹊蹺啊~”

  “我就說你這人不實在”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不客氣,調侃道:“你說說你,啥時候能把心放正了,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問候電話”。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道:“那好,問候我收到了,掛了電話吧,長途怪麻煩的”。

  “等會兒!”

  只聽對面兒的聲音急迫地說道:“我正事兒都還沒說呢,你掛什麼掛!”

  於麗走到門口對着看過來的李學武示意了一下,她得去前院兒忙活了。

  李學武擺擺手,示意於麗先走。

  這會兒電話那頭兒沒聽見這邊的動靜兒,追問的:“草,李學武,你不會掛電話了吧!歪!”

  “聽着呢~”

  李學武擡腿兒坐在了書桌上,拿着電話說道:“你姬大爺的電話我哪裏敢掛,一向不都是你掛我的嘛!”

  “都是好兄弟,別那麼小氣嘛~”

  來電話的自然是姬衛東,這也是上週六李學武聯繫了他以後第一次給李學武回覆過來。

  “那!別說兄弟不講究兒,有好事兒我可想着你呢!”

  姬衛東在電話裏邊諷刺着李學武喫獨食兒,邊標榜着自己的仁義道德。

  “我在鋼城有大發現,絕對能狠狠地撈一筆,算你一個,來不來?”

  “不去~”

  都沒等姬衛東往下說,李學武乾淨利落脆地拒絕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你發現的就是你的了,祝你成功~”

  說着話就要掛電話,不掛不行,有陷阱。

  “……”

  姬衛東無語地看了看話筒,喊道:“草你大爺!是你讓我來的!點子扎手你要不管?”

  “嘖嘖嘖~”

  李學武搖了搖頭說道:“我沒說讓你去啊,我說的是讓你去炮局,誰說讓你往東北蹽了~”

  “我不管!”

  姬衛東耍無賴地說道:“這事兒是你引起的,你必須給我想辦法,最好是能來一趟”。

  說着話還感傷地說道:“自從年前那一次合作以後,咱們兄弟還沒時間並肩戰鬥呢,我想你了”。

  “滾犢子吧!”

  李學武笑罵道:“如果點子不扎手,你會想起我?”

  “會!我這人最仗義!”

  姬衛東言辭懇切地說道:“你就說你要啥,我看他們有不少漂亮娘們兒,等收網的時候我給你分倆”。

  “你自己留着吧,我是無福消受了”

  李學武挑着眉毛笑道:“記得告訴那些娘們兒別喫雞就行~”

  “……”

  電話裏的聲音斷了幾秒,又傳來了姬衛東的聲音。

  “你不是說幼兒園的事兒辦完你就都忘了嘛~~~”

  “是忘了啊~”

  李學武調侃道:“我也沒說啥啊~”

  “別廢話!”

  姬衛東煩透了李學武了,聽見喫雞他就沒心情再談娘們兒的事兒了。

  “真有問題,可能要地震”

  “我這兒剛地震完,也沒咋地”

  李學武眯着眼睛說了一句,隨後也不等電話那頭兒的姬衛東呲牙,對着電話說道:“等我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說着話便掛了電話,又拿起來打回了鋼城。

  電話是去鋼城的,但不是姬衛東,是許寧。

  長途電話接通有點兒慢,李學武也是等了一會兒才聯繫上許寧。

  “處長,就等您電話呢”

  “嗯”

  李學武說道:“說說,能把姬衛東嚇着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許寧從去了鍊鋼廠就開始調查這個于敏,手裏是有些東西的。

  “不大好說”

  電話另一端的許寧言辭也是有些顧慮,猶豫着說道:“我們的調查一直都在遭受阻力,有市……”

  ——

  “你怎麼了?怎麼臉紅紅的?”

  於麗進了中院兒,瞧見雨水拎着包走了進來,見她臉紅的不正常,便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一天了”

  雨水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皺着眉頭說道:“能感覺到熱,沒啥精神頭兒”。

  “量體溫了嗎?”

  於麗走過去試了試雨水的額頭,也是皺起了眉頭。

  “試了”

  雨水眼皮好像擡不起來的樣子,聲音無力地回道:“去廠醫院看了,說沒啥事兒”。

  “這像是沒啥事兒的?”

  於麗收回了自己的手,雨水的額頭確實不燙,可這幅模樣確實不正常。

  秦淮茹見着兩人站在院裏說着話,又見於麗試了雨水額頭,這纔打量了雨水的表情。

  “這是咋了?”

  “秦姐”

  雨水打了聲招呼,可聲音卻是着雨了的小雞仔兒似的,聽着就囔囔的。

  秦淮茹走過來也是摸了摸雨水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色有些嚴肅了起來。

  拄着拐站在屋門口的秦京茹看了看這邊,輕聲說道:“招着啥了吧”。

  秦淮茹轉頭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別說話,隨後對着看向自己的於麗說道:“先扶她牀上躺着去”。

  “走吧”

  於麗知道秦淮茹有話說,先扶着雨水進了屋。

  等把雨水扶牀上躺下了,這才又出了門,走到站在院裏等着她的秦淮茹的身邊問道:“是那回事兒?”

  “八成兒~”

  秦淮茹皺着眉頭輕聲說道:“去找傻柱,讓他去找老王太太看看”。

  於麗看了秦淮茹一眼,微微點點頭便往外走。

  等到了倒座房門口,正見着傻柱站在案板邊上教着迪麗雅切墩兒。

  “見着沒?”

  傻柱拿着刀示意了一下自己切的花樣,迪麗雅站在一邊靦腆地點了點頭。

  而西琳則是靠坐在另一側的案板邊上抱着胳膊看熱鬧。

  “柱子哥,你出來一下”

  於麗沒進屋,站在門口叫了一句。

  傻柱轉過頭,見是於麗叫自己,將刀遞給迪麗雅說道:“就這麼切”。

  說完出了門,看着於麗皺着眉頭的表情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於麗拉着傻柱往出走了走,這才把雨水的情況和秦淮茹的話給傻柱說了。

  門外兩人說着悄悄話,廚房的西琳也走到迪麗雅身邊輕聲問道:“那傻子是不是奔着你來了?”

  迪麗雅驚訝地擡起頭看了看西琳,沒大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

  西琳看了門外一眼,示意道:“平日裏不見這麼客氣的,今天怎麼教上你了?”

  迪麗雅也往出看了看,但只看了個傻柱的背影。

  等轉回頭看着西琳委屈地說道:“你……你說什麼呢,就是切菜嘛”。

  西琳憋憋嘴,迪麗雅心思單純,她可看的清楚,這廚子不好好做飯,研究起兵法了。

  “切切切”

  西琳看了看迪麗雅,說道:“你切着切着就不是菜了~”

  見迪麗雅臉紅了起來,笑着懟了懟這單純的同胞,示意了門外問道:“你說那個於麗,怎麼樣?”

  “不知道”

  迪麗雅繼續按照傻柱交代的方法切着配菜,嘴上隨意地回了一句。

  西琳翻了翻白眼,這姑娘一點兒都不單純。

  晃了晃腦袋,見那個傻子又進來了,便回去忙自己的了。

  傻柱走進來將圍裙解開了掛在了牆上,對着兩人說道:“配菜切完放那兒就成,等我回來做”

  “你要出去?”

  “嗯”

  傻柱對着迪麗雅笑了笑,說道:“有點兒事兒,扎兒工夫就回”。

  嘴上說着,人已經急匆匆地往後院兒去了。

  他得先回家看看雨水,然後再定。

  這個妹妹平日裏別看不怎麼關心,卻是一奶同胞相依爲命的關係。

  老孃走的早,老爹又不是個東西,從小兒都是跟這個妹妹互相關心着長起來的,出了事兒,傻柱是最着急的。

  等進了正房,看見妹妹紅彤彤的臉,睡的正酣,連自己進來都沒醒。

  甭看了,自己這個妹妹覺最是輕的,可沒見過睡這麼沉的時候。

  走到牀邊摸了摸妹妹的臉,隨後擰着眉頭往出走。

  “雨水怎麼樣了?”

  秦淮茹從家裏走出來,剛要去正房照顧雨水,卻是見着傻柱從屋裏出來了。

  “我出去一趟”

  傻柱指了指門外的方向跟秦淮茹示意了一下。

  秦淮茹則是從懷裏拿了一個小兜兒出來遞給傻柱,道:“那老太太最饞,送雞蛋合適呢”。

  “得嘞,我和雨水有個好姐姐”

  傻柱知道秦淮茹說的是,沒客氣地接了那幾顆雞蛋,擡步便往出走。

  棒梗追着母親跑出來,看了看母親空蕩蕩的手,皺着眉頭說道:“我攢了好幾天的,要給小姨孵小雞的”。

  “你個小沒良心的!”

  秦淮茹嗔怪着點了棒梗的額頭一下,道:“忘了你傻叔怎麼疼你了?”

  棒梗揉了揉腦袋,道:“我沒忘,可跟雞蛋有啥關係啊,又沒給雨水姨喫~”

  “去,做作業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說着話擰了兒子的身子推了一把說道:“飯好了就喫飯啊,不用等我”。

  交代完兒子,秦淮茹轉身進了正房,從臉盆架上撿了毛巾放在了盆子了,又添了溫水。

  擰好了毛巾走到牀邊給雨水擦了擦臉和手,又把爐子給引着了。

  按理來說,都這個季節了,家家的爐子都停了,只有李家那種燒炕的還耨一把柴火。

  可這屋裏本來就是冷清,要是不添把火,雨水更難受。

  這麼上趕着來照顧,秦淮茹也是奔着還傻柱人情來的。

  不說那幾個雞蛋,光是人家傻柱以前幫她的就有多少,人不能喪良心。

  於麗本來是要回來照顧雨水的,安排完了傻柱,在廚房耽誤了一會兒。

  等見着傻柱走,回到上房的時候卻是瞧見秦淮茹在屋裏。

  “怎麼會這樣?”

  於麗皺着眉頭看了看雨水,道:“她也沒往跟前兒站啊,跟她也沒關係啊,找她幹啥啊”。

  “別亂猜了”

  秦淮茹把爐子燒起來了,坐了一壺水,走到牀邊坐在了雨水旁邊。

  “說不定咋回事兒呢,那老太太啥人,能招她?”

  於麗瞪了瞪眼睛,道:“那就是風颳來的,真討厭!”

  “得了,忙你的去吧,我在這兒盯着”

  秦淮茹知道於麗趕晚上這會兒得忙一陣兒呢,便讓於麗去忙自己的。

  於麗看了看雨水的臉色,對着秦淮茹說道:“彪子領着倒座房的爺們洗澡去了,開飯得等一會兒呢”。

  說着話也走到牀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雨水的褥子,卻是冰涼冰涼的。

  “要不灌個熱水袋?”

  “沒用”

  秦淮茹擺擺手,示意於麗別忙活了。

  “等傻柱回來再說吧,那老王太太看的準着呢”。

  誰都別說自己啥也不信,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回事兒,解釋不通,但能處理。

  秦淮茹不想跟於麗多說,主動轉換了話題。

  “他把布料拿回來了?”

  “嗯”

  於麗摸了摸雨水冰涼的手握住了,說道:“拿回來一捆棉布,一捆絲綢”。

  秦淮茹無奈地笑了笑,道:“棉布還說得過去,那絲綢死貴的,買回來啥用啊”。

  “唉~”

  於麗嘆了一口氣說道:“他那人你還不知道?花錢沒個約束,啥好買啥”。

  “那也得可着能用的買啊”

  秦淮茹嗔道:“我用那絲綢給他做個小褂啊?還是袍子啊?這不是成打狼的了嘛~”

  於麗這會兒想着後院兒那個不着調的,也是無奈地笑了。

  “能咋整,給他說了也不記得”

  “那就換了”

  秦淮茹摸了摸雨水的額頭,說道:“拿絲綢換卡其布,那個做襯衫和褲子穿着立整”。

  “嗯”

  於麗點點頭,道:“我也正想着呢,絲綢金貴,能換好些布,換些燈芯絨也成,做褲子合適”。

  兩人坐在牀邊討論起了給李學武做衣服,也是就着話題緩解心裏的害怕。

  怎麼不害怕,這大黑天的,最是亂的時候。

  好在屋裏燒着火爐子,溫度已經上來了。

  ——

  “我知道了,小心行事,多跟姬衛東溝通”

  李學武跟許寧瞭解完情況,按了電話又給姬衛東打了回去。

  “這麼長時間?”

  姬衛東不耐煩地說道:“你不會拉屎去了吧!”

  “你要這麼說,我還真想蹲坑兒去,要不你等等?”

  李學武哪裏會慣着這個滿嘴跑火車的犢子,現在又不是自己在鋼城,又不是自己看着肥肉下不去嘴兒着急。

  “咳咳,情況你也瞭解了吧?”

  姬衛東扯不過李學武,選擇了投降,嘴裏問道:“你啥時候來?”

  “我暫時過不去……”

  “你……”

  李學武的話還沒說完,姬衛東就要跳腳兒,卻是被李學武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我這邊也忙,總不能因爲那邊的事兒把自己的事兒耽誤了吧?”

  說了自己的情況,李學武繼續說道:“我人雖然過不去,但我給你支援幾個人吧”。

  “我要你!”

  姬衛東點着桌子說道:“幹事兒的人我有,我要會動腦子的!”

  “有,我有”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給你派去的都是精兵強將,腦子嘎嘎好使”。

  “我特麼真信了~”

  姬衛東很是無奈地說道:“你就不能拔冗支援我一趟?”

  “呵呵,該我去的時候我會去的”

  也不等姬衛東再發牢騷,叮囑道:“這件事兒得用巧勁兒,不然肉可能爛在鍋裏了”。

  說完便撂了電話,也不顧電話那頭兒的姬衛東氣急敗壞地嚷着誰不知道用巧勁?

  跟姬衛東講完了電話,李學武看了看黑漆漆的屋裏,沒想到電話打了這麼長時間。

  伸手打開了燈,隨後便出了屋子。

  院裏已經掌了燈了,不算太亮,可也看得清楚。

  過了月亮門進了迴廊,卻是瞧見傻柱滿臉官司地進了中院兒。

  “咋了?”

  李學武走了兩步進了院兒,正好走在傻柱前頭,問了一句。

  傻柱指了指已經點了燈的正房,說道:“走走,屋裏說”。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跟着傻柱進了正房。

  這邊最近一直都是雨水和於麗在住,收拾的要比傻柱自己住乾淨的多。

  李學武一進屋便見着於麗和秦淮茹站在屋裏,再往裏一瞅,卻是雨水正躺在牀上。

  知道事兒不對,反手關上了門,嘴裏問道:“什麼情況?”

  傻柱皺着眉頭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妹子,懊惱地道:“說是我媽招的”。

  秦淮茹愣了愣,問道:“你們家老嬸兒都沒多少年了,咋找雨水來了?”

  傻柱撓了撓腦袋,拉了餐桌邊上的椅子坐了,猶豫了一下,解釋道:“說是我媽跟沈家老太太有親戚,來接人的時候看見雨水了,就稀罕地摸了一把”。

  “啥親戚?”

  於麗站起身走到爐子邊,把燒開了的熱水壺提了下來,又把爐箅子裝上了。

  嘴裏卻是說道:“有親戚咋沒見沈國棟說?”

  李學武也是皺着眉頭說道:“沒聽國棟說過啊”。

  “不知道”

  傻柱皺着眉頭說道:“我爹許是知道,但有他沒他一個樣兒”。

  秦淮茹摸了摸雨水的額頭,問道:“她說怎麼送了嗎?”

  傻柱猶豫了一下,道:“讓我半夜去給送錢去……”。

  李學武看了看傻柱的表情,知道他是害怕,便問道:“去哪兒,街道口兒?”

  “不是”

  傻柱搖了搖頭,看了李學武一眼,道:“是去墳塋地”。

  “我跟你去”

  李學武低了低眼皮,道:“開車,一會兒就回來了”。

  “嗯”

  見着李學武要幫忙,傻柱點頭應了,情緒好了很多,老王太太說那消息的鬱悶也消散了些。

  能不鬱悶嘛,老孃都走了多少年了,突然來這麼檔子事兒,擱誰誰不鬱悶。

  “你們坐着,我去做飯”

  傻柱嘴裏說了一句便站起身出了屋,往倒座房做飯去了。

  李學武手插着褲兜兒,走到雨水的牀邊看了看。

  “身底下可涼了”

  秦淮茹介紹了一句,隨後說道:“看着睡的香,其實不大踏實”。

  李學武吊着眼睛看了看,說道:“甭管她,讓她躺着,等晚上我們回來再說”。

  “嗯”

  秦淮茹應了一聲,緊着說道:“你把布料拿回來了?”

  李學武看了秦淮茹一眼,又看了看於麗。

  於麗這會兒透着毛巾,沒看李學武這邊。

  “你拿的那絲綢沒啥用”

  秦淮茹也沒等李學武說話,直接說道:“回頭把絲綢換了卡其布,再給你做衣服”。

  “夠穿就行”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邊往出走邊說道:“絲綢留着吧,你們倆都做兩身裙子”。

  看着李學武出了門的背影,秦淮茹想勸的話也勸不出了。

  她哪裏想到,這捆綢子布是給她們兩個的。

  於麗這會兒拿着毛巾走過來給雨水擦了臉,說道:“總有理由,非得由着他的性子來不成”。

  秦淮茹看了看於麗,道:“要不你歸置歸置他?”

  於麗擡眼見着秦淮茹逗笑,嗔道:“還是你來吧,我怕捱打~”

  ——

  李學武進了倒座房,老彪子他們已經回來了,正跟炕上坐着聊閒篇兒呢。

  “東家”

  見着李學武進來,張萬河主動打了聲招呼。

  李學武則是笑着說道:“中午在哪兒喫的?”

  “嘿嘿”

  老彪子走過來給李學武倒了茶葉水,嘴裏解釋道:“二姑給做的蘑菇,炸的醬”。

  “尹大哥可熱情”

  張萬河笑着客氣了一句,道:“對我們是真心招待”。

  “是我大哥的姑丈人”

  李學武隨口解釋了一句便上了炕,坐到炕桌邊上以後才繼續說道:“他是村裏的書記,對我們挺照顧”。

  張萬河看了看李學武,這特麼是吹牛嗶呢吧,那是叫照顧嘛,山都成你家的了。

  “看着是個講究人”

  他能說啥,誇着說唄。

  李學武笑了笑,沒太在意這個問題,三言兩語問候了,就把話題轉向了正事兒。

  “掌櫃的覺得我這兒能喫飽飯不?呵呵”

  “哈哈哈~”

  見着李學武這麼問,張萬河笑了起來,說道:“看你們面色都不像餓着的,反正我這兩天沒餓着”。

  李學武微微一笑,道:“我們也是儘可能的撲騰,玩兒命地折騰,無非也就是爲了這口喫的”。

  張萬河知道李學武要說正題了,這會兒端着茶杯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等着這位東家說出條件來。

  既然昨天都把姿態做足了,今天就別抻着了,自己交賬本的條件都看不上,今天又是讓自己見了這麼大的場面,那得提出什麼嚴峻的條件。

  什麼條件他都得認,因爲上了賊船了,下不去了。

  李學武說完便盯着張萬河的眼睛問道:“掌櫃的,想不想殺回去?”

  “殺回去?!”

  聽見李學武這麼一說,張萬河的眯着的眼睛倏然睜大了開來。

  “對,殺回去”

  李學武看着張萬河說道:“從哪來,殺回哪兒去,不僅僅殺回去,還要殺到敵人的老巢去”。

  張萬河的看着李學武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他現在不知道李學武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繼續拿他們當炮灰?

  可要是拿他們當炮灰也不用費這麼大的勁還拉着上山去轉一圈兒啊,怎麼忽悠不會忽悠啊。

  屋裏人自打李學武開口便都安靜了下來,聽着李學武說話。

  這會兒見着李學武這麼說,大春兒的眼睛也瞪大了起來,一臉驚訝地說道:“去鋼城?”

  李學武沒搭理他,眼睛一直看着張萬河,能做決定的不是那個大傻春兒,而是眼前這個掌櫃的。

  大強子這會兒坐不住了,站起身子看了看掌櫃的,又看向了李學武。

  他是願意打回去的,總不能老是叫弟兄們躲着。

  再一個,如果李學武真的支持他們殺去鋼城,他也能一報被人追的跟死狗似的仇。

  張萬河看着李學武,眼睛的餘光卻是把兩個手底下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裏。

  “但聽東家吩咐”

  張萬河沒叫李學武久等,眨眼的工夫便給出了答案。

  李學武凝視的表情隨之一動,“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大春兒看了看笑着的李學武,心想,這特麼談正經事兒呢,笑個毛啊,神經病吧!

  “鋼城,不是龍潭虎穴”

  李學武看着張萬河笑着說道:“他于敏只是一隻看門的狗”。

  張萬河看着李學武說道:“我知道,牛嗶的是他身後的人”。

  “那就把這個藏頭露尾的牛嗶傢伙給揪出來”

  李學武邪笑着說道:“我倒要看看這人有多牛嗶”。

  大春兒看着李學武邪性的表情問道:“那要是老牛嗶了呢?”

  “那就把他幹掉!”

  李學武這會兒卻是轉過頭,邪笑的臉色已經變成了冰冷的狠絕:“鋼城,是我們的底盤兒,不允許有這麼牛嗶的人存在!”

  張萬河等人被李學武的話嚇的一愣,隨即臉色變了幾變。

  李學武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明天讓大強子和大春兒回吉城,該幹嘛幹嘛”。

  說着話,看着瞪着自己的三人說道:“掌櫃的,你跟着三舅去鋼城”。

  “掌……”

  大強子瞪了瞪李學武,開口就要勸張萬河,卻是被掌櫃的擡手製止了。

  “一切聽東家吩咐”

  張萬河轉身看向大強子說道:“你回去就把賬本找出來交給大春兒,大春兒再來一趟”。

  大春兒點點頭,知道掌櫃的吩咐是正事兒,得認真聽着。

  只有大強子一直皺着眉頭,要說什麼沒說出來。

  張萬河繼續交代道:“告訴二叔他們,別惹事兒,但也別怕事兒,誰在咱們走後起幺蛾子了,給我狠狠地揍!”

  “是!”

  大強子點點頭,應了掌櫃的吩咐。

  李學武坐在一邊端着茶杯聽着,等張萬河吩咐完了,這纔對着大強子說道:“上次在鍊鋼廠的電話還記得吧,有事兒打那個電話,就說我說讓你找的”。

  大強子看了看李學武,沒有應聲。

  張萬河則是皺了皺眉頭,道:“東家說的話記住沒有?”

  “記住了”

  大強子低了低頭,道:“有事兒打那個電話”。

  “嗯”

  李學武沒搭理他的態度,這種人他要是想收,能可火車收,沒啥大用。

  一直坐在旁邊聽着的聞三兒問道:“走哪趟車?”

  “走專列”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明天中午軋鋼廠有一趟通勤,你幫我去董處長家取些衣服帶去鋼城交給他,許寧會在廠裏等你們”。

  “知道了”

  聞三兒沒有問李學武自己去了幹啥,也沒問危不危險。

  再危險的事兒都幹了,還差這一次了?

  傻柱的手藝沒的說,麻利又幹脆,再加上有幾個女人打下手,這做菜的時間就更短了。

  李學武這邊談完,飯菜也就上了桌兒。

  今天大春兒和大強子沒有在這屋喫,被張萬河攆去了東屋。

  今天晚上這桌兒有李學武的姥爺和二爺在呢,哪裏有他們的份兒,昨天因爲是客,今天可就是自己人了。

  等喫飽了飯,喝了一陣兒酒,時間將將的到了十點多。

  許是心結兒解開了,張萬河放開了量,多喝了幾杯,跟李學武說了些吉城的事兒。

  當然了,說的都是正常的,不能說的早都跟李學武說完了。

  李學武這邊一直都沒提二叔,姥爺坐在一邊也是聽着,跟二爺一樣,沒言語。

  等散了酒席,李學武讓老彪子去着車,自己則是帶着葛林打了一捆紙錢。

  這玩意兒還是葛林打起來實在,哐哐幾下比自己鑿半天來得快。

  等都收拾完了,李學武在於麗擔心的眼神下,笑着帶傻柱和老彪子去了西院兒。

  撿桌子那會兒老彪子聽說了這事兒,怕李學武兩人不合適,便張羅着要去。

  李學武本不想帶着他的,可姥爺等人都擔心着,便也就應了。

  這會兒天兒不算太黑,威利斯有車燈,加上城裏的路燈,照在路上看的還算清楚。

  等開了一會出了城,路邊的路燈沒了,兩邊建築的燈光也沒了的時候,前面的兩顆燭光燈就顯得有點兒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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