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家底就是這麼沒的
時間晚上6點半，劉海忠從廠子裏揉着胳膊走回四合院，
“當家的回來了？先喫飯吧。”
“嗯，東西都買齊了嗎？”
劉海忠喝着水，看着自己媳婦指向衣櫃最上方。
“現在還缺什麼？”
二大媽把酒瓶和炒雞蛋放在小桌上，拉過來1把凳子坐下，順便負責給劉海忠倒酒。
“今天中午我和老王他媳婦談了，她說她們家雖然就桂芹這麼1個閨女，而且她閨女還有正式工作。但是彩禮不會管咱們多要，讓咱們家給個12塊錢意思意思就行。而且等到下個星期結婚前過嫁妝的時候，她們家還會陪送1臺縫紉機和2牀緞面的被子做嫁妝，都是足足8斤重的一等棉。”
劉海忠“吸溜”着呡了1口酒，還沒等夾口菜壓一壓喉嚨裏的酒氣呢，就聽見自己媳婦開口說但是了。
“但是！老王他媳婦還說了，她們家既然願意出這麼多的東西，咱們家是不是也應該表示表示？咱們雙方父母都是爲了讓他們這對小兩口把日子過好，有些東西早買晚買都一樣，那還不如早點買呢，等結婚頭一天看新房的時候，她們孃家人的臉上也有面子。”
“你就直說吧，她們家都要什麼東西了？”
“房子唄。人家說哪有過門當嫂子的，還和小叔子們住1個屋裏的道理？說咱們家光齊才進廠，還沒有資格分廠裏的房子。反正咱們家光齊的單位在昌平，還不如直接在廠子附近買個小院呢。平日裏上下班節省時間，而且她們家閨女下班回家做飯也方便。”
“這…距離結婚就剩下1個星期的時間，我上哪兒給他們兩口子，在昌平附近找結婚要用的房子？”
二大媽“呵呵”假笑一聲說道：“老王已經幫着咱們找好1處小院子了，地址就在他們王家往南邊走100多米，而且他媳婦還說了，等他們小兩口有了孩子以後，她們家住的近也方便幫着照看照看。”
“你答應了？”
“那我能有什麼招？你怨我幹啥？咱們家光齊的這個工作還是人家幫着給弄的呢！我有臉不同意嗎！”
“唉…”
劉海忠閉着眼長嘆一聲，手裏的酒杯也放在一旁，只覺得今天的酒味有點苦。
“你直接把話說完吧，她們家一共都要什麼東西？”
“1輛金華牌的自行車、1臺工農牌的收音機、4口大樟木箱子、2個大衣櫃。成套的桌椅板凳和鍋碗瓢盆就不說了，她們家都給包了。而且新房的修修補補，還有砌牆壘竈的這些活兒她們家也全都包了。根本不用讓咱們家操心。”
見劉海忠光眨眼不說話，二大媽又補充說道：“人家還說如果咱們家糧食不夠手，辦不好那天的酒席也沒關係。她們家有糧食，酒席完全可以交給她們王家來辦。”
“啪！”劉海忠氣的拍了下餐桌，然後又大聲罵道：“有她們家這麼辦事兒的嗎？這是嫁閨女還是聘媳婦啊！我劉海忠還活着呢！把酒席交給女方家裏辦？這特麼的不是明着欺負人嘛！我們劉家纔是娶媳婦！你答應她了？”
二大媽搖搖頭，順便把頭髮攏在耳朵上，又把桌子上剛纔灑出的酒擦乾淨。
“要不然這門親事就拉倒，反正咱們家光齊以後在廠子裏會過上啥日子？你就自己想去吧。現在老王家要嫁閨女的事兒已經傳開了。”
“可…可我上哪兒去弄自行車啊！”
“人家老王早都給你安排好了，金華自行車廠在58年7月份，生產出1批自行車在百貨大樓裏展覽了一段時間，目前正在百貨大樓的倉庫裏擺着呢。
老王可以去機械廠裏走走關係打個報告，讓他們總務科長幫着開張條子，把自行車買過來以後掛名在廠子裏。價格就是225塊錢，咱們家只負責掏錢就行，而且這些東西買回來都先放在咱們家，等辦事兒的那天再從咱們家推走，兩家人臉上都有面子。”
“呵呵…他倒是想的挺周道。”
二大媽站起身從布兜裏掏出1張紙，展開平鋪在餐桌上。
“瞅瞅吧，老王他媳婦都把這些價格寫下了，反正我不認識字。”
劉海忠皺着眉頭把這張稿紙轉了過來，越看越覺得心裏堵得慌，不受控制的掏出盒煙，點上1根菸用於平復內心激動的情緒。
小聲念道：“買房子260塊錢，買自行車225塊錢，買收音機135塊錢，買所有的傢俱是97塊錢。”
二大媽接過話說道：“就這還沒算酒席上的糧食呢！你和老王都是在各自廠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咱們兩家人能關起來門來，自己人喫喝1頓嗎？就算你同意，你可別忘了人家老王就這麼1個閨女，他能讓你把他閨女的婚事兒，就這麼稀裏糊塗的給辦嘍？
糧票怎麼辦？抽菸不用錢啊？最起碼還得再買2瓶好酒吧？而且買新衣服的布票給你算上了嗎？就算沒有布票，你可別忘了買1身成衣的列寧裝價格是18塊錢，哪怕是最便宜的幹部服1身就得16塊錢，光齊得買2身吧？桂芹這閨女也得買2身吧？皮鞋給你算上了嗎？1雙一般點兒的豬皮皮鞋就得8塊3毛3分。前去說親的媒人禮錢呢？
毛、斯領袖銀質紀念章給你算上了嗎？你不得再給人家閨女打副鐲子嗎？該咱們家出的褥子、被子、牀單、被罩，這裏頭的棉花給你算上了嗎？肉呢？雞蛋呢？油呢？廚子做菜不用錢啊？就這樣我還沒把毛巾架子，和亂七八糟東西的賬給你算上呢！”
“這…這攏共得花多少錢？”
二大媽揉着太陽穴緩緩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光齊這門婚事要是真照她說的這麼辦下來，沒有1200塊錢根本就擋不住。”
“吱…”
劉家的堂屋門被推開，劉光齊提着飯盒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佈滿愁容的爹媽在小餐桌前唉聲嘆氣。
“您二位這是怎麼了？”
“你先回屋裏去歇歇吧，我和你媽談點兒事，你等會兒再出來喫飯。”
“哦哦。”
劉光齊搞不懂自己爹媽爲什麼事發愁，放下網兜洗了洗手，從鍋裏撿出2個窩窩頭邊喫邊走回臥室。
劉海忠看着自己大兒子的動作，這一刻心裏只覺得劉光齊就像是金子做的。
“沒事兒，我在廠子裏徒弟和朋友多，到時候糧票讓他們幫着湊湊。大概齊也能借夠數，而且你可別忘了他們還得給咱們家隨禮呢。這麼些年我隨出去的禮可是不少，沒有80塊錢也得有50塊錢，這多多少少能回回本，更何況還有咱們院裏這麼些人呢，正好藉着光齊結婚這次機會都給收回來。”
“呵呵呵……咱們四合院裏的人能給你隨多少錢？1戶給你隨個2毛錢就差不多了，然後帶着一大家子來喫飯，弄不好1戶人家就得佔1張桌子。索性咱們就在院裏挨家挨戶，給他們發2塊糖得了，實在是有人想去喫酒席的話，就讓他們跟着去昌平喫，隨錢少的人嫌費事兒，就不跟着咱們去了。隨錢多的人有可能會跟着去，但是咱們也不能算喫虧。”
劉海忠詫異的看着自己媳婦，這種招數憑她的腦子是怎麼想出來的？今天一反常態的舉動怎麼這麼多？就這大半天的時間，她的變化這麼大嗎？還沒等自己開口詢問呢，就聽見了她的解釋。
“人家老王媳婦還說了，反正他們王家收的禮金都會留給光齊他們倆，小兩口剛剛在一起學着過日子，難免以後花錢不知道輕重，做父母的得支持他們倆在生活中學習。讓咱們家自己看着辦。”
“這特麼的！老王媳婦特麼的！老王特麼的！我我…特麼的！我…”
劉海忠嘴裏的話還沒罵完呢，就聽見自己媳婦又開口解釋道：“老王他媳婦還說了，其實這個賬得換個方式來算。咱們家光齊現在這個機械廠的工作，起碼得花850塊錢才能弄到吧？而且是在下鄉前幾天弄到的，這個價錢還能再往上加一加吧？她們王家管咱們要這筆錢了嗎？而且從這1200塊錢裏面拋開850塊錢之後，咱們家實際上其實就只花了350塊錢。
而這350塊錢就算是咱們劉家買個小院子，娶了1位有正式工作的媳婦、還有了自行車、有了收音機和縫紉機，咱們劉家到底賺了多少錢？她們王家究竟賠了多少錢？她還說咱們兩家以後就是親家了，有些賬不能跟咱們算的這麼清楚。她們王家既然是嫁閨女，喫點虧就喫點虧吧。”
劉海忠頓時有種條條道路都被堵住的感覺，這個老王媳婦到底是怎麼算的賬？從自己回到家坐在椅子上之後，心裏就有1個問題想問，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老王他媳婦是幹什麼工作的？”
“14中學的數學老師，同時也負責抓一抓學生們的思想教育工作。”
中學老師肯定比小學老師厲害！也就是說比閻埠貴當初厲害！劉海忠突然又覺得老王媳婦說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家確實只花了350塊錢就買回來這麼多東西，而且自己大兒子的小家庭以後就是雙職工。說出去也特別有面子，更何況自己的親家母是中學老師，那麼自己大孫子將來的學習教育任務，完全可以交給她來做。
最後就是王家的家產將來都是自己大孫子的！這350塊錢花的真特麼值！自己這1200塊錢頂多算是先借給王家，以後大孫子都能再帶回來。想到這裏劉海忠覺得自己1個人，把整個王家都給算計了！
劉海忠心中暗自竊喜，也有些按耐不住興奮。又覺得眼前的這盤炒雞蛋有些礙眼，自己喫就屬於是浪費行爲，應該留給光齊補補身子，讓自己趕緊抱上大孫子纔是正事兒。
“叫光齊出來喫飯吧。”
“那光齊準備結婚用的這些東西去哪兒買？”
“你明天就拿着錢去找老王他媳婦商量商量，我覺得她會有辦法讓你買來這些東西的。”
二大媽見劉海忠站起身就往屋裏走，又看了眼盤子裏一筷子都沒動的炒雞蛋。
“你不喫飯了？”
“我高興的喫不下，你們自己喫吧。記得讓光齊把炒雞蛋喫乾淨”
“錢呢？1200塊錢都給了她們家，咱們家可沒啥錢了！咱們家以後的日子還咋過呀？”
“先緊着光齊結婚這事兒吧。”
二大媽雖然猜不到自己老伴心裏的想法，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拿起桌上的木頭塞子，把酒瓶子堵住口放回五斗櫃裏。轉身就去叫劉光齊出來喫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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