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杜才慷慨陳心事
杜才聞言一愣,接着不禁哈哈大笑道:“監理會的耳目?”
“此地的人別說是監理會的耳目了,若是他們真曉得我們在說什麼話,就是我家裏那做菜的婆子也會站的出來,爲孫新說上兩句好話的。咱們這些話若被外人聽到,轉個頭便主動告知監理會裏去了,沒有賞銀他們也樂得如此。”
馬衝萬分驚訝:“這孫新居然有如此蠱惑人心的本事。”
“不是蠱惑人心,而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見到馬衝一臉古怪不信的表情,杜才笑道:“你這些日子想必也打聽了頗多這監理會的形事風格,老弟是如何想的?是不是個太平世道的樣子?”
馬衝一臉不屑,搖搖頭:“我到是聽說過他這個監理會的形事,什麼幫助莊客,讓孩兒讀書之類,但是這種話如何能信?有的這錢財養活了許多莊客,圖的什麼?還不是要人家入會的花言,純靠欺詐騙人用命便是了。”
“圖的什麼,圖的不就是這民心所向嗎?”
馬衝一臉漠然。
杜才道:“說來你也不信吧,便是我自己若不到登州,哪裏知道這世上如今真有這樣的地方?”
見到杜纔不願和他多理論,馬衝還要說話,這時屋內的那小孩探頭出來看了一眼。
見到孩子探頭,兩人知道他們間的討論不好對外人言說,也就都不說話。
那小孩沒察覺出什麼異樣,急急忙忙跑出來對杜才道:“爹爹,我今日功課已做完了。”
杜才揹着手一臉威嚴的道:“檢查過沒有?先生的書又溫過沒有?”
小孩子賴臉的笑道:“都溫過了,爹爹,我想出去玩一玩。”
杜才這才點頭:“出去玩吧,喫飯前回來。”
那小孩一臉興奮連忙跑出去。
馬衝原本還以爲這小孩是杜才手下的童僕,這時才疑惑問道:“這是你收養的孩兒?”
杜才雖然剛纔一臉威嚴,但是看着孩子出門事,眼睛還在他的背影上留連了好一會兒這才收回目光,對馬衝解釋道:
“這小娃兒也是姓杜的,和俺一樣同是河南來的人,還是同縣,也是難得。”
“他自幼沒了娘,就一個爹爹帶他來登州,他家爹爹原本也已經做到了,這個監理會護保軍的連長了,卻沒想在打梁山時戰死了,這孩子按這個監理會裏頭的說法叫做烈士遺孤,是要找人照顧的。”
“俺見他乖巧伶俐,又與我投緣,便跟孫新莊主說了把他收到我家裏來當個養子,日後也好給我養老送終不是?”
馬聰點點頭,他們做太監的都必須有個退步的考慮,的確是都有收養子的習慣。
他想到剛纔那小孩白白淨淨的身上衣服穿的也是齊整,顯然平日比生活過得不錯,隨口問道:“他這監理會裏頭還有學可上?”
杜才點點頭:“一般的孩兒都要在監理會裏頭上學,這是強制性的,上滿三年纔可放出,若是不上滿三年的監理會裏頭還要倒收教育稅呢。”
馬衝聽的嘖舌。
而杜才又繼續道:“像我家孩兒這般的烈士遺孤待遇又不相同,專門在孫家莊配有烈士小學給他們讀,教的東西更要堅深一些。”
馬衝驚訝於這監理會居然有如此完備的對待陣亡將士的撫卹,心中對於這監理會戰鬥力的敬畏更深一層,另一方面卻是有些不相信杜才說出這監理會裏頭的小孩真的能夠免費去上學的話,甚至家長不送去,上學還要多交稅。
他原本也聽說了監理會的政策,卻都以爲只是宣傳,可是看馬衝說出這個話的時候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似乎是這個政策在登州已經是很正常的在實行了。
“他們監理會把孩子教上這麼久時間有什麼用?”
杜才笑道:“孩兒學會了讀書寫字,這登州的工廠裏邊就都可去得了。”
“你難道沒見這登州工廠許多地方都在招人,現在這孫新的勢力又擴大了,各地工廠都開了去,缺人只怕更嚴重。”
“從這河北山東的流民之中招一些幹體力活的是簡單,但是能讀能寫的人才等閒如何會去逃荒?”
“不是他自己教了這麼多能讀能寫的工人只怕大半的工廠都開動不起來。”
他又說道:“孩子多讀些書也有好處,不至於日後像俺們一樣喫苦頭。”
“這話只怕大了些?”
杜才站起身用手指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老弟知道我爲何穿這短打嗎?這衣服乃是他監理會銀行裏頭文書的服飾,我穿着這衣服平日在他銀行裏頭做事,沒錯,起初爲的是能夠儘快的和他們混成一塊,多打聽一些消息。”
“可是日久了我自己也願意穿這衣服,只因我穿着這樣衣服時人家真會把我當個文書看待,我心中更覺踏實,換成穿着那錦衣華服,人家一見便知我是個太監,先看低我三分,我心裏頭還更難受呢。”
馬衝也是個太監,聽聞杜才這番有感而發不禁深有感觸。
可對於杜才的話他也不全然相信,反駁道:
“咱們這樣的人再穿什麼衣服也是太監,人家怎麼看咱們,難道咱們自己心裏頭不知曉?落了這樣一個命,這輩子只有忠於官家的,背主而求榮,人家能容忍的咱們?兄弟你好癡耶。”
杜才卻堅定的搖搖頭。
“在這裏不一樣!”
“呵?有什麼不一樣?”
杜才也是被說動了心事,主動解釋道:“在這監理會銀行裏頭多的是能寫會算的人,而且他們這個銀行裏並不是靠什麼四書五經考取人才,你便是個舉人老爺、進士老爺,到了這銀行也一般沒有你的位置給你坐,非得要會打算盤,會算賬,才能夠當官。俺能打會算,這銀行裏的人是真心尊敬我,再不像外頭一樣,人見我們都長着兩張臉,不是怕我們就是罵我們。”
馬衝聽的一臉驚訝:“我卻不信這個,真能做到這般,不就連個市農工商四民尊卑都沒有了?”
杜才聞言卻是激動起來:“四民尊卑,那是什麼好東西?當太監之前你可想過要什麼四民尊卑?沒這四民尊卑壓着,我們也不至於去當太監了。”
馬衝被說的一臉愕然,萬萬想不到這杜纔對於監理會的情感居然如此之深,心中只覺得孫新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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