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颠才 作者:甲青 待明白对方来意后,冯永却是笑了,连连摆手:“长者却是想多了,蛮头此物,虽說比蒸饼可口些,却也是要小麦去壳磨成面粉后方才可做。若驻军所在,倒是可以做来当吃食,若是行军,却是万万不可行的。” 来人顿时一脸失望,想到自己此次巡视四方各郡县,一是访各地遗贤,为国举才,二是看夏粮收成,以备饥荒,三是防有人趁动荡之机闹事。 如今看来這多数地方上有名的贤士只会高谈阔论,胸中却实无一策,真真是让人失望,這益州闭塞之地,贤士实比中原与江东少了很多。 倒是今年夏粮大熟,百姓无饥馑之忧,让人放心不少。不然先帝刚驾崩,已引四方动荡,如若粮食再歉收,只怕蜀中危矣。 “小哥且坐下,待我先来问几句。敢问家中良田多少?耕牛几何?今年收成如何?”来人虽然看起来身份尊贵,但看起来却是随和,毫不避讳地席地而坐,招呼冯永在他对面坐下,温声问道。 冯永看了对方一眼,心想难不成這就是官员下乡访问民情的古代版?不错嘛,至少沒有后世的前呼后应,也就一车一仆。 “回长者的话,家中有三百亩旱田,两百亩水田,耕牛两头。今年收成嘛……”冯永有些尴尬,笑了笑,“实不敢相瞒,小子对田亩之事,实是不甚熟悉。” “啧!”来人不满意地看了一眼冯永,训斥道,“农耕之事,一家之根基,一国之根本,汝身为一家之主,竟然如此不上心,真是大不该!观你年纪尚轻,想来這田庄乃父辈所遗,竟是如此不珍惜,岂不愧对先辈?” 哎呦卧槽!這画风转变得好快!你特么的哪来的啊?這么大口气?我和你很熟嗎?凭啥来教训我? 冯永一脸懵逼,在古代官员都這么牛逼么?看不惯的事情就可以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别人? 却不知他自己本身根本就是一土鳖,根本不懂得人家古代官员对劝课农桑的重视,劝课农桑劝课农桑,“劝”字后面還有一個“课”字,意思就是劝說了要是不听,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是,小子惭愧。”冯永低头认错,沒办法,古代沒人权,他虽然不知道這官员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教训他,但却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我虽不能說是对此地了如指掌,却也走過五六回。以前从未听說過有甚冯姓之田庄。你是何时来此购地的?”說教了一番后,来人突然转口一问,同时怀疑地看着冯永,此人莫不是哪個大家庭出来的?所以才放了一块庄田给他折腾? 還真是查户口啊!老子這地可是皇帝赏的,来历光明正大。看着对方一副怀疑自己恶霸强占土地的表情,冯永怒了,别给脸不要脸哈!看你是個当官的,年纪又比我大,我才让着你的,你再這样,我就不能好好跟你聊天了! “长者此言差矣!此田庄非小子所购,乃是先帝所赐。先父随先帝征东吴,与傅将军一起身殁。先帝怜悯,這才赐了這五百亩地。” 来人大惊,脱口而出:“竟是那個家破人亡的冯癫子?” 你這是怎么說话的?你有胆再說一遍!哪個王八蛋给老子扣上這個癫子的帽子的?! 古代官员這么无聊的嗎?一個小小的别督副将的家事,捅到皇帝老儿那裡就算了,還有人给人家儿子取外号弄得满朝皆知算怎么回事?莫不成是因为古代的娱乐太少了這才這么无聊? 看到冯永脸色大变,对方知道自己失言,急忙连连拱手表示歉意:“原来竟是忠烈之后,失礼失礼!情急之下失言,误怪误怪!” 冯永一声冷哼,趁机改跪坐为盘坐,(其实是他不习惯跪坐,跪得腿疼)指着不远处的田地說道:“贵人问田亩之事,那小子不才,就說說這田亩之事。听乡裡人皆說今年麦子大熟,亩产两石半,人人欢欣。在小子看来,却非是什么值得高兴之事。古人刀耕火种,一亩所得粮不過一石,今人火耕水耨,一亩所得粮两石半,其中得多收粮者,一是去除杂草而尽力保粮苗,二是初种时多选饱满粮种……” 试验田亩产两千斤的见過伐?后世裡就是农民伯伯平常种地不来個亩产千斤的都不好意思出去跟人打招呼。如今一亩才收個三百多斤就高兴得不成样子,土鳖!真真是土鳖! 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口沫横飞,哗啦哗啦地說了一大堆,有些口干,转過头一看,這姓马的家伙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下满足,哼!怕了吧?被老子的博学吓着了吧? 对方勉强换上一副笑脸,拱拱手:“小郎想法精奇,能想到他人所不能想,实是令人惊叹。不過如今大病初愈,還是小心休息静养身体为好。這夏日来临,要多注意防暑气,莫要让烈日晒着……” 看来真是被自己唬住了,哼,古代人就是沒见识! 冯永指了指南方,說道:“今年虽是大熟之年,但要說无忧却還說不過去,如今先帝驾崩,蜀中只怕要多事矣!别的不說,就說那南中之地,久有不臣之心,东吴得荆州之地,定窥蜀中,二者若是勾结,南中只怕要乱了……” “好好好……”来人脸色已变得苍白,眼中莫明地流露出怜悯,敷衍地抬手,“郎君真乃大才也!今得闻君一席话,真是如久渴得饮甘泉。只是今日尚有要事,只怕不能多与郎君畅谈,且有暇日,定再来听君高见!” 只见对方匆匆行了一礼,起身仓皇而去。 沒意思,冯永砸砸嘴,想了想,這家伙临走前那眼光好像,似乎,带着可怜?是吧?沒看错吧?什么叫想法精奇,能想到他人所不能想?這不会是拐着弯骂咱是神经病吧?冯永终于回過味来。 喂,有种别走,给我解释清楚!這当官的心肠就是坏,拐着弯骂人。 “主君,如何?”侍者看着主人脚步急急而来,一脸的晦气连连催促赶车,心下很是奇怪。 等车子重新上路后,主君這才叹了一口气,“本想是個贤才,沒想却遇到個癫才!” 待那個莫明得像個神经病一样的马姓官员离开后,冯永又钓了一会鱼,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地裡的农人开始收拾割好的麦子,整理成跺。 他拿起浸在水裡的鱼篓,看了看今天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沒有污染的古代就是好,看看這野性,比起专门人工养殖给人家钓的鱼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前世去過专门供人钓鱼的地方钓鱼,那鱼傻不啦唧的,而且口感特差,一点垂钓乐趣都沒有。 冯家的房子就是庄子中心,五百亩地听着多,其实在這個时代根本不算什么.其中有两百亩又是水田,可以和麦子错开季节种水稻,旱田又是粟二麦一,粟麦又可以错开季节,所以租种冯家的地其实也就是几户人家。 這個时候耕种实在太過于粗放,基本也就是刚种下的时候操心选個粮种,有條件的放把火烧一下后再用牛把地翻一下,沒條件地火烧完然后随便拿個农具人工翻,最后撒种下去,之后就很少管理,一户人家耕种一百亩地毫无压力。 這种耕种方式,指望能收多少粮食?所以今年麦子一亩两石半都算是大熟之年,人人感谢老天爷。 冯永觉得自己要是老天爷,指不定连一石都不给。冯永前世外出读书前,一直在农村生活,记得小时候家裡也就不到十亩地,一家人一年到头忙得团团转,還伺候不過来。为什么?无他,深耕细作四字耳。 看着衣衫褴褛的庄户围在庄子的空地上,手裡拿着馍馍,就着熬好的粟米饭,也就是小米粥狼吞虎咽,从小长成在红旗下的冯永心裡突然一阵莫明的烦躁,MMP的,死球去吧! 看過《》的书友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