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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报应

作者:云霓
二老太太院裡的管事,听到谢玉琰的话,并不在意,其中一個正要反唇相讥。 一個来路不明的女子,就敢在杨家作威作福?算是什么东西?也就糊弄了二娘子,老太太真的恼怒起来,這杨家哪裡有她的立足之地? 想到這裡,她转头向谢玉琰看去,不料却从帘子的缝隙中瞧见了几個军巡卒,管事妈妈脑子裡“嗡”地一下,似是明白了谢玉琰为何說要“诉诸于国法。” 衙门居然来人了。 “家中是否出了什么事?”军巡卒上前询问,他们是被管事带過来的,自然也就不用避讳什么,径直站在院子裡问话。 帘子掀开,一個人走出来。 军巡卒板着脸看去,当将那身影瞧清楚的时候,目光中不禁一闪惊诧,居然是那位小娘子。 谢玉琰道:“族中抓到了個偷盗公中财物的郎妇,正准备送去衙署,却又来了两個恶仆,为虎作伥,企图搭救,是为帮凶,按家规我判她们杖二十,她们却不肯从命。” 军巡卒抬眼向屋子裡看去,杨家失火的时候军巡卒就曾登门,陈军将還特意嘱咐,若是杨家三房有事,他们要多照应一些。所以当杨家来巡铺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半点沒耽搁,就跟了過来。 对比杨家三房的经历,杨氏族中是不是又在欺负可怜的孤儿寡母? 军巡卒道:“恶仆不听命,娘子也可直接将人交予我等。” 谢玉琰转头去看于妈妈。 于妈妈立即回過神,硬着头皮应声:“奴婢知晓了。” 說完,于妈妈吩咐下人:“将這二人抓起来行杖刑。” “你敢……”二老太太院裡的管事大喊。 于妈妈只得咬牙上前低声道:“這是大娘子的命令,你们不从便是奴大欺主。” 在军巡卒面前反抗,刚好成为证据,這顿板子她们躲不掉。 两個管事妈妈立即慌了神,她们就是過来传话的,哪成想会被押在這裡受罚,二十棍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是二老太太……”其中一個开口。 于妈妈上前将她的嘴捂住,脸上都是威吓,压低声音道:“二老太太能随便插手中馈?你以为大娘子的‘为虎作伥’是說给谁听的?” 管事妈妈总算住了嘴,面露惊恐,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不管二老太太是怎么吩咐的,她们都不能当着军汉的面喊出来,否则到了二老太太面前,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這样迟疑的功夫,她们就被下人押在门外的雪地裡,紧接着棍子落下,惨叫和哭喊随即响起。 “還有些证据在我手中,”谢玉琰向军巡卒道,“我已经誊抄了一份留用,這些原稿還要劳烦军爷帮我带出杨家。” 军巡卒眉头皱得更紧,杨家的事恐怕不简单。這小娘子不知有什么苦衷,当着這些人的面不敢明說。 军巡卒睃巡一周,然后道:“今日巡铺也无他事,我等就在院子裡候一会儿。” 說完话,他带来的人果然就站在了院子门口,那些想要偷偷离开院子报信的人,心中有鬼,竟一时不敢上前,只得小心翼翼地躲进角落裡。 “怎么回事?三房的腿就這么难挪?二老太太還等着复命呢。” 二老太太等不到复命,吩咐大丫鬟前来查看情形。 丫鬟颐指气使地走過来:“耽误了差事,如何向老太太交待……”說着话她走到院子门口,抬眼就看到了两個军汉,诧异中,将后面的话也吞进了喉咙。 院子裡的板子還沒停。 丫鬟听了半晌才恍然,刚刚离远听到的奇怪动静,原来是惨叫和呻吟。 于妈妈不禁心底叹息,這是……又送来一個。 院子裡的惨叫声又多了一道,屋子裡的郎妇们面色难看。 谢玉琰重新坐回主位,手中摩挲着管家的腰牌,淡然地道:“两刻要到了。” 听得這话,郎妇们回過神来,忙去做方才沒做完的事。 素来与何氏亲近的几個郎妇互相看了几眼,交换了一抹几乎让人无法觉察的笑容。 前阵子二老太太以二娘子病重为由,让四娘子帮忙掌管中馈,那时就有人提出更换掌事人,应该开宗族大会,二老太太却說:“不過就是帮衬着管几日,何须如此大动干戈?都是自家媳妇,還有明经媳妇盯着,能出什么差错?” 二老太太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前越過二娘子插手族中事务坏了规矩,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 何氏房中。 何氏气得嘴唇发抖,她盯着几個郎妇:“你们再說一遍。” 一個郎妇道:“四娘子指使杂物房的人,调用了族中的车马。” 何氏深吸一口气:“你们能确定是去宗祠拉木材的车马?” 郎妇迟疑片刻,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是。”她之前不敢說,因为二老太太突然让四娘子掌家,她们唯恐二娘子失势……谁敢开罪日后主管中馈的娘子。 何氏道:“宗祠那边也沒有人禀告?” 几個郎妇互相看看,就算宗祠有人禀告,也不会向她们說,二娘子這话听着像是问她们,其实是在问她自己。 何氏闭上眼睛,她总算明白为何谢氏让這些人来她屋子裡回话,這是出了大事。 要知道修葺宗祠是她一手办的,如果那些车马沒有去宗祠拉木材,宗祠那边的木材去了哪裡?糟烂的木头到底有沒有替换? 宗祠什么话都沒有,可见脱离了她的掌控,這其中又有多少猫腻?一旦宗祠那边出了事,罪责可都在她身上。 郎妇们還欲說些什么,就听到下人禀告:“二老爷回来了。” 郎妇会意,忙低头退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弄出了大事?”杨明经面色阴沉,怒气太盛,呼吸都重了些,“那谢氏拿着你的腰牌,請了坊正和巡铺的兵卒进门,我看你要如何收场。” 何氏抬起头,眼睛中沒有惊诧和恐惧,反而带着一抹玉石俱焚的神情:“請的好,看来這一步我沒走错。” 杨明经沒料到何氏居然仍不悔改:“你疯了不成?居然真的让外人来插手自家的事,你就算对四弟、四弟妹再不满,可以关起门来說话……” 何氏双手都抖的厉害,過多的恨意,让她的五官都扭曲起来:“他们想让我死。” 杨明经看着狰狞嘶吼的何氏,一时愣住。 何氏阴恻恻地盯着杨明经:“老爷也要帮着一同隐瞒?” 說到這裡,她突然起身向杨明经扑去:“老爷不如现在就将我掐死在這裡,也省了麻烦。” 何氏一头撞在了杨明经胸口上,杨明经猝不及防间向旁边倒去,夫妻俩干脆在地上滚做一团。 何氏不顾摔伤的疼痛,只觉得整個人都要爆开,她继续宣泄,双手不停地向杨明经身上撕打:“這些年我哪裡对不起杨家?哪裡对不起你们,你们居然這样害我。” “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我做了鬼,再来向你们索命。” 杨明经一时招架不住,被何氏在脖颈上抓了一把,這一下终于让他恼怒到了极点,手上用了力气控制住何氏的双臂,却感觉到手臂一疼,被何氏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 杨明经吃痛呼喊:“你這疯妇,到底要做什么?” 门外的杨申听到屋子裡的动静,慌忙进了门,发现是這般情形,也顾不得别的,伸手牢牢抱住何氏:“娘,娘,怎么了,有什么话,我們可以慢慢說。” 何氏见到儿子,愤怒化为悲伤,也恢复了一丝理智,她攥住杨申的手:“他们在宗祠动了手脚,只等着宗祠出事来惩办我,到时候我百口莫辩,为了脸面也只能寻死,我的儿,你就要沒有亲娘了。” 父子俩总算听了明白。 宗祠出事,何氏的脸面彻底沒了,自然只有死路一條,杨明经若是护妻,族长的位子也会不保。 杨明经急着问:“谁說的,可有证据?” 何氏伸手指向外面:“老爷自己去问那些郎妇,再让人去宗祠查一查,看看修葺用的木材到底是不是都换了新的。” 何氏眼睛通红,裡面满是杀意闪动:“既然他们要我死,那大家就都别活。” 說完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从床下找到一個小匣子,拿出裡面的药方递给杨申:“你拿着去给二老太太,這是当年郎中给三房老太爷和老太太开的方子,如果二老太太還护着杨明山夫妻,我就……” 何氏话沒說完,手上的药方被杨明经抢走,杨明经将药方踹回怀中,仿佛在按回要跃出的心脏。 何氏還要张口,杨明经神情肃然中带了几分震慑:“你居然留着這东西,你真的想要一起死不成?” 方子一旦拿出去,他们二房可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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