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三十年前失蹤的蠱師
爲了表達我的真誠,我又握住他另一隻手:“公若不棄,某願拜爲義父。”
他的神情從木訥逐漸轉爲嫌棄,抽回雙手,回道:“汝不見丁建陽董卓之事乎?”
我一愣,他這不罵我是三姓家奴嗎?
這老頭兒,攻擊性這麼強?
“我可不是那呂布,我是拜關二爺的,信奉忠義。”
我再次抓向他雙手:“再說我從小缺失父愛,我就想彌補一下父愛,這咋了?您又多一個兒子給您養老,這不好嗎?”
劉師傅再次抽回雙手,罵道:“神經病啊你,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我這是收了個兒子嗎,我這是收了個報應。”
“一個兒子就夠愁人了,你考慮過我愛人的感受沒有?”
我說:“那您愛人,不就是我義母了嘛。”
我既給他們帶來一個好大兒,多一個人給他們養老,又給我爺爺帶來一個好大兒,有人給他養老。我爸若泉下有知,知道有人給他爹養老,這多高興?
這世上白白多了三份幸福和快樂。
“我是一介俗人,不違法犯罪,就是恪守本分。”
劉師傅突然正經地說道:“很多事情我是沒必要管,也是不想管,你總不能強迫我,讓我放棄平靜的生活,一把老骨頭去拼什麼熱血的事情吧?”
我也正經起來:“您誤解我了,我沒有強迫你,之前何孝天還在的時候,那天我們去下塘村,梅大軍追得我狼狽逃竄,當天您雄姿英發,帶着兩個人去反追梅大軍,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您要是再年長個幾歲,十歲,我肯定不來求您了,可是這次真的沒辦法。”
我猶豫再三,對他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把張萬年送去了青雲觀。”
劉師傅若有所思道:“張萬年說過,他是趙七爺的學生,趙七爺好像就在青雲觀,你們把他送去青雲觀,應該是找趙七爺救治吧?”
我點點頭:“趙七爺的確是個在世的老神仙,經張萬年的引薦,我有幸得到趙七爺的傳授,他傳了我梅山法教的請神訣。”
劉師傅大喜:“請神訣可是梅山法教的高級祕術,我記得是可以用來剋制蠱術的,那你這不是撿了個大便宜嗎?”
我嘆道:“問題就出在這兒,您想,我一個從來沒學過這些東西的人,我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學會嗎?我如果學會了,我昨天晚上就不會中蠱了。”
“我知道求人不好,尤其是來求您這樣上了歲數的人,跟我去冒險,也不合適。”
“可我實在沒辦法了,我要幫我爸查出真相,偏偏就卡在這個會蠱術的人身上,他不僅會蠱術,還陰險狡詐。我想的是,您在最關鍵的時候,幫我一把,我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只要跟他正面交鋒,您只要讓他的蠱術失效,我就能制裁他!”
聽完我這席話,劉師傅這次思索了再三,良久他看着我:“你讓我考慮考慮吧。”
我咧嘴笑道:“行,以後我就是你好大兒。”
劉師傅皺眉:“不興恩將仇報啊。”
喫過晚飯後。
我要準備告辭了。
我不喜歡住在別人家裏,總感覺哪哪都會給人添麻煩,睡也睡不好,又顯得拘謹。
劉師傅笑着看着我:“年輕人未免現實了點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立馬就走,你昨晚該不會是故意中的蠱吧?”
我笑了起來:“那我得多二啊,爲了請您出山,還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我是真不習慣住在人家家裏,給人添麻煩,我會很拘謹,再說讓黃姨忙上忙下的,我也不太好意思,您就別多想了。”
劉師傅點點頭:“行吧,那你自己把藥拿回去,該熬該喝的別忘了,要按時喝。”
臨走時我給黃姨也道了聲謝。
劉師傅把我送到門口,我拉着他說道:“我下午說的事,您可不要忘了。”
他點點頭:“行,我好好考慮吧。”
其實他已經答應了,他如果不答應,會直接拒絕,不會模棱兩可地吊着我。
離開劉師傅家之後,我給夏萌他們說了一下,說我回家了。
結果我剛到家沒多久,大川竟然把江雨欣給領了回來。
江雨欣聽說我出了事,自然是來探望我,竟還給我煲了雞湯。
這着實令我受寵若驚。
“欣姐,你日理萬機,還親手給我煲雞湯,我實在是太感動了。”
江雨欣猶豫了兩秒,說:“我親自去飯店買的……”
我頓時尷尬,愣是想不到話來接:“好喝,還是好喝……”
談話在尷尬的氛圍中進行,她問我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也中了蠱。
看來段天他們沒跟她說我是故意中的蠱,我自然也沒說,只說行刑官太陰險狡猾了,趙三元那夥人裏面,又出了叛徒。
就連羅大江身邊都有行刑官的人,形勢可謂相當嚴峻。
江雨欣從包裏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我,說這是王師傅好不容易託人打聽到的,是當年黑苗那邊失蹤的幾個蠱師的資料。
“三十年前一共失蹤了四個蠱師,而且這四個蠱師全是黑苗裏面德高望重的人。”
我展開資料看了起來。
上面有這四個蠱師的照片,但這照片有剩餘無,一看就是從三十年前的身份證上覆印下來的,湖得根本辨認不出來。
“這清晰度,親孃也認不出來啊。”
“沒辦法,能找到照片就不錯了。”
江雨欣說道:“三十年前的黑苗,依舊過着深居簡出的生活,不和外面的人走動,當地十分落後,更別說拍照留存照片。”
接着江雨欣說了一個關鍵信息。
這四個蠱師在失蹤前,曾準備將苗疆蠱術裏的蠱術和醫術繪製成一本書,讓這本書可以流傳於後世,因爲蠱術歷來就是最爲神祕的東西,在古代,蠱術又被稱爲巫蠱之術,而巫蠱之術在又被歷代朝廷認定爲邪術,並且嚴厲禁止任何人學這些東西,一旦發現有人學巫蠱之術,那就得殺頭。
歷史上最出名的一次巫蠱之禍,就是發生在西漢徵和二年,漢武帝劉徹的寵臣江充,密謀構陷劉徹的親兒子劉據,說他會巫蠱之術,偏偏劉徹信了,而劉據明明不會巫蠱之術,卻也害怕了。
他被逼起兵,那天長安城血流成河,死傷數萬人,最後身爲嫡長子的劉據被逼上吊,連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被下令處死。
由此可見,蠱術歷來都被當成一門邪術,被朝廷打壓,就是因爲這些個原因,所以蠱術沒有正統的傳承,只在湘西一帶傳承了下來,而且發展到現在,也只有苗族裏的黑苗會蠱術。
那四位蠱師也是怕蠱術漸漸失傳,才決心著作出書,將他們會的東西全都記錄下來,就算有一天再也沒人學這些東西,至少後人會記住,這是五千年文化的一部分。
而且蠱術的初衷並不是用來害人,而是用來治病,它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就連中醫最初也是被稱爲巫醫之術。
這四位蠱師決定去做這件事之後,就盡心盡力地開始編寫那本書,並取名爲《蠱道》。
在這期間,他們喫住都在一起,家裏人每天都會去送飯,可是有一天當家里人去送飯的時候,發現四個人都沒在家。
家人的第一反應肯定就是四人外出了,但又覺得奇怪,因爲四人自從開始編著這本書起,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突然就外出了呢?
也就是從那天起,整個苗寨再也沒人見過這四位蠱師,他們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至今沒被找到。
而且連同他們一起失蹤的,還有那本沒有編著完的《蠱道》。
看完資料,我嘆道:“目前看來,這四位蠱師應該早就遇害了。”
江雨欣不解:“三十年前發生的事,僅憑這點資料,你這個結論是不是太武斷了些?爲什麼不可能是這四個人,去給行刑官那夥人效力了呢?”
我搖頭:“你想想,這四位蠱師年紀最大的六十多歲,年紀最小的四十六歲,三十年,就算是四十六歲那位現在也是七十六了,根本跟行刑官的年紀對不上,七十六歲的人根本不可能健步如飛。”
“再者,黑苗裏的人居於深山,並且不和外界聯繫,這四位蠱師又是寨子裏德高望重的人,他們突然之間,竟然就起了要出去打拼的心思?去投靠一個犯罪團伙,爲錢還是爲名?”
“更何況他們出事的時候,是在編著《蠱道》這本書,他們只編著到一半就失蹤了,他們爲什麼要編著這本書?因爲熱愛,因爲要傳承,他們甚至同吃同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要把自己熱愛的東西傳承下來,結果熱愛的事業剛完成一半,四個年齡加起來兩百多歲的人,突然要出去闖蕩,這合理嗎?”
“這顯然說不通啊,而且他們爲了出去闖蕩,還要放棄自己的家人,這就更不符合情理了。”
我望着江雨欣說道:“如果要把這四位蠱師跟行刑官那夥人聯繫在一起,我覺得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行刑官這夥人在團伙發展期間,爲了壯大自己的隊伍,他們聽聞了四位蠱師在編著《蠱道》一書,於是派人偷偷潛入苗寨,準備把這本書偷走。”
“結果到了才發現,這書根本沒有寫完,怎麼辦呢,只能把寫書的人也一起綁走,所以那四位蠱師也離奇失蹤了。”
“這四位蠱師失蹤後,肯定還沒有遇害,因爲行刑官那夥人需要者四位蠱師將《蠱道》編寫完,這四位蠱師沒辦法,被人脅迫,只能照做,於是寫完了就讓人砍了,三十年亡魂未歸。”
“這夥人裏面不缺能人異士,他們擁有了完整版的《蠱道》,自然要讓底下的人來學習《蠱道》裏的蠱術,用作害人,因此行刑官就是學習《蠱道》一書的大成者之一。可是從趙三元他們以往的經歷來看,他們之前並沒有遇到過行刑官這麼厲害的人,所以這個行刑官,很可能是唯一的大成者,因此讓人難對付。”
江雨欣聽完,沉思片刻,贊同地點頭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四位蠱師不僅無辜被殺,還無端背上了一些罵名。”
我嘆道:“行刑官半路出家,能成爲蠱術的大成者,肯定不凡,所以他陰險狡詐,佈局精密,甚至至今都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江雨欣看着我,語氣頓時有些沉重:“我們要查你爸跟我爸的死,結果開頭就遇到了這麼厲害的人,連萬叔這種老江湖都重傷差點丟了命,你也中了蠱,這真是出師不利……”
我心道何止出師不利,張萬年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
“欣姐,你沒信心了嗎?”
“不是……”
她搖頭,可隨即又說:“或許吧,至少目前看來,人家穩穩佔領上風,我們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我笑道:“我爺爺跟我說過,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也會有失誤的時候,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如果我們真的找不出行刑官的破綻,他也遲早會自己露出破綻,大不了就是一場持久戰。”
江雨欣把我的話當成了安慰,問道:“之前趙七爺傳給你的請神訣,你還沒學會嗎?”
我笑容消失,搖了搖頭。
她也沒說太多,就跟其他人一樣,讓我儘快學會,纔能有機會制裁行刑官。
接下來又聊了一小會兒,她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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