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趙三元之死
雞爺是個很可愛的老頭兒,也是一個神人。
只是他的下場不太好,就爲了給團隊掙點錢,不幸中了行刑官的計,最終落得慘死的下場。
他死後趙三元就成了我和墨門之間唯一的聯繫。
這麼久以來,我幫過他不少忙,他也幫過我不少忙,我們既是朋友也是戰友,我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那個徐少傑,不能說他完全沒有良心,因爲他和衆多墨門裏的人一樣,正瀕臨崩潰,只是他的信仰相對於其他人而言,不太堅定,所以他選擇出賣同伴,去換取一家人的平安和榮華富貴。
很多時候同伴的出賣比敵人的殺戮更可怕,因爲同伴更加了解自己人,刀子捅得比敵人還要精準。
徐少傑給趙三元發去的地址,在郊區的一家廢棄工廠。
當我和影子趕到現場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趙三元不愧是雞爺看好的接班人,他帶着人幹掉了敵人,還識破了徐少傑的詭計,將徐少傑活捉在了現場。
只是……只是趙三元的情況不太妙。
他中了三刀,三刀都被敵人捅在腹部,地面上全是他的血,其他人在給他緊急施救。
我來到他跟前,看到他的臉已經失去了血色,瞳孔也有些渙散的跡象。
看到我之手,他緊緊抓住我手腕,鮮血染紅了我手腕上的表,這塊表還是前不久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趙三元,你一定要撐住,事情很快就要結束了,絕對不能倒在這個時候。”我故作冷靜地鼓勵他。
可是我剛說完這話,他嘴裏突然吐出來一大口血。
影子蹲在地上給他把了把脈,我不知道他把出了什麼,但把完之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看到趙三元吐血,其他人眼睛發紅,把叛徒徐少傑揪過來一頓暴打。
“他哪裏對不起你!你說!他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你把他害成這樣!”
“畜生!”
趙三元吐完血之後滿臉痛苦,強撐着力氣衝其他人喊了一聲:“住手……都是兄弟。”
“老大,他是叛徒!”
趙三元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有多少傷亡……”
旁邊有個人忙說道:“大家都受了傷,但都沒有生命危險……”
趙三元:“那就好……放他走吧……”
衆人頓時有些難以置信,連徐少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忽然哽咽起來。
“少傑……你過來……”
徐少傑連滾帶爬地來到趙三元跟前跪下,聲淚俱下:“對不起,老大,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我受不了這種日子了,我想帶着一家人出國,我不想害你們。”
趙三元的呼吸間,此時也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連我都看得出來他的將死之兆。
他目光呆滯地望着天花板,提醒徐少傑:“別信……他們……別出賣……大家,你走吧……”
徐少傑哽咽不止,哐哐不停地給趙三元磕了三個響頭。
他起身準備離開,一羣人怒不可遏地攔住了他。
影子擡頭說道:“讓他走吧,這是你們老大的遺願……”
聽到遺願兩個字,一羣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趁着衆人愣神之際,徐少傑慌忙逃離了現場。
趙三元快死了,他將目光移向我,張着嘴想跟我說些什麼。
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跟我說,但嘴裏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出來。
我忙衝他點頭:“我明白,你安心地走吧,去找雞爺……”
他好像安心了許多,徹底放下了所有放不下的事,抓着我手腕的那隻手忽然垂了下去。
現場忽然安靜了下來。
我恍惚起身,茫然望着四周,思緒一片混亂。
此時我竟意識不到生和死的概念,我在極力思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我望向人羣,看到其他人個個呆滯,好像也跟我一樣很茫然。
直到有人哽咽,我問趙三元死後,誰來臨時接替他的位置。
人羣中有個人站了出來,我拍了拍腦袋,想起來在獨棟別墅看到的東西:“先……先不要回原來的地方,薛品若做了兩手安排,她安排了人去管理會那邊舉報,你們不能再回去了。”
“你們……”
說着說着,我腦子好像卡殼了一樣,連下一秒要說的話都要思考一陣。
“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先處理現場,處理現場完……找個地方躲起來,躲起來。”
好不容易把話說完,我不敢回頭去看趙三元的遺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來到車前,我忽然又忘了下一秒要幹什麼,只覺得胸口好像堵了什麼東西,有些反胃。
愣了許久之後,堵在胸口的東西忽然間涌上喉嚨,我一口血吐了出來,抓着車門癱坐在了地上。
影子走到我跟前,蹲下來看着我:“人死之後,不過是回到出生以前的地方,未必不是一種解脫,這種話也只有在這種情況才能說出來,所以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很多人都會犧牲,你也可能會犧牲,我也可能會犧牲,想開點吧。”
我點點頭,扶着車門站了起來。
“我來開車。”
見我狀態不好,他拿走我手裏的車鑰匙,把我領到副駕駛上,這纔開着車準備送我回去。
到了小區門口,他拍了拍我肩膀,什麼也沒再說,下車離去。
我獨自在車裏坐了許久,腦子裏什麼都沒在想。
點了一支菸,吸了第一口,右手伸出窗外,一直燃到只剩菸頭,我還保持着同樣的姿勢。
……
第二天太陽升起。
我坐在房間裏,陽光打在我身上,我清醒了不少。
就是這麼一個和往日一樣的清晨,趙三元已經不在了。
之前不管死再多的人,哪怕是像許立洋和王海華他們,全家都死了,其實頂多只是感覺到了危機和壓力,還有就是唏噓和同情。
人好像就是這樣,只有當災禍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身邊人的身上,才能切實感覺到悲痛。
這可能也是墨門那些元老直到現在還能維持底線的原因吧。
夏萌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將血跡已經擦乾淨的手錶遞給了我。
我接過這塊手錶有些出神,忽然笑了起來,說:“以前看電影,只要看到辦大事前要託人給最重要的親人或者朋友帶禮物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多半是要領盒飯了。”
“沒想到前不久他才送了我這塊表,竟成了他留下的最後一件東西。”
“人真是很渺小,明明好好在活着,拼命地活着,卻不知道哪天生命就意外終結了。”
其實趙三元如果犧牲在最後和敵人拼命的時候,我多少也想得通。
但我怎麼都沒想到,他死在了叛徒的出賣上。
這一刻我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
夏萌握着我雙手說道:“他是橫死,到了下面應該還要過完陰壽才能去投胎,其實就跟出國一樣,可能開始還聯繫着,後面有了各自的生活,也許慢慢就不再聯繫了,只是大家生活的地方不一樣。”
我點了點頭:“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生離和死別有時候也沒有很大的區別,人這一生會和很多人分別,一旦分別之後,很多人都會變成永別。
所以好像沒區別……
當天中午,那部老年機又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那邊很快做着自我介紹:“祁安,是我,我姓劉,叫劉立明,我接替了三元的職位,昨晚上我們見過。”
“我們很多人都已經轉移了,找地方藏了起來,但是陳凱和另一名兄弟被管理會的人給抓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甚至有些麻木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是不讓人消停。
我問:“怎麼回事?”
他說昨天其他人轉移的時候,管理會就發現了正在轉移的人,當時陳凱和另一個兄弟爲了拖住管理會,給其他人爭取時間,就跑出去吸引火力,結果就被抓了。
“祁安,我不知道該不該給你打這個電話,因爲三元以前說過,如果有天他發生了什麼意外,就讓我們找你幫忙,但是我也知道你的難處,如果你很爲難的話,就不用救他們了,救他們很困難……”
我吸了口氣,說道:“我來想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