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计上心来
男人望着远处灰瓦上厚厚的白雪,低声說道:“或许這世间的情爱本就沒有定数,我能遇见她,這一生便足够了。”
听了這话的陈珂有些越想越绝望,仿佛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咽喉,一股强烈地窒息感涌上心头,整個人都沉浸在惶恐与绝望之间。
“陈珂,你今日怎么突然来我這了?”穆良延主动撇开了情情爱爱地话题,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陈珂只觉得内心酸涩无比,這么多年她一直追随在他身后,换来得却什么也不是。
可是她依旧不死心,她总觉得只有她陈珂才是那個能够帮助他成就霸业的女儿。
枯木揽明月,沙土染衣裳。
陈珂终究是不懂他的,他這一辈子所有的筹谋从不是为了自己的霸业。他不過是守着這海晏河清的盛世,帮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平稳朝中局势。
“陈珂今日来是替家父来登门赔罪的,是我等别人蒙了双眼,竟然会让东离奸细混入府中。此事确实我們陈家有错,我等任凭王爷处罚!”
陈珂也不是個糊涂人,私事公事還是分得清楚的。总是他說的话叫她心裡千百般不痛快,但是在這朝堂正事上還是会秉公处理的。
“什么处罚不处罚,奸细既死,日后多加提防便是了。”穆良延一直望着王府的大门,似乎是在等着谁一样。
陈珂一直好奇的便是穆良延与白术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可是她今日前来,白术并沒有露脸,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真正地情深意切,還是相互利用,她也不得而知。
她哪裡知道這個問題也是摄政王夫妇之间的一個鸿沟。
送走陈珂后,穆良延急忙派人出去寻白术。他曾千叮咛万嘱咐叫小稚照看好白术,如今倒好两人一起消失了。
白术此刻正看着青华与霍景两人一唱一和的大戏。她觉得既然回去也是看着穆良延满身怒气,倒不如看看他们二人又有什么新算盘。
别的不說這一锅咕咚羹倒是深得白术的心意。既然情谊作假,吃顿饭菜回去也是好的。
“既然青华姑娘诚心相邀,那我也就不客气!”话毕,白术便主动拉着小稚围坐在了桌前。
小稚拉着白术的手在一旁低声喃喃道:“王妃?我們今日不回去了嗎?”
她轻轻地拍着小稚的手嘴角含笑,轻声說了一句:“你就在這安安稳稳地吃着,别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小稚抿嘴叹了口气,沒再說话。
穆良延此刻正在整個盛京裡寻找白术,他心裡有些发慌,她不会真的离开了吧。
“穆良延!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你亲手推开了嫂夫人,如今你又疯了一般寻她,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就不能停下来问问自己的心嗎?”元贺冉看着眼前已经慌得不成样子的穆良延憋红了脸怒吼了几句。
“回禀王爷,奴才去侯府裡问過了,王妃她沒有回去……”一個身着黑衣的护院看着眼前的穆良延低着头,颤颤巍巍地汇报了一句。
他沉默着沒有說话,一個人坐在前厅的阶前双手抱着头沉默不语。眼角的泪水偷偷流下来,融化了角落的残雪。
這时一位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狐皮大氅之下是一件墨色锦绣长袍,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眉眼间還有几分白术的样子。
他见穆良延坐石阶前低声不语,自然也就知道长姐還沒有找到。
他见着站在一旁的元将军弯腰行礼,随后低声问道:“還是沒有长姐的消息嗎?”
“你?是白家三郎?转眼都已经這么大啦!”元贺冉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年在西边军营裡元贺冉曾见過這小子一面,那时他還是個孩子便满口地家国大义了。如今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地模样,看来這是要在文官的朝堂上有所作为了。
“是,正是三郎白濯。”少年轻声說道。
白濯鼓足了气攥拳走到穆良延身前說道:“王爷,我虽然自小并未同长姐生活在一起,但是长姐的脾气我還是知道的。长姐自夫人死后便一直在委屈求全,她从未有過什么過激之举,王爷难道不该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伤了长姐的心嗎?”
或许,白术听到這番话会感动到落泪吧,毕竟在白府裡還算有一個愿意为她撑腰的亲人。
此刻的白术正沉浸在咕咚羹的火和辣之间,之前秋姨从不让她沾染這些吃食,如今品味一番倒也是另一种滋味。
她眼角有些微微泛红,泪水混杂着蒸腾的热气悄然落下。不知道是這热气熏红了眼睛,還是对過往念念不忘的执着。
這时,坐在一旁的霍景似乎观察到了白术的细微之举。他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凑近,准备帮白术拭去额头上析出来的汗珠。
白术抬头正撞上他的视线,她轻抿了一下嘴唇。紧接着便问道:“你要做什么?”
霍景尴尬一笑,低声說道:“我看你出汗了,帮你擦一擦。”
白术下意识地本想出手直至,但是看着霍景腰间那块检校司的令牌计上心来。
她缓缓地放下手,任由他帮她擦汗。
他擦得很轻,轻得可以叫她感觉不出来,那种感觉似暖风拂過而不自觉,有些叫人方寸大乱的感觉。
“不劳大人费心了,我给我家王妃擦就好了。”站在一旁的小稚见着眼前的一幕直接就绷不住站起来,故意大声說了一句。
白术只是不好意思地看着霍景温婉一笑,便又开始吃起饭来了。饭后闲聊时,白术看着青华满脸笑意地问道:“不知青华姑娘今年的愿望是什么啊?”
青衣女子转着自己左手上套着的一只桌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笑着說道:“我能有什么鸿鹄之志啊,我不過是想与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姐姐团聚罢了”
“姐姐?”
“是啊,年少时一场意外使我們相依为命的姐妹二人分开了。人家說什么女子最后嫁個好人家就足够了”青华眼裡闪烁着泪光,有些哽咽。
白术握着青华的手笑着說道:“当今的世道,女子如草芥般轻贱,谁又会在乎我們女子的感受呢?可我偏偏不信這世间所有的妄言,如今我两手空空有能如何呢?”
或许,白术对世间的苦难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生来一副傲骨,却换得一身虚弱单薄的身子,這就是天道的不公吧!
霍景此刻悄悄离开了屋子,整個屋裡皆是女人。青华握着白术的手讥笑一声,“王妃就不想亲自试试,为這世间的女子的争一争嗎?”
白术轻声一笑低声說道:“我不過一介妇人,哪裡有那样的志向啊?”她与青华也不過是表面上的泛泛之交,纵使有了别的心思也不会告诉她的。毕竟门外站着的那位也不是個省油的灯。
歇息片刻后,白术便主动請辞离开了。
“小术,這雪后路滑我送你们回去吧!”屋外的那位似乎等候依旧了。见白术要离开便迫不及待地献上殷勤。
“我想同小稚在街上散散心,便不劳烦景哥哥了!”白术虽然推脱了霍景的邀請,但是這一句“景哥哥”却叫霍景开始有些庆幸。
小稚拉着白术的手便走向的远处的巷子裡,回头看着霍景消失在了远处,小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唉!总有些人恶心倒吐,叫人平白生出一副厌恶之感。”小稚這句话敞亮地說出来,只觉得心裡舒爽了不少。
目送白术远去后,霍景又回到了如月楼青华那裡。
青华手裡摇着扇子一身妩媚地說道:“哟!景哥哥回来啦?”、
霍景坐在椅子上,一把抢過青华手裡的扇子,低声說道:“如果我沒有办法将他从神坛上拉下,那我就要亲手毁了他最爱的东西,让他永远活在遗憾和痛苦当中。”
青华凑近,指尖划過他的下颌、脖颈,萦绕勾魂,俯身凑在他耳边低声說道:“你才是那個活脱脱地索命鬼!”她一個转身便离开了屋子,只留下霍景一個人在屋子裡深思。
回到摄政王府时,三個人正守在前厅裡等着白术。白术一眼便看白濯那一副瘦弱的模样站在风裡。她匆忙跑過去拉着白濯地手笑着說道:“三弟,你怎么来啦?”。她见到他时的那种开心是无法掩饰的,是自内心的欢喜。
“這姐弟俩果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来来,同一副孱弱单薄的身子,看来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照顾我這位嫂夫人了,至于你那副将死之躯不要也罢!”元贺冉拍着穆良延的肩膀低声說道。
果真一对患难夫妻,一個身子孱弱,弱不禁风,一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白术拉着弟弟径直走向了后院,白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穆良延并沒有理睬他。她相信這世间有些事情值得,有些事情需要经历過才能认清本心。
穆良延看着白术拉着白濯离开后,叫住了跟在了一旁的小稚。
小稚给穆良延添油加醋地讲着這一上午所发生的事情。
“你說什么!?”
“我看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王的女人他也敢?”转身他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王府,元贺冉一脸依依不舍地望着小稚紧跟着穆良延离开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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