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瞎子皇帝
私批奏摺放在任何人的頭上,都是要掉腦袋的重罪,但是顏承霽甚至都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處罰,只是在他府裏反省了一段時間,這件事就這麼輕輕鬆鬆地翻過篇了。
他交上去的官印又還了回來,出入宮裏宮外又成了常事。
這實在不是陶易希望看到的。
但是丹和的刺客,如果不是顏承霽的那封信,那麼陶易就會上了他們的當,讓那個頭領逃出去給丹和王報信,屆時會發生什麼,那他可不敢想。
在整件事中,還有一件讓人覺得困惑的事,之前皇帝一直想要控制顏承霽手中的權利,從墜崖回來後,更是手段厲害了起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沒有像大家想的那樣乘勝追擊,反而態度並不明朗。
不僅圍獵出巡都帶上了丞相,甚至聽說那日還與他促膝長談至深夜,顏承霽都沒有走出永延殿。
難不成顏承霽還能洗心革面了不成?
可能皇帝都已經相信了他,但是陶易心中還是有心存疑慮。
比起顏承霽,他會更相信顏審一些,畢竟他深得皇上信任,應該自有他的道理。
“皇上丞相的事既然了結,如今三公缺一,御史大夫這一位置一直空懸也不是辦法,顏審上任以來謹小慎微,是不一人選。”
顏承霽瞥了他一眼,“陶大人似乎一開始並不看好他,怎麼今日突然想着要提拔他。”
“人的看法是會變的,況且顏審忠心不一,能力不在丞相之下,何樂不爲?”陶易揣着手擡起下巴來,“那丞相的意思是?”
“本官沒有意見。”他擡起頭眼瞼,看向季閔嶼,“顏審乃是不可多得之才,皇上器重自然正常,本官一屆罪人能得皇上諒解,已是萬幸,怎敢阻攔。”
這話一出來,就連陶易都奇怪地看了他幾眼,疑惑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季閔嶼撐着下巴,嘴角抽了抽。
他還不能不知道?顏承霽明顯是故意這麼說的。
“行了。”他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陶大人不用擔心,顏審他恪盡職守朕是知道的,只是如今還有更合適的位置等着他去,各位愛卿不日便能知曉。今日如果並無其他的事,那便就此退朝。”
“微臣告退。”
一衆人退出宣明殿,陶易找到了顏審。
“你可知道顏承霽與皇上長談一夜之事?”
顏審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向陶易,卻沒有回答,而是等着他說出來意。
“聽說當日清晨你去了永延殿彙報要事,你可知他們談了什麼?”
“如果大人是想知道這個的話,微臣不知。”顏審搖了搖頭,“既然是皇上與丞相密談,微臣想大人還是不要再打聽了爲好。”
卓連當日的神情告訴顏審此事並不簡單,但他知道這件事不能多問。
“我又如何不知。”陶易嘆了口氣,“只怕顏承霽又使出什麼手段迷惑皇上啊。”
顏審低眼想了想,思索再三,才張口說道:“其實大人可放心,依微臣想,丞相的立場與我,或者與您,並無不同。”
之前他也曾以爲顏承霽有謀反之心,但是如今他卻覺得其實應該另有內情。
陶易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出了宮門。
時間就快到入冬之時,顏承這日入宮,見宮門外站着一人牽着馬,身上穿着明顯不是昇朝的裝束更像是外邦的傳統服飾。
時間距離陶易抓到丹和刺客其實也不算太久,丹和居然在這個時候派使臣過來。
季閔嶼得到消息的時候,就知道丹和王這是忍耐不住,讓人探查敵情試探自己是否知曉刺客底細,好做之後的打算呢。
季閔嶼隨手翻着使臣送來的國書,他沒有看也沒有讓人幫自己口述,都只是些無關緊要的表面功夫,他摸着紙上的紋路,問向旁邊坐着的顏承霽,“丞相覺得該如何是好?”
“陛下絕頂聰明,心裏應該已經有決斷了。”
季閔嶼將國書合上,推到了顏承霽的手邊,“朕卻覺得你要比朕聰慧的得多。”
“陛下折煞微臣。”顏承霽喝着茶,悠悠說道:“臣不知道的可太多了。”
季閔嶼挑起眉來,“比如?”
“比如微臣倒是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合適的官職交給顏審。”
季閔嶼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嘆一聲,往前傾了傾身,靠近了年輕的丞相,“若是你想知道,朕自然會一五一十都講與你聽。”
顏承霽輕輕扶上他的手,“陛下有這份心,臣便知足了。”
季閔嶼順勢握緊他的手,“只怕是丞相早就已經查清楚,不用朕多費口舌。”
如果顏承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才叫他喫驚。
顏承霽微微彎了彎嘴角,一切盡在不言中。
“時日不早,那臣便下去準備設宴接待使臣了。”
季閔嶼答應了一聲,“去吧。”
卓連恭送了丞相後,回到永延殿收拾茶杯。
季閔嶼聽見他進來,就問他,“聽說前幾日你病了?”
“沒有,奴才身體還硬朗着呢。”
季閔嶼點了點頭,“若是病了就可以去歇着,這裏還有其他人伺候。”
“多謝皇上掛懷。”卓連端着茶托,擡頭看了看季閔嶼。
這些時日他看下來,便對季閔嶼和顏承霽的關係多少了解了一些。
也知道這絕不是一個人的事。
但是這不是他能勸的,所以卓連只能安分守己地沉默伺候,警告當晚的那些宮人守緊嘴巴保好自己的小命。
宴會設在了宮中,季閔嶼被人伺候着添了幾件衣裳,然後他拿出一條白緞,系在了自己眼前,由顏承霽親自扶着赴宴。
早已等候在底下的使臣和以陶易爲首的幾位大臣見他到場,也紛紛起身行禮。
使臣第一眼看見的是顏承霽與季閔嶼雙雙站立,看起來一個雍容華貴,一個溫潤如玉,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不怎麼像是君臣,然後視線就被季閔嶼眼上繫着的白緞吸引了過去,眼睛轉了轉,暫且沒有說什麼,“丹和使臣奇彥參見昇朝皇帝。”
“不必多禮,都起身吧。”
“恕奇彥無禮,只是丹和王記掛陛下身體,若是我不如實回答,怕是少不了怪罪。陛下您這雙目之上是?”
“前些日子我們皇上圍獵不慎傷了眼睛,如今正在休養。”卓連按照季閔嶼的吩咐解釋道。
“原來陛下遭遇如此不測,奇彥真心祝願陛下能夠早日康復。”
“勞你們王上關心了。”季閔嶼挑了挑嘴角,“只是朕有些好奇,這個時間,兩國相處尚且融洽,爲何丹和王會派使臣過來。”
“正是因爲兩國和睦。”使臣擡起頭,雙手合在一起行禮,“奇彥代表丹和國來與昇朝締結盟約,願結秦晉之好。”
所有人的動作一頓,視線朝他望來。
其中屬陶易的眼神最爲兇惡,幾乎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撕了這人的嘴。
想他丹和王派人來刺殺季閔嶼,還有臉來說聯姻。
站在季閔嶼身旁的顏承霽低低一笑,神色自若地緩緩說道:“我們陛下膝下並無子嗣,也無姊妹,如何聯姻。”
“自然便是與陛下本人了。”奇彥說的理所應當,“陛下風姿今日一見,非同常人能比。我們丹和國的公主也是風華絕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奇彥帶有畫像,陛下——”他猛然聽下,看了一眼季閔嶼眼睛上的白緞,轉向了顏承霽,“這位大人一看便知。”
說完便呈了上去。
顏承霽緩緩打開畫卷,一副美人圖便出現在眼前。
他淡淡地說道:“看來使臣所言不假,公主果然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底下坐着的陶易卻十分不屑,“可是我們昇朝美貌且多才的女子多的是,又有什麼需要與你們丹和聯姻。”
“大人,我乃是代表丹和,求的就是是兩國萬年和睦相處,昇朝女子再多,人再貌美,我們公主就是重要在她是丹和的王女啊。”
這個時候季閔嶼笑了起來。
奇彥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並不覺得事情發展很順利,“陛下爲何而笑?”
顏承霽拿着畫像走至一旁,伸出手來將石柱上爲了照明點的蠟燭掀倒在地,然後將手中的畫卷放在了上面。
不止奇彥,所有在坐的大臣都因爲他這一舉動而震驚不已。
奇彥立即站起身來,面帶怒色,“你這是!”
顏承霽臉上斂了笑意,冷漠地側頭看向他。
“你說要求陛下與你們公主聯親。”火舌吞噬了大半張畫卷,顏承霽鬆開了手,“奇怪的事,我聽聞丹和的公主早在一個月之前便因一場怪病,不治身亡。你們究竟是有幾個待嫁的公主?”
奇彥臉色一變。
他怎麼會知道?
公主病逝的突然,又因爲是生的病奇怪,丹和王便將消息壓住了,除了親近的一些奴僕,都不知曉實情。
不過事已至此,便不能再等了。
使臣從袖中突然掏出了一把骨刀,衝向了季閔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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