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蘇白然保持虛僞的微笑的輕輕點頭,眸子不自覺的落在那邊的小桌子上。
張崔燕腿腳略微的有一點蜷縮,那邊桌子的規格確實比這邊小,但也沒有矮。
但她整個人似乎氣質都往下壓了一分。
好一個委屈的模樣,整個人的氣氛都往下壓着,那一雙細白的手捏着一雙象牙的筷子,輕輕地夾起了一個糕點,送到嘴裏。
貝齒輕啓,輕輕的咬了一下,留下一排牙印。
蘇白然眼神一直看着那邊,柳青瑤原本是沒在意的,食不言寢不語。
喫飯的時候儘量少說話,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只是說那種根本無聊的客氣,何必有什麼言語呢,再說了……他也沒法確定這一片兒家裏,還會拿出什麼驚人的話語,自己一直堅定是打算少說少做,不做不錯。
柳青瑤,並沒有成熟到什麼奇葩都可以駕馭。
這時偶爾會分出幾個眼神兒,給自己的未婚妻,也不敢那明目張膽的看着,只是流出去的幾個眼神,假裝是無意掃的。
可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啊,只見着自己未婚妻,眼睛瞪得大大的,在這邊直接越過了自己,看着父親的小妾。
柳青瑤:“?”這家裏面的人,究竟是有什麼毛病?
他一時間也很難理解,這些人物的腦回路和思維。
蘇白然只是多看了兩眼,沒想到看到了,自己的親愛的未婚夫異樣的眼神,好似有些不自在地,擡手摸了摸鼻子。
蘇谷霖就坐在正中的位置,兩人的動作也難免看得到,或者說他就是不想看到,可這倆人實在過於直白,就在自己面前沒有辦法,假裝自己看不到。
“白然怎麼了?”蘇谷霖問道。
蘇白然平靜的回,“沒什麼父親,並沒有什麼事的。”
柳青瑤也道:“無事。”
“……”
這何止是尷尬的氣氛,簡直是讓人壓抑到窒息的氣質。
蘇白然保持沉默的面孔,絲毫沒有覺得這個場面有什麼冰凍的樣子。
反正比她,蹲在牆頭的時候好得多了。
現在心裏面還有着煩惱呢。
那有那麼多的想法留給這邊。
而柳青瑤,家裏曾經也是書香門第,所以說近幾年改了行,但大家基本都保持着原來的規矩。
沉默就是大家唯一的格調,喫飯,說話儘量保持了平穩,甚至連喝水都不要發一絲聲響,現在這種平靜,反而是讓他更舒適些。
要不說是天生一對呢。
在這裏坐着的唯一能感覺到尷尬的,估計也就是蘇谷霖。
一個是剛過來的客人,另一個是自己的從不上桌的大女兒。
同時坐在自己左右兩邊,一瞬間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似的。
偏偏兩個人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來,自己也只能低頭的喫着。
換作其他時刻,也許不覺得有什麼所爲,本來在飯桌上,也沒幾個人喜歡高談闊論的,不是談生意哪有那麼多的言語可去說,只是這時候總好像有什麼氣息,掐着自己的脖子似的。
瞬息之間氣氛好像凝固在那邊。
蘇白然倒是平靜的很,自己匆匆喫完了,便是那旁邊手帕擦了一下嘴。
在此時自己的眼眸,又落到了那邊的小桌子上,張崔燕早就已經放下了碗筷兒,自己用手輕輕地撥着蓮子的芯,看來是給蘇谷霖準備的。
兩縷陽光打了起來,落在了那邊小桌子上面,輕輕的照映在,那一雙雪白的手上,邊緣發了些光暈,雪白的手捏着那輕輕的蓮子,晶瑩剔透的指甲,剝開了那翠綠的芯。
柳青瑤略微回頭看了一眼,又瞧了一下自己的未婚妻,微微蹙眉。
“若是喫好了便罷了,你們年輕人總有自己的事兒,先散了吧。”
蘇谷霖到底還是經受不住這種氣氛,開口把這話說出去了。
這倆人也不好多說什麼,便是行禮走了,只有蘇白然在走的時候略微回頭看了一眼張崔燕,只見着對方將那些蓮子全部捧在手上,緩緩地走,回到大桌子這邊。
他們的事兒啊……
“咳咳。”柳青瑤不知怎麼的,輕輕咳了一聲。
蘇白然收回來視線,也沒有打算繼續看,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兒,不做任何參與,不去細想。
柳青瑤見着對方的收回了眼時,自己心裏面也沒有多自在的,總好像有個梗橫在自己心裏面,彆彆扭扭的上不去,下不來那一眼下這口氣兒似的。
蘇白然倒是根本,沒有在乎到這一點,自己往旁邊的位置看了一下,沙華坐在裏面安安分分的喫飯,自己也不去打擾,只是打算在外面稍微等候一會兒。
而柳青瑤,見着對方站在那一側,自己稍微打量了一下,便看到了,那在裏面喫飯的丫鬟,便是嘆了一口氣也站在了旁邊。
“?”
蘇白然略微的轉頭,見着站在自己身側的那個人,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剛纔發生了什麼?這人是不是站在我旁邊了?
他站在這裏是要幹什麼,又等什麼什麼?應該沒有把他一個人過來的呀。
難道說是我剛纔說什麼話言語,留着到他了,我剛纔有說話嗎?好像都沒有張嘴呀。
蘇白然一時間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時不時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邊兒的人,只見着對方身立如玉。
柳青瑤也將眼神輕輕地遞了回來。
蘇白然自己怎麼做嘛,好像都不是那回事兒似的,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開口,兩個人站在並不是很明顯的地方,安靜的等待着。
是的,沙華,一個只會洗菜的傻妞,一步一步走到大小姐跟前兒,做貼身丫鬟,現在要大小姐和未來的姑爺,站在這裏靜靜的等候。
這是何等的氣派!
而她自己全然不知。
蘇白然站在那邊等着,反倒有點兒不自在了,剛纔喫飯的時候,可以說是一句話沒說,在那乾巴巴的,那氣氛都忍下來,甚至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現在反倒有一種莫名的手足無措。
她擡起手來摸了摸鼻子,見着身邊的人,還是鼓起勇氣說,“喫得還好吧?”
是的,實在找不出可以說的話了。
根本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呢,唯一能夠說的,估計就只有,剛纔一起喫飯的這事兒了。
所以說包辦婚姻要不得呢。
柳青瑤微微點頭,“極好。”
“……”
天空依舊是那湛藍的顏色,永遠飽和地容納着所有的氣息,雲彩靜靜地,繪製出自己的圖案,放在了天空中,緩慢的飄搖,漸漸的形成了漩渦,向下奔走,只是剛接觸到他們倆身邊,嗖了一下又翻了回去。
就連那喧囂的風,也不願意在他二人身邊待上半刻。
兩個人並肩而戰着,一個人看着天空,洗漱着雲彩之秋,一個人看着地面,數目地下螻蟻,好一副和諧美滿的景象,活脫脫的一婚後場面。
蘇白然看着自己的指甲手上倒有不少傷痕,但好在指甲上沒有什麼傷,倒是修剪的挺細長的。
只是這種指甲實在是不方便,等什麼時候還是,修剪成最短的好了,別等到什麼時候妨礙了事情纔是。
自己眼眸一下下的數過,指甲上面很難見到的紋路,看着那齊刷刷如同水晶一樣的指甲。
眼前突然出現了點重影,微微的晃了一下腦袋,纔算是緩過來。
“極好的。”柳青瑤餘光注意到了,對方在欣賞自己的指甲。
在這平靜的場面下,作爲未婚夫誇讚一句,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
他便是說出口了。
“哦。”蘇白然本來都打算把這指甲剪了,聽到個誇讚也不會有太多的波動,平平靜靜的答應了一聲,也就是了。
氣氛一時間又一次陷入到了尷尬之中,好才突然間跑過來一個人,及時的打破了尷尬。
“不好了!不好了!張二婆子打人了!”
從園子外面就跑過來一個少年,這聲音聽着耳熟,蘇白然聽着這個嗓音就覺得是剛纔自己,聽到和張二婆子理論的聲音。
這少年頭髮都已經散亂了,整個人狼狽的跌跌撞撞往這邊跑,顯然已經是慌不擇路,找不到其他求救的法子了,纔是鼓足了勇氣往這個院子裏。
少年吼起來連着喊了幾聲,看着沒有任何的波動,便是眼睛一亮,看着站在這兩邊的人,自己連滾帶爬的過來。
“兩位,你救救我吧!張二婆子是想要殺了我呀,快點救救我吧,我可真的什麼都沒做,全部都是他家裏那個侄子乾的呀!”
少年擡手想要抓蘇白然的衣裳,柳青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子給丟開。
柳青瑤冷淡道:“你爲何人?所謂何事?爲何不找自己的主人?”
他表情冷漠,且並不想管這件事兒,眼神微微地向大堂裏看了一眼。
卻是沒有見蘇谷霖的身影,也不曉得這短暫的時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只是他眉頭緊緊的皺了一下,只覺得棘手有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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