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六
少年郎坐在一側有些許的撒嬌,“倒是不能給我個乾脆利落的答案,便是確定下何時何地與我一同走嘛。”
他抓住袖子來,輕輕的搖晃了一下,又快速的甩開,冷哼道:“當初姐姐說的好聽,現在怎麼就不願意說句好聽的了呢?”
蘇白然面對少年郎扎毛的問題,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少年郎,大道理我也與你說過許多了,我知道你是明白的,若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
她也索性是丟下了自己的臉皮,揣着對方的袖子晃悠了下,與其溫柔的勸告着說道,“我有哪裏是哄你?少年郎喲,你從來是個聰明人,對人的心思又是把握的極好,若我是有什麼騙你,你豈不是早早的就知道了,要怎麼會被我三言兩語的給哄着了呢。”
寒玉環聽到這句話,面色倒是好了,些目光轉了過來閃了閃。
“姐姐說這話倒是好聽的。”
蘇白然抓起他的手來握了下,“我說的是真心實感,又怎麼能算是好聽話呢?”
寒玉環含笑,似乎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伸出手來拉拉拉對方的袖子,沉吟了片刻。
見着少年狼似乎要透露什麼話語,可有這麼硬生生的聽衆,實在讓人有幾分的好奇。
畢竟要面對的人是少年郎。
蘇白然可以說掌握了對方的活動邏輯的,還沒有分析到少年郎這個品種,究竟是什麼樣的行走路線。
現在的狀況都是不可知。
能叫少年郎產生憂鬱的,那得是多大的事啊。
“姐姐。”
寒玉環放軟了聲音,軟軟糯糯的道:“你回來這一段時間也沒有正經給我又遇到了那什麼正經事兒現,如今呢,你整個人都陷入在其他的圈子裏面,我心裏好生的煩惱呢。”
蘇白然沉默。
不愧是你少年郎。
還以爲是什麼天大的災難要降臨到跟前兒,根本不敢想着,就是小女兒家的喫醋,不過想來也是對方的思維邏輯嘛…就是那個樣子嗎?
“少年郎,現如今我被困在這裏,又有許多的煩惱纏身,哪是那麼容易可以離開的呢?”
寒玉環嘟嘴,“切,之前與我行走在外,不也是有過兩回嗎?現在反而是因爲這個那個,都不搭理我了,想來姐姐心裏面,也不是真心的惦記着我。”
蘇白然嘆氣,“那按照你想的該是如何呢?”
好端端的一個少年郎,怎麼突然之間開始拈酸喫醋,他倒確實是挺能喫醋的,倒沒有想到這無緣無故的也會鬧上一鬧。
實在是想不清楚少年郎心裏面,怎麼纔算是好的,既然如此,乾脆聽着他怎麼琢磨就是了。
寒玉環笑着道:“姐姐,現在沒有大多的人過來尋你,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怎麼樣呢?”
荒謬!現在處在危機關頭,怎麼能輕易出去說,真是讓其他人撲了個空,自己這事可就翻不了身了。
可是…
少年郎有話好好說,你眼睛不要一個勁兒的盯着我的脖子,真的讓我心裏面很是恐慌。
手也不要那麼自然的打在了我心口的骨頭上面,你梳着我肋骨的樣子格外的兇悍。
蘇白然背後真正的發冷,面對着少年郎孩子一般崎嶇的目光,就看着對方眼神,打量自己脖子動脈的模樣,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怕死!就是那麼的直白。
她聽了自己的老命,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也要活下去,拖着一條命苟延殘喘着,面對這樣的威脅,自然可以說是屈服的相當徹底。
不過是跟別人出去逛個街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想想和傻丫頭一起跑出去的明媚未來,是不是一瞬間就通暢了很多。
就算是被人踢留着後領着一路飛到了街邊,轉了個圈,行走在大街上,整個人也感覺合理了不少。
蘇白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腰帶,調整着後領子的位置,少年郎在一旁安靜的等待着。
“姐姐生氣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下一時間沒有個勁兒。”
蘇白然哪有那麼多膽子怪罪,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說的倒是哪裏話,我也知道你手下沒有輕重,又不是真心想要害我,不過是拽了下領子罷了。”
寒玉環笑岑岑不語。
蘇白然道:“如此我們便向前走走吧。”
城鎮中的街,並沒有太多,雖說這城中已經算得上是繁華,但實際上能夠稱得上街的,也就只有那麼幾條罷了,相互之間還有些連着。
大多數的百姓互相兼有貿易,更多是處在一些小小的集市上,自己圈了片空地,也不用花費這店鋪的錢。
互相之間的價格又壓得更低一點。
而且周圍的街頭,多數還是一些身上有些銀子,又或者說是一些迫不得已只能在這邊爲生的人。
也算不上多麼擁擠,人流走過,也不會碰着誰。
街頭巷尾倒是有幾位女子,只是穿着略爲粗糙了些,像是家中的丫鬟婆子,倒有幾個穿着稍微好一些的,只是看着面露苦色的模樣,想來生活過得也不算太過於容易。
寒玉環拉着蘇白然,見着一個店鋪便是要進去逛一圈兒。
說是那些需買着糕點的,倒也算是有意思,只是眼瞧着那滿牆的書畫,蘇白然實在是有些頭疼,少年郎對於此所熟悉,熟知的似乎並不算不多,匆忙地瞧了一眼,便是的拉着人走。
外面大咧咧的書寫着書齋二字,既然沒有興趣,就不要隨便的進去啊。
二人並肩走着道也沒有相近的拉扯,畢竟是在大街上,少年郎還稍微有些許收斂。
他指着一家店鋪說道,“姐姐,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新開的糕點鋪子,所以說並不算是最好的,倒也算是不錯了,咱們進去瞧瞧。”
根本就沒有搭理,身旁少女究竟是個什麼反應,抓起人手來不是往的其中進去。
蘇白然一臉的淡然,甚至有些冷漠。
少年郎對於糕點的執念,也不清楚究竟是從何而起。
只是與自己買的時候都一塊一塊的,根本沒管着,是不是能夠咽得下去,都要往自己嘴裏面塞。
實在是無法下嚥實在是無法下嚥了,喝口水混着茶葉一起往那喉嚨裏面送。
少年郎跟姐姐說句實在話,你就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吧?
心中知道要糟糕,恐怕又要被好好的噎上一下。
蘇白然卻還是不得不被人拽着往裏頭走。
自然地接過了少年郎對過來的點心,放到嘴裏面認真地拒絕着,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有一片刻的淡然。
趕緊喫吧,放棄了。人生就是這樣,世上無難事,趕緊快放棄。
拿水咕嘟咕嘟的灌着自己,蘇白然目光甚至產生了一副茫然。
少年老在旁邊麻利遞着糕點,眼睛不靈不靈的閃爍着光芒。
蘇白然只感覺自己嘴裏面,全部都是糕點的殘渣,或者茶水往下一鬆一瞬間凝結成塊兒,偏偏人家這手藝做的是極好的,一瞬間的沾染便是糊在了口腔裏面。
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體會到這種滋味了,仔細算起來也有個七八天了吧。
人生就是這個樣子,你面對着各種困難會不停的找上你,施加你可憐的精神。
“姐姐。”
少年郎送過去一塊兒棗花糕,“我有些事兒又想出去一趟,你在這糕點的鋪子裏等我,不要隨意亂走。”
“啊?”
蘇白然連嗓子眼兒旁邊都護着糕點,茫然的看了眼少年了,隨後快速的點了點頭。
“哎呀。”寒玉環冷着臉說道,“姐姐倒是很期待我,快點離開呀,是不是尋思我走了,要去尋找別的情郎去了?”
蘇白然抿脣,勉強發出聲音說道,“少年郎,你要不要連這種根本不存在的飛醋都要喫啊。”
“好了。”寒玉環正色,伸出手指來,點了點少女雪白的脖頸,壓低了聲線說道,“我也不害怕姐姐離開,畢竟姐姐若是離開了我這一條命也保不住了,不是嗎?有這麼個確保的在,我怕什麼呢。”
他似乎沒有看到面前少女唰唰下的冷汗,笑容滿面的道:“方纔只是想與姐姐撒個嬌,想叫你過來哄哄,倒是未曾想着姐姐是這樣的脾氣,好了,我也不跟姐姐鬧騰了,不需要多長時間,我迅速變得回來,不用多擔心,稍微等這些就是了。”
蘇白然茫然的點頭,目送那道身影遠離,啪的一下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糟了糟了,怎麼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忘在了腦後,到底是生活過得安逸了,還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亂了,腦子裏面進的水是根本一點都沒出去呀!
本來智商就不高,現在居然連這麼一點記憶力都沒有,辦法保持住了嗎?
她怎麼偏生就把這麼個要命的東西忘了,脖子裏面可是還有個蟲子呢。
隨時隨地等待着取走自己的性命,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給遺忘了,說不是少年郎提醒還想不起來。
她怎麼就是把這個東西給忘了呢?難道真是傻了嗎?
自從蠱鬧了幾句話之後,少年郎根本沒提過這話。
蘇白然也是不曉得,自己腦子究竟哪根弦兒搭錯了,居然就這麼傻呆呆的給忘了。
她用力地錘頭。
開什麼玩笑啊,這麼重要性命攸關的事情,就這麼反手給忘了,是傻了嗎?
脖子裏面躺着一根大蟲子,這樣的事兒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給忘記了,腦子究竟丟到什麼地方去了?
對了。
這麼興高采烈的計劃着想要跑,實際上自己這條脆弱的小命,還不一定支撐到什麼地方去呢。
少年郎不隔着時間給自己藥,自己脖子裏面這根蟲子便是不可能安穩下來。
她只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如此重要的事情爲自己一望而過,也瞬間鋪天蓋地的壓力碾壓下來。
開始如何時候從少年郎手裏面騙過來解藥嗎?開什麼玩笑呢?
少年郎本身就是個聰明氣質的。自己能夠開口哄騙他。
一方面是少年郎自己這麼認爲的,另一方面自己也是涉及到了對方的知識盲區,少年了一個跑江湖的,難道連偏解藥這樣的操作都看不出來嗎?
該如何是好?
蘇白然目光茫然地望着外面人來人往,眼睛看着那些人自由自在的談論,交頭接耳的訴說,才真明白,果然人類的喜悲是無法相同的。
真正冰冷的滋味向自己席捲而來,一瞬間,手腳發麻,似乎都感覺不到他們存在的位置,緊張的滋味蔓延到自己的舌頭根上。
“哎?蘇白然?”
王玖遞手挎着一方小籃子跳步而來,只見着熟悉的少女端坐在店中的一側。
糕點鋪子本就不會多大,只是簡單的擺了兩個桌子,也平常並沒有多少人使用。
他快步的走跳過去,伸出手來,推着推着人說道,“好長時間沒見着你了,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嗯?”
蘇白然感受到肩膀上的力氣,纔是回過神來,擡起眼眸來,望着面前的人,不由得恍惚了下。
王玖遞?
是…在上面會要了自己命的人。
是自己抓着回程卷軸,陰差陽錯的改個時間,纔沒有落到他手裏,也算有些交情,都不算是多麼熟悉。
認真算起來,確實是有些時候沒見過了。
“你怎麼來這邊?”
王玖遞隨手招呼着店鋪夥計稱糕點,轉而對少女說道:“是我那個主子,突發奇想的非要喫這邊的東西,我這不也是不厭其煩的伺候,對了,剛纔瞧着你臉色不好,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蘇白然聽聞此話想要說什麼,只是話到嘴邊,實在是說不出口,語言又直敲着面前的人,嘆了口氣。
王玖遞蹙眉。
見到這般的表情,看得出不是個什麼小事兒,能夠令其煩憂又不好與他人說,指不定是個什麼樣的。
跟着便坐到了對面兒,眼瞧着面前的少女,仔細打量着對方的表情,關切的說道,“有什麼話你就是跟我說,你可別忘了,你還算是救過我一回呢。你都會問,難道我還能爲了什麼事,而煩了你不成?”
蘇白然垂眸,面對着曾經要了自己這條命的人,多少還是有些牴觸,就算兩個人,確實也算得上是熟悉,重新見面,心底裏面還是下意識的想要躲避,更何況自己還是困在這隨時可能被消滅的漩渦之中,自然會下意識的想要去閃躲。
悄悄的呼吸了口氣,調整自己心緒說的,“其他的倒也算是沒什麼,只是有件事情好奇想要問你,你可知道有什麼大夫對蠱蟲,有特別的研究?”
“蠱蟲?”
王玖遞太冷了,想仔細的琢磨,只見在桃花木桌上快速的點着,來回的盤算。
“蠱蟲倒也真是少見,只有一項做人會,他沒有是隻傳給自己的家人,幾乎都是他們一家子來做這邊的事情,外人說要回的話,實在太難。如果說能夠解決蠱蟲的大夫的話,除了幾個特別的,其他人恐怕是連碰都沒有碰到。”
什麼?
感情還碰到了個冷門專業。
蘇白然蹙眉擔憂:“難道就真的沒有的人,可解?”
王玖遞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說道,“你倒是跟我說說是什麼樣的蠱蟲,江湖之上偶爾聽說過某神醫受了蠱蟲害,自己研究出些許門道的,不過都是較爲偏,你先講講你收的那是什麼。”
他說到此處停頓了下,看着面前的少女仔細打量着。
“看你這面相不像是寄存在你身上的,是你家人?”
蘇白然嘆氣道:“就是在我身上的,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只是每隔一兩個月都要給他喂一下,不然的話別人會亂,據說過一兩年就會自己死掉了,不清楚你是不是能夠知道一點消息。”
“這個…”
王玖遞面露難色,“你這說法沒名沒姓的,倒也真讓人難,本來蠱蟲便是較爲偏僻的法門,外人較少知道其中的緣由,你這只是描述的話,估計只有做的那些人,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類。”
他可惜的搖了搖頭說:“只可惜那麼一小撮的人,他們通氣連職,基本每家都帶着些親戚,害及別人來,絲毫不心慈手軟,幾乎不給外人治療。”
蘇白然聽到這句話,倒也是認命地嘆了口氣,也想來自己早已預見了這樣的事情。
並會在心中抱太多的希望,想來這失望起來程度也是小了很多。
“沒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知道了不好解開。”
王玖遞抿脣,目光又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抓起少女腕子探着對方的脈搏。
“你面色紅潤,眸子光彩,自身清晰,沒有胡言亂語的跡象,不像是碰了蠱蟲,摸着脈搏也是平穩安靜,根本沒有瞧着是蠱啊。”
他吸了一口冷氣,“蠱到底也是偏僻冷淡的很,我不知道的全也是正常的,你這般的脈象我記下來了,我便是去江湖上特別尋尋與你問一問,不過都不一定能夠問得出來。”
“即便如此,那真是多謝了。”蘇白然剪刀可如此棒,自己自然是欣喜,原想着一絲希望也沒有,如今就算不多,到底還是有個光亮照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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