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怪物
洗過碗的“蘇錦繡”走過來，熟練地擠在他的懷裏。
柳南風摸了摸她的頭髮問道：“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蘇錦繡”聞言擡起頭來，有些意外地看着柳南風一眼。
“是不是因爲孩子的事？你要是不想生，我們就不生。”
柳南風也反應過來，自從屏蔽了她頭上的文字以後，他下意識地把她真的當成蘇錦繡，畢竟現在的她實在是太像了，甚至他懷疑，跟他在一起的自始至終都是蘇畫眉。
但不是就是不是，所以說生孩子，她纔會表現得不開心，當然以上也都是柳南風的猜測。
“你不喜歡孩子嗎？”
“當然喜歡，但是我更喜歡你，所以我尊重你的意願，你要是不想生，我們就不生。”柳南風伸手捋了捋她垂下來的髮髻。
“我沒有不開心，其實我也想要個孩子，不過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蘇錦繡”把頭埋在柳南風胸前說道。
柳南風聞言心中一動，追問道：“危險？什麼危險？”
“比如大出血、心肺負荷太大、身材走形等等。”
“蘇錦繡”解釋道。
可是柳南風並沒有相信這樣的說法。
她說的這些是有可能出現，不是必然，要是必然會有這些危險，那早就沒多少人生孩子了。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今天畫眉打電話給我，說這星期有事要忙，暫時來不了。”
“是嗎？律師的工作這麼忙啊。”柳南風低頭瞧了一眼懷中的“蘇錦繡”道。
“那是當然，現在人法律意識強了，每天都有很多案子的，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
“蘇錦繡”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你懂得真多，這些你都知道。”柳南風飽含深意地道。
“蘇錦繡”聞言立刻警覺起來，然後道：“我都是聽畫眉跟我說的。”
“是嗎？畫眉在哪家律師事務所啊？一直也沒聽她說。”柳南風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蘇錦繡”聞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盯着柳南風問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看着“蘇錦繡”表現出一副我喫醋的模樣，柳南風心中有些想笑。
這裏面明顯有問題，“蘇錦繡”不想說，纔會表現出喫醋的模樣。
於是聳聳肩道：“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誰緊張了？”
“蘇錦繡”聞言略顯不自在。
然後立刻又反駁道：“我只是覺得最近兩天你特別關注畫眉而已。”
她倒打一耙的技術爐火純青，說完自己都信了，立刻狐疑地看向柳南風。
“沒有的事，別瞎想。”柳南風笑着伸手把她擁入懷中。
爲了避免“蘇錦繡”起疑，柳南風也沒再繼續追問。
一夜無話。
第二天像往常一樣，柳南風在家喫過早飯就出了門。
其實此時已經過了外賣高峯期，大家已經開始一天的正式工作，下單的自然少了。
正常送餐的外賣員已經跑了幾十單，柳南風這才騎着電瓶車晃悠悠地到來，也不怪伍世龍說他是來體驗生活的。
“小柳，今天又沒事？來體驗生活了？”見到柳南風衆人調笑道。
“是啊，各位老闆，多照顧一下啦，好單別給我搶。”柳南風笑着回道。
“行啊，你發達了，別忘了我們就行。”
“什麼發達了？他現在就發達，要不然怎麼叫體驗生活。”
“對，對，小柳，我一直很好奇，你之前做什麼的？幹嘛跑來送外賣？”
這時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柳南風張嘴欲說，這時候衆人手機都響了起來，包括柳南風的也不例外，這時來單子了，衆人下意識地都看了眼手機。
“咦，是華悅府16棟904單？”有人驚訝道。
“這單怎麼了？你們不接我接了哦？”柳南風說着直接點了單。
“小柳，你自求多福哦。”
衆人見柳南風搶了單，皆都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到底怎麼回事，這單有問題嗎？”柳南風驚訝問道。
“單子沒問題，但是這家人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喜歡投訴嗎？”柳南風皺眉問道。
有些奇葩顧客就是這樣。
爲了佔些小便宜，故意投訴，然後讓平臺退款或者給予補償，送餐的外賣人員自然也跟着倒黴。
如果說是正常投訴，那還情有可原，有的比如說菜太辣，分量少，不新鮮，沒幫忙丟垃圾等等，全都算在外賣人員頭上。
“不是投訴，而是這家男主人奇葩，逮到你問東問西，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給問清楚。”
“最奇葩的是，上次我給他們家送了次外賣，跟他老婆說了兩句話，後來發現他竟然跟蹤我，問我跟他老婆是什麼關係。”
“別看男的文質彬彬，家暴的他老婆，上次我送餐的時候，見他老婆鼻青眼腫，那麼漂亮的一個老婆怎麼下去的手，真T……”
大家七嘴八舌，送餐過程中總會遇到些奇葩的人或者奇葩的家庭。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話說得真的是一點也沒錯。
“怪不得剛纔你們都接，敢情是等着我往坑裏跳？”
“嘿嘿，還不笨，這就反應過來了？”
衆人皆都露出快樂的笑容。
“走了，我就不信了，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柳南風不再搭理他們，直接轉動車柄躥了出去。
這單點的不是食物，而是藥品，柳南風看了一下，有消炎藥、酒精棉球、創可貼、碘伏等物。
想到剛纔他們說，這家男主人家暴，難道又把人打傷了？
不過即使這樣，他也幫不上什麼忙，最多幫忙打個報警電話。
去了藥店，拿上已經準備好的藥，打開導航，直奔華悅府。
叫府的小區，代表品質，代表奢華，算是高檔小區了。
華悅府也不例外，住在這裏的家庭，在江城整體來說都是小有資產。
小區公共設施、綠化、衛生、安保和道路都建設得非常不錯。
柳南風進去的時候，保安非常負責任地還讓他登了記。
整個華悅府有30棟，算是比較大的一個樓盤。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整個小區都沒什麼人，顯得比較安靜。
好在柳南風騎着電瓶車進來，要不然走路都要花費很長時間。
外面有門禁，柳南風按下#904好一會，一連喊了好幾聲，門才被打開。
“外賣。”
來到904門前，柳南風敲了敲門。
裏面沒有人應聲，柳南風再次敲了兩下。
“有人在家嗎？”
“來了。”這時候，一個微弱的聲音道。
也虧得柳南風聽力好，要不然還真不一定聽見。
門隨即被打開一道縫隙，柳南風正準備把手上的藥袋遞上去，一擡頭，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
因爲一隻巨大的眼睛，正透過打開的門縫盯着他。
那隻眼睛巨大而又猙獰，目光中充滿了狡詐和慾望，讓人見之，就有一種氣血翻涌之感。
“怎麼了？”
一個女人透過門縫裏向柳南風問道。
“沒——沒什麼。”柳南風趕忙把手上的藥袋遞過去。
柳南風注意到一隻巨大的爪子按在女人的頭頂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南風，彷彿是在警告，這個女人是他的所有物，很是驚悚。
但看到女人臉上滿是傷，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要我幫你報警嗎？”
女人還沒說話，那隻眼睛彷彿非常憤怒，巨大的爪子從門縫裏伸出，一把抓向柳南風。
…………
意識再次從高空墜落。
不過這一次映入眼簾的是灰色的天空。
天空陰雲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隨即發現落入一處農家小院之中。
打量四周，放下院子裏堆滿了雜物，顯得有些凌亂不堪，角落裏還有幾盆花，不過大部分都已經枯萎，只有一盆月季孤零零的。
這盆月季只開了一朵花，火紅色的花瓣，如同燃燒的火焰。
陰沉的天空，壓抑的空氣，有種讓人喘不過氣來之感，整個世界沒有任何色彩，唯有那朵月季，格外地耀眼，格外地引人注目。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柳南風面前跑過，嚇得柳南風一跳。
順着方向望去，原來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此時他正背對着柳南風，踮着腳尖，扒着牀沿，向裏面張望。
“小朋友……”
柳南風趕忙上前，想要問問這時什麼地方。
可就在這時，他耳中忽然聽見屋內女人急促的喘息聲和雨打芭蕉般的啪啪聲。
作爲一個過來人，柳南風太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了。
屋內肯定有一男一女正在做俯臥撐。
很顯然，屋內的運動不但不適合小孩做，也不適合小孩看。
於是柳南風上前，想要把他給拉開。
可是當手觸其肩時，卻一穿而過，根本觸不到對方。
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他只是一團意識罷了。
就在這時，小孩忽然回過頭來，柳南風被驚得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因爲這孩子臉上有三雙眼睛，眼睛裏的眼球看向各個方向，讓人毛骨悚然，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但就在這時，所有的眼球忽然都轉向柳南風，向他看來。
柳南風被嚇了一跳，跟着才反應過來，對方是看不到自己的，應該是在看自己身後。
柳南風回過頭去，果然見身後不知何時站着一隻身材高大的怪獸，他赤裸着上身長滿疙瘩，一雙眼睛豎在臉上，血盆大口，一對獠牙，看起來滿是兇厲之色。
可柳南風卻感覺到他眼中的一絲溫柔。
“爸爸。”
這時候就聽見小男孩叫了一聲。
“他們在裏面了嗎？”怪獸用他寬大的手掌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小男孩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在這裏等着我。”怪獸說道。
然後直接撞破牆壁，衝進屋內。
轟隆一聲巨響，天崩地裂，大地彷彿都爲之震顫了一下。
“嗷……”
屋內忽然傳來殺豬之時，豬發出的淒厲的慘叫之聲。
很快就有一隻豬頭人身的怪物被丟到了院內。
他赤果着身體，下身垂有一物，如同一條巨蟒，好生兇惡。
豬頭怪雖然長相兇惡，滿目淫邪，但很顯然不是屋內的怪獸對手。
只見怪獸從屋內衝出，一腳把豬頭怪踹倒在地，然後按倒在地一頓爆錘。
豬頭怪蜷縮着身體，發出淒厲的哀嚎。
柳南風向旁邊小男孩看去，只見對方緊握拳頭，滿臉激動興奮之色。
就在這時，從屋內踉蹌衝出來一位身穿紅衣的女子。
柳南風有些驚訝，因爲這女子除了長相狐媚一些，妖嬈一些外，竟然是一個正常人形。
女子衝上前，拽住怪獸的胳膊，想要把他從豬頭怪身上給拉開。
怪獸反手一個大逼兜，直接把女子打飛，摔倒在角落裏，撞碎角落裏的花盆。
那朵火紅色的月季花被壓得稀碎。
可是女人不管不顧的再次爬起，她拉不開怪獸，就把豬頭怪護在身下。
可是怪獸並沒有就此收手，他繼續揮舞着拳頭，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着。
此時陰沉的天空忽然一個炸雷，暴雨傾瀉而下。
柳南風回頭看向小男孩，原本有三雙眼睛的小男孩，臉上所有的器官全都消失，被一雙雙的眼睛給覆蓋。
所有的眼球都看向把豬頭怪護在身下的紅衣女人。
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順着眼簾滴答答地往下淌。
“媽媽？”
男孩發出野獸一般低沉的嘶吼……
就在這時周圍的景色如潮水般退去。
然後他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原地，而904大門已被關上，那隻怪物自然也跟着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南風露出遺憾的神色，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封印”畫中的妖物，或者說魔物，竟然半途戛然而止，實在是太難受了。
想了想終究還是不願這樣放棄，伸手剛想敲門，就聽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柳南風擡頭望去，見門上有個監控，聲音就從監控中發出來的。
“送外賣的。”柳南風趕忙解釋道。
“不是已經送過了嗎？還站在這裏想要做什麼？我警告你快點離開，不然我就報警。”
柳南風也不想多惹事，心中暗罵一聲晦氣，只能先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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