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魏忠賢的疑惑 2
要管理中國這樣一個龐大的國家,又是在生產力水平低下,科學技術極端落後的情況下,這樣的工作真的是極度的辛苦的。;
當然了,如果是在國家的上升期承擔中國的掌舵人這樣的工作的話,因爲官員們整體比較向上,所以在比較完善的官僚體系和比較高明的助理班子的幫助下,這個工作雖然繁重但還不至於讓人感到絕望。
很明顯,魏忠賢沒有趕上那樣的好時候,大明朝的擔子被天啓皇帝壓到他身上的時候,基本上就處於一種江河日下的狀況了。天啓皇帝親政之初,爲了酬賞東林黨人爲他上位做出的努力,天啓帝還是很把一些關鍵性的崗位和重要的工作都交給了他們做的。
一個能夠把木工活幹的很好的人,絕對得是個耳清目明頭腦靈活的人。天啓皇帝癡迷木匠不假,可是他也絕對在兩百多年的大明朝的十幾個皇帝裏,算是個比較聰明的傢伙。
親政不到一年,他就非常敏感的發現了東林黨文官集團絕不是他們標榜的是那種爲國爲民的忠義人物。他們的一切舉動,他們各種各樣的作秀,他們各種各樣的政治舉措和制定的政策,都是圍繞着士紳集團的利益進行的。
天啓皇帝或許不知道什麼叫做零和博弈。可是天啓皇帝出於一個封建帝王的本能,雖然很年輕,卻很能理解他的祖先嘉靖皇帝和萬曆皇帝兩個傑出人物的治國之道。對他來說,治理國家無非需要兩個東西,一個是錢,一個是兵。而這兩者之間,錢比兵更重要。畢竟,對於他這個帝王來說,有了錢就會有足夠的兵。
在天啓皇帝看來,天下的錢就那麼多,皇帝得的多,士紳得的就少。士紳得的多了,皇帝得的就少。
當天啓皇帝敏銳的發現東林黨人口口聲聲的“聖主明君”,“聖人之道”的背後,是士紳集團對屬於自己的國家財政收入的掠奪之後,他很決絕的祭起了他的兩位傑出祖先(嘉靖和萬曆)的法寶,“宦官”。他立即就把癡迷權柄的魏忠賢推上了前臺。用他打擊那些成天勸解他“不與民爭利”,骨子裏卻是隻有家族私利的文官集團。
如果明朝也有網絡,如果明朝的網絡裏也有某乎,如果明朝的那些大權在握的太監們也上網的話,劉瑾、馮保、魏忠賢之類的網絡用戶,可能也會在某乎裏進行這樣的提問:“當一個黑鍋專業戶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是的,明代的大太監們看起來似乎權力極大。但是明代的所有太監,無論是從下西洋的鄭和還是到陪着崇禎吊死煤山的王承恩,凡是在大明朝的政治場裏呼風喚雨的大太監們心裏都是有苦自知的。
別看他們在人前似乎威風凜凜,不少別有用心或者不明真相的傢伙,還給他們起了不少什麼“立皇帝”、“九千歲”之類好聽的諢號。可是他們心裏都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爲都必須是在皇帝允許的情況下進行的。甚至於,他們自己說的不少話做的不少事,就根本就皇帝本人直接或者間接授意的。
如果在大明朝也能看到《大話西遊》的話,他們很可能就會覺得那個“送死你去,黑鍋我背。”的《》是他們人生的主題曲。只是歌詞要改成“送死你去,黑鍋你也背。”
比如說現在正在掌握着大明朝這艘已經開始漏水的鉅艦的舵的魏忠賢,他就經常會在無人處進行“自己的命可真不好”,“當初自己爲什麼對於權柄那麼積極”之類的祥林嫂式的嘟囔。
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的各種事情層出不窮。各地災荒不斷,各地動盪不安不說了。東北有東虜鬧事,西南有土司作亂,東南又有海盜和紅毛夷人搗亂。魏忠賢可謂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在一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又不怎麼好用,還經常反咬一口的狗腿子的幫襯下,勉勉強強的才能把國事支撐起來。
魏忠賢雖然是流氓無賴的出身,性情中有不少好張揚,愛面子,喜排場的臭毛病,可是他還是很明白一個道理的。那就是在他心裏,他很清楚大明朝真正的東家是天啓皇帝,自己這個好像能夠呼風喚雨的九千歲,實際就是個掌櫃的。而且自己這個掌櫃的地位還不怎麼穩當。外朝的文官,內廷的太監,無數人都等着接替他的位置呢。
魏忠賢有時候也覺得無論是外面還是裏面,自己都已經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境地了。前朝的大太監馮保的例子就在那裏擺着呢,自己以後能不能混個南京養老的結果都很值得懷疑。
可是,自從他走到這個大明朝的掌舵人的位置之後,他覺得不是自己要朝着一定會倒黴的方向走,而是無論是自己的政治對手,還是自己的狗腿子,甚至就是那個藏在深宮中成天干木匠活兒的皇帝老兒,各種各樣的人和事兒都在推着自己往絕路上走。
他倒是很有幾次想要甩手不幹了。可是他每次想要做這個決定之前,天啓皇爺那充滿了內涵的眼神,文官們那充滿了憎惡的態度,內廷大太監們那皮笑肉皮不笑的表情,都在提醒着他,到了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了。要不就是繼續走下去,走向那個滅亡的深淵。要不就是立即被各方勢力當成戰利品撕咬成碎片。
隨着時間和經驗的增長,魏忠賢越來越發現,那個一直把“朝政之事都由大伴做主”掛在嘴邊的皇帝,其實一直都不怎麼信任自己。要不然,怎麼自己明明被委以掌國大權了,可是象徵着內廷最高地位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子一直都沒給自己坐呢。那個掌管着京師最高武裝力量的御馬監提督太監的位置上,也一直是和自己關係不好的其他派別的太監把持着呢。
無論如何,別管自己這個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提督太監的職位看起來有多高,權利有多大,可是自己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啊。
魏忠賢雖然不是儒家信徒,對於讀書人也非常的不以爲然,可是他也知道《論語》裏面孔夫子對於名不正言不順是怎麼說的。《論語·子路》裏可是說的很明白了,“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沒有掌握着批紅大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職位,魏忠賢對於外朝的事情,就只能通過內閣的那些狗腿子們完成。掌握不了御馬監提督太監的人選,魏忠賢只能靠着那些市井無賴組成的東廠番子們收拾政治敵人。
本來大明朝的事情就又多又不好做,在制度上的各種掣肘,使得魏忠賢每天要處理的各種又多又不好做的事情,更加的多,更加的不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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