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起步3
和一切古代的城市一样,明代的枝江县城也是在一座城墙的包裹之下的。枝江县的城墙和一切中国古代的城墙一样,在功能上具有三個方面的意义。第一是军事防御性质。虽然枝江县地处中原腹地,但是在自然灾害频发的明朝晚期,也不缺乏各种乡匪山匪。城墙的存在倒是有效的防止了土匪的攻击,保护了县城中居民的安全。第二是防洪性质。枝江县地处长江北岸,一旦发生洪水,有了城墙的保护,倒是可以为该县的居民提供一個安全的避难场所。第三是就是划分城乡,能够对居民进行有效管理。
城墙在社会进入工业化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說起来原因也很简单,在工业社会的條件下,城墙的三种功能全部消失。高爆炮弹出现之后,抹杀了城墙的军事防御功能。水泥出现之后,现代化的堤坝替代了城墙的防洪功能。社会化大生产实现之后,农村人口海量的向城市转移,增大了城市的规模,模糊了城乡的界限。所以,为完全是在工业社会裡出生长大的王书辉,从来沒有见過完整的還在维持着传统功能的城墙。
枝江县的城墙是洪武年间建筑造的,长5。8公裡,全石结构,高4到6米。王书辉看到這座城墙的时候,虽然并沒有感到城墙的气势如何的雄浑壮阔,但是很明显的,不同于现代社会广布的高楼大厦,在成片的一二层的房屋的映衬下,高大的城墙還是相当有视觉冲击力的。
看着這座普通县城的城墙都這样的厚重坚固,王书辉真的想不到,明末时期那些武器简陋的农民军和满清武装,是怎么攻陷這些城市的。至少在王书辉看来,沒有接受過近现代土工业培训的农民军和满清部队,又沒有高爆**這种攻城必备材料,想要攻破這样一座城墙,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他实在是想不通,辽东的那些文臣武将们脑袋裡装了多少大粪,才会把辽东好几所有着完善的防御体系和巨大城墙的战略城市丢掉的。明王朝末期,九边军事开支占到整個国家财政的百分之*十,但是那些纸面上的百万规模的军队,无不一触即溃。
明朝末年的军事力量,除了秦良玉的白杆兵和卢象升的天雄军,似乎连所谓的辽东铁骑都像像****一样,遇到满清蛮族就立即崩溃。可见再怎么先进的武器,再怎么厚重的城墙,掌握在腐朽堕落的明末地主官僚利益集团手中都是狗屁。
說来說去,還是人的問題。人的問題解决了,小米加步枪就能对抗日本侵略者,小米加步枪就能打败大炮加坦克的党****,小米加步枪就能打跑十几個先进工业强国的联合****。当然了,实现這样的目标也得有强大的组织力量和基础的国家工业化。但是归根结底,无论是军队建设、组织建设還是工业建设,還是人的問題。明王朝不是沒有人才,中国人民也不是沒有是非观。還不是因为腐朽的利益既得阶层掌握着国家机器,使得人才不能得到使用,人民不愿意支持。
王书辉坐的马车和朱由梓的马车外观大体相同,只是沒有像朱由梓选的那辆马车那样,在外面有许多花哨的铁艺装饰。车厢外包裹着通体的黑色人造革,反射着阳光,倒是有点奔驰汽车的范儿。
两個车夫坐在车厢前面的驾驶座上,三個二等家丁坐在车夫后面一排的椅子上,還有两個二等家丁,坐在车厢后面可以装行李也可以坐人的架子上。王书辉的這架马车看起来虽然和朱由梓的马车很相似,但是沒有像朱由梓那样的排场,有二十個高壮整齐,衣着统一高档的家丁前呼后拥,只是一辆单独的马车,所以把守城门的士兵很快就上来拦住了马车,想要卡点油水。
看到把门的兵丁上前,五個二等家丁立即跳下马车,从腰上抽出王书辉从现代成批购进的黑色的钢制伸缩警棍,将警棍抻开了,就要开打。王书辉从车窗裡看到马车外的情况,打开车门让家丁们退下,招呼刚刚被吓了一身冷汗的兵丁到车门這裡来。還沒等王书辉开口,娘家四舅舅刘怀季就下了车,对刚走過来的兵丁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冲撞了县主和仪宾,你们這些狗才吃罪的起么!”听了這话,两個小兵立即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了。
王书辉本人虽然不喜歡刘怀季的這种做法,但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明代土著们打交道,倒是觉得开头虽然不好,但是也是一個切入点。他走下马车,对跪在地上的两個小兵說,“两位不要多礼,今日我和县主到城中转转,不過是散散心,你们从未见過我家的车架,算不上什么罪過,快快起来吧。”两個小兵听了這话,才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
王书辉看了看這两個小兵,他们和這個时代绝大多数人沒什么区别。這两個小兵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已经看不出底色的鸳鸯袄,头戴一顶脏兮兮的范阳帽。脸色蜡黄,身材孱弱,骨节粗大。王书辉心裡叹了一口气,明末中国人普遍的营养不良,从枝江王别园到枝江县城這一路上,就沒见到一個身体健康的人,每個人都是一种在生病边缘的亚健康状态。
王书辉想了一会儿,对两個小兵說道,“你们可知道枝江县最大的布庄是哪一家,在哪裡。”其中一個小兵年纪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长了一双灵活的眼睛,看起来還算机灵,听了王书辉的问话,立即答道,“老爷,我知道,我知道。”
旁边站着的刘怀季立即训斥道,“你這不知礼的狗东西,什么老爷,要称仪宾,懂不懂。记住了,要称仪宾。”
王书辉见四舅舅像個事儿妈似的一個劲儿的跟着掺和,自己连话都說不痛快,心中非常不爽,這种不爽在脸上就表现出不耐烦来。本来坐在车裡,却一直关注着王书辉的朱微妏立即就发现了,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让一個一起来的小姑娘跳下马车,跑到刘怀季的耳边說了几句话,领着刘怀季回到马车上。
王书辉這边随手赏了一块银元给這個小兵,开始向他打听起枝江县的事情。
马车裡,朱微妏看到四舅回来,吩咐几個小孩子到车厢外面,在附近玩耍。等到小孩儿们都出去了,见车厢裡只剩下四舅舅和自己,這才开口說道,“四舅舅觉得是王爷威风還是县主威风。”
刘怀季听了這话有些愕然,回答道,“县主這话老奴有些不明白。”
朱微妏皱了皱眉眉头,对刘怀季說道,“舅舅们刚刚過了几天好日子,几個舅舅的家人亲眷也都接到府裡来住了。說起来那是枝江王府的别园,可是前些年家裡是什么样子,舅舅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和父亲连吃饭都要靠舅舅们接济。如今府裡修缮起来,我們父女也好,几位舅舅家也好,吃穿住用不仅比原来王府好日子的时候還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就连舅妈们都当了管事的,管着后厨,库房。手裡把着上下几百人的钱粮。這些好处都是哪裡来的,是我爹爹枝江王庶人的名头来的嗎,是朝廷发下来的嗎,都不是。
這些好处是从你嘴裡的王仪宾,我未来的夫婿那裡来的。父亲和我都沒在王世兄面前端過一丁点王族的架子,舅舅们却总是多嘴多舌,屡次触犯王世兄,這是哪儿来的道理。”說道最后,小丫头的俏脸通红,有些怒发冲冠的样子,你别說,還真有几分王族县主的威势。
刘怀季听了這话,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哆嗦了一会儿。說起来還是原本低三下四的苦日子過怕了,這几天好日子确实让他们兄弟几個有些穷人乍富,有些飘飘然起来。几個人都对看起来性格和善,有些不知礼节的王书辉有着几分不以为然。
朱由梓又是個糊涂的性子,让這些舅舅们自以为是舅老爷,对待王书辉的时候确实有些轻视导致的失礼。听了外甥女声色俱厉的呵斥,這才让刘怀季心裡明白了過来,什么王爷啊县主啊,都是扯淡,沒有人家王仪宾,哪来的這种好日子。明白過来的刘怀季心裡惭愧不已的同时又暗自担心自己兄弟几人這几天的表现已经触怒了王书辉。
朱微妏看到四舅老实了,這才整理下发鬓,开口道,“四舅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见過多少世面。几個舅舅也都是有本事的人,却一心为我家效力。我們父女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王世兄又最是心善,自然都是感激舅舅们的。
可是舅舅们要记得,這個家裡,最大的不是父亲,也不是我,而是我未来的夫婿,父亲未来的女婿的王世兄。四舅既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回去之后上上下下的就要交代清楚,不要再有触犯王世兄的事情发生。王世兄性格沉稳,又是個风姿清高的散淡性子。不過我可不管那些,只要再有触犯王世兄的事情发生,什么亲戚人情的,可就全沒了。先让一等家丁们打上一百板子,之后全家直接沉到江裡去,舅舅可要记得了!”
听着這话,刘怀季忙不迭的点着头,冷汗从脑门上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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