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一次矛盾斗争的开始 3
要知道,现在是万历年间,不是崇祯年间。天下虽然有不稳的苗头了,但是還沒到天下大乱的时候。王书辉简单的衡量了一下自己掌握的武装力量,很容易的就做出决断。现在還沒到公然造反,对抗朝廷的时候。
王书辉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拿出两千两银子作为运作经费。从现代弄了一面经過仔细装饰的穿衣镜作为贡品。還有几套玻璃茶具,作为上下打点的礼物。他把這些财物都交给了三個老舅舅,让他们负责运作老丈人的承爵問題去了。
公历1920年四月的时候,整個王府镇的气氛变得非常的紧张。不仅王府镇上下人人武装,王府镇和江北村码头都設置了路障和望楼,连农工营出镇耕作的时候,也都随身带着自己的武器,還有小队的家丁跟随。
王书辉的弟子和员工们到底是流民出身,他们对于维护自身来之不易的好日子空前的团结和热情。张大力之类性子比较野的小头目们,甚至還向王书辉进言“先下手为强之类”的话。
王书辉此时却一反平常大大咧咧的状态,要求大家紧守门户。并說明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大家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杀伤人命之类的,也有他撑腰。除此之外,除了挑选了十多個身强力壮,身手灵活的年轻人进行特别训练之外,就沒有采取什么其他的措施了。
王书辉這么做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的。
他对于矛盾冲突的处理,坚持一個标准。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就是說,在战略上采取的是防守反攻的模式。
在王书辉看来,中国人,别說是明朝末年的中国人,就是现代社会的中国人。如果不是切身利益受到实实在在的侵犯,你就是說的天花乱坠,把攻击行为标榜的再怎么充满正义。人们即使不是无动于衷,至少也是不会真心的支持的。
所以,王书辉事前跟大家說的明白。马松华勾结黑白两道威胁王府镇全体的利益和安全,并推断,马松华将会在实际行动中,对王府镇的成员进行危害。在這之后,他并沒有宣扬什么口号,标榜什么正义,只是被动的,静静的等待马松华的行动。他要让马松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自己的邪恶。王书辉需要马松华作为一個反动教材,来教育王府镇的成员们。
牛二赖今年三十二岁,是個二等家丁。和大营绝大多数的流民成员和雇工,以及原来江北村的那些猎人渔夫不同。无赖出身的牛二赖,并不因为现在的生活对王书辉感恩戴德。
牛二赖原本是枝江县裡的一個混混,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大混混,躲到了江北村避风头。正好遇到王书辉收编江北村的人,他也改头换面的加入了进去。
牛二赖原本想着,能够在王府裡混個出身,就能凭借王府的威势在枝江县横着走了。他却沒想到,虽然名义上是王府招人,实际上,身契合同却是和王书辉签的。之后繁重的军训和沒完沒了的文化学习,以及每天不停的劳动,对于无赖出身的牛二赖来說简直是地狱般的日子。
因为习惯成自然的偷奸耍滑。牛二赖无论是军事训练,還是文化学习,在整個大营裡都是垫底的。因为不认真训练和学习,個人卫生习惯又极差,牛二赖成了整個大营裡被打军棍和关禁闭最多的人。近半年来的苦日子,让牛二赖对于王书辉的态度,已经从抗拒到了憎恨。
当听到本县县丞,著名的土霸王马松华,要对付大营的事情之后。牛二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在枝江县街面上,摸爬滚打了十来年的牛二赖认为,身家巨万,人手无算,通吃黑白两道的枝江巨户马家,绝不是這個什么狗屁不通的仪宾可以比拟的。
只是因为大营裡的制度森严,想要从這裡偷跑出去给马松华报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直到今天,轮到牛二赖所在的家丁队,到江北村负责巡防。
在轮到牛二赖值夜的时候,他蒙骗与他一起值夜的队员說他要去方便。之后就趁着茫茫夜色,逃跑了。在黑夜裡不停的跑路的牛二赖還在沾沾自喜,觉得大营裡的训练也不是沒有一点好处。至少自己以前不可能有這样的好体力,能够跑得這么快,這么远的。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逃跑,是本队的教导员和队头,按照大营的安排放的水。
王书辉的手下们,无论是教导员、家丁,還是农工营、女工营。有一個算一個,所有人每天都要进行两公裡越野跑的训练。除了女工营和匠师营之外,其他单位,每天還要加跑一公裡。每五天還要进行一次,来回十公裡的越野行军。
从王府镇到枝江县也不過是四裡多地的距离。经過几個月的训练,牛二赖很快就到了枝江县。因为夜间县城的大门紧闭,牛二赖還是高呼有人造反,才惊醒守城门的兵丁,把他吊上了城墙。因为他呼喊的內容非常的骇人,他很快就获得了马松华的接见。
见過了牛二赖,听了牛二赖說的话,马松华一方面有些迷茫,另一方面,心中的不安终于落定了。
說实话,他是真沒想到王书辉是這样的狠角色,二话不說就把一個颇有名望的和尚挫骨扬灰了。可另一方面,他又松了一口气。现在,王书辉不仅有犯运私盐的罪過,更有一桩谋害高僧的罪名等着他。更何况這個无赖說的那些,聚拢流民私自练兵的事情,那也是抄家灭族的罪证。
马松华不愧是個成功人士,他像一切成功人士一样,做事情的效率很高。他连夜的網罗罪名,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了县令唐文光,让他签署文书,逮捕王书辉。
和历届枝江县县令一样,科甲正途出身的唐文光,在心裡非常瞧不起监生出身的县丞马松华。但是,因为封建社会裡皇权不下乡的政治特征,作为明王朝最基层的权力代表,枝江县县令和其他所有明王朝的县令一样,必须依靠士绅管理辖区。
如果辖区裡的士绅是那种诗礼传家的良绅尚好,遇到像枝江马家這种地主豪强,在当地做個县令,也是個苦不堪言的事情。
马松华找上门的时候,唐文光像每天早上一样,正在喝着早起的茶水,驱除着自己的起床气。晨曦下,唐文光欣赏着手上反射着微红晨光的水晶茶盏,因为起床造成的烦躁之情,正在逐渐的平展。正当起床气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下人来报,马县丞求见。听了這话,唐文光心裡一下子就被厌烦之情填满。
唐文光顿时负能量满满。他一边在小妾的服侍下穿着衣服,一边嘴裡嘟囔着“不知进退的穷措大”。心裡想着,怕是今天這一天,也别想有個好心情了。
前厅裡,看着随随便便的给自己行了一礼的马松华,唐文光的心情又灰暗了不少。他强忍着怒气,抬手让马松华坐下。等到马松华說明了来意,唐文光心裡疑惑了起来。
在进士清贵的唐文光看来,监生出身的马松华,虽然是個见识短浅,村味十足,狂妄自大的村夫。但是,他還是知道进退的人。他应该知道,朱由梓现在是個空筒子王族不假,但是空筒子王族也是王族,那也是皇帝的宗亲。更何况朱微妏還是正经八百的县主,王书辉還是正经八百的县主仪宾。就是朱由梓,也有恢复王爵的消息传出来。
别說马松华最大的靠山也不過是尚书的侄子。就是礼部尚书张问达本人,会不会肆无忌惮的得罪一個宗室,都是两說的事情。马松华今天是哪根神经沒有搭对,要给本地宗室身上泼脏水的。
唐文光听完了马松华的话之后,半响沒有說话。過了一会儿,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的对马松华說,“我知道马县丞只是关心本县公事,对朝廷邸报不怎么在意。可是十多年前,湖广巡抚赵可怀大人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马松华知道进士出身的历届县令大老爷们,对他這個监生出身的县丞,是打心眼儿裡瞧不起的。他们都觉得自己這個枝江土著,是那种见识短浅,只关心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村夫。不過马松华觉得,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认为,自己是沒什么见识,确实就关心着枝江县這一亩三分地。可是,在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在這枝江县裡,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你们這些进士官出身的大老爷,为了收税充足,在吏部的考评裡得個优异,不也照样得巴结着我。
唐文光看出马松华脸上的不耐烦来,心中气得不行。他烦躁的开口道,“你要是不清楚怎么回事,回去找個明白人问问“楚宗之乱”的事情。你要找不到明白人,就打发人到江夏府问问张大人的家人。看看他们家人知不知道這個事情!我乏了,你退下吧!”
唐文光本来不是這样不冷静的人。不過,他也实在不愿在心情不爽的大清早,和马松华這個土著纠缠。他已经点明了,宗室的問題,就是湖广巡抚都得谨慎从事。至于马松华会怎么做,他已经不想過问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