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去城裏賣肉
陳昭和劉家父子起了個大早，騎着板車出門。
茫茫大霧中，三人坐在板車上，緩慢前行。
剛出村不到五里地，陳昭便被道路兩側的場面震驚。
黃土和半融化的白雪中，大披衣衫襤褸的流民映入眼簾。
他們互相依偎着，瑟縮在道路兩側。
瘦削的身姿彷彿風一吹便會摔倒。
乾裂的脣不見一絲血色。
他們這是餓了多久？
見有人前來，流民們掙扎着起身，端着破爛不堪的碗，顫巍巍走過來攔下車。
“行行好吧，我們幾天沒喫東西了，給點喫的吧。”
“我兒子生病了，他已經三四天沒有喫過飽飯了，求你們行行好，給他一口喫的……”
他們圍繞在兩側，渾濁的雙眼直勾勾看着陳昭三人。
早已習慣如此場面的劉家父子不爲所動。
擔心陳昭會心軟，他們還特地衝陳昭眼神示意。
見狀，陳昭笑着遞給他們一記安心的眼神。
如此場面雖然震撼，但他絕不會心軟。
不爲別的。
這羣流民有手有腳，明明可以選擇靠自己豐衣足食，卻偏要跑來乞討。
這種人不值得可憐。
他無視耳邊傳來的所有聲音，收回視線，示意老劉頭繼續前行。
流民跟着他們跑了很遠，直到陳昭等人消失不見這才作罷。
前方，陳昭唏噓的開口：“沒想到外面的情況這麼艱難。”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城裏的流民是這兒的十幾倍，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唉。”
劉萬山嘆氣着。
他不是不想幫，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幫了一個人，就會有千千萬萬個人跑來找他，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
冷眼旁觀纔是最好的選擇。
“沒想到饑荒這麼嚴重。”
一直待在村裏，陳昭對饑荒並沒有準確的認識。
但現在不一樣。
那一張張瘦的只剩皮包骨頭的臉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提醒着他饑荒究竟有多殘酷。
“上面的人就沒有什麼政策或者行動嗎？”
陳昭好奇的開口。
聞言，老劉頭搖頭，“他們倒是想出政策，可是饑荒太嚴重，流民太多，他們那些辦法堅持不了多久，要麼救到底，要麼不救。”
“說的也是，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村子裏的好。”
這趟出門，陳昭越發確定了要留在陳家村的想法。
物資什麼的，能屯就屯，越多越好。
類似的情況幾人遇到了不止一次。
軟弱的流民只敢圍繞在車邊，苦苦哀求。
可餓極了的，則是不管不顧的往上衝。
要不是陳昭三人出門隨身攜帶獵槍，真要被他們得逞。
心頭僅剩的憐憫消失不見。
現在看見他們，陳昭腦子裏就只剩一個字，滾！
“陳昭，快到了。”
城鎮的輪廓若隱若現。
老劉頭提醒一句。
聞言，陳昭點了點頭，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這條路他不想再走第二次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不無道理。
許久，板車入城。
城中情況遠沒有陳昭想象的那麼簡單。
大半的店鋪都關門了。
街上幾乎都是流民。
他們虎視眈眈的看着入城通道，見有人進來，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
“行行好，我們好久沒喫飯了，給點喫的吧。”
“招人嗎？我什麼都能幹，給點喫的就成！”
聽到他們說的，陳昭毫無反應。
他轉頭看着老劉頭，徵求道。
“劉叔，你經常來，對這兒比較瞭解，咱們現在去哪兒？”
聞言，老劉頭表情尷尬的笑了笑，“你這還真是問錯人了，我平時來城裏要麼就是買肉，要麼就是買槍，飯館什麼的我真不清楚，甭說我沒錢，就是有錢我也不可能跑那種地方去。”
老劉頭的話讓陳昭哭笑不得。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選擇其中一處還開着門的飯館，大步走了過去。
剛進去，他便開口嚷嚷道：“老闆，賣肉嗎？昨兒個剛從山上打來的肉，保證新鮮……”
陳昭這一嗓子成功驚擾到了飯館裏昏昏欲睡的人。
老闆從飯館的角落坐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睡眼，不耐煩的衝着門口站着的人擺了擺手，“我們這是飯館，不是菜市場，賣什麼東西啊，你要是來喫飯我歡迎，賣東西就趕緊滾蛋！”
“好幾天沒開過張了，買你這肉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被我自己吃了……”
他嘀嘀咕咕的吐槽着，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轉頭又睡了過去。
見狀，陳昭也不停留，領着劉家父子往下一個飯館走去。
三人一路碰壁，愣是沒有一家飯館要買肉。
他們的回答很統一。
沒人喫飯，沒錢買肉。
忙活了小半天，板車上的肉一點沒少。
劉萬山掏出從家裏帶來的肉包子，一邊啃一邊詢問陳昭，“陳昭，咱們真能把肉賣出去嗎？我怎麼覺得今天的行情不太好啊？”
“是啊，前幾天我和劉家兩姐妹來的時候還有挺多人買肉的，這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清了？不對勁啊。”
老劉頭也覺得奇怪。
今天的城鎮實在太冷清了，就像是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故一般。
聽到他們說的，陳昭若有所思的看了流民一眼。
人在餓極了的情況下會做出任何瘋狂的事。
別說搶食物了，就是喫同伴也有可能發生。
也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店鋪纔會關門。
這一路走來，要不是他們亮過獵槍，這羣流民早衝上來了。
想明白這一點，陳昭打起精神，“咱們好不容易纔把這些肉馱出來，可不能就這麼拉回去，劉叔，城裏還有其他大型飯館嗎？帶我去。”
“我記得前邊有兩個酒樓，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在開門沒有，咱們過去碰碰運氣吧。”
“好。”
老劉頭的帶領下，陳昭三人來到一處酒樓門口。
一片冷清中，酒樓的熱鬧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酒樓一層人滿爲患。
人羣聚集於此，忙着喫香喝辣。
這兒看上去有希望！
“老闆，我的菜呢！這都多長時間了，還不端上桌，老子快餓死了！”
“馬上馬上，後廚正在做，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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