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太后身邊全是毛茸茸1
少女祈求的聲音軟軟糯糯,泠嫵側眸望去,便見身側少女身着藕粉色冬裝。
在那一瞬少女也剛好回望向泠嫵,她模樣乖巧可人,一雙眼睛清澈靈動,身上氣息很是乾淨。
泠嫵的眸子和她對上一瞬,便移開視線將目光落在那兔子上。
目色帶起幾許涼意。
雪地上的白色兔子離得很遠,毛髮顏色和白雪又融爲了一體,她究竟是怎麼瞧見的?
而且御花園中,爲何會出現一個兔子?
泠嫵暫時放下不解,想起原身。
原身名叫蘇泠嫵,幼時她去山中游玩,無意救了一窩年幼的毛茸茸動物,自那之後她便身負大氣運,但救那窩動物時險些喪命,這段記憶便被原身遺忘在記憶深處。
自那之後,蘇家也從原先的名不見經傳,到後來蘇父步步高昇,戰場上戰無不勝。
後來,蘇父官拜大將軍後同國師見了一面,再回來時看向蘇泠嫵的目光變得越發複雜。
再後來,蘇泠嫵剛及笄之際便被一道聖旨送入宮鄭
蘇父想了想,最後還是在她入宮前叮囑了聲:“入宮後想要何,儘管和陛下提。”
蘇泠嫵深感不解,卻也只將一切推到父親很厲害,所以她可以作威作福的身上去。
而入宮後,皇帝也是真的如蘇父所言,把蘇泠嫵寵上了去,她想要何就能有何。
只是皇帝瞧她的目光裏沒有男女之情的喜愛,只有慈愛和蘇泠嫵看不懂的複雜。
偶爾皇帝會問她:“嫵兒喜歡朕的哪個皇子?”
但蘇泠嫵並不認識皇子們,便隨口胡了一個,可蘇泠嫵卻沒發現皇帝的認真。
後來沒多久皇帝駕崩,因着皇帝對蘇泠嫵是真的好,故此皇帝駕崩那在場之人除了忠君一派,就屬她哭的最真情。
皇帝留下遺詔,她被封爲太后,那個當時她隨口胡的皇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登上了大位。
新帝登基那,蘇泠嫵才迷迷糊糊得知自己的膝下多了新帝這個孩子。
最後還是蘇父看着自家女兒傻兮兮的模樣,長嘆一口氣主動與她明:“嫵兒命好,是定的福星。”
她不解其意,只問蘇父怎麼做好太后,這一次蘇父依舊沒有多言,只是讓蘇泠嫵對新帝好就夠了。
可命運卻自這一幕之後發生了轉折。
自從撿了這個兔子回來之後,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蔓延。
蘇泠嫵因爲從被嬌慣着長大,性子很是真,又因着她的婢女歲穗曾在幼時救過她一命,所以蘇泠嫵與歲穗形同姐妹。
而剛剛出聲要帶走白兔的婢女,便是歲穗。
蘇泠嫵雖將幼時救動物險些喪命一事忘記,但對這些毛絨動物卻產生了畏懼。
但因爲是歲穗,蘇泠嫵還是忍着厭惡,允許她將兔子帶回宮去。
只可惜蘇泠嫵不知此兔非彼兔,這隻兔子能化成人形!
她更不知這兔子找上門來,便是爲了報當年她曾救兔子一命的恩。
而一直養着兔子的歲穗,在得知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蘇泠嫵時,歲穗已經對能化成人形的兔子動了真心。
她隱瞞蘇泠嫵纔是兔子救命恩人之事。
可一個謊言要用更大的謊言去彌補,所以爲了以絕後患,矇蔽了心智的歲穗讓兔子親手殺了蘇泠嫵。
第二世,蘇泠嫵拒絕歲穗要救兔子的要求,但那兔子還是在宮裏活了下來。
她本想着先下手爲強將兔子殺了,但兔子怎麼殺也殺不死。
這一次兔子還沒和歲穗產生感情,就因爲被原身惹急主動將她反殺。
這世的蘇泠嫵死的比前世更早。
這不是第一次重來一世死的卻比前世更早的,但卻是其中最爲荒唐的一個。
“太后娘娘,我們救救它吧,它看起來真的好可憐。”歲穗見泠嫵不話,又親暱地朝泠嫵靠近了幾分,撒着嬌。
泠嫵微蹙起眉,眸帶幾許失望。
而察覺出泠嫵這一動作的歲穗有一瞬的怔愣,莫名爲泠嫵的無聲拒絕而心生出一絲委屈來。
明明娘娘向來都是最寵她的,以往瞧着她這般,都會上趕着將一切寶貝盡數送給她的,可這一次娘娘不僅沒有還有些不悅。
難道是因爲她最近太過恃寵而驕了嗎?
泠嫵輕蹙眉,與歲穗同爲婢女的琳琅見此,遲疑着上前一步扶住泠嫵。
“娘娘,眼下風又大,不如先回宮?”琳琅聲線冷淡,哪怕是關心的語氣也仍帶着幾分疏遠之福
琳琅在兩世裏雖少言寡語,但每每蘇泠嫵遇到危險時,都是第一個衝上前去,也是蘇泠嫵身邊死的最早的一個。
“嗯。”泠嫵想到此,放心地半靠在琳琅的身上。
在那個瞬間,泠嫵能清楚感受到琳琅在她靠近時僵硬的身子。
泠嫵沉思。
難不成這個婢女也有問題?
而見泠嫵親暱起琳琅的歲穗心下焦急,可一但想起將兔子丟下,她的心裏便一陣慌亂。
她總感覺,若是今日沒有將那兔子帶走,她以後定是要後悔的。
想到此,她放下會讓泠嫵不喜自己的憂慮,委屈祈求:“娘娘,那隻兔子我真的不能帶走嗎?”
泠嫵定定瞧了瞧她,“旁人不知便罷了,難道你也不知我害怕之物?”
頂着泠嫵攜帶壓迫的目光,歲穗立刻搖頭,臉上只能勉強維持住笑意,狀若地鎮定開口解釋:
“奴婢一直都記着娘娘的喜好,只是奴婢瞧娘娘這一年來爲先帝憔悴許多,這纔想尋個逗悶子的替娘娘解解乏。”
泠嫵目光在她的臉上輾轉片刻,見她面染慌亂,這才語帶溫和地同意:“既如此,你又這般喜歡那便帶回宮去。”
既然這兔子怎麼丟也都會來到她的身邊,那便留在眼前免得再生其他事端。
不過這次,得把這兔子養在自己身邊。
見泠嫵軟化了態度,歲穗心中長舒一口氣,“奴婢就知道娘娘對我是最好的了!”她話落得意地瞥了琳琅一眼,這才轉身去抱兔子。
琳琅斂眸,對此很是無所謂,默不作聲地扶泠嫵轉身離開。
泠嫵則在心中思索着。
蘇泠嫵身邊有四個大宮女,皆是蘇府出身。
歲穗性子活潑,甜美可愛;琳琅性子內斂,清冷少言;
月輝性子溫婉,和煦貼心;綾羅性子直率,能言善辯。
此刻扶着泠嫵的琳琅身形高挑,在蘇泠嫵的記憶裏,她身上總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所以並不討蘇泠嫵歡心。
可雖是如此,也不至於琳琅被她半倚着時四肢如此僵硬。
同主子自幼便一起長大的婢女,真的會因爲主子的靠近而僵硬嗎?
思忖片刻,泠嫵側眸打量起琳琅。
一地雪白之上,琳琅身着水藍色淺淡的襖裙,眉宇間雖清冷卻並不夾雜着英氣。
不知是否是因着自己的突然親近,琳琅的眸底藏着一些迷茫與欣喜,以至於清冷的面上都有幾分難得的羞澀。
泠嫵能感覺出扶着自己的琳琅的確是個女子,便將她或許是男扮女裝的猜測暫時擱下。
只是讓泠嫵覺得怪異的,不僅僅是琳琅一個。
回到太后寢宮重華宮,在瞧見另外兩個大宮女月輝和綾羅時,她們身上的違和感也依舊存在。
這種違和不出具體原因,總之就是與其他人都格格不入。
泠嫵心中隱隱升起一個猜測,不會都是能化成人形的妖吧。
思及至此,泠嫵開口:“琳琅。”
“娘娘。”琳琅低眉順眼地附和。
“你跟在本宮身邊多少年了?”
“回娘娘的話,奴婢五歲入府邸時便一直跟在娘娘身邊,迄今爲止近十四年了。”琳琅聲音同她人一般冷冷清清的,沒有多少感情。
琳琅和泠嫵同歲,當年蘇泠嫵誤打誤撞救下那一窩崽子時也是五歲。
若是那些毛茸茸的崽子話,年歲是對得上的。
泠嫵還未答話,好不容易抱着兔子跟上來的歲穗,便狀若不知般地打斷主僕間的敘舊:“兔子很乖的,娘娘您真的不瞧瞧它嗎?”
泠嫵循聲望去,便見歲穗有些委屈的紅了眼,那模樣和她懷裏那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兔子眼睛,竟有幾分相似。
歲穗見泠嫵看來,眼眶裏早已蓄着的淚水就要氤氳而出,一張可愛臉上寫滿了可憐。
而琳琅則眼瞧着泠嫵又將目光投到歲穗身上,原本還因爲突然得到泠嫵親近而羞赧的情緒,化爲平靜。
又是這樣。
以往還好,但現在她莫名想把歲穗給捏死。
她心中百轉千回,但耳朵卻豎起試圖能聽見泠嫵拒絕歲穗的回答。
而琳琅卻等到了不同以往的回答
——“本宮不喜歡帶毛的。”
只是這個回答卻比以往還要讓琳琅悲傷。
不喜歡帶毛的?
連帶着跟在泠嫵身後的月輝和綾羅也頓了頓,幾乎是同步地抿脣蹙眉,而後沉思。
不喜歡有毛的,那……
把毛全拔了呢?
她們沒能問出口的問題,歲穗卻沒有顧慮地問:“那若是把兔子的毛剪了呢?”
其餘三個不知爲何,極爲同步地默默擡頭去看泠嫵。
泠嫵難得沉默。
她是看出來了,歲穗暫時不清楚,但另外三個應當差不多和她猜測的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那三個到底都是些什麼帶毛的動物?是公的還是母的?
罷了,那便一個個試吧。
左右來這也不是享福的。
傻白甜一樣的蘇泠嫵在第二世後帶着一身的問題怎麼也不願投胎,就那般耗在奈何橋上日日問陰差問題,嚴重擾亂地府秩序。
“爲何那個兔子殺不死?”
“歲穗她究竟是怎麼了?明明以前和我關係那麼好。”
“琳琅、月輝和綾羅她們爲什麼每次都要救我?明明我同她們並不親近。”
泠嫵問她有何夙願,她想了又想最後只了一件:“陛下待我極好,我不想讓陛下的江山毀於一旦。”
泠嫵應了她的請求。
而此刻,一直未曾得到泠嫵迴應的歲穗咬了咬脣,又大着膽子問了一遍:“娘娘,如果把兔子毛剪了呢?”
見她上前,泠嫵出言制止:“剪了本宮也不喜歡。”末了添上一句:“本宮瞧你喜歡,那近些日子便不用在本宮身邊伺候了,你專心照顧兔子去。”
泠嫵話落,能明顯感覺到其它三饒驚愕。
“娘娘……”歲穗不可思議地擡頭。
泠嫵只當沒看見,“本宮乏了,琳琅留下,其餘人都出去罷。”
不急,一個一個來,讓她瞧瞧內裏都是些什麼東西。
“……是。”歲穗抱着兔子,暗暗擡頭狠狠瞪了琳琅一眼。
琳琅無視歲穗的眼刀子,她此刻心情很是複雜,不欲去與她計較。
而另外兩個則像往常一般躬身告退。
剛踏出殿,歲穗便對月輝綾羅二人“哼”了一聲,這才轉身抱着兔子離開。
綾羅“嘖”了一聲,“這個蠢貨,要不是當年她快了一步,哪能輪到她在娘娘身邊出盡風頭?不過腦子丟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再快又有什麼用?”
月輝凝望歲穗的背影目帶溫和,“莫要吵着娘娘安寢。”
“月輝!現在不在娘娘身邊你還裝模作樣,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兔子是……”
“綾羅。”月輝冷聲,隨後似是變臉一般對月輝溫婉一笑,“安靜些,莫要吵着娘娘了。”
綾羅沒再繼續下去,只是挑了挑眉,心中暗罵“笑面虎”。
月輝不知綾羅心中所想,她儀態完美站在門外,面上掛着溫婉得體的笑意。
而剛剛還嬌蠻的歲穗,卻在剛離開旁饒視線後,便將兔子往地上一放,眼裏憋着淚地蹲下。
想起娘娘讓她專心養兔子不必近身侍奉,她便氣鼓鼓地扭頭去看地上的兔子。
只是一扭頭,卻發現地上已沒了兔子蹤影,原地卻多出一位身着雪袍的男人。
“啊!”她驚呼一聲。
歲穗立刻起身想要離開,只是目光在觸及男人面容時,兩腳卻像是紮了根般。
男人膚色極爲白皙,雖有柔弱之意卻因出彩的樣貌,而讓人下意識地心生好福
他神態悠閒,目中好似閃動着流麗的紅玉色澤。
見她驚呼,雪袍男人脣角揚起一絲弧度,似是在笑又像在譏諷,輕慢至極。
“你、你是誰?”歲穗拋開一瞬的恍惚與驚豔,後退幾步。
在她話落,一陣寒風吹拂。
雪袍男人似有不解,他主動朝她靠近一步,在她身前輕嗅。
少頃,雪袍男人嘴角的輕慢笑意漸淡,轉而化爲欣喜,他問: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嗎?我好似嗅到了救命恩人身上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