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漂亮
一中的自動販賣機旁邊有一條小徑，直接通到進校門後的不遠處。平時也會有一部分人走這條路，因爲更加方便迅捷。
他單肩挎着黑色的書包，眼眸在逐漸亮起的陽光下輕輕眯了眯，往這邊走來。
看見他的一瞬間，初遲想起自己現在穿着短裙，臉上還化着妝。很突然地，她不好意思了。
“在這兒幹什麼？”許從年停住腳步站在她面前，微微低着頭問。
初遲鎮靜地晃了兩下手裏的礦泉水瓶，“買水，有點渴。”
她的口紅顏色確實因爲喝水變淡了些，卻呈現出一種自然的櫻紅，脣瓣溼潤又亮晶晶的。
許從年盯着看了幾秒，又不自在地側過頭去望那邊的自動販賣機，輕輕笑了下。
初遲也顧不及他爲什麼笑，只覺得耳尖慢慢開始發熱，便拽了一下他的校服衣襬：“你快去上課，要遲到了。”
“行。”許從年答應，歪了下頭，“你不走？集合點不是在國培樓麼。”
初遲推着他走了幾步，草草應付：“走，我走。”
兩人並肩走在校園裏，一高一低的。來來往往的學生都趕着上課，倒也沒人特別關注他們。
“彩旗隊累嗎？好像還要跑來跑去的。”初遲捏了個話題拋出去。
許從年哼笑：“你又知道我去過彩旗隊了？”
“我爲什麼不知道。”她說，“我們方陣的女孩子經常說起你，誇你帥。”
他拖着長音哦了聲，還沒想好怎麼逗她呢，就聽見她緊接着的下一句：“不過確實很帥。”
許從年愣了一瞬，撇過頭看她。見初遲神色自若，好像只是隨口一誇，卻誇得走心又認真。
他失笑片刻，嗓音懶洋洋地說：“嗯，你也漂亮。”
某種莫名的曖昧情緒在兩人之間緩慢浮起，像看不見摸不着的網，輕輕將人溫柔地籠住。
心跳加速。
初遲眼睫輕輕顫動兩下，耳朵有些發麻。她看着許從年走到教學樓前時，擡起手朝她擺了擺，“走了，運動會玩得開心，小機器人。”
緊張感在他消失於樓道口的那一刻一點點消失了，初遲呼出口氣平復心情，轉身回到隊伍的人羣裏。
就這麼一小會兒，又來了許多人。一樓的小教室裏正排着隊化妝，還有小部分和她一樣化好了的，此時此刻已經圍成一圈兒站在空桌子那邊聊天。
初遲過去也不是，像個呆瓜站在這兒也不是。
進退兩難。
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往那扎堆聊天的女生們旁邊靠了靠，但也不過分貼近，只是一個人背靠着牆面，安靜地不說話。
她們笑得很開心，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鮮活而有生命力。初遲秉着就這樣也挺好的想法，在腦子裏打坐想事情。
“欸，你站在這兒幹嘛呀？”忽地，一個靠得離她最近的女孩注意到她。
初遲迴神，擡起頭時，發覺那一圈人都轉過頭來看自己。
她張了張脣，話還沒說，手臂就被人勾住拉進了那個小圈子。是那個喊她的女孩拉的，初遲一過來，就被大家的熱情包裹住。
好幾個問她叫什麼名字的，她在這樣的氛圍下，繃緊的神經也微微放鬆。初遲抿着脣笑了一下，“我叫初遲，十二班的。”
“跟我同班！我知道的！”其中一個女孩笑得燦爛，“你平時看上去好高冷噢，我都不敢找你說話。”
“沒有。”初遲搖搖頭，“我不高冷的，就是不好意思主動和陌生人說話。”
“巧，你們班盛產美女啊。”
明巧嘿嘿兩聲，“那可不，咱班老唐可喜歡初遲了，她成績也棒！”
“我來啦姐妹們！”一個剛從老師手底下化完妝的女生蹦跳着腳步飛奔過來，勾住兩個人的肩膀。
那女生見大家都不繼續聊天了，這才發現加入進來的新成員，頓時兩掌一拍：“你是那個和許學長一起走過來的女生！”
“我在家裏化了點妝，就過來補補脣色，剛剛來的路上看見你們倆並肩走了！”女生樂呵呵道。
李靈驚訝地看着初遲：“你跟許學長關係很好嗎？”
初遲認出來了，這是那個昨天四處安利許從年的女生。她扯着嘴角乾笑了幾聲，在大家激烈的圍攻下大大方方承認了：“是挺好的，就好朋友。”
“你肯定喜歡他吧！”李靈的嘴巴一向把不住關，直來直往地肯定。
她旁邊的女生用胳膊肘戳她一下：“別老瞎猜嘛，你以爲人人跟你一樣花癡？”
一羣人都鬨笑起來。
初遲更加臉熱，埋頭想跳過這個問題，就聽見明巧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咱們別聊許從年了，換個行不行。”
“換誰啊？”依然勾着初遲手臂的女生笑着問，“趙原學長嗎？他也很帥的欸。”
“我認識。”初遲默默舉手說。
這邊又爆發一聲“我靠”，大家見老師都看過來，均是對了個眼神放低聲音。
“我腿痠，還有椅子嗎，能不能坐着聊？”
“有有有，我過去拿。”
初遲順理成章地也坐到了椅子，見每一個人都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心底好笑又無奈：“他是我們心理社的呀，我肯定認識。”
“心理社啊，我一直想去的！可惜不招新了。傅元霜學姐好像也在裏面，她真的超級漂亮你們不覺得嗎！！”
“我覺得趙榆學姐更美，不然怎麼會是表白牆公投出來的一中校花。”
“她倆是不同風格的美好不好，那個校花評比是自由報名的，傅元霜學姐又沒報名。”
明巧聽到一半，轉過頭來看着初遲，說：“初遲也很漂亮呀。”
“廢話，當然了。她這個長相是我喜歡的類型。”李靈誠心誠意說。
初遲被誇得猝不及防，笑容也浮上嘴角，眼尾都彎起：“你們好可愛喔。”
她就這樣又融入進了一個小集體，每個女孩子都很可愛友善，在一起相處時時間就會流逝得特別快。
老師吹哨子喊集合的時候大家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初遲先聽見，提醒說：“應該要集合去田徑場了。”
這個圈暫時性地散開，鮮花隊的隊員們在指揮下排好隊，被老師領着提前去往田徑場。
初遲的礦泉水早就喝完了，提前丟進了垃圾桶裏。另一隻手還一直握着口紅，準備等到達指定位置的時候就去前面還給梁老師。
高二的方陣也已經陸續進場，鮮花隊的前面就是彩旗隊，後面則是一中附屬小學的小朋友們。一張張青澀的面孔都明亮可愛，手裏牽着五彩斑斕的氣球。
把口紅還回去以後，初遲就站在隊伍裏等待開幕式開始了。左右兩邊都是剛剛一起聊過天的朋友，她的心情不禁放鬆許多。
看臺上坐滿了初中生，偌大的田徑場上人山人海，普通的高中方陣都穿着統一的學校校服。
操場上播放着進場的曲目，從小到大初遲都聽慣了，但仍然給她青春洋溢熱血沸騰的感覺。
在開幕式開始之前，還有不同年級的表演在草坪上進行。足球秀，籃球秀，太極拳秀，啦啦操等等一應俱全。初遲站在隊伍中間，個子也不算太高，於是看不太清楚。
她左邊的女生把她拉到身邊，空了個位置給她，一起專心看錶演。
熱鬧的氣氛頃刻間包圍住整個田徑場。
直到主席臺上的主持人抑揚頓挫感情飽滿地大聲宣佈：“臨城一中第17屆秋季運動會開幕式，正式開始！”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彩旗隊……”標準的普通話念出稿子上安排好的介紹詞，初遲手裏拿着不久前才發下來的鮮花，靜靜聽完。
輪到她們的時候，整齊的方陣往前行進着，鮮花被舉高，在太陽的照射下光彩奪目，就像她們這個年紀活力的少女一般。
耳畔是震耳欲聾的廣播聲，初遲經過主席臺時字正腔圓地和大家一起念出口號。她迎着烈陽擡起眼，看見湛藍的天，潔白的雲，還有飛翔在田徑場上空的無人機。
總會有這樣的瞬間，讓她想起自己青春正年少。
遠處的高三樓五樓，俞亮坐在靠窗邊，腦袋一撇就能看見田徑場那邊的熱鬧非凡。
他額頭抵着窗戶的玻璃，朝斜後方的許從年看了一眼，怒氣衝衝地寫了個紙條扔給他。
許從年正寫着題，空出的一隻手展開紙片，上面赫然寫着：
【我有病，我不應該主動跟我同桌提出換一節課的位置圍觀開幕式的。什麼都看不清，還讓我更難受了［猛男落淚］】
教室裏正在上自習，寂靜得落針可聞。高三的學習氛圍本來就濃厚，更何況這是個重點班。
許從年有時候是真疑惑俞亮這個傻逼是怎麼他媽混進來重點班的。
他諷笑着用筆草率地寫了幾個字還回去。
【明白就好，閉嘴吧。】
俞亮哭唧唧地看了這行字，頭一回沒跟許從年槓起來，委屈地寫：
【我的美女們啊——看不到了。狗，你難道不想看遲妹麼。】
兩人的紙條默默地被傳來傳去。
【想不想看關你屁事。】
【嘁，你就是想看，少嘴貧。你信不信，今天開幕式結束後，遲妹絕對會多一大堆追求者。】
【跟我有關係？】
【傻逼，你不喜歡她還對她那麼好纔是有病，不然你在釣魚嗎哥哥。】
許從年純粹地被結尾兩個字噁心到了，想寫字罵他，發現俞亮那個狗爬並且大的字已經把這張小紙片佔滿，寫不下了。
他剛想着算了，懶得理，把小紙片丟進抽屜裏。下一刻，桌上就砸下來一個紙團。
許從年：“……”
展開，是俞亮多加的一段話。
【我認識你多久啊，還不瞭解你麼。兄弟，坦誠點，對什麼事都是。別被那倆神經病影響，你老這樣，我看着也挺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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