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陝西

作者:浮沉的命運
陝西,京兆府,知府衙門,春寒料峭,夜深人靜,衙門後堂依然燈火通明。

  王倫仍然伏於桌案之上,仔細翻閱着眼前的一堆文籍。陝西如此之大,百廢待興,他來到此地,可不能毫無收穫。

  屯田營田,未雨綢繆,打通河西之地,開拓西域。

  這是他離開前,王鬆對他的諄諄告誡,他也是記憶猶新。

  陝西是中原的西部屏障,而河西,則是陝西的西大門,不拿下河西,又如何穩固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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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陝西地大物博,光是關中平原,就有三千萬畝以上,自古灌溉發達,盛產糧食,是陝西最富足的地方,被稱爲“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唐時曾是中國的鼎盛時期,也是關中最繁榮的時期。

  靖康元年,金人南下之前,長安城垣雖比唐代大大縮小,但人口仍有十幾萬,居民習俗之移,仍不失故都之風。雖受契丹、女真族侵擾,陝西人口仍達到300萬以上。

  金人南下侵宋,連年戰爭,陝西人口大幅度下降,關中僅存一百來萬,連唐天寶年間的一半都不到。尤其是陝北之地,由於是宋夏、宋金經常交兵的場所,人口減少尤爲嚴重,除緊鄰關中的地方有少量人口外,基本只有軍隊,百姓寥寥無幾。

  僅僅幾年,戰火連連之下,陝西已經失去了將近百萬的人口。

  一些偏遠之地,曾經水源充足,人煙稠密,土地肥沃。到了現在,因爲戰火,處處斷垣殘壁、雜草叢生、荊棘遍野、人跡稀少、野獸出沒。

  朝廷大軍陝西的大敗,不但失了人心,就連陝西未來幾年的賦稅也揮霍一空,留給宣撫司治下的,完全是一幅爛攤子。

  “關鍵是墾荒啊!”

  “土地分給百姓們,自由種植,人人喫飽肚子,一改兼併之弊,還要準備西征的糧草。”

  想起離開前王鬆說的話,王倫眉頭不由得一皺。

  “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

  王倫眉頭緊鎖。曹孟德之行,遺珠惠普,他只要拾人牙慧,步先賢之履跡就行了。

  “只能是士爲知己者死了!”

  王倫苦笑了一下。自從認識和跟隨王鬆以來,他的人生際遇可謂是翻天覆地。也許將來,他王正道可以和王鬆一起,青史留名。

  “想的還是太多了,先解決眼前的諸般瑣事再說。”

  和他當年在河東屯田、營田時相比,現在的條件,可要比原來好多了。

  不用說器具齊全,全部由河北輸入,就連用於耕種的牛馬,也是大有富餘。王鬆從軍中給他撥了一千多匹駑馬,又從河北給他調了五百餘頭耕牛,萬事俱備,不欠東風。

  最重要的是,當年他在河東屯田時,培養的一大批的墾荒民政官員,其中很多人跟他一起來到了陝西,有了這些老部下,心裏面當然安穩多了。

  再加上歷年征戰,五萬多的戰俘被派過來墾荒,也算是有了一個有力的備註。

  到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了陝西農墾司,由原來河東農墾第一司的司長安大富擔任總司長。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丈量田畝,土地歸官府管理。

  王倫明白王鬆的想法,趁着陝西被打得一片稀爛,徹底割除土地兼併這顆毒瘤。

  “陝西農墾司總署”就坐落在咸陽城的郊外,關中平原的核心地帶,由安大富親自坐鎮,也算是精兵強將,相得益彰。

  “農墾司總署”南鄰渭水,北接官道,佔地數畝,水泥牆高聳,粗重的鐵柵欄門旁的涼亭下,持槍的衛兵肅然而立,神情莊穆。

  大門的左右兩側,“陝西農墾司第一司”,“陝西農墾司總署”,十幾個紅字清晰可見。

  一切都和河東屯田營田時一樣,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戰士們一手拿兵器,另外一隻手拿着農具,美其名曰“農墾戰士”。

  三萬多將士,五萬多俘虜兵和歸正兵,再加上好幾千因傷而退下來的傷兵,近十萬大軍挺進了陝西。

  士氣雖然高漲,但困難卻是實實在在。正值春寒料峭,西北風一刮,凜冽刺骨,長安城破敗不堪,城中沒有地方住,帳篷不夠,就只能用樹枝搭窩棚在破牆邊。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十萬大軍,人喫馬嚼,衣食住行,全都要從兩河引進。王倫自己也心裏清楚,要想保證開荒屯田成功,必須解決喫的難題。

  “民以食爲天,難呀!”

  王倫正在愁眉不展,門被輕輕推開,挺着肚子的妻子,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米粥走了進來。

  “官人,歇歇吧,整整半天,你都沒喫飯呢?”

  聞到米粥的香氣,王倫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來。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餓了!”

  王倫接過粥碗,慢慢喝了起來。

  “官人,你說你,堂堂的京兆府相公,半個陝西都歸你管,你卻是比種地的還忙,哪像個當官的!”

  王倫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

  “王相公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我,我總不能無所建樹吧。”

  王倫看了看妻子,歉然道:“倒是多虧了娘子,你可要保重身子啊。”

  兩人雖是夫妻,年齡卻差了十幾歲,這是二人的第一個孩子,當然要慎之又慎。

  “這小子鬧騰的厲害,估計是個男孩。”

  王妻輕輕笑道:“你也不用太過憂心,凡事都有王相公在後坐鎮。憑你二人之交,你有難處,他也不會坐視不管。”

  王倫點了點頭,他和王鬆,倒是“臣君相知”,可成一段歷史佳話。

  軍士敲門進來,上前稟報。

  “你是說,王相公讓人送了十萬石糧食過來?”

  王倫心頭一熱。王鬆待他如此赤誠,他也只有誓死以報知己了。

  “官人,我說的沒錯吧,你再也不用發愁了。”

  妻子笑道:“等王相公登基做了皇帝,你就是當朝一品大員,到時候咱們全家都跟着你沾光,這叫封妻廕子。”

  王妻喜滋滋離去,王倫興奮而又忐忑,在屋裏踱起步來。

  興修水利,屯田營田,抑制兼併,勸科農商,收取賦稅,打擊豪強姦商,救助百姓,維護地方治安……

  自然,還有招兵買馬,未雨綢繆。,讓陝西成爲西進的跳板

  無論是收取賦稅,還是抑制兼併,把田地分給百姓,都要觸及地方豪強的利益,到時候只有鐵碗壓制,甚至是血腥鎮壓了。

  《宋史•食貨志》稱:“四方無事,……戶口蓄庶,田野日闢。”

  宋朝的戶籍管理承襲唐制,但亦有其特點。政府把戶籍管理與徵收稅賦融爲一體,按家庭的資產、丁口劃分戶的等級,作爲納稅服役的計算依據,使戶籍變成了“稅籍”。登記戶口“但從丁戶系籍”,“女口不預”、“女口不須通勘”。

  由於戶籍就是稅籍,雖然國朝廷法令規定三年一造簿冊,但出於徵收賦稅之需,實際上年年都在統計人口,編造“稅籍”。據《宋史•兵六》載,自元豐年間()起,宋朝設立戶部,專管天下人戶、土地、錢穀之政令、貢賦、徵役之事。

  宋朝農田分官田、私田兩種,按佔有農田多少及其政治地位,把戶口分爲官戶、主戶、客戶三種。貴族、官僚,亦稱官戶或形勢戶,是享有免稅、免役特權的地主階級。他們在總人口中比重很小,但佔地最多,宋仁宗時,天下田畝已半爲形勢所佔,到宋英宗時,賦租所不加者十居七。

  宋朝不抑制兼併,帶來的後果就是國家的農業稅收,大地主們佔據了七成的田畝,但是從來都不用交稅。

  宋律規定,主戶是有產業並需向國家納稅服役的農戶,在農村的稱鄉戶,在城市的別稱坊郭戶。戶按貧富分九等:上三等都是地主,四等戶以下大都是自耕農和貧農。地主少,農民多,萬戶大邑,大約三等以上戶不滿千,四等以下戶不啻九千。土地兼併,致使下等戶窮苦破產,或被迫流徙他地,轉爲客戶,或假佃戶之名以避徭役。

  長此以往的結果就是,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力錐之地。

  看到王倫眉頭不展,旁邊的軍士上來,輕聲說道:

  “王公,墾荒屯田,丈量土地,要對付的其實就是地方的豪強,他們往往和官府勾結,上下其手,作奸犯科。王公想要把屯田順利地推行下去,可得做好準備。”

  宋朝的田賦,若是不能做到按地徵稅,重現靖康前之兼併匿稅,得利的是權貴豪強,受苦的還是窮苦百姓。

  “那就讓他們來試試,看看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本官的刀利!”

  要推動一項改革,在地方的保守勢力面前,困難重重,更不用說牽扯到土地分配這樣的大事。

  軍士是陝西關中人氏,對地方上的民情很是熟悉。聽到王倫冷森森的話語,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忠義軍兵鋒正盛,若是那些良田千百頃的豪右們不長眼睛,想要對抗丈量田畝,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王公,陝西文風鼎盛,讀書人衆多,尤以“”關學”一派,學說傳播面大,弟子成百上千。只要穩住了他們,王公就能無往而不利,做起事來,就方便多了。”

  王倫肅然起敬,點頭道:“橫渠先生的學說,自然是得好好宣揚一下了。”

  橫渠先生是北宋關中大儒張載。張載青年時喜論兵法,後求之於儒家“六經”,曾任著作佐郎、崇文院校書等職。後辭歸,講學關中,故其學派被稱爲“關學”。

  關學反對坐而論道、空談理論,主張身體力行、學以致用,其學風敦厚朴實,敦本尚實、篤行踐履也是關學的宗風,幾百年來一脈相承。

  自張載講學關中,創立“關學”學派以來,“關學”涌現出了一大批的著名學者,侯可,呂大鈞三兄弟,李復、遊師雄、种師道等,“關學”可以說是人才濟濟,在陝西以及全國廣爲流傳。

  因爲聲名遠揚,張載也被學者以其出生地橫渠鎮命名,世稱橫渠先生,尊稱張子,封先賢,奉祀孔廟西廡第三十八位。

  而其流傳千古的“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的名言,被後世的哲學家馮友蘭稱作“橫渠四句”,言簡意宏,傳頌不衰。

  這也難怪王倫對張載尊敬有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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