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盘算
零星的几朵灰色的云薄薄的萦绕在月光下,山下逶迤的溪流泛着粼粼波光,像一條缀着宝石的绸带。
山脚下,已经收割好的田裡,稻草摞子像一座座小房子,被月光笼上了一层轻纱。
宋欢一下子沒回過神,這种景色,她上辈子从来沒有驻足欣赏過,现在看着只觉灵台清明,通体舒畅。
傅渊之觉得自己已经组织好语言了,就說道,“其实,你救我的那天我是要赶路去参加院试。”
宋欢這一听,回忆過去的记忆,然后就惊讶道,“你已经是童生了?”
傅渊之,“……”
重点是這個嗎?重点不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陷阱裡嗎?
你要再這么一惊一乍的,我真的很难再继续维持着忧郁中带着黯然神伤的人设了!
宋欢也觉得自己好像抓错重点了,然后心虚一笑,“你,你继续,继续。”
傅渊之,“我走在路上,只觉脑袋被重击后,就晕了過去,然后就醒来了,但我晕的地方绝不是陷阱。”
“也就是說,有人故意害你,不想让你去院试?還有可能害命,万一你醒不過来了呢?丢在陷阱這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你醒了,那陷阱你沒人帮忙,上去也得花很长一段時間,再有,若是你沒醒,這就是变相的抛尸灭迹!”
宋欢啧啧出声,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到位!
傅渊之,“……”
好了,他不用說了,她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
還真是跟他說的大相径庭,安静少言?手无缚鸡之力?
呵呵
算了,可能每位父亲眼中的孩子都是這样吧?
若是宋欢知道他想什么肯定会說,這就是父亲对女儿的滤镜,知道不!
不過原身确实安静少言,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确实是夸张了,原身继承了宋爹,力大如牛都不为夸张的!
可能宋爹也怕会吓到别人,一般别人问起,只把自家闺女往他以前看到過的大家闺秀身上套。
生怕自己家闺女嫁不出去啊!
可把他给愁坏了,到时候他怎么去面对自家妻子,孩子他娘啊!
宋欢還沉浸在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强的同时突然想起,“那你還有存款嗎?啊,不,银钱嗎?”
傅渊之摇头,仅剩的银子都被他挖出来了。
他是存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去的,所以当那二两银子也沒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天要亡他吧?
宋欢摩挲着下巴,心裡打着小算计。
阿弟翻年就六岁了,听說古代启蒙都挺早的,她也观察過,镇上也就一個老童生在招收学生,而且升学率不高,意思就是他交出来的学生十個也就一個能考上童生,能出秀才的几率基本为零。
這送去镇上的意义就不大了,至于去县城,肯定有好的教学资源,可是吃喝拉撒住,還得找机会挣钱,這事儿她一时半会儿的不敢想,哪都费钱,她上辈子挨過租房的痛苦,一個月要交出一半以上的工资去给房东,想想心就痛,要不怎么說社畜呢?
還有一個,古代笔墨纸砚真贵啊,她问過价格,普通好一点的毛笔两百文。
当然,也有便宜的,羊毛笔五文。
店家說了,這羊毛笔是“笔之最下者”,在村裡镇上用用沒人說,但是去了县城,這笔就不能拿出来,县城裡的读书人从不看羊毛笔!
好,就算她现在给阿弟买羊毛笔,這裡只花费五文。
再有就是墨,最便宜的墨一百文一條。
一刀纸七十文,這一刀不是一百张哦,是七十张,以前有過一百张,后来价格上涨就变成七十张一刀了。
還有砚台,最便宜的砚台也要一百文一枚。
砚台就买這一枚,只要不摔坏,基本上可以不用考虑之后的花销。
笔墨持久性也比较久,笔大致能用两個月,墨大致能用两三個月,這两者都看书写量。
但纸就不一样了,纸的花销最大,就算一天写十张大字,七天用一刀,一個月就得用四刀至五刀的纸,就按五刀来算,每個月固定花销三百五十文。
這哪儿是她目前能供的起的?
对了,還有书,书是一百文到两百文左右的价格,這還得是常见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這类书!
按半年算下来,這笔墨纸砚的花费得有两千五百文左右,就是二点五两银子,一年下来就得有五两银子花费在念书這上面,還沒加上平日的生活花销,吃的,用的,喝的,穿的。
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除非她能经常打到野猪,否则,供不起啊,真是供不起啊。
她正在头疼這事儿上面,這不,老天就给她送来了個读书人了。
這么年轻的童生,那对书上的知识肯定有不一样的见解,如此可不比镇上的老童生好太多?
而且還不用去镇上,在家裡也能教,這老师来家裡一对一辅导,包吃包住是理所应当的,而且能帮她看着阿弟,還不耽误她挣钱,偶尔還能帮干家务活,看家护院缝补都能做,這等好事儿都被自己碰上了!
宋欢越想越觉得好,留下傅渊之简直就是捡了大宝贝了!
“要不你就留下来吧,就当我請你来家裡教导阿弟,之后你的衣食住行我都包了,你只管教导我弟读书识字赶考就行,嗯,但是有一個前提得說好了,這個决定就今晚开始,但是之前九天的住宿费你得還啊?一码归一码,不能混淆。”
宋欢月下算账,把小算盘打的蹭蹭响。
傅渊之看她那精明的小模样,再往墓碑的方向看去。
心下暗叹,這精明样還需要他照顾?
她不坑别人就不错了!
傅渊之欣然答应了宋欢的要求,就這么,阿弟睡一觉的功夫就多了一位老师。
从此童年不再,书声不灭!
清早,阿弟自己小心爬下床,窸窸窣窣穿好衣服后就去了院子,一边清扫落叶一边背诵百家姓,当他背完三遍时落叶也清扫干净了。
這时,太阳已经升起,被几片朝霞掩映着,阳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就像聚光灯打下来一般。
這时,傅渊之也起来了,阿弟喊了一声大哥哥后就往堂屋裡探,最终還是失望的叹口气,阿姐還是得要自己叫起来才行!
傅渊之拿着帕子到水缸旁边,用葫芦舀水淋湿帕子,拧干后擦了擦脸,可能是昨晚跟宋欢的谈话,也可能是他昨晚睡的很好,刚起来的心情不错,面上也一敛昨日的神伤,展眼舒眉,越发隽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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