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不和棕熊做朋友
“我爲什麼要告訴一頭棕熊我的名字?”
果宓順爪就把他大張的嘴巴下面的肉勾回來了:
“那你別吃了,我只和朋友分享食物!”
缺耳朵公熊咬了個空,上牙和下牙碰撞發出一聲響亮的脆響!
“啪——”
震得牙齦發痛。
他用一種受到催折之後,震驚到不可置信的眼神去看果宓,似乎怎麼也想不通她是如何把這句話說出口的!
這獵物是他從別的熊爪子下面搶過來的,是他搶來的!爲什麼現在反而變成她來施捨給他了?!
缺耳朵公熊氣得頭髮暈,憋了又憋,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
“什麼朋友,我從來不和棕熊做朋友!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
“嗯哼——”
果宓清了清嗓子。
缺耳朵公熊渾身一僵,迅速從冰上坐起來,警惕地看着她。
果宓瞥了他一眼,臉上重新掛上那副高深莫測的冷硬表情,爪子“不經意”地擡了起來!
缺耳朵棕熊眼角一跳,一些不是特別美好的記憶涌了上來逐漸和麪前的果宓重合在一起,腦子一熱,下意識心很慌氣不足地匆匆吐露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赫點!”
名字一入耳,果宓心中微動,放下了爪子,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
“赫點?”
赫點惱怒自己這麼沒底線輕易就說出來了,聽到果宓低喃着重複,彷彿是對自己剛纔怯懦模樣的另類嘲諷,語氣便開始惡劣起來:
“對。”
果宓扭頭看了看他,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
“因爲眼睛嗎?”
他眼睛上的那顆血痣十分明顯,不知道是不是受這顆痣的影響,這隻眼睛的瞳孔比另一隻眼睛小。
赫點看起來很討厭這個問題,他眼裏透着兇光,高傲地昂着頭:
“沒錯!”
果宓下意識詢問了一個不是那麼“禮貌”的問題:
“視力會受影響嗎?”
一般這種會影響正常視力的症狀,會被統稱之爲“病”,以往果宓若是遇到這樣的野生動物,就會開始評估這種“病”是否嚴重到影響動物的生存,然後再決定要不要進行干預。
對果宓來說,只有嚴重到沒辦法獨自生存的動物,才需要人類“豢養式”的救助。
對於正常的野生動物來說,合理的救助應該是幫助它們,然後讓它們回到故鄉。
可惜,救助大多數時候不能作爲“及時雨”出現,有的時候太遲,有的時候過度,而有的,或許最開始真的是熱愛,但在時間的洪流中染上了另一種黑。
人類的生活日新月異,在“進步”這條路上奔騰前行,而億萬年之前和人類同時誕生在這片星球上的其他種族,不可避免地被拋在了身後。
有的人觀其爲螻蟻,不以爲然;有的人視其爲財富,汲汲而營;有的人目光早已不着眼於它們,視而不見;而有的人……
將目光投向了這些共同存在於世上的,另類的“同伴”,仍舊不停的在探索和完善這個“度”,大家都盼着能在人類不斷髮展壯大的今天,還能有和它們共存的方式。
果宓的問題對赫點來說大概算是一種冒犯了,他變得張牙舞爪,大聲嚷嚷:
“會,但是不重要,我喜歡我的眼睛!”
赫點對自己的眼睛驕傲,他又扭頭惡狠狠地瞪果宓:
“你是不是也想說我的眼睛很奇怪?!”
他炸毛了,像個長着尖刺的巨型蒲公英,和果宓針鋒相對!
果宓也覺得自己或許提了個不合時宜的問題,斟酌片刻,準備安慰一下他:
“你喜歡自己就好,其實不用在意……”
“我當然不在意!”
赫點打斷了她:
“這個世界上長得奇形怪狀的熊太多了,多我一頭怎麼了?再說了,你也是頭怪熊!”
他指的是果宓完全異於同類的那一身白毛。
果宓驟然遭受“熊身攻擊”,一時語塞,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一笑而過,赫點繼續道:
“我對我自己很滿意,這個世上只有我有資格評價我自己,要是有其他的熊想發表對我的意見……”
他一副兇惡的模樣,眼睛裏刻着的兇光無聲中透露着一個信息:
那就先問問我的爪子!
現在他沒了之前避諱的樣子,一字一句問果宓:
“現在,你想評價一下我的眼睛嗎?”
縱然他劍拔弩張,果宓卻沒有以同樣的姿勢迴應,反而當真認真打量了一下他的眼睛,真情實感道:
“我喜歡你對自己自信又滿意的樣子。”
然而事實上,現在他炸毛的樣子又何嘗不是一種自信不足的虛張聲勢。
只是果宓卻覺得原來小動物也會真誠而又熱烈的欣賞自己的美麗,接納自己的不足,很有趣也值得尊重。
所以她也像他那樣,大方表達了自己的好感。
赫點這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回答,一時愣在了原地,懵懵地看着果宓,嘴邊擠出了個口水泡。
果宓笑眯眯地看着他。
公熊很快回過神,歪着腦袋沒好氣道:
“別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和你做朋友,我最討厭的就是棕熊!”
他一邊說一邊掀開一隻眼睛,眯着眼看果宓,又像找補一般,飛快說了一句:
“你,你的毛看着也不錯……”
他語速很快,快到果宓差點聽不清,不過好在她還是聽清了,於是笑着回答:
“當然,我也對我的毛很滿意!”
赫點不說話了,他把頭低得死死的,幾乎要埋進自己厚重的毛裏,過了很久,突然上爪子把果宓勾回去的肉一把扒拉回來,用力咬了一口!
“我後悔了,你這樣的棕熊還是很討厭,我只讓給你一半的食物!”
果宓耳朵動了動,也沒有制止,就在旁邊看着他喫。
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很快還是讓赫點沒那麼自在了,他咀嚼肉的速度越來越慢,開始沒話找話,還是一樣的陰陽怪氣:
“你比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胖了許多,搶了不少吧?”
上次見到果宓,她和她那兩隻小崽子又幹又癟瘦的要命,短短一段時間再見面,不僅自己膨脹起來了,小崽子都喫得油光水滑的。
果宓回答的很實誠:
“確實,搶了不少。”
又冷又餓的那段時間,她好幾次都差點兒睡過去了,完全就是怕自己睡夢裏餓死,怕小熊無依無靠,硬撐着。
熊冬眠無非是因爲飢寒交迫,想盡量降低身體能量消耗,纔會被迫進入睡眠。
後來食物充足起來,睡意也就沒那麼嚴重了。
赫點斜瞄着她,冷不丁來了一句:
“別高興的太早。”
果宓一愣,緊接着聽到他說:
“那些棕熊住的地方比這裏暖和多了,冬天都還是要冬眠,現在才哪兒到哪兒呢,再過段時間這裏會更冷,冷到你根本沒辦法忍受。”
他沒有明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喫完最後一口肉,他站起身,悠悠道:
“我還是沒辦法和棕熊做朋友,你自求多福吧。”
然後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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