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陳年舊賬
秦芒一愣,有些無奈的笑笑,走過去拍了拍沈傾瑤的肩:“生氣了?”
“廢話。”沈傾瑤直接從後牀上倏地坐起身,不高興的瞪過去,皺眉:“你離着我遠一點,身上一股子怪味兒。”
原本因爲秦芒比她預計的時間回來的早了很多而壓下去的火氣,在聞到他身上那股淡香之後又全都被撩了起來。
“行,那你先別睡,等着我回來有話跟你說。”秦芒好脾氣的笑,轉身出去吩咐常青備水,去裏間沐浴。
沈傾瑤靠着牀枕坐着,雖然很困,但想要聽秦芒解釋的想法還是讓她死撐着不肯睡。
秦芒換了寢袍走出來,就看到沈傾瑤打着哈欠睏倦的小樣,臉色有些發白,立即心疼的走過去圈住她的肩膀:“困了就先睡吧,明天我再跟你細說。”
“不行,明天你又要上朝又要處理這幾天耽誤的公務,”沈傾瑤立即拒絕,從秦芒懷裏抽身出來,臉色嚴肅:“現在就說,要不然我睡不踏實。”
剛剛秦芒進來時,她看的清楚,秦芒的衣裳前襟處被淚水暈溼了一大片,只要想起那個女人曾經用同樣的姿勢靠在秦芒懷裏哭過,沈傾瑤就覺得胸口悶悶的不舒服。
即便現在換了衣服,她還是覺得心理有陰影,接受不了。
秦芒拗不過她,只好跟沈傾瑤一起靠在牀上,給她講起以前的事。
“小時候因爲身體的關係,母妃在我六歲時將我送去揚州的外祖家生活過五年,當時雲姐的父親是揚州有名的富商,跟我外祖家僅僅一牆之隔。”
沈傾瑤聞言立即酸酸的插了句嘴:“原來是青梅竹馬啊。”
“胡說什麼呢,想不想好好聽了?”秦芒虎着臉在沈傾瑤因爲喫醋鼓起的臉頰上彈了下,繼續道:“雖然當時住得近,但也只是知道彼此是誰而已,倒是借住在她家的遠親溫子然與我很是相投,有次一起在湖邊玩鬧我不小心掉進水裏,還是溫子然把我救上來的。”
因爲沐浴後就過來,秦芒的頭髮還是溼的,說着話就有水落到沈傾瑤肩上,沈傾瑤無奈的瞪了他一眼,一面讓他繼續說,一面讓笑晴拿了巾布過來,親自給他拭乾頭髮。
“後來母親接我回了王府,我便讓人遞了戶籍,讓溫子然以我伴讀的身份進皇家學府,結果恰逢雲家遭逢變故,雲姐的父親在出海途中遇難,家中亂成一片,雖然有外祖後來幫忙,可終究還是敗落了。”
“之後溫子然來找你了?”沈傾瑤問。
“沒有,子然不忍心留下雲姐跟她母親獨自應對,就拒絕了我的好意,留在揚州陪着他們一起面對。”秦芒回憶起過去的那一段經歷,眼神有些飄忽:“等我們再見面,就是四年後。”
四年,秦芒十五歲,手中的幽冥殿在此時開始初見規模,在道上打響聲名的同時也樹下不少勁敵,溫子然的到來讓他很開心,還送了一座宅子作爲恭喜他與雲巧兒訂婚的賀禮。
之後溫子然參加科舉意外落榜,秦芒看不過他不得志的樣子,就建議他來幽冥殿幫他,溫子然欣然同意
溫子然是個經商天才,有了溫子然的加入,幽冥殿下面的生意在那段時間裏得利不少。
可誰也沒想到,溫子然在幽冥殿大展拳腳的日子只有一個月,一個月後一次出遊,他們被人出賣遭遇了大批的刺客圍攻。
秦芒原本打算讓武功不強的溫子然先走,沒想到自己卻中途毒發,溫子然爲了保住他,強制跟秦芒互換了衣服,丟下一句幫我照顧雲巧兒,就再也沒有回來。
一月後,等不到未婚夫書信的雲巧兒放心不下,千里尋夫找到京城,看到卻只有他的墳塋。
雲巧兒痛不欲生,絕望之下幾次自盡都被幽冥殿的人發現救回,爲了方便照顧,秦芒將她接進了武王府。
聽完秦芒的敘述,沈傾瑤唏噓溫子然的重義,卻仍然有些不解:“既然她答應了進王府,爲什麼後來還會失蹤呢?”
“因爲孩子。雲姐進府不久,就發現她已經有了兩月身孕,是子然的骨血。”說到這裏,秦芒的眼中涌起濃濃的愧疚。
當時秦芒的精力大多放在幽冥殿與朝堂,武王府內院盡在老王妃掌握,侍妾懷有兩月身孕的事自然不可能瞞得過她。
世家大族規矩森嚴,除非家中長者不在,否則絕不會容忍在主母進門以前就有侍妾生下長子的事情發生,每一個侍寢的侍妾通房都要在第二日服用避子湯藥,萬一有了也逃不開被打掉的命運。
本就被人傳承病秧子的武王世子,若是再做出庶子先出生的荒唐事,秦芒是絕不可能迎娶到氏族親貴家的正經小姐做世子妃的。
老王妃當然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
出於對溫子然的愧疚,秦芒在那段時間裏對雲巧兒百般呵護,老王妃幾經觀察發現下不得手,就乾脆選擇按兵不動,直到秦芒幾個月後奉旨離京辦差,老王妃纔派人給雲巧兒強行灌了落胎藥。
當時的雲巧兒的身孕已經有六個月。
雲巧兒拼命掙扎,在喝下落胎藥後發了瘋一樣的衝出府去,自此再也沒有回來。
秦芒回來時倚雲苑人去樓空,與老王妃幾乎決裂。後來聽當時的丫鬟婆子提起,雲巧兒離開時血流了一路都是,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那怎麼她現在又帶了一個孩子回來?”沈傾瑤回憶了一下雲巧兒懷裏那孩子,沒仔細看,隱約感覺年紀與這個被打落的孩子應該相仿,不可能是雲巧兒後來再嫁再有的。
“雲姐說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好心大夫,因爲當時情況緊急,只能在第一時間爲她催產,”秦芒解釋:“你還記得之前你在白家給白氏剖腹取子的事嗎?雲姐的敘述跟你當初做過的很像。”
又是剖腹?沈傾瑤扶額,這種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可能被接受的行爲,如果雲巧兒沒有說謊,那到底是有多少穿越同行來了這裏,這個朝代是不是很快就會被她們這些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人給佔領了啊。
“如此說來,你跟雲巧兒兩個人,你對她只是愧疚的補償,她對你只是友情的投靠,郎沒情妾也無意,全都是一場誤會咯?”
“當然。”秦芒立即回答,試探着攬住沈傾瑤的肩,見她這次沒有反對,才大膽的將人摟進懷裏安心的舒了口氣:“我有你一個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愛才好,哪裏還有心思去招惹別人。瑤兒,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不是不信你啊,”沈傾瑤當然也知道秦芒不可能對雲巧兒有什麼心思,否則以他的性子當年就不顧一切的明媒正娶了,哪還有今天:“我信你,卻信不過別人,雲巧兒那邊雖然解釋得通,可我總覺着她對你不會只是朋友那麼簡單。”
“怎麼會?”秦芒好笑的看着草木皆兵的沈傾瑤,她能這麼在意自己,秦芒打心裏高興:“你忘了我在這京中貴族圈裏有多不受待見嗎?一個病秧子而已,有誰肯惦記。”
沈傾瑤立即反駁,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秦芒的吸引力:“他們不惦記是因爲他們沒有接觸過你,雲巧兒不一樣,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有一個你這樣的人陪着她照顧她,想不動心都難。”
“我很高興能聽到王妃大人能對小的有如此高的評價,“秦芒開心的在沈傾瑤脖頸上咬了一口,看着她耳根泛起的淡淡紅暈,眼底燃着火苗:“不過你也太多心了,雲姐對子然一往情深,我又是子然最好的兄弟,她怎麼可能會動其他心思。”
一往情深還會不止一次抱着小叔子哭的稀里嘩啦?孩子丟了那次算失控,那剛剛在門口的那次算什麼,回到倚雲苑秦芒身上的淚痕又算什麼?
沈傾瑤覺得跟秦芒溝通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兩人的思維根本不在一個邏輯裏面,只好轉個話鋒:“你也知道雲巧兒是你兄弟的愛人啊,你一大男人去照顧起來合適嗎?還弄進府裏做侍妾,你當時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啊。”
秦芒無辜的看着沈傾瑤:“我那時不是沒想過有天會遇到你嘛。”“
“那現在遇到了,就乖乖聽我的。”
沈傾瑤點着秦芒的腦袋:“以後她的衣食住行我都會負責照顧,等過陣子若她願意,我們尋一個穩妥的人家,難不成你真想把她年紀輕輕困在你的後院裏一輩子?溫子然臨終將她託付給你,必定也不會希望她一個人守着孩子終老的。”
秦芒想了想,同意的點頭。
“還有啊,你以後就儘量避嫌,那孩子也漸漸大了,等懂得認人了,看不到父親卻有個叔叔天天在他母親房間轉悠,算怎麼個事兒啊。”
“哪有整天轉悠那麼難…”秦芒聽到沈傾瑤的說法立即想要反駁,結果被沈傾瑤一瞪給嚇了回去。“好吧,以前我也是不放心其他人,如今有瑤兒在,就都交給你好了,只是,一定要善待他們母子。”
“你還不信我啊。”沈傾瑤嬌笑反問。
“信,這世上,我最信的就是瑤兒。”秦芒一邊回答,一邊在沈傾瑤臉上身上落下細密的吻,手指不安分的鑽進她的寢衣內,急切又溫柔。
沈傾瑤本來有些累,拒絕的掙扎了幾下,結果看着秦芒額上的汗跟眼底的渴望,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算了,由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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