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凌晗昏迷
至此，沈傾瑤的前半生在她的描述中完結，那些暗黑跟血腥在她平淡的語氣裏沒有什麼起伏，卻在秦芒心底掀起巨大的波瀾。
“瑤兒……”
輕嘆着喚沈傾瑤的名字，秦芒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去安慰她，看似平靜無所謂的外表下，那顆心早已千瘡百孔，可是偏偏又那樣笑容嫣嫣的看着你，讓你疼愛又心痛。
“我沒事，那都只是過去的事，而且沒有經歷過那些，我也遇不到……”沈傾瑤瞧着秦芒一臉心痛的樣子，扯開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正要安慰他幾句，忽然聽見外面撲通一聲，兩人立即從牀上坐了起來。
外面忽然傳來青絲的驚呼聲：“尊上！尊上你怎麼了！快來人啊！”
沈傾瑤心裏一驚，連鞋也來不及穿的衝到門口，打開房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凌晗躺在青絲懷裏，雙目緊閉，臉色慘白的不見一點血色，原本顏色豔麗的脣泛着微青，脣角一抹血絲刺目驚心。
沈傾瑤連忙蹲下身去探她的脈，結果被趕來的青玄一下子推開，防備的眼裏帶着一絲恨意：“你對尊上做了什麼！”
“青玄，不準胡說！”青絲轉頭瞪了青玄一眼，訓斥道。
儘管如此，她看向沈傾瑤的眼神也多了些不滿。
沈傾瑤對她們的態度並不放在心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忽然昏倒在她門外的凌晗身上，掩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發抖，直到有人握過來，無聲的給予她安慰。
沈傾瑤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的人是秦芒，極度緊張下有些脫力的身體微微向後靠，倚在他身上。
因爲青絲的呼喚，不少人都聚集過來，包括本就在隔壁爲沈傾瑤煎藥的黎青，他皺着眉分開衆人，俯下身去替凌晗探脈，深鎖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看得沈傾瑤心裏也跟着一緊。
她沒有想到離開的凌晗會去而復返的站在她門外，事實上她其實從未想過要把這些年經歷過的事情講給凌晗聽。
對於凌晗，沈傾瑤始終是矛盾的，她做不到不怨不恨，同樣也做不到不管不問。
半晌後，黎青放開手，吩咐人將凌晗送到最近的房間裏躺好，從懷中掏出一疊布包，打開後露出裏面的一排銀針，依次在桌上排開後，身後跟來的藥童熟練的將它們在燭火上拷過，遞給黎青。
隨後，黎青用銀針快速的刺向凌晗身上的幾處大穴，最開始幾針下去，凌晗完全沒有反應，黎青的額上也漸漸出了汗，直至下到第六針，凌晗的眉心蹙緊，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薄紅。
黎青見此，眼底的緊張略微退了些，將其餘的十一針有條不紊的刺下去，直到最後一針落下，凌晗忽然側頭吐出一口黑血來，黎青才鬆了口氣。
“沒事了，尊上只是急痛攻心，引發了體內的弱症，這口鬱結的血吐出來，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黎青擦擦額上的汗，緩緩道：“不過這半年閉關的成果算是白費了，若她醒了，你們還是勸她重新再休養一次，莫要再向之前那樣急於求成，這對她的身體百害而無一利。”
說這句話時，黎青雖然是對着衆人，但目光只在經過沈傾瑤身上時多停留了一會兒，衆人都解其意，能勸得動凌晗的，除了沈傾瑤，還會有誰呢？
這些目光對沈傾瑤來講卻如芒在背，見凌晗已經沒事，她伸手扯了扯秦芒，轉身朝着自己的房間而去。
身後青玄幾次張口想要說什麼，但想起剛剛自己對沈傾瑤的態度，最終還是閉了嘴。
黎青無奈的搖了搖頭，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母女之間的心結，恐怕也只有她們自己才能解的開了。
回到房裏的沈傾瑤緊緊抓着秦芒的手，心底的恐慌逐漸的散去。
她承認，當她推開門看到昏倒在地上一臉蒼白的凌晗時，她的心裏是後悔的，如果凌晗因爲聽到她那些過往而出了什麼意外，她一定會恨上自己。
過了沒多久，黎青就讓人送來了給沈傾瑤的安胎藥，喝完了要，沈傾瑤在秦芒的勸說下躺在牀上休息，可是翻來覆去，她腦海裏都是凌晗慘白的臉，怎麼也睡不着。
秦芒見她如此，嘆了口氣：“你若是不放心，我陪你過去看看吧。”
沈傾瑤坐起身沉默的看了秦芒一會兒，眼角忽然掃過牀頭，那裏擺着一個粉色的布娃娃。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粉嫩、嫩的十分可愛。
沈傾瑤伸手將它拿在懷裏，在她缺失母愛的童年裏，也曾每夜抱着一個類似的娃娃睡覺，憧憬着夢裏會有母親的關懷。
這種玩具在那個世界裏十分常見，但對於沒有工廠沒有機器的此時此地來說，卻是極難得的，她都不知道無法再回到那個世界的凌晗是試驗了多少次才做出來的。
就在秦芒以爲她會拒絕的時候，沈傾瑤忽然將那娃娃放下，對着他點了點頭：“好，我們過去看看。”
這無疑是出乎秦芒意料的，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多勸說幾遍的準備，卻沒想到沈傾瑤會這麼快想通了。
凌晗已經被青絲等人送回到她的房間，也就是之前閉關的那間石室。不過一日之間，兩人再次來到這裏，身份跟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
守在門口的青薔見到沈傾瑤，立即眼睛一亮，替他們將石門打開，嘴裏還唸叨着：“可算是過來了，尊上昏迷中一直叫着少主的名字，我們也不敢貿然去請……”
沈傾瑤不會聽不出青薔字裏行間帶着的埋怨，也無心去理會這些被她母親養大，享受了原本屬於她的撫養的人們。
有些事情她不想去深究，否則到頭來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正如青薔所說，凌晗還沒有甦醒，昏睡中的她仍舊緊鎖着秀眉，與沈傾瑤十分相似的面容上帶着幾分愁色。
凌晗的房間與沈傾瑤的不同，很傳統的古色古香，雕花牀上掛着一串精緻的風鈴，有人從旁邊路過，帶起的風會引來陣陣清脆的聲響。
黎青收起她身上的針，見到沈傾瑤進來，連忙躬身道：“少主。”
原本守在凌晗牀邊的青絲連忙站起身，順帶着拽起一臉不情願的青玄，給沈傾瑤讓出位置。
沈傾瑤看也不看氣鼓鼓的青玄，走過去坐在牀邊，從錦被裏找到凌晗的手，指尖探在她的脈搏上。
青玄張了張口，剛要出聲，就被黎先生阻止，示意青薔把她帶出去。
凌晗的手很瘦，握着她沈傾瑤有種很心酸的感覺，指下的脈相緩慢無力，的確是久病之相，而且身體也虧虛的厲害。
“她這是什麼病？”半晌後，沈傾瑤放下凌晗的手放回被子裏，回頭詢問的望向黎青。她記得那個叫小菲的女孩說過，凌晗的身體一直都是黎青在負責。
房間裏有很濃重的藥味，沈傾瑤可以分辨出裏面有分量不輕的紫玉靈蛤跟玉芝草，都是極其難得的補身良藥，可凌晗的身體卻仍舊如此差，實在不應該。
黎青見沈傾瑤對凌晗的身體有此一問，心中十分高興，立即知無不言：“回少主，尊上身體是被靈蠱反噬而傷，即便有紫玉靈蛤之類的療傷聖品，也只能是治標不治本。”
“反噬？”沈傾瑤忽然記起之前在古墓外面聽見青薔跟阿黛的話，凌晗擅用蠱，可是連自小被她撫養的青絲青薔等人，都不曾見她用過。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那以後尊上就不再動蠱，按照黎先生的關照，每年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在閉關調理，原本已經好了很多。”青絲在一旁回道。
“之前她替趙皇后祛蠱毒，所以又傷了身體？”沈傾瑤原本猜想凌晗是因爲聽到她的事才引發舊疾，忽然想到她在救下趙皇后之後在她面前揭開面具，那時她的氣色就十分差，比先前在閉關石室門外見到時，氣息弱了不少。
沈傾瑤只覺得一頭涼水兜頭澆下，不由得冷笑出聲。
這算什麼，凌晗爲了救趙皇后引發舊疾，卻讓她誤以爲是自己氣壞了生母，心裏愧疚，原來竟然是她在自作多情！
這樣想着，沈傾瑤立即站起身，眼底的柔和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人勿近的刻骨涼意：“既然尊上身體沒什麼大礙，罪魁也並非是我，那我們夫妻也就不在這裏多打擾，就此告辭。”
說罷，抓着秦芒的手轉身就走。
“少主且慢！”青絲連忙衝過去擋住兩人的路，眼底全是焦急：“少主不要誤會，尊上並非是真心想要救那個人，只是有些事情必須要通過那人的口才能知道答案。”
沈傾瑤擰眉停下腳步，“我知道，皇陵的入口嘛，她想知道盡管去問。”
對沈傾瑤的話，青絲驚訝一愣：“少主怎麼會知道？”
沈傾瑤嘲諷的一笑，是啊，她怎麼會知道，她母親的事，她知道了還要被質疑爲什麼會知道，做到這一步上，難道不覺得可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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