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留是不留
唷呵？
沈傾瑤一挑眉，平時瞧着沈傾婤在沈府裏默默無聞，雖然是個嫡女，卻完全沒有嫡出的架子，甚至常常被身爲庶女的沈傾瑄給牽着鼻子走。
可剛纔那番話，明着是訓斥兩個姐妹不懂規矩，暗地裏卻是在警告這府裏的下人莫做學嘴八哥，這種暗含敲打的語句真的是出自她的口麼？不是有人提前教好的？
每每被一衆姐妹們當成擋箭牌的呆木頭，何時開了竅？偶爾一發起威來，這架勢還挺能唬人的。
果然，沈傾婤這麼一出聲，沈傾瑄與沈傾雪各自嫌惡的看了一眼，也都不再互撕了。
“聽說五妹妹有孕，早就想過來給你道喜的，只是安迪雅公主在府裏住着，我們不方便來，哪成想昨兒個你們在馬場那邊就出了亂子，老太太放心不下，就打發了我們幾個過府來看看。”
沈傾婤將三人過府帶來的禮物詳單遞到落雪手裏，一臉擔心：“你身體如何？可有因爲昨兒的變故受到驚嚇？”
沈傾瑤笑着搖搖頭：“我沒事，上場的是安迪雅公主，受傷的是她們的護衛，我只是在高臺上坐着而已。”
“那就好。”沈傾婤放心的鬆了口氣，“如此，祖母也可以安心了。”
“剛剛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宮裏給安迪雅公主送來的賞，好長一隊的宮婢內監，琳琅滿目的幾乎看花了眼。”沈傾瑄在一旁插話道。
“是麼。”沈傾瑤轉頭詢問的看向落雪，她剛剛用過早膳就遇見了三姐妹上門，對安迪雅那邊的事並不清楚。
落雪連忙回答道：“是呢，陛下安撫安迪雅公主昨日驚嚇，特命人送來不少賞賜，老王妃說您孕中該多休息，特意讓他們不要打擾到您。”
“五妹妹能得老王妃如此看重，實在是件喜事。”沈傾婤聞言笑道，舉手投足間竟隱約有了些那羣貴婦主母的影子
沈傾瑤恍然記起，笑晴好像有次提起過，這位沈二小姐前陣子剛剛訂下了一門親事，具體是哪家倒是不記得了。
於是笑道：“我聽說，二姐姐前陣子定了親事，不知道是哪府的公子有這麼好的福氣？”
沈傾婤臉色一紅，嬌羞的半低下頭，一旁的沈傾瑄立即開口道：“是兵部侍郎張家的二公子，現在在五城兵馬司任職。
“張家？”沈傾瑤隱約記得那天在沈老夫人壽宴上，她曾見過的一衆貴婦，那個出言責難羅夫人的，可不就是兵部侍郎的夫人。
有那麼一個拜高踩低的婆婆，也不知道她兒子會是怎樣人品。
“還沒來得及給二姐姐道喜。”沈傾瑤看了眼笑晴，笑晴立即乖覺的轉身進房，從庫裏找了一個金雕紫檀的盒子出來，遞到沈傾瑤手上。“這算是我補上的賀禮，還望姐姐不要嫌我送的遲了。”
沈傾婤連忙起身雙手接下來，嬌羞的道謝。
沈傾瑄在一旁瞧着眼紅，慫恿着她當衆打開：“五姐姐的好東西，二姐可不敢私藏着不給我們看啊。”
沈傾婤爲難的擡頭，見沈傾瑤一臉笑意的並不反對，於是拿在手裏打開，包裹着紅色絨緞的內裏，一顆碩大的東珠熠熠生輝，驚豔了衆人的眼眸。
“好漂亮！”沈傾雪瞪大了眼睛，饒是沈府裏最受寵的小姐，也沒見過這麼圓潤碩大的東珠，可以說是有價無市，極爲難得。
女人對飾品的鐘愛源自於本能，一旁的沈傾瑄也是看得癡迷。
沈傾婤看到也是一怔：“這也太貴重了。”
貴重？笑晴在身後不着痕跡的撇嘴，她就是看不慣這幾個親家姑娘一副小婦人進城的樣子，瞧那六姑娘的眼睛，從進門就開始四處看，恨不得全搬走了纔好的樣子。所以她才故意挑了這麼一件算不得好，但也不至於不起眼的東西。
“自家姐妹的心意最重要，其他的都不值當。”沈傾瑤不以爲意的笑道。
“五姐姐有老王妃的疼寵，又有王爺的愛護，這些東西自然是不放在眼裏的。”沈傾瑄酸溜溜的道，眼睛始終放在沈傾婤手裏的盒子上，片刻都不肯移開。
沈傾雪有些不依的嘟脣，湊過來沈傾瑤身邊跟她撒嬌：“五姐姐好偏心，二姐得了那麼好的東西，那我呢？”
平日裏仗着老太太的寵愛，沈家後院有了什麼好東西都是可着勁的讓沈傾雪先挑，然後才輪得到沈傾婤，如今在武王府裏讓沈傾婤佔了先，還是這麼個好東西，她怎麼甘心。
沒等沈傾瑤開口，沈傾瑄就已經忍不住了，冷哼道：“人家五姐送給二姐姐是她定親的賀禮，七妹妹你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着討要添妝了？”
沈傾雪臉色一紅，面子立即掛不住，羞惱的瞪了沈傾瑄一眼：“什麼添妝，我是跟五姐姐敘姐妹情誼，你一個姑娘家的，張口閉口的嫁人、添妝，算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沈傾瑄面露不屑：“七妹妹你可真會裝假，你剛剛那話，不就是明擺着提醒五姐不要厚此薄彼，也要給你備一份兒麼，還姐妹情誼，虧你說得出口。”
“你……”
“夠了！”沈傾婤無奈的看着兩個又要吵到一起的女孩，頓覺頭疼，愧疚的看了眼沈傾瑤：“讓王妃見笑了。”
真當王府是她們自己家，沈傾瑤還是當初那個任由她們揉扁搓圓的庶出小姐嗎。
“沒想到這麼久沒見，兩位妹妹還是一點兒都沒變。”沈傾瑤同樣很無語。
這倆沈家活寶如果嫁了人，那還真的應了那句古話，叫嫁‘禍’於人了。
沈傾瑄在沈老夫人壽宴那天明着給她使絆子混出挑，早已進了京城貴婦的黑名單，沒人提親是早就預料到的事。
至於沈傾雪，她到現在還不定親絕對是因爲眼光太高。
當初在沈府，沈傾雪就曾跟她提過要嫁入侯門相府，偏偏壽宴那天她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沒能得到衆貴婦的青睞。否則就憑老夫人對她的明顯擡愛，也該是府裏姑娘裏頭一份兒定親的，沒得讓沈傾婤得了頭籌。
當然，這都不是沈傾瑤想要關心的事了，她只是想知道沈家姐妹忽然上門的目的，總不會就是爲了給沈傾婤討這個一份添妝吧。
偏偏這幾個姐妹繞着彎子的打諢，根本不往正題上講，讓沈傾瑤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笑僵了。
一旁的笑晴看出沈傾瑤的不耐，連忙轉身出去，不多時便捧了放着藥碗的托盤進來，溫聲稟道：“王妃，您該喝安胎藥了，御醫說您身子弱，不能太勞累費神的。”
這話可是明擺着的逐客令了，縱是幾位沈家姑娘都有些意猶未盡，也不好這麼臉皮厚的死賴在這兒不走。
“五妹妹養身子最要緊，咱們姐妹以後聚的機會多得是，我就不打擾了。”出乎意料的，先說出這句話的竟然是一直盯着琉璃院擺設不轉眼的沈傾瑄。
而沈傾婤則是有些爲難的看着沈傾瑤，神吸了口氣：“五妹妹，其實今天來，除了看望你身體，老太太還讓我跟你商量，可否讓七妹妹在你這邊住上一段日子。”
沈傾瑤一愣，沈傾雪要住進武王府，隨即臉色倏然一冷，這算什麼，姐姐有了身孕，送妹妹入府，是滿足不了沈傾雪嫁侯爵宰相的願望，跑她這兒來打秋風了？
“五妹妹不要誤會，”沈傾婤見沈傾瑤臉色驟冷，立即意識到她是想偏了，連忙焦急解釋：“武王已經當衆承諾此生一妃，老太太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拆自家人的臺，送七妹妹過來只是給你做個伴，順便想請五妹妹引薦，讓她在老王妃身邊呆幾天，多長長見識，將來也好出入高門不至於怯場。”
沈傾瑤這才明白過來幾人的用意，原來沈老太太是見上次壽宴上沈傾雪的言談舉止都沒能得衆夫人的青睞，想借着老王妃的名頭給她重新挽回形象。
“能夠服侍老王妃，可是多少人幾輩子修不到的福氣。”沈傾瑄陰陽怪氣的在旁邊補了一句，故意把‘帶在身邊教養’曲解意思成了‘服侍’，一個是主子，一個當僕人。心中暗道老太太真是瘋了，這個沈傾雪明擺着爛泥扶不上牆，還想盡方法的給她貼金。
在沈家人看來，沈傾婤之所以能謀得這麼好一樁親事，就是因爲壽宴當天有老王妃的親自駕臨，讓兵部侍郎的夫人看到了甜頭，以爲如此聯姻就能跟武王府扯上關係。
如果沈傾雪能在老王妃身邊教養幾天，以老王妃在京城貴族圈裏的影響力，提親的人肯定要踩破門檻，到時候想要嫁入侯爵公府都不是難事。
沈傾瑤慢條斯理的將一碗藥喝完，眸光在沈傾雪身上滑過。
在老王妃身邊呆幾天，於她而言倒真不是什麼難事，但這種養虎爲患的事情，沈傾瑤可沒興趣做。
或許在進來王府以前，沈傾雪打得還是求得老王妃教養以謀高門的主意，但此時此刻，她眼底的貪婪跟算計，就絕不會只是呆幾天這麼簡單了。
她可以看在沈五的面子上給沈家一個體面，卻絕不會真心講沈家人當親人。
如果她肯把這樣一個心思明顯的外賊引進家裏來，那她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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