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愛恨之間
不問還好，一問洛名的火氣‘騰’的一下子就竄上來了，眼睛瞪得大大，嗓門也跟着都放開了：“別跟我提那個混蛋！那就是個表面正經骨子裏全是壞水的奸詐小人！專門坑我這種正直有愛的善良人士！丫頭你可給我記好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知道不！”
沈傾瑤的第一反應是趕緊捂住懷裏小人兒的耳朵，有些不高興的瞪洛名，這麼大嗓門做什麼，可別嚇着她家寶寶。
至於那三個人的恩怨，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出來，肯定是直率衝動的洛名被腹黑高冷的黎青給算計得進了套，纔沒能跟着凌晗一起走，心裏正恨着呢。
洛名纔不理沈傾瑤的腹誹，咳了一聲起身拍拍衣襬，手一揮：“行了，接下來的事也就用不着我啦，我把景藍跟景心兩個人給你留下，她們倆的醫術足夠照顧你健康出月，武王的藥她們也懂得用量，我還要趕回去跟你娘轉達你的情況，好讓她趕緊吃藥呢。”
“你的解藥多久可以生效？雪山離這裏有多遠的路程？”沈傾瑤立即問道。
洛名揉揉眉心，一臉苦兮兮：“我的小祖宗，你該不會是想要過去看你娘吧？放心，等她在雪山泉裏休養個十天半月，再配合這次配好的藥，等你出了月，她應該也就能回來了，到時候我保證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孃親，你就別折騰了啊。”
“說話算話啊，你要是敢騙我，我一定帶你的寶貝們多出去曬太陽。”沈傾瑤一邊說，一邊示威似的舉舉手裏的萬獸環：“說到做到。”
洛名氣得眼睛瞪的大大，假裝氣惱：“你這丫頭，就不能跟你娘學點好的。”
“我娘哪裏都是好的。”沈傾瑤歪着腦袋彎脣一樂，故意來回晃着手腕，忽然感覺到萬獸環一熱，下意識的低頭，對上一雙琉璃般清透明亮的眼睛。
“寶貝，你醒了？”沈傾瑤驚喜的看着懷裏睡醒的孩子，不哭不鬧，乖巧又安靜，靈動得眼睛正盯着她腕上得萬獸環看，沈傾瑤連忙將手腕朝着孩子的方向遞了遞：“寶寶喜歡這個嗎？”
小傢伙吐了個泡泡，小嘴一咧，露出粉嫩*嫩的牙牀，似乎很高興。
沈傾瑤手腕上的萬獸環又閃了閃。
這一次，連秦芒、洛名跟落雪都看到了。
洛名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嘴巴張的大大：“天！不是吧，這也太神奇了，他纔多大啊。”
秦芒沒有說話，但是眼底的驚訝也一樣說明了他的想法。只有落雪，兩隻眼睛全都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得意道：“我們家的少主就是厲害，少年奇才。”
洛名跳腳，不客氣的反駁：“什麼少年啊，這娃娃可都還沒滿月呢，就是個毛都不全的小嬰兒！”
“那也是個天賦異稟的小嬰兒，你嫉妒都嫉妒不來。”事關她家小主子的名譽，落雪立即拋下平日裏對洛名的敬畏，反脣相譏。
沈傾瑤對這一老一小無營養的鬥嘴不感興趣，伸手從腕上摘下萬獸環來逗弄着她懷裏的寶貝，這還是她自從帶上這東西之後第一次取下來。
凌晗曾經說過，她們這個家族裏的人，身上都會有些奇能異稟，寶寶還這麼小，就能驅動萬獸環發光，馭獸這一項肯定錯不了的了。
秦芒走過來，將沈傾瑤身上滑下去的被子給她蓋好，用手帕沾着水輕輕暈溼沈傾瑤蒼白乾裂沒有一次血色的脣瓣，打斷這母子倆的互動：“瑤兒，孩子還沒有名字呢，給寶寶起個名字吧。”
洛名立即接口：“對哦，你家王爺說了，寶寶的名字要等你醒來才能定，正好我要去總殿那邊，順便告訴你娘知道。”
沈傾瑤輕輕一笑，轉頭看了眼秦芒，又低頭看看孩子，眼底輕閃着流光，低聲道：“名字很早以前我就已經想好了，無論男女，都叫秦靈，女孩是靈巧生動的‘靈’，男孩子就是壯志凌雲的‘凌’，小名就叫嘟嘟。”
阿靈跟阿杜，她要她的孩子永遠記得他們，代替他們去看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秦芒看着沈傾瑤，眼底有波光一閃而過。
“秦凌，好是好，就是跟你孃的姓有些相撞。”洛名低頭重複了一遍，蹙眉道。
“我娘纔不會介意這些。洛殿主是太長時間不見她，忘了她的脾氣麼？”
“也對，那我就先走了，你娘那邊還等着我的消息呢，”洛名點點頭轉身就往外走，臨到門口腳步一頓，轉過身笑眯眯的看着沈傾瑤：“差點忘了說了，丫頭，恭喜你，做母親了。”
“謝謝。”沈傾瑤彎脣一笑，這樣直白又簡單的恭喜，讓她油然而生一股初爲人母的驕傲。
洛名哈哈一笑，推門出去了。
畢竟是小孩子，才玩了一小會兒就開始犯困，窩在沈傾瑤懷裏打了個哈欠就睡着了。
落雪讓人熬了粥送進來，擔心沈傾瑤的身體不敢讓她抱得太久，好在牀足夠大，便在她牀邊整理出一小塊地方，讓嘟嘟睡覺。
小傢伙離開母親的懷抱似乎是有些不滿，癟了癟嘴，可愛的吐了個泡泡，繼續又睡了。
“主子快別一直盯着小主子瞧了，粥都要涼了。我去看看廚房那邊的藥熬得怎麼樣了。”落雪催促了沈傾瑤一聲，知道沈傾瑤剛剛醒來，夫妻倆肯定想要在這時候單獨相處，連忙找了個藉口匆匆離開。
房內就只剩下秦芒跟沈傾瑤兩個人。
秦芒端着粥坐過來，一勺一勺的餵給沈傾瑤，眼裏全是心疼。
自從懷孕後，她好不容易養胖了一點點，就幾天光景，又迅速的消瘦憔悴了下去，這幾天她昏迷着，握着她的手，都能感覺到指尖被她嶙峋的骨節硌得生疼。
吃了不多，沈傾瑤便伸手握住秦芒的手，搖搖頭道：“我自己來吧，你也上來躺一會兒，瞧你的樣子，肯定是一直熬着，比我還要憔悴。”
“我沒事，只要你以後不再睡那麼久就好了。”秦芒搖頭，堅持要親自喂沈傾瑤喫完，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瑤兒，你要知道，在我心裏，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比你更重要，我們是夫妻，上天入地都要一起的人，即便你不爲自己，也要爲我，珍惜你自己，知道嗎？”
“對不起，嚇到你了。”沈傾瑤眼睛紅紅，心裏難過，她知道這幾天秦芒一定過得很煎熬，如果換成是秦芒睡在這裏，她一定會崩潰，而當時，她滿心滿眼都只想着一定要搶回解藥。
“沒有這份解藥，我最多以後喫些苦，至少還能跟你有幾十年的光陰可以相守，還有我們的孩子在身邊陪伴，誰也不敢保證，我一定可以追上你的腳步，一定有來生，是不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當時只是太着急了。”事實上也的確後怕，如果秦芒追着她而去，可憐的秦凌就成爲了無父無母的孩子，如果秦芒爲了他留下，以他的性子，心灰之下恐怕也給不了他多少愛：“幸好嘟嘟跟你都沒事。”
“秦凌，嘟嘟。”秦芒低頭看着睡得正香的孩子，忽然擡頭看着沈傾瑤的眼睛，低聲道：“瑤兒，你終於不恨我了，是嗎？”
沈傾瑤一怔，隨即笑容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眼睛：“說什麼呢？”
秦芒卻不容許她逃避，伸手捧住她瘦下來的臉，聲音很低卻很堅持：“瑤兒，你告訴我，你不恨我，終於願意原諒我了，是不是？”
除了皇宮和好那一次，她再沒跟他提起過阿靈跟阿杜。
不提，不代表着忘記了，而是在他面前掩藏了那些情緒。
而今天，她用他們的名字來給孩子起名，在他面前重新提起了他們，是不是代表，她終於肯全心的接受他了。
沈傾瑤愣愣的看着秦芒，眼淚不受控制地滑下來。
他知道，原來秦芒一直都知道。
阿杜跟阿靈的死，是她心裏永遠的痛。
她恨雲巧兒，恨凌晗，恨秦芒，也恨她自己。
只是這份恨意，因爲那段磨人的思念，因爲當時在皇宮裏的境遇，以及腹中這個孩子，被她深深的埋在了心裏。
遣散侍妾明明可以用更委婉的手段，她卻偏偏劍走極端，鬧得沸沸揚揚。京都辦學，明知皇甫銳的眼睛緊盯着秦芒王府的動向，她卻不願收斂，高調買賣。明明知道秦芒那時在書房裏徹夜商談，憂心蒙地，她還是高高興興的接安迪雅入府，不聞不問。
那些事，她其實都存了一些報復的心理，沈傾瑤一直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可事實上心裏那些黑暗，早就被這個愛她如命的男人所洞悉。
之所以不說，只是因爲愛她。
因爲愛她，明知道她心裏又恨，也願意包容她，甚至是有意在縱容那一切。
“你這個傻瓜。”看着秦芒這樣堅持這樣期待的樣子，沈傾瑤終於放開心房，撲進他懷裏哭了出來。
因爲擔心吵醒孩子，沈傾瑤的哭聲有些壓抑，秦芒無聲的抱着她，這是繼皇宮那次之後，沈傾瑤第二次因爲這件事在他懷裏發泄，而這一次之後，他們之間的心結，便是徹底的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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