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離情
兩人達到的時間恰好趕上小嘟嘟肚子餓了起夜要喫奶，凌晗與乳母正在照顧他，聽到外面的馬車聲立即走了出來。
“怎麼樣？王庭之行一切還順利嗎？”
沈傾瑤與跟在凌晗身後的黎青相視一眼，凌晗在王庭的暗線不少，那邊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凌晗到現在卻一無所知，必然是黎青有意將那邊的情況瞞了下來。
沈五之於凌晗，有十幾年的深厚感情，即便因爲她暗害沈傾瑤的事情讓凌晗傷了心，可終究那只是一時的氣憤，凌晗仍舊還是擔心她的，暗中讓人尋找沈五的下落，沈傾瑤也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沈五的屍身就安存在後面的馬車裏，想要瞞是肯定瞞不住的了，要如何去跟凌晗說沈五的事？
沈傾瑤轉頭看了眼秦芒，意思很明顯，你來。
秦芒苦笑，怎麼這種事就輪到他了？
沈傾瑤秀眸一瞪，廢話，桑格拉的事是你引出來的，引誘沈五跟桑格拉同歸於盡的事也是你安排的，你不說誰說。
秦芒無奈的嘆了口氣，沒良心的壞丫頭，也不想想他這麼做是爲了誰。
也罷，誰讓是他容不下沈五呢，可就是重來一次，他仍舊會這樣做，假設沈五沒有死在這一次的爭鬥裏，他也同樣不會放過她。
在與桑格拉同歸於盡的時候，沈五還沒忘拉着沈傾瑤赴死，如果不是沈傾瑤本能對危險的閃避，那一刀先傷到的肯定是沈傾瑤。
凡是對沈傾瑤有害的威脅，無論是誰，他都不會容情。
“你們倆這眉來眼去的是做什麼？有什麼話還瞞着娘啊，真有悄悄話，就回你們房間裏去說，”凌晗笑望了倆人一眼，沈傾瑤與秦芒的感情好，做孃親的當然高興，轉身從乳母懷裏接過喫飽喝足又開始打盹的嘟嘟。
“行了，你們也都累了，早早歇了吧，嘟嘟今晚跟着我睡，你們都還沒換衣服，就別抱他了，小孩子不經灰的。”
說罷，凌晗就抱着嘟嘟要往回走，沈傾瑤一着急，連忙脫口喚道：“娘！”
凌晗腳步一頓，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傾瑤：“怎麼了？”
沈傾瑤咬咬脣，有些不敢正視凌晗詢問的眼睛，小聲道：“沈五，出事了？”
凌晗一怔，眼中的有擔憂閃過，但面上仍舊淡淡：“那丫頭自小被我嬌慣的無法無天，受些教訓改了也好，你們在王庭那邊見到她了？又給你惹了什麼麻煩麼？”
沈傾瑤眼圈一紅，搖了搖頭，凌晗越是表現成這樣，她心裏就越不好過。
才認了她多久啊，就把她一個女兒的命給摺進去了。
“她人呢，上次的事之後我也開出來了，”凌晗抱着嘟嘟的手不自覺的有些收緊，嘟嘟不舒服的動了動甚至，嚇了她一跳：“你們倆沒有姐妹的緣分，如今她也大了，以後的路，就由得她吧。”
秦芒握了握沈傾瑤冰涼的手，走上前幾步：“娘，沈五在後面的馬車上。”
凌晗身子狠狠一震，擡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厚重的車簾看不到內裏的情景，凌晗眼裏有隱隱的水光，將懷裏的嘟嘟朝着秦芒的懷裏一放，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這樣啊，那我去看看她，你跟瑤兒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
說罷，朝着緩緩馬車的方向走去。
沈傾瑤有些擔憂的望着她的背影，話到嘴邊，又盡數嚥了回去。
此時此刻，她說什麼都是一樣蒼白，一樣尷尬。
“聽你孃的話，帶着嘟嘟早些回去休息吧，她沒有怪你們的意思，畢竟母女一場，讓她安靜的送送她吧。”黎青看了眼沈傾瑤，搖頭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們且回去，這邊有我。”
沈傾瑤輕輕點了點頭,回望了秦芒一眼，秦芒抱着上前一步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掌心，“既然這樣，就有勞黎先生了。”
黎青頷首，朝着安放着沈五的馬車走去。
“回去吧，留在這裏反而讓岳母爲難。”秦芒低聲的說了一句，拉着沈傾瑤走回房間。
落雪不能陪着沈傾瑤去王庭，一直留在這邊等待，聽說兩人回來，便去廚房準備的夜宵，這會兒見兩人進來，便興沖沖迎了過來。
“主子，我在這邊聽到王庭那邊的稟報了，那個桑格拉不知死活，竟然敢挑釁主子，簡直死有餘辜。”
沈傾瑤輕輕蹙眉，沒有說話。
秦芒將嘟嘟遞到乳母手裏，示意她將孩子抱去隔壁休息。
“主子在那邊是不是都沒怎麼喫東西？這種宮宴最磨人了，屬下讓廚房準備了夜宵，您跟我王爺趁熱喫一點，早早歇息吧。”落雪伸手接過沈傾瑤的外衫，脆生道。
“落雪，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沈傾瑤面色疲憊的開口。
落雪見此，仔細的看了看沈傾瑤的臉色：“主子是在爲沈家小姐的事傷神？她屢次想要暗算主子，主子都寬宏大量的饒了她，現在她跟那個桑格拉同歸於盡，錯也不在主子您……”
“行了，能不能讓我安靜下。”沈傾瑤坐在椅子上，忽然開口沉聲道。
落雪一怔，沈傾瑤對她跟笑晴一直很縱容，從不將兩人當成婢女或是屬下來對待，這樣的帶着不滿語氣的命令式講話，還是頭一遭，不由得眼圈一紅，咬了咬脣。
秦芒看了她一眼，心裏嘆息一聲，出聲道：“夜深你家主子也倦了，你也下去休息，這邊留常青在外面守夜就行，有什麼話你們主僕命人再說。”
落雪吸了吸鼻子，低着頭：“那我去吩咐人送沐浴的水進來。”
說完，轉身快步的走了。
沈傾瑤手臂撐在桌子上，神色疲累。
回來這一路上她都刻意不去想凌晗的反應，因爲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難題。
十幾年的母女情分，絕不是說說而已啊。
“娘會不會後悔認了我？”沈傾瑤擡起頭望着秦芒，眼底的脆弱一望即知。雖然一開始對這份血緣表現的排斥，可內心裏對親人的渴望從來就不曾變過。
秦芒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低聲安慰：“別擔心，岳母通明事理，她知道沈五做過的事，心痛是人之常情，卻也不至於怪你，我原本還擔心她承受不住打擊傷身，剛纔的情況，總算安心一些。”
沈傾瑤搖了搖頭：“她並不像她表現出的那麼平靜，否則也不會剛剛囑咐完我們身上灰多不要抱嘟嘟，下一刻就將嘟嘟遞到了你懷裏。而且，我到希望她發泄出來，而不是這樣強忍着，心裏難受。”
秦芒安撫的揉揉沈傾瑤的頭，“以岳母的心性，不會猜不出今晚的事是我在背後操縱，若要怪，也該落在我身上，但我又是爲了保護她的女兒，天下間又有哪個母親會怪女婿對自己的女兒好呢。”
“我是她女兒，沈五也一樣是她女兒啊，生恩養恩，那分得清輕重，如果當初我沒有被義父暗害，沈五沒有被縹緲宮的蛇君派人追殺，或許就不會有我陰差陽錯的替嫁，她求仁得仁，也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情了……唔。”
沈傾瑤喫痛的揉着自己的小腦袋，仰頭瞪秦芒：“你幹嘛敲我？”
秦芒哼了一聲：“敲得就是你這個胡思亂想的腦袋，你最多就是佔了她個沈家小姐聖旨賜婚的便宜，平日裏的相處，奇珍閣的患難，以及後來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吸引我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的出身，如果換了是沈五嫁過來，只會跟後院以前那些鶯鶯燕燕們一樣，十足的擺設，懂麼？”
“可如果沒有了這個身份，你也不會注意到我啊，說不定茫茫人海里面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呢。”沈傾瑤反駁。
“怎麼可能，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篤定過，我們就是上天註定的一對兒，老天看在我們都經歷過太多坎坷，便安排這一場陰差陽錯，免去了我們邂逅的過程，即便沒有當日的誤會，我也一定會遇到你，找出你，愛上你。”
“真的？”沈傾瑤擡頭望着秦芒深情款款的眼睛，她發現這個人男人真是越來越會說情話了，前一刻的心酸難過，很容易就被他的糖衣炮彈給安撫，整顆心都甜膩膩的。
不過嘛。
沈傾瑤掰着手指數落道：“那既然都已經省了那麼多，爲什麼還會有各種桃花橫七豎八的長出來？除了後院那些女人，還有沈五、悅珠郡主、安迪雅、雲巧兒、桑格拉……哈！”
沈傾瑤忽然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芒，“怎麼說了這麼多，除了我跟安迪雅，都沒什麼好下場哦。”
“又胡說！”秦芒又是一個爆慄打在了沈傾瑤的腦袋上，可又捨不得她委委屈屈揉額頭的小模樣，只好又伸出手來給她揉：“那些人心術不正，本來就不會有好下場，跟我有什麼關係，安迪雅對我根本不算喜歡，至於你，那隻能說明你我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命中註定的一對兒。”
沈傾瑤對秦芒的這種解釋撇撇嘴，隨即又拉住秦芒的衣袖，質問道：“差點就忘了，桑格拉是怎麼回事？你還沒有跟我解釋她爲什麼忽然站出來要你負責！”
經秦芒這麼一提點，沈傾瑤立即又記起在夜宴上桑格拉那番糾纏曖昧的話，雖然明知道秦芒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但還是會不舒服，於是臉一揚，不悅的擰眉強調道：“而且你還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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