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殯
凌晗見沈傾瑤這樣,便解釋給她聽:“郡主或是沈家小姐,嚴格說起來,都不是她的真實身份,雖然娘更傾向於入沈家祠堂這個結果,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不好的,傾瑤欠了你不少,如今在皇甫銳那邊替你除了名,也算是她這一世爲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沈傾瑤不贊同的搖搖頭:“纔不是唯一的一件事,她替我陪伴了孃親那麼多年,這一點,我感激於心。而且除了對我的排斥之外,她也是真心孺慕孃親,敬愛孃親的。”
凌晗聽沈傾瑤這麼說,欣慰一笑,沒有說話。
沈傾瑤原本想將手帕的事情一併跟凌晗說了,但又擔心幽冥殿那邊傳來的消息讓人失望,心裏猶豫思量之後,打算還是先瞞着她,等有了結果之後在給她一個大的驚喜。
之後沈傾瑤又問了凌晗當年利用寒池下面的隧道前往那個世界的情況。
果然如他們先前預想的那樣,想要通過這個途徑到達現代,困難程度至少在四顆星。
先不說冰冷刺骨卻終年不結冰的寒池池水,單單是看似平靜的湖水下面混亂的漩渦流,就很容易讓人在下面迷失了方向。
“寒池下面,有至少十條以上的出口,但隧道的入口就只有一個,很難分清方向,而那些入口似乎都有不小的吸力,一不小心,就會被捲入其中,而且,隧道口對這個世界的人相當排斥,縹緲宮的幾個高手都在裏面吃了大虧,甚至還有兩人將命交代在那裏。”凌晗回憶着底下的情形,緩緩說道。
沈傾瑤不由得握緊了凌晗的手,當年凌晗送她去現代時,已經是病重難撐的狀態,卻九死一生的堅持將她送走,那份辛苦,從相認到現在,她卻從未提起過。
若不是這次爲了白錦川的事,她必須問出具體情況,凌晗怕是會隱瞞她一輩子。
“傻丫頭,娘是有武功護體的人,剛纔跟你說的那些情況,只是針對你那個沒什麼功底的朋友而言的,你抓這麼緊做什麼,都把娘給握疼了。”凌晗笑望着沈傾瑤,佯裝嗔怪的說道。
沈傾瑤趕緊鬆開手,果然見到凌晗白皙的手腕上,有一抹殷紅的痕跡留下。
“其實,這樣不是絕對的,娘這邊還有一條捷徑,是送你離開後慢慢研究出來的,正好可以幫一把你的朋友。”凌晗對手腕上的紅痕不以爲意,輕輕說道。
“捷徑?什麼捷徑?”
凌晗揉揉沈傾瑤的頭:“你還記得縹緲宮的密道嗎?”
沈傾瑤點頭:“當然記得,密道的入口,也一樣在寒池下面。”
“沒錯,那是後來娘特意安排的,也是爲了識別哪一個入口才是真正的隧道,所以縹緲宮的密道就是下面這條路的捷徑,正對着密道出口的那一個,就是隧道的入口。”
沈傾瑤眼中一喜:“也就是說,那天我們可以讓白錦川直接從縹緲宮的密道進入湖底,繞開去沈家的這一步?”
“是。”凌晗點頭。
“太好了。”沈傾瑤眉開眼笑,她還一直糾結要怎麼做呢,皇甫銳得知她跟凌晗的關係,故意將沈五封爲郡主,想要引凌晗過去的意圖,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此時沈家上下應該都在皇甫銳的監控之下,她昨晚想了很久,要怎麼繞開沈家的人跟皇室的暗衛,將白錦川送入寒池,卻偏偏忽略了最初就知道的那個縹緲宮密道。
沈傾瑤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一孕傻三年,笨死了都。”
“行了你。”凌晗握着沈傾瑤在腦袋上作亂的手,假裝生氣的瞪她道:“可不準什麼都往腦子笨上面怨,你孃親我給你的生的腦袋,明明是聰明着的。”
沈傾瑤聽凌晗難得這麼孩子氣的語調,不由得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與身旁的景心相視一笑,紛紛笑開了。
陪着凌晗喫過了午飯,沈傾瑤又到京郊的別院裏,將這邊的研究結果複述了一遍給白錦川聽。
白錦川自然千恩萬謝,沈傾瑤朝他使勁擺擺手:“你先別興奮,就是有了捷徑,有些步驟也是不能省的,第一條就是白夫人跟你的水性。”
白錦川出身現代精品CEO,游泳之類的應該難不倒他,可白氏是這個年代正統的閨閣女子,就不一定了。
果然,白錦川面露爲難,“雅雅的水性,恐怕不大好。”
“不好才讓你練啊,要不給你留這些準備時間做什麼?”沈傾瑤瞪了白錦川一眼,無力道:“你只管跟她說,練不好這個就不能跟寶兒一同去看大夫,爲母則強,保準她心裏什麼遲疑都立即灰飛煙滅,拼了命也要練會的。”
白氏的水性一定要訓練出來。
不僅是兩人水下憋氣的能力,萬一白氏最終如縹緲宮那些人一般,無法通過下面的寒池隧道,至少還有游回來的能力,不至於在最後一刻成爲白錦川的拖累。
白錦川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狠狠的點了點頭,爲了寶兒的健康,無論如何,他跟妻子都會做到的。
接下來的幾天裏,白家夫妻果然如沈傾瑤說的那樣,爲了能跟寶兒永遠的在一起,兩人拼了命的練習水性。
好在白氏雖然是這個時代的女子,但祖籍江南,幼時也曾同兄長們偷偷湖邊捉魚玩鬧,並非真正的不通水性,訓練起來省力得多。
再加上景藍幾日來的精心照顧,雖然神色仍舊憔悴,精神卻已經恢復很多,至少再沒出現過失控的情況。
一轉眼,就到了沈五下葬的日子。
這一天,註定要再次成爲上京城內經久不衰的茶餘談資,滿城素縞,浩蕩哭聲,祭奠着那個已逝的芳魂。
沈家的五小姐可以說是這一年裏引導整個京城輿論導向的先驅。
先是嫁入王府成爲寵冠一時的武王妃,只此一妃的佳話轟動全城,惹來了無數的豔羨跟嫉妒。
後來又經歷死而復生的傳奇反轉,給她披上了一件神祕的外衣,不少人看她策馬長街的風姿,說那一幕幾乎看到了傳說中的臨世神女。
如今又忽然莫名被休,一時想不開到自盡而亡,本以爲這就是這個女子的最終結局,不成想,當今聖上一道旨意,將她又破格冊封爲郡主,以皇室郡主的規格,下葬入駐皇家園陵。
生前得意,死後哀榮。
說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出殯當天,不少百姓圍在街道兩旁,想要最後一睹這位傳奇女子的遺容。
沈家原本已經認命,打算默默無聞的處理了沈五的身後事,然後藉着秦芒的關係,給自己謀一個安穩的保障。
哪成想當今皇帝竟然突發奇想,下旨將沈五冊封成了郡主,沈家大房因而再次揚眉吐氣一把,將一場原本打算低調的葬禮,辦得轟轟烈烈,全員素縞,一路上哭聲陣陣的朝着皇陵的方向走去。
沈傾瑤跟凌晗易容在人羣中,並沒有上前靠近,而是在這半真半假的一片哭聲裏,默默地目送着沈五的靈柩朝着皇陵方向而去。
“她如果泉下有知,知道娘爲了她這樣傷心,肯定會很難過的。”沈傾瑤握了握凌晗的手,輕聲道。
凌晗搖搖頭,眸光始終凝聚在漸行漸遠的靈車上,語氣傷感:“娘不是傷心,只是忽然記起你們小時候。”
人常說,沉浸回憶是一種衰老的表現,可凌晗卻覺得,她這半生,都幾乎是被回憶所佔據的。
夫君的,女兒的,養女的。
“你小時候很愛哭,常常一哭就要抱着哄上半個多時辰,後來送走你以後,娘總是在夜裏聽到你哭,睡不安穩。黎青就想了個主意,每晚將青絲她們弄哭,讓孃親來哄,這樣才踏實很多。”
“難怪青絲她們會不喜歡我,”沈傾瑤淺淺彎脣,“黎先生那樣嚴肅的一個人,竟然還能想出這樣的主意。”
“後來我無意中買下了傾瑤,她也是不愛哭,黎青想用同樣的方法讓她夜裏啼哭,結果不管怎麼折騰,她都是那樣睜着黑溜溜的眼睛,靜靜的望着你。直到後來,黎青也無可奈何的放棄。”
回憶起那段往事,凌晗眼底多了幾分迷離,輕聲道:“你看,你們姐妹倆從小就是不一樣的。”
“是啊,我們不一樣,所以娘你從來都不是將她當成替身來看待,可惜,她到了最後也沒能明白你的這份用心。”
沈五到最後也沒能明白,之所以會跟沈傾瑤在凌晗身邊有不一樣的對待,恰恰是因爲,在凌晗心裏,她們從來都是不一樣的存在。
或許此刻她懂了,但緣分這東西,輕得經不起等待。
沈五的葬禮之後,秦芒也開始漸漸的忙碌了起來,沈傾瑤則是每日出入京郊別院,陪着白家夫妻練習水性,做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明天我會陪你們一起趕往縹緲宮,在那邊有一條可以直通沈家寒池的密道,我娘已經做過標記,密道直通池底,正對着的那個風口,就是你們此行的目的地。下面水流湍急,漩渦很多,到時候你們一定要抓牢彼此的手。”
沈傾瑤不放心的看着他們叮囑,又特意關照白氏道:“那個隧道本就不容許這個世界的人隨意進出,你到時候一定不要勉強自己,實在不行就游回來,我在密道的這邊等着你,等他們父子看好了病,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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