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各有心思
四皇子一指地上跪着的嚇傻了的羅強，揚聲道：“將這個人給我拖出去，關押進牢，着大理寺審理其污衊皇親，陷害同僚的罪責！”
“是。”
孔武有力的禁軍侍衛立即上前來，絲毫不費力氣的擡起已經嚇得萎靡怔楞連喊冤都忘了的羅強，朝着殿外而去。
人被帶走，四皇子的眸光狀似無意的掃過端親王與七皇子的臉上表情，臉上漸漸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兩人都默契的對他的此番行爲不置一詞，選擇了默許。
權利當真是個好東西，如此當衆的判決人生死去留，四皇子內心的權欲不斷膨脹，望向那個空置的金座時，眼裏閃過一絲貪婪。
不過一個正五品的芝麻小官，犧牲他一個，賣秦芒一個現成的人情，到時候他們問鼎皇位，有了武王府的支持，何愁日後金座不來？
而七皇子將四皇子眼中那來不及掩藏的貪念盡收眼底，低垂下去的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這樣的一次虛榮就讓四皇子露出了貪婪的本性，可見三、四兩位皇子之間的同盟，並不像衆人看到的那樣堅不可摧。
而同樣的表情看在三皇子眼中，眼裏的那抹深思則顯得尤其厚重。
一場爭論過後，衆臣紛紛各歸己位，誰來繼承太子之位的爭討最終因爲武王秦芒的消息而停滯下來。
因爲討論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
皇甫銳病重，不論是由誰來輔政、代政，手握重兵且全民心所向的武王府，都有他絕對的發言權。
武王不日即將返京的消息彷彿是一顆炸雷，既皇上昏迷無法執政之後，再一次掀起了滾滾巨浪。
而消息傳來武王府，最該興奮跟激動的武王妃沈傾瑤，卻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又埋頭進了皇宮的地形圖之中。
落雪心疼的看着沈傾瑤兩日來敖紅的眼睛，端着參茶在一旁服侍，與匆匆趕來稟報消息的笑晴相望一眼。
皇甫銳甦醒之期將近，偌大皇宮找一個相似的圖案着實不易，沈傾瑤連着兩天研究皇宮的分佈圖，竟是連秦芒返京的消息都顧不得了。
“你剛剛說了什麼？秦芒回來了？”
半晌後，沈傾瑤忽然將頭從書卷中擡了起來，直勾勾的望向方纔說話的笑晴。
笑晴立即使勁的點頭，她就說嘛，她家王妃怎麼可能面對王爺的消息無動於衷，就是連續重壓的作業後反應遲鈍了些而已。
沈傾瑤立即扶着桌案起身，追問道：“要多久能返京？常青那邊來消息了沒？”
笑晴回道：“大概還要有些時日呢，王爺果真如王妃之前推斷的那樣，趁機隱遁去了邊境的烈武軍營，聽說還將皇帝派去的監軍當成這次賑災的貪官給抓了，常青今早的平安信也已經到了，按照路程算，總要有個十來天才能回來吧。”
“十幾天。”
沈傾瑤擡頭望向外面已經漸漸亮起的天光，兩天來無休無眠的昏暗忙碌，總算是因爲秦芒的消息而滲透了一絲曙光。
“母妃那邊知道了嗎？”
笑晴搖頭，“應該還沒有，纔到寅時，老王妃那邊應該還沒起。”隨即又捂着嘴笑：“如今外面也傳開了，王爺死而復生，跟王妃真是天生一對呢。”
“又不是什麼好事，”沈傾瑤嗔了笑晴一眼，長長的呼了口氣，嘆道：“秦芒也忒大膽了些，季沭陽是季家嫡子，又是皇甫銳親封的監軍，這樣說抓就抓，說定罪就定罪，若是皇甫銳神智清楚，說不定又要鬧出多少羅亂來。”
“所以這要多虧了王妃呀，”落雪在一旁也露出絲笑容：“不僅是給咱們爭取了營救尊上的時間，也給王爺省了不少麻煩。”
“可不是。”笑晴點頭，“聽說朝堂上一接到這個消息就炸開了鍋，羅玉燕的父親還想要藉機落井下石，彈劾咱們王爺公然抗旨，藐視皇權，結果不但被三皇子四皇子給駁回，還扣上了污衊忠良的罪名，被壓倒大理寺監牢待審去了。”
“估計他們是以爲皇甫銳活不成了，想要討好咱們王爺呢。”落雪嘻嘻的笑：“等皇甫銳醒過來，發現跟他作對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兒子，哈哈，到時候被氣成沈家老夫人那個模樣，才叫大快人心呢。”
提起沈家的老夫人，上一次因爲沈五的事來武王府鬧過陷入昏迷後，黎青診治時便說沈老夫人有中風的前兆。
回府後本來靜養調節也能維持現狀，不成想兩個兒子因爲秦芒給出的優厚條件而起了爭執，大老爺認爲自己犧牲了女兒換來的好處就該自己佔，二老爺想要藉此平步青雲官場得意，兩房矛盾被激化，沈五的葬禮後，兩人甚至在老夫人面前大打出手，氣得老夫人再次病發，如今是癱在牀上動彈不得了。
沈傾瑤對於沈家沒什麼感情，最後一絲容忍也隨着沈五的死去而消失，於是起身道：“收拾一下，我去正春堂那邊伺候母妃起牀，順便親口將這個好消息說給她聽。”
這兩天忙着研究皇宮的地形圖，忽略了宓氏跟嘟嘟，現在有這個好消息，一定能讓母妃高興一番。
“那王妃今天要不要梳一個喜慶點的頭髮？王爺平安歸來，這可是件大喜事呢。”笑晴跟在沈傾瑤身後，青蔥般的手指穿梭在沈傾瑤的黑髮中，問道。
沈傾瑤搖頭：“不必了，簡單些就好。”
落雪轉過頭瞪了笑晴一眼，笨蛋，主子因爲尊上的事情都兩天兩夜不合眼，好不容易因爲王爺回來的消息心情放鬆了些，你添什麼堵。
笑晴也很委屈，她只是一不小心說錯了話而已，而且王爺回來明明就是喜事。
落雪怒其不爭的轉過頭不理她，看沈傾瑤撫着桌上的一隻白玉簪出神，知道那是凌晗送她的，趕緊轉移話題道：“如今王爺平安的消息傳回來，老王妃也就可以不用再裝病臥牀，出來透透氣了，幸好老王妃一直就不愛出來走動，否則這陣子始終困在正春堂裏，肯定憋悶的不得了。”
“嗯。”沈傾瑤輕輕點頭：“母妃平日禮佛坐禪很少出來，也虧得這樣的性子，否則誰肯在房裏一直呆得住。”
笑晴手腳利落的給沈傾瑤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又服侍她換好衣服，沈傾瑤從鏡子裏看了眼，又不了些粉在眼下，才起身向外走，忽然腳步一頓，轉身看向落雪：“黎先生那邊有什麼消息傳過來嗎？”
落雪搖頭：“不曾。”
沈傾瑤的表情更加怪異：“我讓他們將行宮出事的消息滲透給林公公與端王知道，兩人都沒有絲毫反應？”
落雪回憶着這幾天的線報，說道：“端王因爲朝中的事忙的焦頭爛額，聽說後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天意如此’，林公公則是完全像沒聽到一般，整天守在皇甫銳的寢宮裏伺候君王，不見絲毫異動。”
不見異動纔是真正的異動。
“他一直都沒有出過寢殿？”沈傾瑤追問。
落雪雖然不解自家王妃怎麼變得這麼囉嗦了，同一個問題反覆說了好幾遍，但還是耐心的點頭稱是。
“自從皇甫銳昏迷以來，林公公就一直在寢殿裏伺候，且其他人都被他安排在了殿外，除了太醫外，連覃公公也不得近身。聽聞行宮的消息，他也只是匆匆返回殿中，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怕纔是真正特別的反應。”
沈傾瑤空拳朝着自己的腦袋輕輕錘了兩下，真是笨到家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清楚。要不是剛剛落雪她們提起老王妃始終不出門的事，恐怕這腦袋還要遲鈍幾天呢，竟然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讓影素他們今天晚上都來府中待命，還有我記得上次去百翎閣，白濱提到過有個擅長口技的能人，現在人在百翎閣沒有？”
落雪點點頭：“在呢，這次跟白濱一同從錦州回來的人裏面就有他一個，閣主是想要見見他嗎？”
“沒錯，讓他稍後來府裏，我有重要的任務要交代給他。”沈傾瑤說完，便帶着笑晴出了門，一同去給老王妃請安。
得知秦芒平安的消息，老王妃果然精神頭好了不少，早膳也多用了一碗粥，抱着嘟嘟笑得合不攏嘴。
“你孃的事，還要從長計議，那密道縱然兇險，以她的能力，想要走出來也並非難事，退一步想，若真是不幸落在皇甫銳手上，以皇甫銳對她的心思，總不會傷及性命，只要人活着，咱們就能救她出來。”
老王妃知道近幾天沈傾瑤因爲凌晗的事情忙碌，見她笑容裏帶着幾分牽強，便溫聲勸道：“總要將自己顧好，纔有能力去救人，你這樣辛苦熬着，你娘出來見到了，指不定怎麼心疼難過呢。”
“媳婦知道的，已經有些了頭緒，今晚嘟嘟還是跟着您，有勞母妃照顧他了。”沈傾瑤才說完，就見到嘟嘟睜着烏溜溜的黑眼睛，盯着她‘啊’了一聲，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朝着沈傾瑤的方向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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