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婚禮
許曼舟看她一眼,笑得格外雲淡風輕:“方纔,氣勢不是很足嗎?”
舒苒偷摸兒撩起眼皮瞅她一眼,估摸着許曼舟是真的沒生氣,且不大在意之後,懸在喉口的心立時就安安分分的放回去了,她揚起一個笑容:“那是因爲我們許總在我身後給我撐腰呀,所以我纔會氣勢這麼足。”
說完就有些心虛了,仔細想了想方纔的場景,回憶起白安安面上的每一個表情,覺得自己氣勢確實挺足的,估摸着是嚇着白安安了,她就又滿意的勾了勾脣角。
但許曼舟這麼久沒說話,舒苒就又有一點擔心了,她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分辨不出許曼舟的情緒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就期期艾艾的說道:“我下次不這樣了,要是她再來,咱們只當做沒看見就是了。”
“舒苒,”
許曼舟忽然清聲喊了舒苒的名字,舒苒心裏一突,幾乎是下意識的,腰背就挺直起來了,“啊?”
許曼舟比舒苒還要再高半個頭,她垂下眼簾的時候,深邃的輪廓就顯得格外的柔和,那一雙幽藍色的眸子,像是沁了兩潭清澈靜謐的湖泊,“謝謝你。”
她說這話時語氣非常鄭重,鄭重到舒苒有一點不知所措了,“許總,我也沒有做什麼,就是……”
“你做了很多,”許曼舟打斷她,聲音恢復成溫潤柔和的語調,“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幫我說過話。”
說到這些,許曼舟有一些羞赧,因爲她在外的表現永遠都是強大又無懈可擊的,陡然間她要將自己藏匿得很深的心事剖析在舒苒面前,她難得的,無措又難堪。
但許曼舟覺得舒苒是可以傾述的對象,所以她調整了一下心緒,又組織好言辭,含了幾分忐忑,輕聲說:“他們都覺得,我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缺,所以總是會讓我讓着點白安安,哪怕是,”
她蹙起秀氣的眉頭,頓了頓,接着說:“哪怕是她做錯了事情,將對魏子旭的心思幾乎寫在臉上,但還是有人叫我寬容些,大度些,”
“只是因爲白安安很可憐。”
許曼舟漂亮的幽藍的雙眸裏浮現出真切的疑惑和冷凝:“可是那關我什麼事呢?”
“我和她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只是因爲我和魏子旭有了婚約,所以她也叫我一聲姐姐,但實際上,她的可憐並不是我造成的,憑什麼要我讓着她?”
舒苒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又說:“那是他們的錯,沒有這樣的道理的,你不用委屈自己來讓着旁人。”
許曼舟就笑了,她看着舒苒,笑意很柔和:“所以我退婚了。”
舒苒脣角的弧度絲毫不加掩飾:“很正確的決定。”
許曼舟又嘆了口氣:“可我覺得應該要更早一些,不然不會給了魏子旭錯覺,讓他一直到現在都纏着我,煩得很。”
她罕見的情緒外露,竟然透露着一些小女兒的嬌俏,舒苒聽得心頭軟得厲害,語氣上揚道:“那這樣,我套個麻袋,把他揍一頓,他來一次,我打一次,這樣往後他就不敢再來了,行麼?”
她小孩兒似的認真,許曼舟又聽笑了,她低聲說了幾句話,舒苒的眼睛就亮起來了:“這樣,他往後就不會再騷擾你了麼?”
許曼舟眼底劃過一絲冷芒,但面上的神情仍舊柔和,她說:“不確定,他這個人,狗皮膏藥似的,但往後有人管住他,大約會收斂一點,”
舒苒肅穆着臉色,很嚴肅的點頭,許曼舟看她一眼,笑意融在眼裏:“實在不行,就用你方纔建議我的法子。”
魏家和許家不同,許曼舟的母親是家中獨女,父母恩愛,養就了母親活潑開朗的性子,和外來的商人父親一拍即合,他們恩愛快三十多年,從未紅過臉,家中的產業全是許曼舟的,而許曼舟天賦異稟,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敏銳力,所以許家在羊城,甚至可以說是一手遮天。
魏家則是攀附於許家的一株小樹,藉着許家的廕庇才能茁壯長到今天,所以魏老爺子下了死命令,要魏子旭將許曼舟追回去。
想繼續攀附着許家這門親事,但又覺得男人的天性如此,低聲下氣懇求已經是極限,什麼?還想讓魏子旭將白安安送走?這當然不在魏老爺子的考慮範圍內,他思想腐舊,覺得男人麼,家裏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這不是常態麼?
更何況,魏子旭低聲下氣的給許曼舟道歉,已經給足了許家的面子了,再者,白安安和魏子旭畢竟是明面上的表兄妹,差不多就服個軟回來繼續婚禮吧。
這是魏家老爺子的原話,許曼舟記性好,記得一字不差。
她不敢相信素日裏那個平和的老人家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事實又讓她不得不信,也就是那一刻,許曼舟總算明白,爲什麼許家一步一步往上,而魏家漸漸沒落了,就憑藉這掌舵人事到如今仍舊分不清形式的這份糊塗,魏家還能安然無恙的維持昔日的七分體面,已經是看在許曼舟和魏子旭那樁婚約的面子上了。
但叫許曼舟沒有想到的是,魏子旭又來找她了,但不是像過去那幾次那樣滿眼悲悽的乞求她的原諒,而是滿面憤慨,眼底又藏着一絲竊喜和僥倖,質問許曼舟:“你將安安藏到哪裏去了?”
許曼舟承認,她有那麼幾秒的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魏子旭說什麼?說她把白安安藏起來了?
是魏子旭瘋了,還是她許曼舟聾了?
許曼舟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從前認識的魏子旭沒有這麼蠢的啊。
但事實就是,魏子旭見許曼舟遲遲說不出話,覺得她心虛了,又理直氣壯起來:“舟舟,這些日子我幾次三番找你道歉,事到如今你還對安安說了那種話,現在她也走了,你是不是能放下之前的事情了?那確實是我的錯,但你這次,委實也有些過分了。”
魏子旭見許曼舟眉頭緊鎖着,心中被竊喜漲滿了,就又大膽了一點:“舟舟,安安她膽子小,又倔得很,從小到大沒喫過苦,她一個人跑出去,日子過不好的,就到這裏了,好嗎?你鬧也鬧夠了,等咱們將安安接回來,我們就回去舉辦婚禮吧。”
許曼舟氣笑了,她看着面前的魏子旭,揚手,毫不猶豫的甩了魏子旭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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