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黑白照片中的女人
江思遠把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放在墓碑前,輕聲說:“我來了。”
江祁璟沒有阻止他,只是抿着脣,一直散發着強烈的氣壓。
“你說得對,當初是我迷了心,纔會做出那樣糊塗的事情,就算我怎麼彌補,她也回不來了。”江思遠蹲下,手輕輕撫摸上那張照片。
眼神裏有着眷念。
“呵,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江祁璟冷嘲。
江思遠的手頓住,慢慢移開:“沒什麼用了,錯了就是錯了,我知道。”
江祁璟轉頭看他,映入眼簾的是他兩邊耳邊邊緣的白髮。
他低頭,把視線移開:“你跟季湛芳做過的事情,我會一一還給你們,我媽媽經歷過的痛楚,我也要讓你們嚐嚐味道。”
狠話一筐,江思遠卻沒有生氣,他說:“江氏集團,不是已經是你的所有物了嗎?聽說,你還把季家人的股份也拿到手了,這些還不夠嗎?”
江祁璟冷笑:“這些怎麼夠?”
戴康識趣站在他們身後,跟林榕溪站在一起,距離隔着遠,不易聽到他們的談話。
林榕溪沒有過去打擾,她想給這兩人一個機會,一個談話的機會。
“戴經理,我一直想不通,以你的才華,爲什麼甘願陪在江思遠身邊?當初我們至本集團,想要把你挖過來,你也不過來,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怎麼不選擇好一點的工作環境?”
兩人站在一塊,林榕溪問戴康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她很早就想問了。
對戴康這個人,她一直很好奇。
戴康搖頭:“董事長對我有恩,我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
這頂帽子扣的很大。
林榕溪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董事長昏迷的時候,一直叫着少爺的名字,其實他知道,小姐的事情多半跟少爺有關,季夫人鬧的時候,他剛好受傷住院,但當時季家那邊,有很多人想使陰招對付少爺,都是董事長叫我去把那些事,低調處理了。”戴康覺得有些話,江思遠不說,他不能不說。
林榕溪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這些,然後看着江祁璟跟江思遠的背影,她明白了:“你是想讓我把這些話告訴江祁璟?”
戴康也不掩飾:“是,董事長是有錯,但是罪不至死,少爺早早就把死罪給他定義上了,我覺得不公平。”
看來,戴康真的是用真心對待江思遠的。
還以爲只是簡單的僱主關係,卻沒想到他這麼忠誠。
“在祁景的心裏,趙心諾是誰也不能替代的,先不說趙心諾的死到底跟江思遠有多少關係,就衝着他江思遠娶了季湛芳這事,我想祁景就不可能原諒他,所以你讓我告訴他,也是白搭。”
林榕溪知道戴康是想讓江祁璟知道那些事,是爲了讓他少恨一點江思遠。
但是有些事,一旦紮根了,就很難拔出來了。
戴康沉默了,他也知道,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不能改變了。
比如,趙心諾的死,成了這一對父子的心結。
江祁璟看了看時間,對江思遠說:“時間到了。”
說好的三分鐘,多一分都不行。
他還是很排斥,讓江思遠站在趙心諾的面前,造成這一切的不就是這個男人嗎?
他現在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這裏?
江思遠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灰塵:“嗯,我知道了,能來看看她,我已經很欣慰了,之前突然消失,我還有點慌張,以爲,她是回到那個世界去了。”
嘴角有些自嘲的笑意。
說完,轉身,招呼戴康,準備離開。
戴康給林榕溪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就去攙扶江思遠,等兩人走後,江祁璟還站在墓碑前。
林榕溪走上前勾住他的手臂:“走吧。”
江祁璟沒有動,在她看來,他臉上的表情悲傷極了,聽到他絮絮說着:“他剛剛說,發現媽媽的墓地不見了,還很慌張,還以爲她回去那個世界了,我看不懂他。”
就好比,從麪館師父口中,知道,江思遠也去那個地方,坐在以前趙心諾最喜歡的位置上喫一碗麪。
這個,江祁璟也看不懂。
甚至,連現在都想不通。
林榕溪踮起腳,把他的頭抱住,雙手輕拍在他背後:“想哭就哭出來吧。”
江祁璟沒有動作,許久後,她才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很小聲,不注意聽的話,還聽不出來。
耳邊是他低沉的聲音:“我曾經以爲,他把我們拋棄後,不會再管我們,卻沒想到,他一直都在暗地裏注意着。”
不然怎麼會知道,趙心諾的墓地轉移了位置?
這說明,他去過以前的地方。
但是,江祁璟卻一次都沒有見過,他還以爲江思遠狠心的下來,連一眼都不願意來看看。
本來應該好好恨一個人的,現在卻對那個人恨不起來。
他開始有些迷茫了,不知道怎麼辦,只有緊緊抱住林榕溪,希望從她身上得到一些力量。
“戴康說,江思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林榕溪想了想,還是把剛剛戴康告訴她的事情,挑了一部分說。
江祁璟的喘息聲停頓了兩秒,同時,林榕溪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慄,也不知道是激動引起的,還是因爲別的。
她只知道,說完這句話後,江祁璟更加沉默了。
可能是心情更加複雜的緣故。
許久後,江祁璟放開她,看向墓園大門,那裏,江思遠正在戴康的攙扶下,準備上車。
林榕溪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江祁璟拔腿朝那邊跑去。
正準備上車的戴康看到了奔跑的他,把江思遠的車門打開。
林榕溪小跑追過去,就看到江祁璟抱住了江思遠,江思遠顯然沒反應過來,雙手木訥的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這是第一次,這麼久以來,江祁璟跟江思遠的親密接觸。
等林榕溪小喘息跑進,江祁璟才放開江思遠,叫了他一聲:“爸。”
江思遠激動的流下眼淚,他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有些沒聽清楚,你剛剛叫我什麼?”
“爸,讓戴康送你回醫院,好好養病,我有機會去看你。”這次,江祁璟是直接面對江思遠說的。
一字不漏。
江思遠哎一聲,應道:“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的。”
顯然激動過頭了。
戴康看林榕溪一眼,眼裏有着崇拜,大概以爲是她勸說江祁璟,他纔會變化這麼大。
其實,林榕溪都是懵的狀態,江祁璟那麼強硬的態度,怎麼一下子就軟化了?
等到把江思遠送走後,她問出這個問題。
江祁璟深吸一口氣,對她說:“也許,真的恨不起來了,畢竟他也老了,而且他上次告訴我,殺我母親的並不是他的時候,我想到一件事。”
林榕溪問:“什麼事?”
“在海邊的時候,我躲在暗處,當時燈光很暗,其實,我並沒有看清楚,跟季湛芳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我爸爸,只是潛意識裏覺得,他拋棄了我們,又娶了季湛芳,季湛芳出現的地方,那個男人必定就是江思遠。”
“也就是說你當時並沒有看清楚?”
江祁璟點頭。
林榕溪驚訝:“那你幹嘛恨江思遠這麼多年,還口口聲聲說他就是殺死季湛芳的兇手,不對啊,江思遠也沒有反駁過……”
“對,就是因爲他沒有反駁過,我纔沒有想起那些細節,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只是覺得身影很像。”江祁璟蹙眉,顯然有些惱怒。
林榕溪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江思遠的各種反應跟做法,都讓你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不會在暗地裏,關注你們那麼多,也不會知道那間麪館,更不會在意趙心諾在那裏纔對,但是這些他都知道,祁景,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
“嗯?什麼事?”
“戴康說,江思遠知道江盼芙的事情跟我們有關係,但是他沒有追究,反而是季家那邊,鬧得很厲害,他在暗地裏做了很多,季湛芳纔沒有鬧得那麼大。”
說完後,兩人對視着,都沉默了。
江盼芙也是江思遠的女兒,他卻選擇保護江祁璟,難怪季湛芳會那樣說江思遠,甚至連這次江思遠病了,都沒有去醫院看一眼。
林榕溪都沒有懷疑到這層面上,現在說通了,倒是明白許多。
回去的路上,林榕溪問他:“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現在江氏集團也是你的了,季家那邊,你打算怎麼做?”
“季湛芳已經沒一點用處了,我並不打算跟他們周旋,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還記得那批貨嗎?如果真的在陸子翟手上,那他的手伸的很長,已經打到我公司內部了。”
林榕溪突然聽到他這樣說,有些迷茫:“什麼意思?毒藥進入至本集團了?”
江祁璟勾起嘴角冷冽的笑意:“還差一步,我在想,要不要順着他的意思,讓那些東西進來,這樣就好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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