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自從末世起,他便發現自己如同重獲了視力一般,可以感知周邊的一切事物,包括人類與喪屍。
這一點讓他十分驚喜,他甚至對末世賦予他的這種能力感到幸運,對末世心懷感激。
沒人能理解一個盲人的痛苦,如果自己可以重獲光明,末世就算持續下去他也可以接受。
他從一個被人嫌棄的瞎子,搖身一變成受人尊敬的戰鬥隊隊長,司律從沒覺得末世是一場災難。
自己只要履行作爲隊長的職責,殺殺那些沒有智慧的喪屍,就可以贏得身邊人的尊重,末世是一場對於他的救贖。
只是現在是什麼情況?司律周邊逐漸傳來車水馬龍的聲音,末世結束了?
司律有一絲慌亂,他用着手裏熟悉的盲杖在前面探着路,這裏是哪?
這是盲人經常要問到自己的問題,只要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們就變得手足無措。
四周的行人與來往的車輛,司律覺得自己就像是隻會爲其他人帶來麻煩的臭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司律不斷用盲杖探索着身前,每次碰到物體他就要說一聲“對不起。”
他們並不確定是碰到了別人的車還是路人的腿,他們已經夠給人添麻煩了,不想再被人說不懂禮貌。
“滴——”
持續鳴笛與急剎車的聲音讓司律愣在原地。
“不要命了臭瞎子!你不想活也別撞別人車上!”
不遠處傳來了司機的怒罵,他是正常行駛的,如果撞到這個人對他來說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哪裏!”
司律無措地喊着,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退去。
“不知道是哪就別他媽出門,想死換一個別給其他人添麻煩的死法!草,真晦氣!”
司律聽着車輛遠去的聲音,他大喘着氣。
是謾罵停止後的慶幸,是差點出車禍的後怕。
“您好,附近有人嗎?”
司律不敢再移動半步,這裏似乎是馬路邊,在不確定方向與周邊環境時,等待路人的幫忙是最穩妥的。
一般只要有人看到自己拿着盲杖,都是會來幫助自己的,這算盲人感受的爲數不多的善意。
“你想去哪?”
司律聽到了身旁一個人的聲音,他朝着聲音的方向笑笑,“我想去……”
剛要回答的司律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目的地,他連當前是哪都不知道。
“這裏是哪兒?我在哪個城市?”
身旁的人沉默了一會,暗罵了一句。
“耍我玩有意思?”
司律聽着腳步遠去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僵了下來。
是啊,怎麼會有人連自己在哪,在哪個城市都不知道呢。
司律努力平靜自己的內心,他聽着車輛駛過的聲音,希望藉此判斷人行路的位置。
盲杖不停地掃着身後,在他再三確認後他終於發現了人行路的道牙石。
司律鬆了一口氣,他小心地走了上去,終於發現了盲道的存在。
他沿着盲道漫無目的地走着,試圖尋找出什麼線索。
“對不起……對不起……啊!”
司律摔在了地上,盲道經常有停放的自行車、摩托車甚至私家車。
也經常有一些他都不清楚的雜物,甚至是一些原本就設計在那的圍欄、路燈。
在盲杖沒掃到或者自己走快的時候,總會被絆倒或撞到着什麼。
他的身上一直存在着淤青,有時撞的嚴重他起身後甚至會迷失方向。
他不想一直麻煩路人幫助他前行,這會讓他覺得自己確實是個廢物。
有時他會硬着頭皮走下去,卻發現自己回到原點,或者乾脆迷路。
如果不是必須出門,司律基本會把自己鎖在家裏,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也不想讓別人見到他殘疾的樣子。
“叮叮叮——”
察覺到是自己的電話,司律趕緊接了起來。
“司先生,這裏是金安市導盲犬培育基地,請問你到了嗎?”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司律如夢初醒,這裏原來是金安市,今天自己出門是要去接貝貝回家的!
司律的內心有些興奮,他申請了好久的導盲犬終於批准了,這樣他的生活就可以方便很多,儘可能少的給人添麻煩。
並且他好喜歡貝貝,聽其他人的描述那是一隻快2歲的拉布拉多,它有着米色的短毛,和一雙可愛的大眼睛。
自己終於能和貝貝再次見面了,司律有一絲錯愕,自己爲什麼要用“再”呢?
今天明明是自己和貝貝第一次見面啊。
司律鼓起勇氣一路打聽,他終於找到了導盲犬培訓基地,儘管工作人員語氣有一些不耐煩,但司律只是道歉。
因爲他的原因,工作人員等了很久,人家抱怨是應該的,並且他每天都在道歉,道歉對於他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他聽到貝貝的爪子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司律高興地蹲了下去,他摩挲着貝貝的毛髮,它還是那麼溫暖與穩重。
工作人員檢查了司律的證件,確認無誤後便讓司律離開。
司律感受着與貝貝之間的默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瞭解貝貝傳遞給自己的每個信號,就好像兩個人磨合了很久。
司律不自覺地嘴角上揚,他終於有了一雙屬於自己的眼睛,生活似乎也不再那麼寂寞了。
“誒,你停下,商場裏不允許帶狗進入。”
司律耐心地解釋,“這是導盲犬,我想進商場地下乘坐地鐵,很快就會離開。”
“導盲犬也是狗,咬着其他人怎麼辦?”
“導盲犬性格溫和,是不會咬人的。”
“你說不咬就不咬?”
保安擡起腳朝貝貝嘴踢了一腳,司律只覺得貝貝身體一抖,但卻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貝貝?”
司律有些奇怪,集中精神後,他這次聽到了一聲悶響,就像拳頭之間的碰撞聲。
貝貝發出一聲悶哼。
“你看!這條狗剛纔叫了!會叫的狗就能咬人!趕緊離開!”
保安就像找到了什麼關鍵證據大聲喊着,司律感受到了周圍的議論聲在增多,似乎都在對着自己指指點點。
人們似乎都喜歡在有限的權力中爲難那些可以爲難的人。
司律的聲音低了下來,他轉了身,盲杖敲擊着面前。
“走吧貝貝,委屈你陪我走一條更遠的路了。”
只是司律看不到,貝貝的嘴角已經破開,血正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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