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真實的棲霞渡口

作者: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07章真實的棲霞渡口

  此時,朱棣的腦子是懵的。

  這裏……不是棲霞渡口的管轄範圍之內?

  還是上元縣?

  不過細細思來,也有道理,朱棣只讓張安世鎮棲霞渡口,所管轄的範圍,其實就是渡口加上沈家莊附近的地皮罷了。

  這地方看上去和棲霞渡口隔着一條小溪相望,可實際上……彼此之間卻是差之千里。

  朱棣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好了。

  隨即,他倒是暴怒起來,回頭就道:“方纔是誰說此地乃棲霞渡口?”

  那身子已挪了一丈遠的護衛,嚇得身子抖了抖,可此時被問起,自不敢再躲,連忙上前,道:“卑……卑下……萬死,這……這兒從前確實也叫棲霞渡口,是卑下不當,懇請……懇請……”

  朱棣一時之間也沒什麼話說了。

  若是這傢伙在他的腳下,只怕他非要踹他一腳不可。

  可這時,也只能朝他罵道:“入你娘!”

  說罷,再也不理會那地上半死不活的黃仁義,也懶得去理那些還在求饒的僕從,還有地上那條死狗。

  便索性叫人牽馬來,直接翻身上馬,就道:“過溪!”

  一聲令下,衆人連忙上馬,隨着朱棣奔馳而去。

  過了溪,一眼看去,這裏的景象,似乎和此前的村落有些不同。

  當然,具體哪裏不同,朱棣一時也說不上來。

  他臉凍得通紅,方纔的粥也沒喝,只是肚中飢腸轆轆,眼看前頭便是渡口的集市,隨即便帶人進去。

  這裏早已是商鋪林立,原本巴掌大的集市,現在卻更顯得擁擠,還有許多的新鋪,似乎也在附近營建。

  泥濘的道路上鋪了雪,不過很快又被人踩得泥濘。

  一船船的石料自那碼頭拉來,許多勞力沿街挖着溝渠,或是鋪設石料。

  朱棣見這裏髒亂嘈雜,略略皺眉。

  倒是姚廣孝笑着道:“那兒那處客棧,貧僧相熟,齋菜的味道不錯,烤鴨的滋味也極好,不妨請……家主去那兒閒坐片刻,先填飽肚子。”

  朱棣聽罷,下馬,將馬交給後頭的禁衛,隨即便龍行虎步地往那一處店鋪裏去。

  卻見因爲是正午時分,這裏格外的熱鬧,進進出出的人極多,甚至許多食客不得不在邊上站着,等別人喫完才能上桌。

  朱棣見狀,大爲喫驚,回頭看姚廣孝,不禁道:“此地的生意,竟比南京城內還好!”

  姚廣孝微笑道:“是啊,貧僧也很費解。”

  足足等了許多時間,這纔有了空座,不過空的卻是座位,對面還坐着一個漢子,雖是大寒天,可這漢子卻好似覺得燥熱,竟將衣襟解開了一些,裸露出了黝黑的半個胸膛。

  漢子喫着的很簡陋,不過是一道菜,加三碗米飯而已,此人胃口極大,撲哧撲哧便喫下了一碗米飯。

  以至於朱棣坐在他的對面看着,都禁不住大喫一驚。

  這人連喫三碗,菜餚也喫的一空,菜碟上還有一點殘湯,他也捨不得剩下,直接端起來,往嘴裏滴。

  喫過之後,附近桌上似乎也有幾個和他一起的夥伴,都一併站了起來,口裏大呼:“趙三,走啦,上工去。”

  這叫趙三的漢子,摸了摸肚皮,卻粗聲粗氣地道:“走走走,他孃的,總覺得沒喫飽,待會兒幹活不得勁。”

  別人便笑他:“你可別偷懶,今日那石料若是再不切割完,咱們對不住張家的工錢。”

  說罷,一行人快步離開了。

  那空座沒多久,卻又被一漢子佔據,這漢子口裏還大呼着:“叫我好等,待會兒只怕要誤了工,小二,小二,上菜,趕緊的。”

  那小二如陀螺一般地在店裏穿梭着。

  朱棣見此,食指大動,也覺得自己餓極了。

  等小二來了,那小二竟還記得姚廣孝,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和尚今日還喫齋菜嗎?”

  姚廣孝笑道:“儘管上來,至於我這……施主,你需上好菜。”

  小二打量朱棣:“哎呀,這也是一位尊客,尊客想喫什麼。”

  “拿手的都上。”朱棣豪氣干雲地道。

  小二應下,便又向姚廣孝苦笑道:“哎呀,這個時候,最是忙碌。若有怠慢,先賠個不是了。”

  說罷,興沖沖地便走。

  朱棣越發覺得驚奇,他發現這裏的食客和他在北平時在民間的食客完全不同。

  這裏的食客……大多竟都是一些粗野的漢子,這些漢子可能點不起太多的菜餚,若是三五成羣,則三五人點兩三個菜即好,可米飯點的多,偶爾……也會叫一盞黃酒來,若是一人,也只點一個菜餚。

  最重要的是他們喫飯,絕不是那種宴請賓客時一坐就是老半天,細嚼慢嚥。

  這些人往往是匆匆而來,喫的極快,片刻功夫就風捲殘雲,而後便匆匆而去。

  偶爾,也見幾個農夫打扮的人,帶着兒女怯怯地來,他們會慢一些,不過也不敢久留。

  朱棣的酒菜很快被送了上來。

  姚廣孝愉快地喫他的齋菜。

  可朱棣的菜餚卻很多,都是大魚大肉,像他這樣奢侈的點一桌菜的卻是極少。

  對面的漢子顯然覺得很拘束,匆匆喫過便走了。

  以至於對面雖有人還在等位置,卻都不敢坐朱棣的對面了。

  朱棣真餓了,何況看周遭人喫得香,便也大快朵頤。

  酣暢淋漓的喫飽之後,時間似乎已至未時,終於熱鬧的客棧裏,人也漸漸清冷下來。

  再晚一些時候,這客棧裏只剩下了朱棣和他的隨從們。

  小二忙是過來收拾,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朱棣,能在這一人獨自點上這麼多菜餚的,確實少見。

  小二先對姚廣孝道:“禪師,今日的口味還好吧。”

  姚廣孝微笑道:“尚可。”

  小二便又對朱棣道:“這麼多菜餚,怕是貴客喫不下,要不,小的待會兒給您用荷葉包起來,回家喫?”

  朱棣淡淡道:“不必。”

  小二訕訕一笑:“是小的多事。”

  朱棣突然道:“伱們這兒的生意,怎的如此好?”

  小二現在也清閒下來,左右無事,便道:“何止是這家客棧,這集市裏但凡是喫飯的地方,現在都是如此,但凡不黑心的,一日三餐都是客滿。”

  朱棣心頭詫異,不禁道:“有這樣多的人來喫?”

  小二笑着道:“客官您有所不知,現如今,這棲霞渡口,說起買賣,誰也及不上這裏。去歲的時候,這裏才三家客棧,現如今……已有八家,可還是日日客滿,客官見四十丈外營建的幾處商鋪嗎?都是許多人購了地,急着來此開張做買賣的。”

  朱棣頓時好奇起來,便道:“這是何故?”

  小二來了興趣,一邊擦拭着桌上的油漬,一面笑道:“還能有什麼緣故?我和你說,你可曉得這渡口的所有莊戶人家,都是免了佃租,戶戶得到了幾十畝地?今歲的時候,也只收了田賦,可地裏莊稼……卻不需收佃租。”

  “你想想看,沒了佃租,那可真不同了啊!小的幾個兄弟便是莊戶人家,往常的時候,一年下來,種的糧食,十之四五,都得被收繳了去!除此之外,還要繳賦,這稅賦,在沈家人在的時候,這保長還得是他們家指定的,說收多少便多少,說需加多少損耗便加多少損耗,如此一來,一年到頭,這七八成的糧……便都沒了。”

  小二是見過世面的人,油嘴滑舌,此時是說的津津有味:“剩下兩三成糧,要養活一家老小,能不餓死就不錯了,若是因爲荒年的時候,還給沈家人借過糧食的話,來年還要拿大把的糧去還貸,九出十三歸,你曉得吧?就這還是心善的。”

  “所以平日,大家能不餓死便不錯了。可如今不一樣了。”說到這裏,小二面帶紅光:“如今沒了佃租,就算是賦稅,也照實來,以往賒欠的錢糧都一筆勾銷了!就說俺家一個兄弟吧,今年收了地裏的莊稼之後,刨去一家的口糧,還有來年的糧種,竟發現家裏多了四百多斤的餘糧,這人有了餘糧,不就有底氣了嗎?”

  朱棣越聽越是詫異,此時也不打斷小二,只繼續細聽。

  只聽小二接着道:“有了底氣,一月下來總要來集市裏逛一兩次,帶着孩子扯幾尺布回去,或是拿餘糧喂一些雞鴨,帶來市集裏賣,給婆娘買一隻釵子,再或者……購買一些農具,你看……咱們這客棧,現在就有不少這樣的人來嚐鮮,別看他們一個月只來一兩趟,可積少成多啊,這食客一多,東家掙了錢,便也都肯多僱一兩個夥計和廚子了。”

  朱棣似乎聽懂了,他忙不迭地點頭:“是這個道理,還有那些漢子是什麼人?”

  “那些漢子?”小二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朱棣問的什麼人了,便道:“噢,那是服徭役的。”

  “服徭役的?”

  “現在不是農閒嗎?所以招募了大量的壯丁,要修橋鋪路,還要修繕碼頭,除此之外,還說要挖什麼溝渠引水,其實和修河堤也差不多。”小二道:“不過今年和往年又不同。”

  朱棣驚奇道:“有何不同?”

  “其他地方服徭役,是自己帶着乾糧去,可這兒不同,這兒雖管不上飯,但會根據工種不同給錢。若是有手藝的,一日下來,得個一百五十文不在話下,即便是尋常的苦力,也有百文錢!”

  “您想想看,大家夥兒家裏有餘糧,這心裏就有底氣了,如今農閒時來上工,還能得錢,這錢雖不多,可畢竟賣的是死氣力,耗費的氣力不小,所以以往一日兩餐,上工的時候,總得一日三餐纔有氣力,大家幹勁也足,捨得正午來客棧裏頭喫一頓,其實算下來,也不貴。”

  朱棣聽了,恍然大悟。

  只是細細一想,又覺得這花費可不小,朝廷徵用民力,其實照理來說,一般是會給一些錢糧的,可沒想到……這政策到了地方上,官府壓根就是讓你完全自帶乾糧。

  而在這裏……若是給錢……似乎……官府也未必能供應得起,倒是這棲霞渡口,開了先河。

  一見朱棣沉思,好像心裏對此有所猜疑,小二卻樂呵呵地道:“客官一定在想,這使了這麼多的錢,花費不小吧,其實我聽說……”

  說到這裏,他壓低聲音:“其實還賺了……”

  朱棣更驚異了:“掙了?”

  小二頭頭是道地道“客官你是不曉得,人餓着肚子,一日兩頓,且還是喫糠咽菜,說實話,有幾個有氣力幹活的?這一點,客官您可能不曉得人餓着是什麼樣子,可若是人喫飽喝足,渾身都是氣力,這就不同了!”

  “過往的許多客商都在說這個事呢,說咱們渡口這兒的漢子,一個人可以抵得上其他地方三個人,若是再細緻一些的活計,其他地方的徭丁幹不成,可到了咱們渡口這裏,還真能幹成,沒辦法,喫飽了飯,腦子就好使了,學什麼都快。”

  朱棣聽了這話,才猛然醒悟,他方纔明白,這裏頭的訣竅竟在於此。

  這個時代,並不存在所謂的勞動生產率的概念,可朱棣卻也知道,這其實和帶兵一個道理。

  尋常一羣營養不良的士卒,即便人再多,也是沒有戰鬥力的,那些喫飽喝足的精兵,平日裏操練也在實處,哪怕只有區區數百上千人,在戰場上也能發揮巨大的作用,成爲擊垮對方陣線的重要力量。

  朱棣頷首,大笑道:“好好好,真沒想到,這渡口……百姓們竟還活的這樣自在。”

  小二道:“可不只這樣呢,這裏買賣也好做,許多商戶也都聞風而動,你想想看,且不說這兒貨物進出,單說這兒這麼多人要來市集裏喫頓好的,買雙新鞋,捨得扯幾塊布回去,這東西積少成多,買賣就好做!”

  “不說其他,就說市集裏賣肉的張屠戶,去年的時候,一個月也才殺一口豬,到了今年,若不宰殺七八頭,都供應不上的。”

  朱棣聽罷,猛地想起什麼,隨即就道:“可我在外聽說,這兒有人濫殺無辜?”

  “殺人?那倒真殺了好幾個了。”小二一聽這個,越發的來勁了,道:“最先殺的,是一個叫震天虎的,此人從前開了賭坊,在這渡口裏那真是橫着走的人,他是背了許多命案的,不過他與上元縣的都頭相熟,誰也不敢管他。可等到承恩伯一來,第一個便是將他綁了,打了個半死不活,直接給治死了。後來……又抓了幾個……”

  小二熱切地接着道:“其中一個,是個老婆娘,此人拐賣女子和娃娃,專門誘人去南京城裏發賣的!那次拐人娃娃的時候,被當場拿住,承恩伯曉得了,連夜趕過來,當即便教人打,生生被打死了。”

  朱棣聽罷,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這樣說來,那什麼承恩伯,倒是青天了?”

  小二一聽承恩伯,聲調也提高道:“這何止是青天,青天也不給人發工錢呀,這是青天加上財神爺,咱們都虧他的庇護,在這兒混口飯呢。”

  朱棣哈哈大笑,腰桿子也挺直了,口裏道:“哈哈……其實他也沒這樣厲害,都是一些旁門左道。”

  其實朱棣也就謙虛一下。

  小二聽罷,卻板着臉道:“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旁門左道,我看那些個什麼老爺們,纔是旁門左道呢,口裏頭又是什麼拯救蒼生,又是什麼百姓爲念,可乾的哪一件不是糊塗事,俺這人沒讀什麼書,可能比不得客官您懂什麼大道理,可俺只曉得,大家的日子過的都比從前好了,便是天大的理。其他的你說破天,有個鳥用。”

  朱棣又笑,他心裏……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你說的有理,還是你有理,俺看你都可以做國子監的博士了。”

  “可不敢,可不敢。”小二也跟着撓頭樂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下……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朱棣頓時臉色一變……

  姚廣孝也佛心動搖。

  那小二居然還鎮定自若,甚至笑着道:“客官,無妨,無妨,別怕,別怕的,這是尋常事,咱們這渡口這兒……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了。”

  朱棣:“……”

  ”客官要走了嗎?誠惠三百七十錢……”

  朱棣微笑,朝另一桌的亦失哈使了個眼色。

  亦失哈乾笑,他似乎意識到自己攜帶的銀子都送給那老嫗了,於是不緊不慢地看向衆禁衛。

  衆禁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朱棣:“……”

  姚廣孝似有所悟,高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沈家莊……

  那一聲轟鳴過後,一團火焰升騰而起,剩下的半邊沈家莊邸,頓時陷入了滾滾濃煙之中。

  丘鬆正微微擡頭,叉着手,一甩鼻涕,卻又喜滋滋地看着那一團焰火,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

  震耳欲聾的轟鳴過後。

  與丘鬆不同。

  朱勇和張軏卻已是條件反射一般,直接架了張安世拖拽着便跑。

  朱勇嗷嗷叫道:“大哥,風緊扯呼,快跑!”

  張安世被他們拖行,口裏大罵道:“他孃的,扯你們個蛋,跑個啥,這是自己的地頭。”

  朱勇似乎猛然恍然大悟,對呀,這不是炸人茅坑,也不是往別人家宅子丟火藥包,這是咱們炸自己的。

  於是,又忙將張安世放下。

  張安世氣喘吁吁的,忙在地上如熱鍋螞蟻一般找自己被他們拖行脫落之後的鞋,口裏還罵罵咧咧:“沒前途,我早知道你們沒前途,我都懶得搭理你們。瞧一瞧你們這一副德行,哎呀,我瞎了眼……”

  總算將鞋找着了,趿了鞋,擡頭看那沈家莊最後的殘垣斷壁,陷入了火海。

  大火沖天,燒無可燒,只無數的灰燼和煙塵漫天。

  張安世這才整了整衣冠。

  在不遠處,上百個組織起來的勞力和匠人在此待命。

  張安世走過去,大手一揮:“聽我號令,清理!”

  “喏!”

  衆勞力們個個精神抖擻,一聽號令,頓時發出排山倒海的呼聲:’喏!”

  說罷,衆人拿着鐵鍬、鐵鏟,或是錘子,衝上前去。

  這沈家的莊子……確實是廢了。

  尤其是丘鬆一直在惦記着剩下沒炸掉的半邊建築。

  張安世權衡再三,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是把剩下的也炸了吧,直接夷爲平地,他的新監獄,啊不,他的新學堂,自然也要在這一片焦土上拔地而起。

  雖是打定了主意,可最終讓丘鬆得逞的時候,張安世的心依舊還是在淌血。

  我太難了。

  自己炸了自己兩次。

  而且兩次都是我張安世心甘情願的。

  張安世感覺在一團煙火中,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被夭折了。

  而且他孃的夭折了兩次。

  吸了口氣,回頭又對朱勇和張軏罵罵咧咧。

  朱勇和張軏耷拉着腦袋,不敢頂嘴,只嘴裏輕聲咕噥。

  又回頭,發現丘鬆不見了,細細一看,卻發現丘鬆第一個衝進了現場,十之八九,又是想看看他的傑作,還有查驗爆炸的威力了。

  就在此時,一個漢子疾步衝過來,高呼道:“伯爺,伯爺,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張安世淡定地道:“又是什麼事。”

  漢子道:“來福客棧那兒,今日有人喫飯不給錢,哎呀……好幾個人呢,還帶着刀,兇得很。”

  張安世便罵道:“他孃的,自老子來這兒,就沒見過有人敢這麼囂張的,平日裏連小偷小摸都瞧不見了,現在竟還有人敢喫飯不給錢,他以爲他是誰?”

  “走。”張安世大手一揮,猛地想到什麼:“他們還帶刀?”

  “是。”

  張安世勃然大怒:“召集人,給我召集百八十人,帶上傢伙,管他鋤頭還是鐵鍬,都帶上,大家保護好我,跟我來。”

  張安世在這渡口,還真是一呼百應。

  一聲令下,便有許多漢子帶着傢伙跟過來,隊伍越來越壯大,烏壓壓的甚是駭人。

  待到了客棧,這兒已圍了個水泄不通。

  裏頭便聽人道:“誰說不給錢,只是沒帶,我叫人去取。”

  “客官,你喫白食便喫白食,卻還在此抵賴什麼,我起初還當你是貴客,又見這和尚跟你一起,難怪你點這麼多菜餚,原來就不打算付錢的。我不管,說什麼你們一個也別想走,我已教人知會咱們張伯爺了,等張伯爺來,看怎麼收拾你。”

  “你叫他來。”

  “呀,你還敢說這樣硬氣的話,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大膽,你好大的膽子!”

  裏頭罵的不可開交。

  張安世先等前頭一個打頭的人進去,那打頭的人回頭道:“還沒動刀呢,沒動刀呢。”

  張安世頓時豪氣頓生,口裏大喝道:“讓開,讓開,我張安世來啦。”

  說罷,排衆而出,張安世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出現。

  一進客棧,頓時眼睛好像刺瞎了一般,第一反應便是想要腳底抹油。

  卻見衆目睽睽之下,朱棣瞪着門前的方向,張安世和朱棣眼睛稍稍對視,便心知自己跑不掉了。

  張安世的腿從大步流星,隨即變成了小碎步,方纔還昂首挺胸,叉着腰,轉眼雙手垂下,背微微一弓。

  俯首帖耳的模樣,上前開口便道:“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啦。”

  朱棣看到張安世的時候,眼睛已是一亮,被這麼多人圍着,實在難堪,他更怕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若被人傳出去今日在此的事,只怕真和當初在北平喫X的謠言沒什麼分別了。

  等張安世溫順地到了他的面前,朱棣便斜眼看着張安世,於是朝那小二道:“你看,這張安世來啦,你還要說什麼?”

  小二一愣,其他人也都瞠目結舌。

  朱勇和張軏本是屢起袖子跟着張安世要衝進去,往裏一看,二人瞬間跑了個無影無蹤。

  張安世便對小二道:“這是我大哥,知道嗎?他喫飯一向不給錢的,在哪兒,他都是這規矩。”

  朱棣一聽,竟不知張安世的話到底是好是壞,聽着好像是向着自己,可怎麼又好像是諷刺?

  小二倒是無措起來,慌忙道:“張……張伯爺,小的………小的……”

  張安世很難堪,這麼多人看着呢,忙是從懷裏隨意掏出銀子來,也不去細數,直接塞到小二的手裏:“拿去,拿去,所有人散了,都給我散了。他孃的,都是吃閒飯的嗎?喊你們上工啦!”

  衆人聽罷,哪裏敢留,一鬨而散。

  張安世尷尬得即時想要找個地縫裏鑽進去,可也只能硬着頭皮站好。

  其實朱棣也很尷尬,被店小二抓着付錢,還被這麼多人圍觀,這絕對是平生未有的事了。

  “啊……啊……大哥,您來啦?”張安世當着小二的面,踟躕地道。

  朱棣將眼睛別到其他的地方,生怕露了相,只輕描淡寫地道:“唔……是啊,來了,來看看你。”

  爲了掩飾尷尬,張安世沒話找話道:“喫……吃了嗎?”

  這本是尋常的問候,可這話一出,朱棣破防,恢復了本性:“你孃的。我沒喫至於如此嗎?”

  張安世:“……”

  …………

  附:下一章會在8月12號凌晨0點更新,本書首發起點中文網,歡迎大家來起點APP閱讀。

  另外,老虎沒有存稿的,每天一萬五千字,分兩章發,這基本上已經是老虎更新的極限了,除了喫飯,張開眼就是拼命更新,寫到晚上十一點多,草草檢查一下上傳,所以並不是老虎故意斷章或者是有新潮盟主不加更,因爲大家都是實在人,不玩那種故意留着稿子等盟主加更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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