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米 满月宴(下) 作者:未知 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儿,便是和女人斗嘴。 宝柒如是想。 不過,她虽不想斗嘴,可是那個女人却偏偏想要找她茬儿,她该怎么办才好?看着面前隐隐带着‘趾高气扬’劲儿的女人,她心裡的感觉就像好好的一碗粥裡放入了一只死苍蝇那么让人恶心。 款款走近,董纯欣的目光往婴儿车裡的孩子瞄了瞄,眉头稍稍一皱。呆了两秒,随即又笑得腻歪。 “大侄女,我姓董。至于我的身份么……呵,你心裡其实应该很清楚了吧?要不然,你今天又怎么会回来参加满月宴呢?我的儿子是你二叔的儿子,你說我是谁呢?叫声二婶儿,不为過吧?” 董纯欣的语气并不显得娇蛮或者任性,甚至于她故意表现出来的大度,让人半点儿看不出来她骨子裡的虚伪。 记得有位叫姒锦的作者說過,装逼等级分三段。 低等装逼瞎显摆,目空一切。 中等装逼沒脾气,不露声色。 高等装逼看不穿,深不可测。 对于董纯欣這种装逼手段,不算太瞎显摆,也并非看不穿,說来算是中等级的装逼了。 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话,宝柒觉得之恶心。 沒有打算给她留面子,她挑起眉头直言不讳,半开玩笑半带嘲笑地說。 “师太前几個月還在法音诗吃斋念佛,现在沒和男人上床也能生出一個儿子来,還真是长了一個好科学的肚子。” 董纯欣面色微微一变,余光扫到旁边几個不明所以的冷家下人投射過来的诧异光芒,眯了眯眼睛,脸色不太好看,但到底還是绷住了脸,轻轻哼笑了一下。 “大侄女儿,過程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你說呢?” 唷嗒,好拽的女人。 邪气十足地勾起唇角来,宝柒沒有想在這会儿和她开战,捋了捋额头的头发,目光不经意掠過她旁边小姑娘抱着的小奶娃,笑容更盛了几分。 “大概……也许……确实。结果最重要。” “大侄女明白事儿就好。唉,大家都是做母亲的,其实都懂,男人的感觉不持久,今天爱明天恨,有和沒有,沒多大的关系,孩子才是自己的贴心肝儿啊。”董纯欣說着,意味深长地挑着高傲的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沙发上的宝柒,身子前倾一点,又接着小声儿說:“而且……我的儿子会成为冷家的唯一世孙,這個才最最重要,对吧?” 耳朵裡回响着董纯欣的话,宝柒怎么听怎么觉得這個女人是在向她叫嚣着开战。那语气在她看来,就是一副找抽的典型。 要不是不想破坏二叔的计划,她真特么想甩她一耳光,然后請她赶紧抱着孩子去验血。 算了…… 過招么,不急一时。 摸了摸鼻子,宝柒无奈的笑了:“师太,你今天不忙嗎?”她心裡明白這女人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在她面前得瑟,不想错過,所以在一直在那儿叽歪。 不過,她不想再听。 董纯欣沒有开口,站在她右边儿提着一大包东西的中年月嫂样子却焦急了,恭谦的小声說。 “二少奶奶,咱们還得去给小少爷换衣服呢,马上满月宴就要开始了,老爷子等着他去祭祖呢。” “哦,对哦。”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门儿,董纯欣抱在胸口的双手放了下来,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微抬着下巴看着宝柒,哪怕她還在刻意掩饰自己的得意,却又不知不觉随着笑容流露了出来。 “大侄女儿,我還得去给我儿子换祭祖礼的衣服呢。失陪了哦,一会儿晚点咱们再聊。” 不知道为什么,宝柒看着她得瑟的样子十分的搞笑,“還是别聊了,我們俩之间,有什么可說的嗎?” “有啊,要聊,咱俩得好好聊。” 董纯欣掀着唇,志得意满地调過头准备离开。看着她孔雀开屏的德性,宝柒摇了摇头,突然又喊住她。 “师太。” 听到這個称呼,董纯欣身子有些僵硬,站定了身来转身看着她,磨着牙齿:“大侄女儿,你還有事嗎?” 睨着她快要爆棚的自满,宝柒深感‘有义务’给她敲敲警钟,免得她以后会更加难堪。 “我是想說,师太今儿這件旗袍挺漂亮……” 讶然于她的赞扬,不待她說完,董纯欣便笑弯了眼,“是嗎?大侄女儿真有眼光,這旗袍是老爷子特地找人定制的。哎哟,其实我不太习惯穿得這么庄重啦。可是老爷子說了,祭祖是大事儿,我們家耀宗以后就是冷家的未来和希望了……” 耀宗? 冷家的未来和希望?! 啧啧……真特么扯啊! 宝柒哭笑不得,“我還沒說完呢?师太你急什么?沒有人教過你不要随便打断别人的话么?我的意思是說,旗袍很漂亮,要换個穿估计能穿出西施的效果。可惜了啊,穿在师太身上嘛,只能是东施……效颦。其实师太還是只适合穿僧侣装嘛。” 笑不可止的說完,宝柒捂着嘴和旁边忍不住憋笑的格桑心若对视了一下,又舒展着胳膊腿儿站起了身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那個婴儿。 沉吟几秒,她故意蹙着眉头說:“這位冷家未来的希望,长得還真像董小姐。” “那是,我儿子当然像我。”說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董纯欣有些小小的得意。 “确实像你,可他不太像我二叔啊?”宝柒故意讶然又专注的看着,末了摇了摇头,“该不会是师太你和别人生的……野种什么的吧?” “你這個丫头,太大的胆子了!” 像被针扎了屁股一般跳出来說话的不是董纯欣,而是她旁边那個比她還要趾高气扬的老婆子。她不是冷宅以前的佣人,宝柒不认得她。当然,她也不认得宝柒。只不過听說過一切宝柒的‘光辉事迹’。這会儿见她不给董纯欣面子,老婆子刻薄的话跟着就出来了。 “你說你什么身份啊?敢和咱们二少奶奶這么說话?跟你面子叫你声宝小姐,不跟你面子,你就是被冷家撵出去的野种女人……谁是野种?說你自己了吧?” 她的话還沒說完,脾气火爆的格桑心若就站了出来,宝柒伸手一拦,顺便给她和狗子使了眼神儿,意思让他们不要管。 见到她的动作,老婆子還以为她怕了,更要讽刺的撇了撇嘴,瞪视着她,不太客气地嘲笑、 “冷家的丧门星,還敢对二少奶奶大呼小叫,真沒有体统。” “嘘,吴婆婆,你……”另一個认识宝柒的佣人,赶紧拉了她一下,“注意点說话。” “有什么不能說的?嘿,你沒见她怎么对二少奶奶的?你到底谁的人啊你?” 看到這出宅斗戏码,宝柒越发觉得事情有趣儿了。眼角余光不经意扫過董纯欣唇角暗藏的笑意,她不禁真的很想知道,得知真相的她,脸色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這個,她觉得犯不着和她们生气了。 至于冷宅裡的那些佣人,不管以前還在现在,从来不把她放在眼裡的,又何止這老婆子一個?她早就习惯了,更犯不着跟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计较。 念头到此,她略略思索,失笑一声儿,抱着手臂挺胸抬头地从几個女人面前一一走過,目光掠過她们的脸,皮笑肉不笑地笑言。 “身份這种东西嘛,一出生就注定了。其实强求不得。师太,一個尼姑非得去沾染凡尘,多招人膈应啊……阿弥陀佛……” 董纯欣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脸色恢复了不少,笑容更加的热切了,“大侄女儿你果然巧舌如簧,怪不得能几次三番把老爷子都气得住院,我啊,真不是你的对手。” 不屑地噘着嘴看她,宝柒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哦呵呵,我气得住院算什么,但愿你不会一次性把他给气死才好!” 她话音刚落,耳朵突然传来一声暴吼。 “你說什么?你個混帐东西!” 宝柒转瞬一看。 心尖儿颤了颤,心知這下子热闹了。她說出来的话,刚好被从宴会厅過来的冷老爷子给听见了。 完蛋。 冷老爷子气得满面寒霜,指着她时双手颤抖:“宝柒,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說出来?不怕闪了舌头?” 抿了抿嘴,宝柒沒有說话。 今天的冷老爷子穿得很是庄重,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式唐装,将他矍烁的精神头儿呈现得极好,丝毫不像前段時間那個风烛残年般的模样儿了。 有孙子,果然有劲儿。 坦白来說,她不說话并非怕他,而是完全因了冷枭和大鸟小鸟的关系。不管她对這老头儿有多少的怨恨,他到底是长辈,只要不是把她逼急逼狠了,她向来不会对老人太過狠毒。 实事上,刚才她对董纯欣說得那句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压根儿沒有诅咒老头子的意思。不過却沒有办法解释。 深恶痛绝般冷眼看着她,冷老爷子的语气十分不悦,“今儿是冷家的大好日子,我不跟你计较。你要還有点良心,自己懂得规矩,少跑出来掺和。” 說到這裡,老爷子的目光不经意掠過了宝柒旁边的婴儿车。视线扫着睡着了的大鸟和小鸟,浑浊的老鸟稍稍有些定神儿。 “爸——” 见状,董纯欣显然有些慌神儿了。那两個孩子长得多像冷枭,她太明白了,万一老爷子临时变卦就惨了。捏了一把汗,她赶紧从旁边小姑娘的怀裡抱出来那個小婴儿,将他抱到冷老子的面前,小声恭顺的說:“耀宗,叫爷爷……” 嗤…… 爸?我靠! 還在,這么小点儿的孩子会叫爷爷么? 冷眼扫過去,宝柒哑然无语,觉得真伤神。真有一种想要一巴掌把那個女儿拍扁的冲动。 不過她的目的达到了,扫视着大鸟和小鸟的老爷子收回了视线,抱了抱董纯欣那個小婴儿,目光裡流露出了慈爱的一面。 “乖孙子,来爷爷亲亲。”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爱不释手的他笑呵呵的又将孩子還了回去,对着微笑着装逼的董纯欣吩咐。 “不在這儿墨迹了,赶紧去给耀宗换衣服,大概還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知道了,爸。您辛苦了。” 对于她的亲热称呼,宝柒有一种想望天的感觉。 這個女人直接跳過儿子,认了老子,還生了孩子,這么科学的事儿干出来了,竟然半点儿不懂得害臊嗎? 不可理喻。 想来冷老爷子外面的事真的很忙,他沒有来得及或者沒有想到要趁机去抱抱大鸟或者小鸟,转過身又去了宴会厅。 “二少奶奶……走吧……”那個小姑娘催促了。 董纯欣挑衅的望着宝柒笑了笑,又冲她点了点头,抱着那個小婴儿,突然愣住了:“怎么回事儿?耀宗的脸有点红啊?” “我看看,哟不会是发烧了吧?” “你们怎么看孩子的?這么多人,一個孩子都看不了?” 哟,二少奶奶发火儿了? 小姑娘低垂着头,“二少奶奶,早上小少爷還是好好的,就刚才我摸着是有点烫……” “算了算了,现在来不及了。先带小少爷去换衣服,還有十分钟祭祖了。祭完祖再叫医生。” 董纯欣现在最大的棋子是自己的儿子,而她最大的金主就是老爷子。因此,孩子生病都她不敢担搁了老爷子的事儿。 急急說完,她再顾不上和宝柒斗嘴了,带着一大群人又前扑后涌,浩浩浩荡荡地往裡面去了。 瞧着她那個架势,宝柒真想笑。 龙种的节奏? 心裡暗‘啐’一口,一万头草泥马咆哮而過。 不過话又說回来,要不是为了冷枭和孩子,她真特么一分钟都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了。 叹! 怎么办?她還是只能暂时忍耐。 —— “怎么了?” 两分钟后,冷枭进来了。见她黑着個脸懒不啾啾的靠在沙发上,眉头皱了皱便凑了過去坐在她旁边儿,揽着肩膀问她。 宝柒哼了一声,啥话也沒有說。往沙发的旁边挪了一下,不挨着他。然而她一挪动,冷枭又挤了過来,好笑地捏她鼻子。 “小丫头,生气了?” 尼玛她這是生气的問題嗎? 宝柒心裡腹诽,真想說,再呆下去简直就是要她命的活计。 她沒有說话,格桑心若咽了咽口水,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低声說:“首长,我家老大她……刚才被人给欺负了。” “谁?” “你爹……”宝柒瞥了心若一眼,接過话来,又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忙么?忙去呗。我在這儿等着,赶紧去给你的儿子過满月。” 這话酸得,冷枭忍俊不禁。 喟叹一声儿,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我忙完了,来接你出去看戏的。” 宝柒心裡抑郁,竖起中指便冲他比划,“看個屁的事,刚才這儿就有好戏看,可惜你来迟了一步。” 小狐狸发怒了,冷大首长勾起的唇弧度更深了。 “刚才是预热,现在正式开锣,走吧。” 鼻子一皱,宝柒哼哼。 “不生气啊!”冷枭哄着她,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又低头睨她气嘟嘟的脸,然后自己伸手拉過婴儿车来,摸了摸裡面的两個小家伙,再为小宝宝整理了一下衣服,沉声說:“祭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宝柒轻斥:“关我屁事!” 唇角弧度微拉,冷枭的声音裡,少了一贯的冷冽,“不管你的屁事,可关我們宝宝的事。” 宝柒心裡微惊,不解地抬起头来,与他严肃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几秒。沒有擦出火花来,反到把她的脑子越撞越懵懂了。 這男人什么意思? 他是嫌她今天不够吃瘪吧? 干嘛還非让她去做观众,看那個董纯欣的儿子祭祖? 冷枭揽紧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凑過来头看她的眼睛,锐利的视线裡,有着让人坚定的光芒:“相信我,宝贝儿。” 心肝儿颤了颤,宝柒的胳膊上瞬间冒出了鸡皮疙瘩来。印象裡,冷枭很少对她說這么肉麻的话,今儿啥日子让他這么开心,宝贝儿都喊出来了。 不過么,女人都喜歡听好听的。 他的态度這么友好,她不好再多說什么了。 再者說,反正就那么回事儿,单凭她刀枪不入的体魄,還怕谁啊?這么琢磨着,她的眼睛眨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带着孩子跟着冷枭去了人声鼎沸的宴会厅。 “真乖。” 冷枭拍拍她的脑袋,俊朗的五官裡,意味儿更加深长了。 —— 满月宴大厅裡,装点得格外贵气奢华,又带着点儿不同于其它宴会的温馨。 厅内,高客满座,却沒有人喧哗。 大厅中间有個圆弧的位置是设的主持台,台上摆着一個高高的香案和供桌。大概正是冷家先祖的牌位在那裡等待着他们的后人给烧香祭拜。 冷枭是牵着宝柒的手出现在大厅裡的。 老实說,在這样的宴会大厅裡带着她横穿而過,其实還真的需要点儿勇气。毕竟传說他们叔侄乱丶伦是一回事儿,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沒有去看座中熟悉或者不熟悉那些人的目光,宝柒的脊背上有虚汗冒出,手心裡同样有着汗。而站在大厅主席台上的老爷子,眉梢眼底都是火气儿。 看得出来,他对儿子的作法非常的生气。不過,大概他现在对他感情的事儿也死心了,反正還有一個孙子,孙子是他的就行了,他也管不着這個孽子了。 冷家父子截然不同的态度,弄得好多宾客都颇为尴尬,其实懂行儿的人现在都在心知肚明。而不明所以和其它看热闹的人,脸上虽然都沒有什么表情,心裡却個個都雀跃不已。 难道冷枭只认孙,不认儿媳? 大家都這么想,毕竟冷枭带着带個儿子出现了。 坐到了冷家的席位上,人群终于挡住了不少视线,宝柒的心更加淡定了下来。 吁了一口气,她左右看了看,沒有瞧到宝妈在哪儿,现在不免有些疑惑。 按說,她不会不来啊? 到哪儿去了? “各位同仁,各位亲朋好友,首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孙子的满月喜宴,在此,我谨代表全家向各位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感谢!” 站在主席台上,冷老爷子从帅哥的司仪手裡接過麦克风来,向众宾致词了。 “今天,首先我要按照弥月之礼,带着我刚满月的孙子来祭拜冷家的列祖列宗,并且,我会将冷氏传承了几百年的传家玉佩给于我的孙子……” 呵,還有传家玉佩? 一出口,下面又是一阵私语。 宝柒微微眯眼,似笑非笑。 冷枭面无表情,伸手過来握紧她的手。 就在冷老爷子长长的一窜致词裡,穿着高雅旗袍的董纯欣抱着依旧眯着眼睛睡觉的儿子在司仪的带领下,站在了主席台的侧面,准备等一下将孩子交到冷老爷子的手裡,得到那块儿传家玉佩。 她的出现,弄得台下一阵阵抽气声儿。 有些人终于搞不清楚状况了。 冷枭那裡有两個孩子满月,那這個女人又抱一個孩子站在旁边,瞧她的架姿才是正份儿,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猜,猜,猜,大家都在猜。 董纯欣含着笑不停扫着台下的宾客,有礼又温婉。目光不经意和坐在席位上的董父還有董纯清对上了一個眼神儿,唇角掀起了笑意。 他们都懂。 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计划终于成功了。 再等那么一刻,等冷老爷子致完了词,就轮到她们家的耀宗上去祭祖了,只要有了冷老爷子的认可,只要接過了那個传家玉佩,就得到了满京都人的认可,那她的儿子地位就巩固了。 而冷枭…… 那個她执着了十几年的男人,不管如何,不管他心裡装的是谁,她都有一個和他共同的儿子,這是他永远沒有办法再改变的实事。 再說,她還会有长长的時間去等待…… 谁的爱情经得住考验? 一想到這裡,她的目光便落到那個伟岸的男子的身上。他今天依旧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刚毅的身躯坐在席位上时,双手交扣着放在桌上,目光看着台上的冷老爷子,眸底的锋芒闪烁处,全是沉稳霸气的男子气概。 他還是一如当初的平静,一如当初的波澜不惊。 他们其实是故人,只是她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认识過她董纯欣呢? 此时…… 台下的席上還有一個人,见到她抱着孩子出现时,面色苍白的变了一片——他就是携妻参加满月宴的周益。 看着這戏剧化的一幕,他的心脏上像有火在烧灼,额头上溢出了细汗来,惊恐地怔愣了足足一分钟,才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妻子会說宝柒的孩子假性怀孕,为什么会搞出那样的乌龙来。 他更知道,冷枭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而他不仅从来沒有找過他询问過,而且自始自终都让他担负了宝柒的理疗,包括月子期间的方子都是他周益开出来的。 一想之下,更加汗颜。 有妻如此,简直愧不敢当。 目光淬上了火焰,他回過神来儿,慢慢地转過头去,定定地盯着旁边满脸得意笑容的董纯清。 “你……你们……可耻!” “老周,咱们回去再說。”见到老公苍白的脸孔,憧憬着美好未来的董纯清有些害怕了,左右看了看正在听老爷子致词的人词,害怕他惹事儿,立马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 “回去了,我再好好给你解释。老周,现在先给我個面子,好不好?” “解释?面子?”周益恨恨的看着她,重复着這两個词儿。他只是不喜歡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并不代表他的脑子有毛病。现在那些一直摸不着头脑的事儿,顷刻间便想明白了。 咬了咬牙,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声音压抑着,不過怒气依旧冲天。 “好啊,真好。董纯清,你一直把我当傻子吧?” “老周!”压着嗓子小声喊他,董纯清知道他的性子直,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你听我說,你想想啊,凭你的本事和能力,什么位置上不去?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做那個医疗队长,打算干多少年?你有点出息行不?不会我,也为孩子想想。老周,咱马上就升了啊……” “龌龊!” 周益吼完這两個字,突兀地从宴会厅裡站起了身来,攥紧了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往外走。 他必须走,不走真怕忍不住。 “老周——”董纯清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僵持在原地几秒,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厅,想了想最终還是顾不得妹妹的事儿,先追老公出去了。 然而她沒有料到—— 见她追過来,结婚十几年从来沒有冲她发過脾气,一直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不仅恶狠狠地推开了她,還一個巴掌抠到她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說了一個字。 “滚!” 周益是冲动的。 周益又是克制的。 要不是因为现在在别人家裡,他還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样呢。爱惜了一辈子的羽毛,对待医疗事业从来不敢亵渎了半分的他,沒想到自己老婆竟然是這样的人。 她哪裡会知道,在红刺的医疗队的工作,在他看来,正是自己存在的价值休现,那不是当官当领导可以比拟。 人与人的追求,并不一样。 而此刻,他觉得一辈子的失败总和,都沒有婚姻的失败来得沮丧。 不過现在不是找事的时候,所以他走了…… 他需要冷静。 “老周……” 董纯清站在宴会厅门外的石阶上,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脸,早就已经泪流满脸。 难道,她错了嗎? 她還不是为了他嗎? 宴会厅突然出现的小插曲,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不過却沒有打乱冷老爷子的祭祖进行时。 致完词了,他接過已经点然的三柱清香,先自己对着牌位和香案拜了拜,嘴裡念念有词儿的叨叨了几句,然后拿過桌面上用龙制图案嵌套的檀木锦盒来,取出了裡面的传家玉佩,望了一眼抱着孩子的董纯欣,大声宣布說。 “现在,我准备請我的儿媳和我的孙子上台来,和我一起祭告祖宗知晓……” “老冷!” 人群裡突然传出来一個声音打断了他,接着便见到满脸严肃的闵老爷子站了起来,手裡攥着一個什么纸质的物什儿,穿過众位宾客中间的桌席,大步往台上走了過去。 他要做什么? 宝柒心裡跳动得厉害。 冥冥中有种感觉,這事儿冷枭刚才离开有关。 闵老爷子走上前去,对着那位站在台上呼风唤雨却屡屡被人当了枪支的冷老爷子耳语了几句,又将手裡的东西递给了他。 “老冷,你看,這是刚刚拿到的亲子鉴定书。” 面色铁青着,冷老爷子颤着手指打开那张纸,硬朗的身子板儿便轻轻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瞥向了董纯欣和那個孩子,刚才的凌人气势悉数殒落。压着嗓子,小声儿呵斥說。 “老闵,你怎么能這么害我?既然知道不是枭子的儿子,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让我骑虎难下?” “老冷,這东西也是别人给我的,我刚得到消息啊。咱们都太過大意了。怨我!這事儿都怨我啊。我想着董老头儿這人不错才介绍给你的,而且本程我都监督着,也沒见她女儿和谁有過来往。哪儿会知道,竟然出了這种事?” 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冷老爷子余光扫着下面不住观望的亲朋同仁,心跳如雷。 怎么办? 看着他的脸色,闵老爷子压抑着心底的恨意,小声儿劝慰,“老冷,不管怎么說……慎重啊,祖宗欺骗不得。孩子不是亲生的,怎么能祭祖给传家玉佩?” 其实,不管董家還是冷家,闵老头儿都是充满了恨意的。只不過相比之下,现在的他更恨姓董的,要不是被姓董地摆了一道,他的女儿也不会生一個黑人混血。 因此,柿子软的捏,他现在要先搞掉了姓董的报仇。以后再来慢慢收拾姓冷的。 他正是這么想的。 而闻听噩耗的冷老爷子将手裡的纸张揉了又揉,捏了又捏,糊弄成了一個小团儿,愤怒的火焰還是落不下去,被人愚弄的灭顶怒气快要冲到头顶了。 “岂有此理。老闵,老子不会放過他们。” 两個老头子到底在上面叽叽喳喳說些什么,台下的观众朋友们并不知情。只是看到冷老爷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多少還是能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儿。 拍了拍他的肩膀,闵老头假装叹气的下去了。 心裡却在大笑。 沒想到,姓董的和姓冷的,都出茬儿了。 站在台上,冷老爷子的火焰升腾着,心裡尴尬的快要爆棚了。然而,在這個众目睽睽的大厅裡,他能怎么說?他能怎么做? 箭都架到弦上了,怎么发? 目光直直射過去,他寻到了坐在最前面的儿子。 冷枭也望着他,锐利的目光裡深邃而又深刻,腰板儿挺得笔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老爹,微微冲他勾了勾唇。 意思,很明显。 冷老爷子心裡突然一刺。 小兔嵬子,這是在逼他? 顷刻间,他豁然开朗。 他這個孽子一定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偏偏不告诉他,非得等到现在才来将他一军?在场一共135座客人,几乎代表了整個京都的最高层势力。 這样的场景,這样的事情,他能开玩笑愚弄别人嗎? 满月宴,儿子将他逼上了梁山。 他懂,儿子现在要的是他亲自宣布和承认,宝柒和孩子在冷家的地位。 父子俩的视线在空间交战了几秒,在儿子灼人的视线逼迫下,或许說在冷老爷子无奈的决择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变,微微一笑望向了宝柒。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认真說介绍說。 “祭祖正式开始,现在請我的儿媳妇……宝柒,還有我的两個孙子上台来一同祭拜祖宗。”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怀疑大鸟和小鸟還是不是冷枭的种了。就刚刚在偏厅裡的惊鸿一瞥,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两個孩子长得简直和冷枭一模一样,一個模子刻出来的,能有假么? 突然又一次转变,全体再次哗然。 刚才他的动作,明显要說的是那個女人和孩子。 怎么又变了? 比起宾客,抱着孩子的董纯欣更是不知所措,身体晃动了一下,13厘米的高跟鞋差点儿沒有把她摔到台下来。 她活生生成了一個笑话? 感受着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傻乎乎的怔住了。 而迎着冷老爷子突然和蔼的目光,宝柒同志更是摸不清状况了,瞥了冷枭一眼,她紧绷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着。 她說過了,不想认冷老爷子的。 可是现在,被逼的人又何止是老头儿,還有她啊? 她能让冷枭下不来台么? 她能让冷家陷入被人嘲笑的境地么? 更何况,她能替大鸟和小鸟做决定么?她可以不管别人的眼神儿。可是孩子毕竟是姓冷的。孩子以后還要上学,還要交朋友,還要面对社会,他们能和她一样接受别人对他们身份的笑话么? 不能,都不能。 不管从哪個方面考虑,现在认下来都是上上策。 二叔,也是這么考虑的吧? 說时迟,那时快,宴会厅裡像是被人灌了沸水,快要炸烈开来了。有些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已经在憋不住的小声议论了。 她是宝镶玉和冷奎的女儿,在场的人又有多少人是知道? 议论声,有些刺耳了。 终于,有一個大着胆子不怕死的人站了起来。 那個人军报的记者,估计是出于记者的职业本能,他忍不住代表众人问了出来。 “老首长,我听說宝柒女士是您的亲孙女。請问,她跟您的亲儿子,又生了孩子……這到底是一個什么状况?”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宝柒的手裡都捏了出冷汗来。 冷老爷子面色微变,拿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斟酌着该怎么解释這個血缘的問題。 沒有迟疑,冷枭正要站起身来,目光顿住了—— 宴会大厅旁的侧门,打开了。推门而入的人正是消失了好久的宝镶玉。 **永远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总会浪水般一波接一波的上来。在這紧要的关头,衣着端庄的宝镶玉走进来了。她沒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了台上,接過了冷老爷子手裡的麦克风。 “各位亲朋好友,相信大家都认识我。今天我在這裡要告诉大家的一件事情是,我的女儿宝柒她不是冷家的孩子。是我与别的男人私通生育的。而且,她与我們家老二真心相爱,不罪世人,希望大家今后能多给他们一点宽容和祝福。爱情沒有对错,只有爱或者不爱。谢谢各位了!” 沒有太多华丽的言语,宝镶玉几句话說完,对着台下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目光又微笑地瞥向宝柒,然后再次不动声色地从她进来的那個门儿出去了。 整個過程,她脸上都带着微笑,那种历经沧桑看透世事的微笑。她的来,還有她的走都在一片安静之中,自到她离去,现场還处于鸦雀无声的寂静状态。 “妈……” 小声喊了一下,宝柒的心更加抽痛了。 她将名节视若生命的妈妈,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她免遭流言匪语的攻击,竟然亲自抹下脸面出来澄清她的血缘。 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汇在了冷家人的身上。 老爷子是生气的,非常的生气。 冷家的声誉,冷奎的声誉,他维持了這么多年的东西,就這样毁于一旦了? 狠狠地怒瞪一下宝柒,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寂静。 “不好意思各位,家门不幸,让你们看笑话了。不過孩子的事儿,我当爹的也管不了。现在祭祖礼继续。我将和我的儿子儿媳,還有两個孙子一起祭拜和告慰祖宗,請大家稍安勿燥……” “上去!”凉凉地沉着脸,冷枭拉過宝柒,一個人抱了一個瞪着两只黑葡萄大眼珠子還在观望的孩子,脚步平稳迈出,冷静地走到了台上的香案和供桌前。 他鞠躬,再鞠躬。 然后,一板一眼的沉着嗓子說:“冷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冷枭数月前已与宝柒完婚,今日才携妻儿来祭拜,实属无奈。望祖宗保佑我妻幸福,我儿子安康……” 听了他的话,老爷子脸都气绿了。 为什么他就沒有要保佑他老爹? 上過三柱香,冷枭又转過头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爹,冷冷迸出几個字儿:“传家玉佩!” 冷冷一哼,老爷子心裡的郁气实在难平。 极小声的,他问:“枭子,今天這出戏,你早就知道了吧?或者說,干脆就是导演的?” “沒错。”冷枭沒有否认,目光凉飕飕的看着他:“還有,爸,你不要再算计我,或者盼着還能有其它孙子了,我已经结扎了。這辈子就只会有這两個孩子。” “你說什么?” 他的话,不仅让老爷子瞠目结舌,就连旁边的宝柒都吓呆傻了。有這回事儿么?她天天见到這男人,啥时候他去做過结扎手术? 下一秒,她又缓過气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心裡不由得哀叹。 腹黑男啊,骗死人不偿命。 狠狠地磨动牙齿,冷老爷子颤抖着手指,转過头将檀木锦盒裡的那块儿传家玉佩拿到手上,掂了掂轻轻一掰,竟然诡异地分成了两块儿。 看着两個小孙子时,他的目光又柔和了,叹口气,脸笑开了說,“你们两個一般大,都是我的长孙。要不是這东西可以分开,還真不知道给谁。两個孙子不得打架啊?” 到底血脉亲情,他对宝柒的怨恨,不等于对大鸟和小鸟也不喜歡。兴致勃勃地将分开的两個玉佩重新用红绳系了,分别戴在两個软糯的小孩子脖子上,然后他伸出手就要去抱孩子—— 宝柒心裡一窒,抱着小鸟退后。 见状,冷老爷子身体微微一僵,瞪了她一眼,再次伸出手去就想摸摸自個儿的孙子。 然而這一次,他的手指還沒有触上,冷枭一手抱着大鸟,一手伸過来揽過抱小鸟的宝柒便径直往台下走了。 心肝一刺,冷老爷子总算回過味儿来。 嚯! 小兔嵬子。 他這意思是逼他认了孙子,孙子還未必要认他? 心裡满是怨怼,不過现在不是他发作的时候。当着满厅的宾客,他不得不笑着客套的說了些场面话,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然后,他闷不作声儿的绕了下来吩咐警卫。 “請姓董的就坐,参加我孙子的满月宴,宴会散后,给我带下去,我要好好审。” “是!” 警卫领命下去了。 董纯欣一家四口,抱着一個孩子,自到现在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变卦了?事到临头,闵老头儿說了些什么?傻呆呆地在警卫的半請半胁持下就坐到了宾客的位置上。他们的心裡有怨,却不敢声张。 不過,他们却把這仇记到了闵老头儿的身上。 笑着看向他们,冷老爷子沒有表现了任何情绪来。不過那笑意不达的眼底,充盈着满满的杀气。 当然,這会儿不是解决事情的时候。 他看向冷枭,冷枭也看着他。父子再次互望着,什么话都沒有說。彼此心裡却都知道:为了冷家,现在不要挑事儿。 “二叔……”将儿子放到婴儿车裡,宝柒看着冷枭,這会儿打心眼儿裡感到忐忑了,今天這事儿来得太過突然了。当着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得不去拿了那块儿玉,可又不得不再次申明自己的观点。 “我說過的话不会改变,孩子……” 勾起唇,冷枭深睨着她。 “知道,不认老头儿么?” “知道就好。更何况,你看到沒有,他现在肯定心裡都恨死我了,他是被逼的。” 冷枭哼了哼:“不管是不是被逼,意义都一样!” 想到老头子在众人面前吃瘪的样子,宝柒其实還是有些好笑。虽然沒有预期那么惊吓,不過她也能理解冷枭会在关键时候给老爹留下脸面,沒有真正让他太過难堪的原因。 毕竟,那是他爹。 毕竟,他丢脸冷家也会丢脸。 想了想,想到了宝妈为她做出的努力,她又叹着垂下了眼睛,伸手過去摸着孩子脖子上的玉佩,噘了噘嘴儿,小声儿问:“二叔,這就是你要送我的大礼?” 凑過头来,枭爷的目光扫向她的脸,“喜歡嗎?” “一块儿破玉……”看着那玉的色泽,宝柒心裡其实知道是一個好东西,不過她這会儿心裡不太服气,所以故意這么說。 “傻妞儿,你懂不懂?這东西可代表了冷家的半壁江山。就算有一天,沒有了我……谁也不敢把你和孩子怎么样。” 心裡一凉,他的话让宝柒心脉乱跳了几下,凶巴巴地瞪住他:“什么叫沒有了你?二叔,你少瞎說!不吉利。” 扬起眉头,冷枭勾唇浅笑,沒有回答。 反复拿着玉把玩着,宝柒故意不作声儿。 眸子裡的情绪,此刻颇为复杂。 她在意的不是冷家的半壁江山,在意的是他送的另外一份儿大礼——她终于名正言顺成了冷枭的妻子。還在意她母亲送给她的大礼——用名誉为她换回来的尊严。 一念至此,她心裡揪揪,“冷枭,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瞥了她一眼,冷枭這会儿心情好像也颇好。 “知道什么?” “還能有什么?我和你之间沒有血缘。” “是。” 一個字,冷枭說得板正。 绷不住脸儿的哼了哼,宝柒轻轻剜他一眼,想了想又盯着他问,“還有你。你真结扎了?” 冷眸微微一眯,枭爷睨了一下旁边的众人,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低地喃喃,“可能么?万一结扎了影响能力,你不得怨我一辈子?” 哧了一下,宝柒嗔怒:“我就知道你……” “好了!”手臂伸過来揽住了她的腰,冷枭大半個身子倾向她,男性气息十足的怀抱充盈了她周围的空气。 “一会儿,我們早点……” 他的话還沒有說完,就被宴会厅裡突然划過了一声凄厉女声打断了。 闻声望去,只见穿着隆重旗袍的董纯欣突然失神地坐桌位上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啊——快,快,快——救救我的儿子——” ------题外话------ 各位妞,勿怪,锦某会尽力加快节奏。 话說,網文沒有彩排,天天在連載,有的时候沒有播好,大家原谅! —— PS:推薦【贫嘴丫头】1V1种田宠文《名医贵女》。现代剩女医生不慎穿越古代成为胖子女流氓。不一样的种田,不一样的宠文无虐,值得一看 【宠婚荣誉榜】更新:解元以上大官人截止今天共计79名了! 恭喜新晋衔解元大官人——【女武神】亲爱的,啪啪啪~巴巴掌! 恭喜新晋衔解元大官人——【35827981215】亲爱的,啪啪啪~巴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