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黑色氣息
六合鏡無愧於道家至寶。
其所散發出的黃色光芒雖然單薄，卻像一堵牆一樣，牢牢地將飛廉龍擋在外面。
眼下夏鳴四人雖然安全無虞，但所有人都不敢放鬆警惕。
龍羣發出狂亂的嘶鳴，兇狂嗜血的樣子讓每個親眼目睹的人都爲之心悸。
身在其中的夏鳴看着兇狂的飛廉龍更是有種奇異的感覺。
這是一場夢，一場由龍母·提亞發起，世界上一切有靈生物共同參與的幻夢。
身在夢中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正魔至尊，販夫走卒，甚至是草木魚蟲……
唯有夏鳴不同，他是夢境中的清醒者，他眼中的世界與其他人不同。
在曾書書等人看來，他們面對的就是一羣吸血蝙蝠，就連扮演吸血蝙蝠的飛廉龍也全都認爲自己是吸血蝙蝠。
唯有在夏鳴眼裏，他們纔是飛廉龍。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在看一出中學班級表演的拙劣戲劇：
你知道他們每個原本的身份，也知道他們的劇中人身份，但就是無法將自己帶入進去，忘掉演員原本的身份，時時刻刻都很齣戲。
而且，這些飛廉龍也不太對！
夏鳴冷冽的目光掃過漫天飛舞的飛廉龍身上，敏銳地發現這些飛廉龍的體表，時時刻刻都散發着一種黑色氣息。
這種黑色氣息的數量極多，只是在昏暗的夜色掩蓋下才顯得不明顯。
隨着飛廉龍的殺戮與死亡，這種黑色氣息還在越變越多。
仔細想想：
無論是吸血蝙蝠，還是飛廉龍，他們這樣捨生忘死攻擊六合鏡，其實都是一種並不合理的行爲，完全違背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
如果是在小說和遊戲中，還可以說是劇情需要。
那麼在龍母·提亞的夢中，這種情況又代表着什麼呢？
夏鳴不知道，但他覺得可以調查一下，但不是現在。
現在離開六合鏡的守護範圍無疑是死路一條。
天亮之後，按照吸血蝙蝠晝伏夜出的習性，這些嗜血的小鬼就會回到山洞之中，那時會是一個好機會。
在萬蝠古窟中還有一個有着許多妖魔鬼物的地方——死靈淵。
夏鳴覺得可以去那裏驗證一些自己的想法。
數以萬計的“吸血蝙蝠”圍着六合鏡狂攻了一夜，死去的屍體圍繞着六合鏡光幕存在的地方高高堆起好幾米，直到天明時分才逐漸退去，到處都是一股子血腥的臭味，薰的人一陣陣的犯惡心。
“陸雪琪”皺了皺眉，掐了一個法訣想要收回六合鏡，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眼見“陸雪琪”想要收起六合鏡，夏鳴趕緊攔住了她。
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道法修爲高強自然是不用說的，但江湖經驗卻實在是不怎麼樣。
“陸師姐且慢，此時一旦收起六合鏡，這堆積如山的‘吸血蝙蝠’屍體必然因爲失去支撐而垮塌，到時候……”
夏鳴話沒說完，但聰明人自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陸雪琪聞言點了點頭，催動六合鏡，淡黃色光幕猛地向外一擴，將本就堆積如山的屍體提前向外推倒。
無數“吸血蝙蝠”的屍體，此時就好像山體崩塌的滾石一樣，雪崩般的向外倒下。
見到此般景象，無論是陸雪琪還是齊昊等人，稍微想象了一下這些腥臊惡臭，滿是血腥的屍體砸到自己身上的情景，頓時一陣惡寒，對夏鳴生起幾分感激之情。
在衆人全都準備好之後，陸雪琪這才收起六合鏡。
早就準備好的四人瞬間沖天而起，不讓剩餘的一些屍體弄髒自己。
隨後，夏鳴一行四人會和了天音寺法善、法相與焚香谷李洵、燕虹四人。
在夢中扮演法善、法相的是祝融峯和李笑顏這一對老隊友，祝延鋒這一副面相兇惡的樣子，還真挺適合法善的。
扮演李洵、燕虹的則是修平和花兮瞳。
這二位來扮演高傲的焚香谷門徒，尤其是讓安靜到有些喪的修平來扮演高傲的李洵，說真的，看起來有點出戲。
不過這並不重要。
一行八人在言語交鋒了幾句之後，很快便進入到萬蝠古窟中，並在無數洞窟岔路中再次分成兩隊各自探索。
黑暗的洞窟中，夏鳴等青雲門四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片漆黑的古老洞窟中唯有六合鏡散發着淡淡的光芒，照亮前路。
走了不知道多久，夏鳴等人面前出現一道石碑，上書四個大字：
【天下一人】
字跡蒼勁古樸，雄渾有力，帶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石碑的底部有一道裂痕，似乎是曾經被人劈成兩半，後來又被人重新修復過。
夏鳴對這塊石碑並不感到意外。
真正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塊石碑怎麼會在這裏？
在原著中，這塊石碑可是主角等人一進到萬蝠古窟，越過吸血蝙蝠生息繁衍的地方就看到了。
這次進來沒看到，夏鳴本來還以爲是因爲自己的緣故，導致幾人換了路線錯過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又見到了。
爲什麼呢？
而且這萬蝠古窟是不是太安靜了，自己現在本應該身陷在煉血堂餘孽的埋伏中才對，怎麼走到現在都沒有遇到攻擊？
不對勁！
夏鳴正在沉思之際，他眼角的餘光忽然一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剛纔夏鳴好像看到，眼前的這塊石碑好像忽然動了一下。
夏鳴沒有絲毫懷疑猶豫，在其他人驚愕的眼神中，他祭起噬魂猛地向石碑砸去，青光閃爍之間一道好似嬰兒啼哭般的聲音突然響起。
【天下一人】石碑上看似裂縫的部位突然向兩邊張開，露出一隻血紅色的眼睛。
“妖怪！”
還沒等陸雪琪等人反應過來，四周頓時響起鬼哭狼嚎之聲，無數莫名的攻擊紛紛從四下黑暗之處飛來，擊打在六合鏡的淡黃色光芒之上。
此前被無數只吸血蝙蝠衝擊都巋然不動的六合鏡，此時竟然開始出現了不穩定的波動。
與此同時，萬蝠古窟的另一邊也響起了法善的怒吼聲。
夏鳴四人也不是喫素的，四道晶瑩的法寶華光亮起，將漆黑的洞窟照的通明，寶光照耀之下，數只渾身黑氣奇形怪狀的妖獸出現在幾人的視野之中。
這些怪獸的樣子十分古怪。
在夏鳴看來，他們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縫合在一起的產物，身上既有外界龍族的特徵，又有誅仙世界妖獸的特徵，渾身籠罩在黑氣之下，顯得十分猙獰恐怖。
陸雪琪等人察覺不到這種異常。
在他們眼中，這些妖獸就是他們原本的樣子。
或者說，夏鳴眼中的龍族，正在漸漸變成誅仙世界中妖獸的樣子。
這代表什麼？
這或許代表着，這些外界靈智較低的龍族，正在逐漸融合自己在夢境中的身份，適應自己的角色。
這種情況繼續深入發展下去，會發生什麼夏鳴不知道。
完全融入角色之後，還能醒來嗎？
人類和靈族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夏鳴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必須儘快結束這個夢境。
作爲誅仙世界超級功法《天書》或許就是其中的關鍵之一。
燒火棍般不起眼的噬魂棒青光四溢，天地間兩大至兇邪物的集合體，噬魂天生便是這類妖靈邪物的祖宗。
青芒所過之處，幾頭妖獸紛紛被吸乾精血而死。
這份殺戮速度，比天琊神劍還要快上三分。
剩下的幾頭妖獸見狀似乎忽然清醒了過來，扭過頭去落荒而逃。
夏鳴四人緊隨其後，一路追到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邊上。
萬蝠古窟深處的懸崖，漆黑得沒有一絲光芒，就像是一張深不見底的巨口，會將進入的一切吞噬殆盡。
“你們看！”
陸雪琪出聲提醒到。
夏鳴循聲望去，只見一旁的懸崖邊上又出現了一塊石碑，上書【死靈淵】三個大字。
石碑旁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有邪意青年，美豔婦人，長着一隻魔眼的中年男子，相貌醜陋的奇怪道士，好像吸血鬼一樣的古怪老者。
夏鳴心中暗念：
“林鋒，唐大年，野狗道人，姜老三，還有不知名字的美豔婦人，煉血堂的那幾個人恐怕都在這了。”
煉血堂自八百年前黑心老人死了之後便一蹶不振，傳承更是幾度斷絕，到了今天也只剩下這小貓兩三隻。
“恐怕是死靈淵下的妖物意外衝出，這些人抵擋不住，被盡數殺死了，只是不知爲何他們在死後都被搬到了這裏。”
夏鳴淡淡地說出他的推測，隨後說道：
“恐怕這死靈淵下出現了什麼大變故，我認爲還是探查一番之後纔好交差，幾位師兄師姐以爲呢？”
“我認爲師弟說得有理。”
陸雪琪清冷地說道，齊昊、曾書書也都點頭同意。
都是青雲年輕最強的一代，心中自有一根傲骨。
眼前之事，明顯隱藏着更多的祕密，誰都不甘心在沒查清楚之前就回去交差。
相互確定好意見之後，四人一同躍下死靈淵，御使法寶飛行。
死靈淵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四人一路飛行，向下飛了好半天卻依然看不到底部。
真不知道會不會直接飛到九幽地獄中去。
偌大的死靈淵中遠遠望去，四人的法寶就只是四個顏色各異的光點，就好像四隻螢火蟲一樣渺小。
又不知飛了多久，夏鳴的耳中隱隱能聽見海浪般的波濤聲。
這代表四人終於快要飛到死靈淵底了。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亮起兩盞赤紅色的明燈，只是那燈芯焰火着實奇怪，不是圓形球形，反倒是細細的狹長一條。
夏鳴見狀心中頓時一緊，暗暗罵道：
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黑水玄蛇，在誅仙的洪荒異獸中也是極強的一批，而他們幾人如今所處的位置實在尷尬。
自稱閱盡古籍，喜愛異獸的曾書書也發現了眼前的異象，他輕輕催動仙劍軒轅，放出盈盈紫光，好將四周照的更加明亮一些，同時也照出了這頭異獸的真身。
一條巨大的玄黑色巨蛇盤起身子，冷冷的注視衆人，其水下的身軀不知道有多長，僅僅是露在水面之上的部分，就有幾十丈高。
在黑水玄蛇面前，此前幾人見過的幾隻妖獸都顯得是那樣渺小。
根據鱗片，顏色等一些特徵，夏鳴認出這是靈族資料中的古龍·蛇王龍，顯然在這次夢境中，由它來扮演黑水玄蛇再合適不過。
只是如今的黑水玄蛇渾身黑氣瀰漫，雙目赤紅，顯然不是什麼正常狀態。
黑水玄蛇本就是兇獸，如今在這不明黑氣的影響下，更是暴躁發狂。
眼見有幾隻小東西從上面落了下來，頓時張開巨口向着夏鳴幾人咬去。
冷風中夾雜着海風般的鹹腥，吞天食地的巨口遮蔽了一切光芒。
這個時候，曾書書終於從呆滯中醒來，大叫道：
“黑水玄蛇？書上說不是死了嗎？”
“趕快躲開，不然就是我們死了！”
夏鳴一腳把不敢相信的曾書書踹飛，四人各自極速飛行，躲避黑水玄蛇的攻擊。
夏鳴幾人一日可飛行三百里，飛行速度自然不慢，但黑水玄蛇體型實在過於巨大，隨便一晃就是極遠的距離，夏鳴等人一時之間竟然甩不掉它。
短暫的飛行之後，夏鳴幾人發現，在這深邃恐怖的死靈淵地底，除了他們之外竟然還有別人。
正是深入死靈淵，尋找煉血堂·滴血洞的碧瑤一行。
“快往那邊飛！”
夏鳴說完，就率先往碧瑤幾人的方向飛去，陸雪琪幾人雖不明就裏，但還是跟着夏鳴一同飛了過去。
聽見身後傳來異響，碧瑤轉過身來發現了夏鳴等人。
魔道大小姐的性子發作，碧瑤擡手就要放出傷心奇花，給這些想要壞她好事的正道人士一點顏色看看。
結果傷心奇花還沒出手，碧瑤就看見了夏鳴幾人身後追着的黑水玄蛇，整個人頓時臉色大變大喊道：
“正道之人真是卑鄙無恥！”
“啊啊，你不要過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