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擬定建隊意向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隊伍的根據地選在哪兒，隊伍內部該如何進行分工，隊伍的發展目標是什麼，什麼時候開始招新擴張，要招多少人，新的人員該如何管理，怎樣制定具體的規章制度……
每一件事情都能衍生出無數新問題。
沈十安用指節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打斷了隊員們如火如荼的熱烈討論：“先彆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一件事情一件事情解決，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和顧家達成合作,然後解決棠頌和林阮的身份登記問題。”沒有身份手環,在基地內將寸步難行。而只有顧家願意放出話表明態度,棠頌二人才不會在身份暴露後引起其他方勢力的追捕甚至是暗殺。
他看向棠頌：“和顧家達成合作這點應該不成問題，但我們既然是以異能者組織的身份尋求合作那就最好做得專業一點，約好時間雙方當面協商交談。”
棠頌點頭：“這是必須的。”
顧先生中午有個飯局，沈十安沒有貿然打擾，用手機先聯繫了謝洋。兩分鐘之後顧先生親自給他回了電話，約好下午兩點鐘顧家老宅見。
時間還早,許歌買的那幾只烤鴨將將讓衆人開了個胃,正好咖啡店旁邊就是餐館,一行人轉移陣地過去要了個最大的包間。
“路修遠去哪兒了？”沈十安問劉方舟。
劉方舟往嘴裏塞了一塊排骨,鼓着腮幫子搖搖頭：“我們發現調查處的研究室被人徵用之後，他讓棠哥抽了兩管血，之後就不見了，也沒說去什麼地方。不過我留了他的聯繫方式，沈哥你要找他不？”
沈十安想了想，搖搖頭。以路修遠的能力在京城基地內活得自在不成問題，況且他早晚都會找過來的，畢竟還有一個承諾他的條件尚未兌現。
熊滿山吸溜吸溜幹掉一晚炸醬麪，轉頭看向林阮手邊的那個黑盒子：“那我們的手環怎麼辦？還戴不戴了？”
“保險起見，等正式和顧家達成合作意向之後再戴吧，”林阮道：“我找個時間往裏面寫個小BUG，確保特殊時刻可以暫時僞裝定位，以防出現需要保密位置信息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應該都沒什麼問題。”
提到手環，沈十安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我託人在人口管理處幫忙查了一下有關鍾翰的消息。”
隊員們瞬間停下了喫飯的動作，就連沈尋都將狗頭從專門給他要的特大號湯盆裏擡了起來。陳南咬牙：“找到他了？”
沈十安搖搖頭：“根據人口管理處的記錄，十天之內並沒有任何叫作鍾翰的人辦理過實名登記。”
“說不定他還在用臨時手環？”
“進入基地後超過五天沒有進行正式登記的，臨時手環都會發送登記提醒並且跟蹤這些人的位置信息，我找過了，裏面沒有鍾翰。”
許歌想了想：“會不會是他利用異能蠱惑了別人，冒用了其他人的身份手環？”
“可是沒有理由。”棠頌道：“他進入京城的目的是爲了擴張‘往生堂’的勢力，而且從他的角度而言我們都已經死在絕對死亡區裏了，他完全沒有理由隱藏自己的身份。”
沈十安同意棠頌的觀點：“因此我推測他要麼是進入基地後只待了很短一段時間便離開了，要麼就是根本沒來京城基地，自以爲解決掉我們之後又返回了陽城。”
熊滿山爆了句粗口。
“不過大家也不用着急，”沈十安接着道：“顧家在人口管理處有人手，對方保證一旦監測到鍾翰的消息立刻就會通知我。只要他還想進入京城基地，早晚都會落在我們手裏。”
林阮笑得溫柔可愛：“到時候，我可要親手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隊員們繼續喫飯，沈十安往大狗的湯盆裏加了一點青菜，對已經放下筷子的棠頌道：“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談一談。”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包間外的小陽臺上，棠頌問：“怎麼了？”
“你這幾天針對顧家以及目前基地內的局勢應該做了不少調查？”
棠頌點頭：“你想知道什麼？”
“有關顧長晟的一切。”
“他是顧秦兩家聯姻的產物，今年二十歲，比你大一個月，身體健康情況極差，末世前就讀於京城大學社會人文系。”棠頌靠在欄杆上，擡手推了推眼鏡：“不過這些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所以你真正想知道的應該是他在末世後的情況。目前基地內流傳的版本中，顧秦兩家是在末世後爲了爭權奪利所以暗生齟齬，逐漸走向決裂，很多事項上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但我恰好知道顧秦兩家的不和由來已久，年初時分顧家家主甚至提出了離婚申請，只不過程序並未能走到最後。顧夫人早在末世之前就住回了秦家，但其子顧長晟卻一直在顧家留了下來，病毒爆發之後顧家幾乎全軍覆沒，顧璟宸顧先生之所以能將顧家起死回生並重新發展成基地內的五大勢力之一，顧長晟有很大一份功勞。我打聽到的說法是他暗中利用了一部分秦家力量爲顧家鋪路，並且沒有讓秦家察覺出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的確做到了。只從能力方面考慮的話，他是個十分出色的人。”
“他暗中爲顧家鋪路的事情，顧先生知道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棠頌想了想，“不過他既然能瞞得住秦家，那麼真能瞞住顧先生也在情理之中。”
沈十安眺望着遠處來往的行人車輛，以及在太陽底下反射出粼粼波光的天網，沉默了一段時間。他並不懷疑棠頌所說情況的真實性，或是質疑連秦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是如何打聽到的，作爲曾擔任過華國機密事務調查處負責人的少校級人物，對方所掌握的人脈關係絕非常人所能想象。
“如果一個人因人爲早產而出生導致自小體弱多病，”沈十安忽然開口道：“這種情況通過治療異能可以醫治嗎？”
棠頌思考片刻：“應該不能。目前我所瞭解的治療異能都僅限於將創傷恢復到原本狀態——比如說你的手被刀子割傷了，治療異能可以幫助你加快傷口癒合，使得傷口恢復至受傷前的狀態，而不是讓你的手更加有力，比原先更加強壯，換言之，治療異能能做的是‘復原’，而不是‘提升’，就像所有醫療手段一樣它只能讓人恢復健康，而不能讓人變得更健康。你所說的情況屬於原生自帶缺陷，如果多年調養都未見改善的話，恐怕難以根治。”
沈十安默了默，然後點頭：“我明白了。”
下午兩點鐘整。九名隊員和顧先生在顧家老宅的書房中進行了一番會談。
顧先生同意達成合作在衆人的預料當中。病毒疫苗對於倖存者的意義不言而喻，事實上顧家也曾暗中派出多支搜尋隊伍想要搶在其他勢力之前找到棠頌二人以及血樣，如今人和血樣都直接送到了家門口，哪兒有不接受的道理，更何況他們還是沈十安的隊友和朋友。
除此之外，沈十安等人開出來的條件也着實難以拒絕：顧家只需要公開表態將新異能者組織“利刃”視爲合作伙伴，身爲利刃成員的棠頌二人和血樣都是顧家罩着的，依靠顧家在基地的威望爲利刃杜絕掉一切可能因血樣帶來的紛爭和騷擾，其他什麼都不用管，等疫苗研發出來之後就可以坐享五成所有權。
協議正式達成以後，顧先生命人將其他幾位成員請至客廳仔細招待，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沈十安跟前：“安安，京城內的異能者組織多如繁星，競爭極大，想建立一個隊伍從頭開始再發展壯大，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真的決定好要走這條路嗎？”
沈十安點點頭。
“必須要搬出去嗎？”
“隊伍人數會不斷增加，需要獨立的管理場所和訓練場地，我不可能永遠都住在這裏。”
“那我幫你另外找個地方？你有什麼看中的房產嗎？隊伍裏只有九個人會不會太少了？要不要我撥給你一批人手？晶核夠嗎？武器夠嗎？各種物資我都可以……”
“不用。”沈十安打斷他，望着他臉上突然浮現的悵惘又緩和了語氣：“你不用擔心，該有的我都有，我知道利刃現在纔剛起步，但我相信我自己，更相信我的夥伴，我們一定會將它發展成不容任何人小覷的勢力。”
顧先生怔了怔，而後笑起來，擡手將沈十安虛虛抱住，聲音中有無限的欣慰和驕傲：“爸爸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當天晚上，九名隊員受顧先生邀請共同進餐並留在顧家借宿，第二天一早，顧先生親自帶着棠頌、林阮以及劉方舟前往人口管理處辦理登記，而沈十安則和其他成員一起在謝洋的帶領下來到了京城基地最大的商品交易所。
這裏原先是京城內最大的商貿中心，改造成交易所之後內部結構幾乎沒有發生變化：一層和二層主要用來交易日用品，三層是食物，四層是藥品，五層是武器，另外還專門開設了貴賓室用來交易異能晶核。
即越往上走，交易物品的價值越高。
既然是交易，自然有買也有賣。沈十安今天過來，就是打算賣東西的。
他想建立團隊，最不可缺的就是積分，空間內的晶核數量雖然龐大，但晶核直接關係到異能者的戰鬥力，沈十安暫時不打算消耗太多，況且他也沒必要動用晶核：趕往京城這一路上搜集到的物資不計其數，早就積壓了好幾十個足球場的容積，是時候清理出一部分不需要的用來換錢了。
謝洋給他們做介紹：“交易所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它的所有權歸基地，但是經營權下移給了基地內實力最強的三大異能者組織，這些異能者組織自己售賣商品或者將攤位租給其他人，具體如何管理基地並不插手過問，但每個季度需向基地繳納當季總交易額的百分之一作爲營業稅。”
劉方舟聽明白了：“基地是大地主，異能者組織是開發商和經營商，不光自己開店還收取租金讓其他人開店。”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另外商場擁有電子網站，聯網之後也可以選擇網上交易，具體流程和末世前差不多。”謝洋看向沈十安：“沈先生如果想出售物品的話，可以選擇在其他店鋪裏寄賣或者自己開設商鋪，商場的管理中心位於三樓，想要租用商鋪的話需要先提交申請。”
沈十安要賣的東西太多，寄賣不大現實。“走吧，先去三樓看看。”
一行人順着電動扶梯從二樓前往三樓時，另外一行人正乘坐扶梯下來。
被簇擁在人羣最中央的一名男子與沈十安擦肩而過時似有所覺般扭頭看了看，眼睛猛地睜大，立刻轉身逆着扶梯往上衝：
“沈老弟，是你嗎沈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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